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衣素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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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衣素华- 第1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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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黑暗无边的深山之中,宛珂向四处望去,耳边只有轻轻的风声和阵阵靠近的马蹄声,闭上眼睛沉沉吸了口气,再度睁开眼睛时,眸色已经变得沉冷至极。

“赫连昱,跟我抢人,那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他说着咬了咬牙,轻轻一撩袍子,转身朝着可疑的方向掠去。

暗夜里,没有人点灯,所有的一切都只能凭着听觉与敏锐的觉察力去判断,此时此刻谁若点灯,无疑是告诉别人自己在这里,要么杀人,要么被杀。

尧冽已然快要忘记自己保持着这个姿势已经多久,他只知道自己腿脚和半个身子已经酸麻,还能坚持多久,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但是他知道,只要他还活着,就绝对不会让苏姌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看不到她的脸色,却能感受到她越来越低微、越来越虚弱的气息,以及她浑身上下烫得如火燎烧的灼热。

他知道,她很可能是毒发了,而那个毒,原本是该在他身上的。

在烛火熄灭的那一刹那,他清楚地看到,那只猩红的蝎子朝着自己扑了过来,可是他的身上却没有丝毫的疼痛,继而便是苏姌闷哼一声,摔在他身上……

“苏姌,醒醒!”轻轻晃了晃怀里的人,他四下里看了看,没有光,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头顶上方有一道缺口,而他和苏姌此时正被夹在这细缝里,进退不得。

最重要的是,苏姌中了毒,沉沉压在他身上,他用手脚撑住两边的墙壁,此时却已然提不上力气运功跃出去。

外面有马蹄声和脚步声越来越近了,追查他们的人最终还是来了,他不是个贪生怕死之人,可是现在他却怕了,他知道,他一死,苏姌亦必死无疑。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不止一个人……

他深深吸气,一手扶住苏姌,一手握上腰间的佩剑。

蓦地只听“嗖”的一声,继而是一声闷哼,显然来人根本不是一路人,此?,此时已经有一路人遇害,紧接着便是器械打斗碰撞而发出的叮当做响声。

尧冽心中不免有些绝望,这样的打斗声无疑会引来更多的人,一旦这里的人越聚越多,那他和苏姌活命的机会便会越小。

“尧……尧冽……”怀里的人轻轻动了动,两只手无力地缠在他的脖子里,将头枕在他的胸前,若非是身临险境,若非是身中剧毒,这便是神仙眷侣般的夫妻恩爱。

“苏姌,你醒了!”尧冽心中一喜,下意识地将她抱紧。

他没有看到黑暗中的苏姌先是一愣,继而眉心闪过一抹喜色,咧嘴轻轻一笑,“你放心,我不会有事,我会一直……一直跟你在一起,生死……相随!”

尧冽下意识地咬紧嘴唇,没有出声,心中却感觉得到一阵阵悲痛涌上来。

良久,他轻叹:“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苏姌突然抬手,轻轻捂住尧冽的嘴,“别瞎说,没有人害我,是我自己……是我自己自愿跟来的……咳咳,尧冽,你还记不得我逃婚被你救下的那天,你说过的话?你说,我不知人间疾苦,不知生存不易,我若这般去闯荡江湖,不出几日苏家就会领回我的尸体……”

“我……”

“你说的没错,以前,是我不懂事,是我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不知道这人世间的险恶,更不知这世间有那么多感情与神秘令人神往……”说着,她轻轻动了动,把脸紧紧贴在尧冽胸口,“现在我知道了,知道自己曾经多傻,可我还知道这背后一直都有一个人在保护我,帮助我,不管我怎么任性胡闹,都包容我,宽待于我……”

“别说了。”尧冽只觉得心中一阵阵酸涩,听着她虚弱的声音,感受着她娇小的身体缩成一团蜷在自己的怀里,尧冽一阵阵心疼。

说过要保护她不假,可最终还是害了她。

“尧冽……”她轻轻喊了一声,似是迟疑了一下方才问道:“如果,如果你我命丧于此,轮回之中,你一定要抓住我,好不好?今生无缘,来生再续缘分可好?”

