《浪女二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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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女二十八-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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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群人中,甚至小吃店里,她亮丽抢眼,晶灿闪闪,会发光,像颗星星,教人一眼就注意到她。

“欢迎光临。”她微笑递上餐单。

张小蕙抬头,泛起笑。“范小姐!我一进来就看到你了,还以为自己是不是看错了。真是巧,你在这里工作?”

不只她,几双眼都望着她。林见深无表情,眼眸显得特别深黑,他没想到——或许她也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又见的面。

“我只是临时来帮忙。”

“你们认识?”见是她,林雅卉眨下眼,有深意地递给张小蕙一个眼神。

“范小姐是见深的邻家小妹,还很巧的,是我们这次拍摄促销活动目录服饰部分的模特儿。”

“那还真巧!”陈茂名开玩笑说:“既然都认识,又那么巧,敢问范小姐有男朋友没有?我们小吴风度翩翩、一表人才,单身、又尚未有鸳盟,可否登记当一号候选人?”他们一对一对,只有旁边那个叫小吴的落单。

“你怎么当起媒人来了?”小吴旁座的男人笑起来。小吴则笑着摇头。

“那要先过见深这个大哥哥这一关了,是不是,见深?”张小蕙笑盈盈,简直巧笑倩兮,然后抬眼看范江夏。“对吧?范小姐。”

一桌目光难免集中在林见深身上,林见深抬抬眼皮说:“看我做什么?我有那么伟大吗?”

范江夏保持可掬的笑容,拿高纸笔,说:“请问各位决定好要点些什么了吗?”

“我看看。”林雅卉第一个嚷嚷。

张小蕙也与林见深共用一份餐单,轻声细语交换意见。

范江夏站在那,像缰尸,保持嘴角三十度上仰的微笑。林见深抬头看她一眼,目光相触,眸里尽是无言。

“我要一碟小菜、乾面、贡丸汤。”想想那么“咖啡馆”式的店,卖的竟是这些路边小吃,虽然不是第一次有这种不搭调的感觉,听林雅卉点要的东西,范江夏还是不禁想摇头。

真不知阿a跟大苏当初是怎么想的,怎么会配出这种奇怪、不搭调的组合?

她将林雅卉点的东西一一记下,随后再逐一记下其他人点的,再确认过,好不容易都完成了,继续保持嘴角三十度上仰的笑容,说:

“谢谢,请稍等一会。”

感觉身后有目光跟随着她,但她不想知道是谁了。

“阿a!”回到吧台,她把点单丢给阿a。

吧台连着厨房,阿a一个人一统那天下。说实在,小吃跟吧台,真有点不伦不类,但好像也没人有什么异议,还说什么“后现代”,真亏来采访的那个杂志记者会掰。

“你没事吧?”大苏关心。

范江夏摇头,吸吸鼻,一副很振作的样子。

顾客那么多,都客满了,却不知为什么,目光轻轻一扫,总能看见他们——那一对金童玉女,低头交耳、浅尝细啄,神态亲密无问,并不关心旁人的看视。

她苦笑一下。真是报应呢,打击得这么彻底,再不想看、不愿看,偏偏就活生生在那里由不得她不看。

有桌客人结帐离开,她连忙过去收拾,瞥见张小蕙起身,她转个方向,刚好跟张小蕙左右隔开。

“小蕙!”林雅卉跟上张小蕙,上化粧室补粧。她没头没脑说:“就是她,上次我跟你说的就是她。我不知道你居然认识她!”

