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衣素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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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衣素华- 第19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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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她抓着常林衣领的手也沉沉垂下。

常林的脚步陡然滞住,低头看着怀里那人嘴角含笑,却紧闭着眼睛,再也醒不过来。

良久,他突然仰头一声厉喝:“啊——”

刚刚回到沉香殿,丁香和豆蔻便两眼通红地迎了上来,“郡主。”

楚倾置若罔闻,垂着眼睛缓缓步入殿内,脚步沉重万分。

见状,丁香和豆蔻也忍不住要哭出声来,上前将一只匣子递到楚倾面前,“郡主,宋盈临走之前交代了我们,若是她有什么事,让我们将此物交给郡主,道是里面有郡主需要的东西。”

“这段时间,郡主一直忙于太后娘娘的病情,宋盈便一直往返于宫里宫外,忙着查清那件事情,奴婢两人也查到了些眉目,都在这个匣子里了……”

说着,两人竟是忍不住轻轻哭出声来。

楚倾只觉双手犹如千斤重,缓缓抬起接过那只匣子,打开仔细看了一圈,强忍多时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落了下来。

“宋盈……”她紧紧扣住匣子抱在怀里,似乎这不是匣子,而是宋盈,是那个饱受折磨、却依旧对她深信不疑的女子。

楚倾心中明白,细作身份被察觉之后,尽管所有人都当做没有发生过一般,可是宋盈自己的心中却做不到,所以这点时间她拼了命地为楚倾和萧珏做事,为的就是想要减轻自己的罪责。

可是她却不知道,在楚倾和萧珏心中,她过得好便是最好。

突然,楚倾抬起头来,轻轻擦去泪水,一脸肃然神色,轻呵:“别哭了。”

丁香和豆蔻连忙收住眼泪,一脸茫然地看着楚倾,楚倾道:“这些线索都是宋盈用自己的命换来的,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查出一切真相!”

两人不由相视一眼,忙道:“我们能做些什么?”

楚倾敛眸,“好好地伺候好太后娘娘,便可。”

宋盈大殓那日,楚倾与萧珏不远不近地站在门外,看着常林神色深沉、面无表情地亲自将宋盈的尸体缓缓放入棺中,楚倾只觉心如刀绞,双手紧紧绞在一起,几乎要掐出血来。

蓦地,她身形轻轻一晃,软软跌入萧珏怀中。

看着她苍白得没有血色的面容,萧珏心中隐隐地疼,原来,不知从何时起,她竟是已经成了他心底最不可放下、不可或缺的牵挂。

祁硕给楚倾诊完脉,脸色深沉无比,定定地看了萧珏许久,却不知该如何说起。

萧珏沉声道:“尽管道来。”

祁硕迟疑了一下,缓缓道:“离心症。”

萧珏俊眉一蹙,“何解?”

祁硕长长一叹,“不瞒王爷,这种病症老夫还是头一次见到,之前都只是在古籍中见到过,古来有换心之术,但是很少被用上,只因这换心之术要求实在太高,几乎不可能成功,而离心症,只有是换心之术成功的人才有可能发作。”

萧珏顿然站起身来,“祁老的意思是,傅宁曾经做过换心之术?”

祁硕摇头,“问题就在这里,傅丫头……根本没有做过换心之术。若非换心,那就只可能是灵魂与躯壳的变换,可是……”

说着他自己都忍不住摇头笑道:“这就更加不可能了,这世上怎么可能有灵魂相换之人存活?傅丫头的情况实在太过奇怪,老夫需得好生研究一番。唉,此时天禅老人若是在的话,兴许他知道该如何解。”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萧珏有些怔然地看了看祁硕离去的背影,暗暗念道:“灵魂与躯壳的变换……”

睡梦中的楚倾不知是梦到了什么,轻轻嘀咕了几声,萧珏收回注意力,在她身边坐下,侧耳倾听。

只听楚倾呢喃了一声“楚倾”,萧珏心头疑惑,为何要在睡梦中喊自己的名字?