尧冽已然说不出话来,听着外面越来越激烈的打斗声,突然收回握着佩剑的手。将苏姌结结实实、紧紧地抱在怀里,倾在她耳边,重重说了声:“好!”

“先生!”黑暗中,有人喊了一声,尧冽的身体顿然一颤,先生?难道是谦澜?

他放他们离开,现在又来抓他们,究竟是何用意?

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不知外面是谁点亮了火把,骤然亮起的光让尧冽下意识地侧开脸避开那强烈刺眼的光,却也借着那火光看清怀里的人,苏姌的脸色已经难看至极,看不出她本来的脸色,额上与两鬓的长发已经湿透,气息越来越弱……

“苏姌!”尧冽忍不住轻喝一声,继而唰的一声,一道寒光闪过,长剑剑刃从上面刺了下来,却又听那刺剑之人惨叫一声,被人踢开。

不等尧冽抬眼去看是何人救了他们,第二剑便紧跟着刺来。

一来二去,尧冽不由得心生疑惑,尽管不知道外面的人是谁,不知道究竟是谁想要杀他,而救他的人又是谁,但他至少知道,他和苏姌或许有救了!

只是现在外面混乱一片,根本无人有空闲来将他们救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总觉得外面的打斗声似乎越来越弱了下去,火把似乎被人打落,光线渐渐暗了下去,怀里的人也没有动静。

尧冽心下狠狠一沉,刚想要喊她,却感觉到自己也是一阵眩晕,手脚发软险些摔了下去。

蓦地,只听嗖的一声,一道身影从上方坠下,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借着身后绳子的力道,迅速地把绳子的着一段绑在尧冽和苏姌身上,而后试图将他们拉上去。

尧冽心惊,想要将这人看清楚,却怎奈光线昏暗,他又背对着光,根本看不清他的脸。

“你是谁?”看不清,并不代表感觉不到,这个人身上的气息太过熟悉,他根本不可能认错——

那人却并不答他,而是用尽全力将他和苏姌往上拉,突然背后一道寒光闪过,尧冽一惊,喝道:“小心!”

那人却并未闪躲,刀刃从背上划过,他吃痛了一下,却依旧没有放开手中的绳子。

隐卫从背后涌了上来,将围攻宛珂的人引开,又帮着他一起把人拉了上来。

直到见到眼前光亮的那一刻,尧冽才回过神来,他和苏姌得救了!

想要回身去看那个救他的人,却怎奈他已经体力不支,只觉天旋地转,刚刚转过身去,便昏昏沉沉到了下去,昏迷之前,他只看到有一张似乎熟悉无比的面容从眼前一闪而过……

无影脸色有些担忧,看了看手中的汤药,轻轻叩了叩门,“先生,药来了。”

“嗯。”屋内传来轻轻的回应,无影推门而入,只见那一抹墨灰色的身影正立于后窗前,静静地看着窗外。

宛珂回过身,深色的衣着映衬着他苍白无血的脸色,让无影见之暗暗心惊。

伸手接过药碗送到嘴边,并没有立刻喝下,而是沉声问道:“交代你办的事情,可都已经办妥了?”

无影点点头道:“先生放心,已经按照先生的吩咐,将人送出了东朝境内,现在我们的人正在赶回。”

说着,自己又忍不住低头轻轻舒了口气,也许是老天不让那两个人死,所以才会作这样无巧不成书的安排。

“说来,这也多亏了有郡主相助,若非有她的千里神驹,怕是……”

话未说完就感觉到宛珂一道冷光射来,他连忙噤声。

不说也罢,不管怎样事已至此了。

许久,宛珂轻轻应了一声,“我知道,郡主的恩情,我必定会偿还。”