张小蕙早猜到了,不意外。说:“也不算认识,见过几次而已。”

“还是要小心提防得好。”林雅卉涂着红蔻丹的手摆了摆。笑说:“没看过你眼见深那么亲密过,真让人嫉妒,她看了也该有自知之明。”

张小蕙淡淡说:“我没有必要做给谁看。”

不过,范江夏都看到了吧?看清她跟林见深的亲密,不是她能介入的。

“我知道。但这种事大意不得,要让对方彻底明白没希望才行。”林雅卉揣测得到张小蕙的心思,一直喋喋不休。

回到桌位,他们点的小菜已经都上了,几个男人已经先吃起来。张小蕙一手搭在林见深的肩上,很自然地先弯身亲吻他的嘴唇,这才坐下。

林见深微挑了挑眉,没说什么,只是喝了一口水,继续吃他的小菜。

张小蕙冲他媚笑一下,又倾身吻了他一下。

端着汤汤面面走来的范江夏,无可避免的看着这一幕,手一抖,几乎将东西撒了一地。她用力稳住,但仍有点抖,抿紧了唇将那些汤跟面上桌。

她做得很专心,始终没有看桌中任何人,眼里只有汤、面跟金属戚的桌面。

“各位请慢用。”上完菜,像一般服务生那样礼貌说着台词,便转身走开。

眼前氤氲模糊,有什么在眼里头打转、不安窜动,随时会溃决。

她忍着这股模糊,一直忍,忍到所有的客人都结帐离开,忍到小吃店关门,忍到曲终人也散,才到洗手间洗掉一晚的疲惫。

望着镜中那苍白的脸,望着眼里头那打转的浓雾,终於再也忍不住,掩住脸,低头放声痛哭起来。

“你这个傻瓜!”大苏像幽灵一样,出现在她身后。

“你怎么还没走?”她连忙抹掉泪,不知道大苏跟过来。

“我不放心。”大苏看在眼里,假装没看见,没多说什么。

“不放心什么?”她勉强撑出笑容。

大苏没明说,根本不需要明说,彼此心照不宣。

“你这个傻瓜。”看她勉强努力装作没事,眼睛却红通通的完全泄密,忍不住叹息,拍拍她。“那个人也够没神经,不然就是混帐一个。”

一整晚,她的举动反应,大苏都看到了,一切都看进眼里。

范江夏勉强又笑一下。

笑得那么难看,还不如乾脆老实哭得好。大苏不禁又摇头,叹口气,女人啊,为什么总是那样死心眼,折磨自己。

“你喜欢他,对吧?”

范江夏张了张口、嘴唇动了动,默默摇头。

“是不喜欢,还是否认?”

不,都不是,不是否认。那摇头的意思要复杂曲折一点,意思是,到这地步说什么都没用,她应该放弃。

“已经无所谓了。”

“怎么会无所谓?真的无所谓,你何必等没人了,躲在厕所里痛哭?”一口揭穿范江夏的伪装。

“我——”她哑口,眼眶又红热起来。

“二十八,你这个傻瓜、笨蛋、懦夫——”大苏连声轻斥。“为什么要退让?为什么不争取?”

“可以吗?我能吗?”她喃喃反问。

她只是喜欢,喜欢以后呢?她没想那么多,并不知道这种心情可以这么复杂,痛起还可以令人这么难过:心要碎掉似。

“为什么不可以?”大苏不以为然。“爱情也像货品吗?可以说,这是我先看到的,就是我的了,你不可以打他的主意?没有那样的事,那样就没人会为爱情哭、为爱情伤了。”

“你要我……把他抢回来?”她睁大眼。

“我没有要你做什么。我只是问你,为什么要放弃?为什么不争取?爱情又不是货品买卖。人人都讨厌第三者,但事实上,爱情这回事,没有所谓真正的第三者。”

会毁坏的东西,本身就会毁坏,但有一个受谴责的目标,让人心情上会好过一点。

“大苏……”范江夏喃喃。

她不高尚。她不是没想过,她也想她的深葛格在她身旁,希望他是她的。也希望,如果张小蕙是个坏心眼、恶意的女人就好,她就可以有藉口、理直气壮地将他抢回来。

多虚伪啊!结果都是一样,还需要什么名目?为的只是能比较心安罢了吧!

内心的丑陋都是一样的,她并不比张小蕙好到哪里去。会凄惨地躲在厕所里这样放声痛哭,不过表示她比较失败、段数比较不够罢了,哪有谁比谁高尚,谁比谁道德清高呢!