“我不是楚倾……”她突然又道了一句,萧珏的脸色骤变,突然转过身看着昏睡中的楚倾,暗暗凝眉。

楚倾隽眉紧蹙,像是心中压抑了太多太多的事情,萧珏深深吸了几口气,又坐了下来,他总觉得楚倾还有话没说完。

果然,楚倾歇了两口气,有两行泪从她眼角缓缓流下,张了张嘴轻轻呢喃道:“宛……我是宛珺,不是楚倾……”

萧珏豁然愣住。

第二百三十三章 珏明

雨后的天气,微微有些凉。

楚倾与萧珏一道,怔怔地站在那天晚上发现宋盈的林子里,眼角有微光闪烁。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个灾星?”楚倾轻轻一声哽咽,神色茫然地看着林子里时不时落下的叶子。

萧珏顿然皱眉,上前一步:“不要胡思乱想,这些事与你无关。”

楚倾却摇了摇头,“怎会无关?若非是因为我,文钦不会死,宋盈也不会死。你想一想,自从你我相遇到现在,可曾有过安宁日子?谁与我靠的近,谁便会遇上灾祸,我只怕……”

“好了。”萧珏突然冷冷出声打断了她,伸手抚上她颤抖的肩,“世事无常,人各有命,他们的一切都不是因为有你的出现,而是因为命早已天定。这段时间你太累了,该好好歇歇了。”

楚倾没有说话,只是用力地闭上眼睛,两行清泪顺颊而下。

许久,她突然深吸一口气,沉声道:“萧珏,若我骗了你,你会怎样?”

萧珏敛眉,“什么意思?”

楚倾回过身,定定地看着他,“你不用再等我告诉你真相,也不用再抱有任何希望,宛珺她……已死!”

最后两个字,她说得咬牙切齿,神色决绝。

萧珏闻言,顿然蹙紧俊冷眉峰,紧盯着她看了半晌,然而却并未如她预料之中的发怒或是悲痛,而只是淡淡地垂眸,不做声。

隔了片刻,他幽幽一叹,什么话也没说,伸手扶过脸色苍白的楚倾,“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楚倾心中虽有些微愕然,此时也无心去多问,只是任由他扶着一路回了府。

沉香殿内莫名的静谧,虽然早在北行之前,宋盈便已经搬出了宫去,然而却是直到此时,楚倾才回神惊觉,没有她陪在身边,突然像是丢失了很多很重要的东西。

多日来休息不好,今日刚刚碰到床榻,她便倒头一睡不醒,再睁开眼睛时,天色已经暗沉,豆蔻紧紧守在床边,半步没有离去。

见楚倾醒来,立刻跑开去取来饭菜和热茶,怎奈楚倾毫无胃口,一转身便看到桌案上的信笺。

“这是……”

豆蔻忙道:“对了,姑娘入睡不久,有人悄悄把这封信放在门外,奴婢见信是送给姑娘的,就赶紧拿回来了。”

说话间,宋盈已经拆来了信,大致扫了两眼,信上只有一个时间地点,并未说何事,倒是有一张图。

只见楚倾神色一凛,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前,那半块羊脂白玉还在。

大致收拾了一番,差不多到了约定的时间,楚倾便交代了豆蔻几句,独身一人出了门去,到了约定好的地方,只见一名全身包裹严实的黑衣人正候在那里。

“何人?”楚倾上前,神色警?色警觉。

那人回身看了楚倾一眼,没有说话,而是举起手中的东西,楚倾骤然惊愕,伸手取出自己待在颈间的那半块羊脂白玉雕,竟是与那人手中的那一枚,一模一样!

“你究竟是谁?”楚倾心底狠狠一凛,若是没有猜错,黑衣人手中的半块定然就是当年她还是宛珺,流落在外之时,送给那位无名公子的。

黑衣人对着楚倾抱拳行礼,“看来姑娘果真认识这样东西,不过,姑娘的这一块还在身上,看来姑娘不是我家主人要找的那个人。”

“慢着!”楚倾一声轻呵,神色凌然地看了黑衣人两眼,“四年前,你家主人可曾去过西疆?”