时已入夜,百姓皆已入睡,此时此刻的清风镇安详静谧。

却在半夜时分,从镇子边上的客栈内突然传出一声惊呼声,继而那人骤然坐起身来,不顾床边之人的制止和按压,甩开众人就要冲出门去,嘴里一直喊着“宛珂”。

“尧冽,你醒醒!”脸色惨白的苏姌自己尚且身形不稳,被他一个推搡,险些摔倒,此时不由泪眼婆娑地看着面容憔悴、神情恍惚的尧冽,想要再度上前,却被人一把扶住,冲她摇了摇头。

“尧冽!”一声冷冽轻呵,让尧冽的身形一颤,缓缓冷静下来,侧身看了来人一眼,剑眉星目,眸带寒光,却正是萧珏。

“王爷!”尧冽突然一把抓住萧珏的衣袖,张了张嘴,吸了两口气方才道:“我……我看到宛珂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破灭

一言出,在场众人皆是浑身一颤,只是很快脸色便又沉了下去。

苏姌眼底泛着心疼,看了看萧珏和尧冽,又看了看身边的李夙,“你们不要怪他,他这些日子……”

“放心。”李夙轻轻拍了拍她的肩,看了一眼尧冽有些恍然的神情,对苏姌道:“你的毒刚解,身体还很虚弱,我先送你回屋休息。”

苏姌担忧地看了一眼,“可是,尧冽他……”

“不用担心,有王爷和祁老头在,他不会有事。”他说着看了萧珏一眼,四目相对,两人了然地点了点头,李夙扶着恋恋不舍的苏姌缓缓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苏姌一路沉默无声,直到路过一间门外时,看到陆文钦端着药碗走出来,方才拧眉停下脚步,“陆将军,这屋里……”

陆文钦眸色暗沉地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姑娘中了毒,尚未醒来。”

苏姌心中不由暗惊,看了李夙一眼,又看了看陆文钦,轻声问道:“我……我能不能去看看她?”

陆文钦稍稍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推开门将她扶进屋里。

看着床榻上那个如她一样憔悴虚弱的女子,苏姌不由得无奈一笑,挨着床榻坐下,轻叹道:“你这一行身中剧毒又是为了谁?”

闻言,陆文钦的脸色顿然一沉,快步走出房间,掩上了房门。

李夙静静地站在院子里,望着头顶漆黑的夜幕,若有所思,听得身后的脚步声,不由得淡淡一笑道:“既然早就已经想过了放手,那便彻底放手,倒也省得你痛苦,还要连累你的家人跟着一起痛苦。”

陆文钦一怔,略有些愕然地看着李夙,只见李夙缓缓回过身来,有些神秘地紧盯着他的眼睛,道:“你为她而娶妻生子,难道还想为了她再抛弃妻子吗?”

陆文钦骤然喝道:“我没有!”

话说出口才惊觉自己被他下了套,反应有些过激了,便又敛了敛气息,轻声道:“在下知道李老一双慧眼能察世

事,能识人心,也应该看得明白,我对她……而今便只有兄妹情谊。北洵逢此巨变,身为她身边唯一的亲人,我只想照顾好她,保护好她,只要她好,我愿意放弃一切,其他的,别无所求。”

说罢,冲着李夙淡淡一笑,复又看了一眼房门,大步离去,步履轻缓,神色清淡潇洒。

李夙看得出神,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见,这才微微低头,摇着头轻轻叹息。

“即便,是为了她丢掉性命,也在所不惜吗?”

而后又转向楚倾的房门看了看,边轻叹着边走到院子里的石桌旁坐下,抬头看着夜空,脸色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他想起了之前给楚倾解毒的那个人,那个白衣男子,那不可一世、卓然不群的凌人之气让人生叹,然偏偏,他又确实有那一份天人之姿,教人望而生畏。

一见到那个人,李夙就豁然想起另一个人来,他记得,他的师兄天禅老人便是这样的人,不管他如何傲然,让人感觉到的都不是嚣张与骄傲,而是胸有成竹和自信,是凛冽与洒脱。

只是他很清楚,那个年轻男子不可能是他的师兄,正也因此,他骤然想起一件事情来,他隐约记得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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