“大苏……我……我该怎么办……”她失声痛哭。

“你可以放弃,一个人躲起来继续痛哭。”大苏残酷地说:“或者,让另一个女人因为你的抢夺痛哭。你自己想吧,很晚了,我先走了。”

走到门口,她回头说:“不要去想道德不道德的,没必要把忠孝节义那一套都往自己身上扛。”

※※※

第7章

“各位听众,晚安了,今晚节目就到此结束,明天同一时间,我们空中再会。”

说完再会,播音室外的小颜朝大苏比个手势,表示可以了,她取下耳机,顺了顺头发。

节目长一个小时,从礼拜一到礼拜四,每天晚上十点播出,收音时已经十一点。所以一周四天晚上,她都会像这样,迎着黑暗离开。

她边收拾,边跟其他工作人员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一会才挥个手,说:

“我先走了,晚安。”

“晚安。”其他人或忙或收拾,抬头打个招呼。

她一般将车停在路边,一出大门很快就可以走到停车的地方,所以对工作人员好意陪她走到停车处,她都尽量不麻烦人家。

出了大门,凉意迎面扑上来,大苏吸口气,新鲜的空气窜流进肺腔里。

她走到车边,摸出钥匙——暗里似乎有个黑影,她抬起头,一边打开车门。那个身形动了一下,她有点眼熟:心一动,往旁移动一下,用力想看清。

“阿a?”会是他吗?

那身影又动了一下,她大胆的跑步上前,见她忽然跑上前,那人转身要走。

“站住!”大苏叫住他,终於喊出来。

那人迟缓一下,回过身。

“大苏。”果然是阿a。

阿a到这里来,表示什么?

范江夏说,阿a喜欢她,恐怕全地球的人都知道了,问她为什么不接受?

她怎么接受?

就算她知道阿a的心意,又有什么用?他从来不明说,只放在心里让人揣测:从来不行动,只悬在那里让人疑惑,难道要她自己去开口吗?她怎么说得出口?哪有脸去说?

“你怎么在这里?”为什么她要跟这个老板吃饭、跟那个老板约会?

阿a沉默着。

她耐心等,等阿a行动,等阿a跟她开口。

什么现代女子,她还是希望喜欢的人先跟她开口,因为在意,才会更患得患失,自己不敢先表白,怕会错意了,被婉拒了,一蹶不振。

因为这样才踯躅。

但她跟范江夏说那么多,要不就自己躲在厕所痛哭、要不就令别的女人痛哭,爱情的事,不过也就只有这两条路,残酷又现实。

她不能一直那么怯懦!

大苏深深吸口气,稳住微颤的身体,用所有的力量把话吐出去。

“你喜欢我吗?学长。”

她叫学长,又突然那样问,阿a错愕的抬头。

“喜欢我就明白告诉我,让我知道,别让我猜测。”她直视阿a。“我没你想的那么聪明、那么有信心。我会不安,喜欢我就行动,让我感受到你的心意,别让我一直摸不透你的意思。”

“大苏……”阿a怔一会。

“你喜欢我吗?学长。”她轻声又问一次。

“我……”阿a先仍是迟疑,像是不敢相信,随即大声叫起来。“喜欢!我喜欢你!大苏!我喜欢你!”重复了两次。

大苏眼眶一热,哭了出来,奔过去,扑向阿a。

“大苏!”阿a环手抱住她。

她都做到这地步了,还好,他没有让她失望。

“喏。”她把车钥匙递给阿a,嫣然一笑。

阿a很自然地接过,看看钥匙,说:“我想了一整晚,该怎么对你开口,没想到你先说了。”

“你再不开口,我就不再等了。我不想一直揣测你的心意,继续不安下去。但我很高兴,你终於开口了,学长。”她唤着学生时代时对他的称呼,语调那么轻,说不出的亲近又温馨。

“我很庆幸没有太迟。”阿a环紧她。

大苏伸出手,勾住他脖于。

她比范江夏幸运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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