黑衣人愣了愣,想了想道:“四年前春,似是去过。”

楚倾吐了口气,又问道:“可曾有人相赠于此玉?”

黑衣人又是愣了一下,“确有此事,主人这些年来一直在找那个姑娘,只是,你如何得知此事?”突然,他眼神一惊,“难道,当年送玉之人,便是姑娘你?”

楚倾没有说话,轻轻吐气道:“当年你家主人,便也就是马车里的那位公子,是你们替我除了拦住送葬队伍的人,可我竟不知,那位公子并未立刻离开,曾经到我亲人墓前探望过,又出手帮助了镇子上的难民,只可惜我本想要去当面致谢之时,你们却已经离开。”

说着回过身来,朝着黑衣人微微垂首致意,“若是可以,还望阁下能代为转达你家主人,他当年的恩德,我一直铭记于心。不知他的身体,近来如何?”

黑衣人没有说话,而是淡淡看了一眼楚倾的身后,来人脚步轻缓,几乎细不可闻,一袭玄衣如墨,在漆黑夜色之中,几乎若隐若现。

尽管他遮了面,然而那如此熟悉的气息与身形,楚倾一眼便识得,顿然惊愕得说部署话来。

黑衣人将羊脂白玉雕双手奉交予他,他接过玉雕,抬手反掌轻轻挥了挥,黑衣人便会意,转身离去。

“母后离开之后,我虽跟在皇祖母身边,却与大哥关系最亲,那时候大哥胸有大志,文成武德,若由他接掌南璃,必是南璃之福。所以一直以来,我宁愿敛锋避芒,安心辅佐、帮助大哥,直到那日在西疆小镇,遇见你,被你察觉我体内有‘月影’……”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侧过身来看着楚倾,看到她愕然的神色渐渐变得平静,沉敛。

“从西疆回京之后,我便找来祁老为我解毒,此事被父王得知,继而,皇后娘娘和大哥也都知晓。那一段手足亲和、互帮互助的兄弟之情,至此便也结束了。随后,我一直派人暗中寻找那个姑娘的下落,却是找遍了整个西疆也毫无结果,她早已离开了西疆。

随后不久,宛相告与众人,宛家离失在外的小女被寻回,而我则随着宛珂到宛府议事时,发现了那个被寻回的小女宛珺,正是当初在西疆赠我玉雕、识我中毒之人……”

楚倾咬住下唇没有说话,转过身去,垂首,两滴清泪落下。

“所幸,在西疆时我一直坐在马车内,与她隔了一道门帘,所以她并未认出我来。她认不出,我便也没有道破,只是不知为何,心里却再也放不下这个人。她聪明机灵,看似柔弱,实则心里藏了秘密,一直都在隐藏自己的能力,却又在我与宛珂、尧冽遇到麻烦时,不得不出手相助。我一直在等,打算等她长大了点,到她及笄之龄,便向宛相提亲,却不想……”

楚倾深深吸气,接过话道:“却不想,那一年边疆战乱,你奉命出征,待你归来之时,她已被赐婚于你的大哥太子萧珩,而在同年,南璃与北洵联姻,你与宓宁公主定下了亲事。”

说到这里,她突然清冷一笑,微微摇了摇头,“造化弄人,又有谁能料到今日之境?”

话音落,一双有力的手臂轻轻环上她的腰,缓缓将她带入怀中。

“我不信命,否则,也何来今日的重逢?上天作弄又如何?兜兜转转,你还是一样回到我身边了。我不管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管这身体与灵魂的更迭是怎么回事,我只在乎,如今你还在我身边。”

听着这坚定而又魄力恢弘的语气,楚倾心中悲喜交加,酸涩不已,静静地伏在他胸前半晌,平稳了情绪,缓缓道:“怎奈,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他身体一怔,楚倾缓缓挣脱他的手臂,垂首轻声道:“这一路上,有太多的人因为我们、因为各种各样的事而永远离开,再也无法挽回,而你我……”

她没有把话说完,而是紧紧闭上眼睛,将心头的酸涩强压下去,深深吸气道:“我答应过你的事,一定会做到。只是,我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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