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都曲 by江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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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都曲 by江雪- 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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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次梦中惊醒,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一切回想起来时,依然是全身冰冷,满头大汗。那时没有感觉到的痛楚,一一在梦中温习,痛得锥心刺骨却无法停止。一直固执地对自己说,父亲的疏远,是因为弟弟的存在。虽然不曾长大便已明白,即使化做怨灵纠缠一生,父亲也是不愿看到自己的。 
但在内心深处某个柔软的地方,幼年的浅井雅臣依然睁着一双茫然的眸子,徒劳地伸出小手,去抓那虚无的幻影,去寻找自己可以依赖的梦寐。 
从未被人如此地需要过啊,从来都是不去需要别人也不被别人需要,渐渐地习惯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原地,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闭上了眼不看现在。而被那个男人毁灭的除了残破地装饰在表面的所谓自尊,是否还有自己蒙在眼前的屏障? 
终于知道师傅看着的不是自己,而他看着的人心里也没有他,自己如此固执地想要守护那一抹温柔的微笑想要保护那个人,但是伸出的手攥起,再张开,什么也没握住,掌心里,是空空的。再怎样用力地拥住师傅,体温也传递不出,只能徒劳地在单薄冰冷的衣衫上撞得粉碎,而自己的温度,也再寻不回来。 
可是终于有这么一个人,曾经被他温暖的怀抱围绕。 
曾经被他紧紧拥着喊着你不是我的男宠。 
曾经被他捧着自己的容颜吻去连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泪水。 
曾经被自己那样地嘲笑着讥讽着依然固执地说我喜欢你。 
曾经望着他恍惚的目光听他说我们重新开始。 
无法忘怀地贪恋那只属于自己的双臂,即使被那样残忍地蹂躏但软弱的自己,竟会放纵自己沉浸在那几乎把全身都燃烧起来的情欲之中。对自己来说那么多那么沉重的回忆,也只有他,才不会在意罢。执着地追逐着自己,要求的不仅是身体还有那颗几乎再没有可供伤害的地方的心…… 
于是有个声音低低柔柔地说着试试罢,试试好么? 
于是在渴望,伸出的指尖,不会触到空无一物。 
于是开始幻想,可以得到而不是无助的付出。 
于是那刀,也凝固在空气中。 
住手!一声大吼使得两人都是一震。 
等了许久不见追兵便立刻返回寻找主上的上杉举着刀——那刀刃在清蓝得妩媚的天空下只惊艶似的一闪,就劈过来了。 
无力躲闪的浅井雅臣眼睁睁地看着刀锋在明丽的阳光中划过的光芒,阖上了眸。 
尾声 
那一天,当影守带着好容易才救出的和也与秀弘四处寻找时,幷没有想到,会看到浅井雅臣身边,是被上杉搀扶着的水泽宗武。 
浅井一脸深沉的倦意,唇边却还是浮着淡淡的笑,唯一不同的,是那双漆黑冷澈,映不出倒影的眸中,在那一抹水光流转的深处,也泛着温柔的笑意。阳光明媚地洒下来,格外清丽。 
这个傻瓜……浅井用慢悠悠的声音解释道:居然用自己的身体去挡那一刀,害我还以为他真的死了…… 
现在,我们真的要逃亡了。带着一个受伤的傻瓜,会不会很辛苦啊? 
他笑得分外灿烂。 
也许,这样的笑容,幷不仅仅为了水泽,而是还为了上杉的一句话: 
在下?在下叫上杉雅也。 
终于还是下雪了。 
入冬以来的第二场雪,在岁暮时,纷纷扬扬地下起来了。天地间一片惨淡的白。 
半年后的七夕,花都依然如此美丽,千年王城的一切依然风华绝代。祭典中娇艶如花的少女依然身着白底蓝花的和服,喜气洋洋地用纤纤柔荑敲打着太鼓,唱着不再新鲜的小调: 
哎呀呀,我的姑娘! 
你是霰珠,初雪,还是清霜? 
如胶似漆的合欢夜, 
你却逐渐地融化光。 
一辆装饰华美的牛车由娴熟的驭手掌驾缓缓地通过喧闹骚动的人群,车窗垂下的缀有艶丽花边的厚厚帘幕挡住町民好奇的眼光:是哪位大人一时兴起来这卑下之地游玩? 
车厢不算宽敞但布置得极为舒适,年轻男子虽身材颀长也不会觉得拘束,他身旁的少年本就不甚高自然坐得更随便。 
好久没出来了罢,今天是七夕,你想去哪儿都可以哦。冲田盈盈地用折扇半掩着秀美的脸庞微笑,他知道自己这时很像男子怀念的那个人,因为每次看到他这个样子,男子眼中都会露出微悒而轻悦的光彩。 
但藤原祯和没有看他,只是楞楞地望着窗上看不到外面的帘幕随车轮前进轻柔地波动。 
也许心里的那个人,依然是他罢……因为知道永远会陪在身边所以不惧怕失去,因为知道他是如此地迷恋着自己啊……从前说过爱自己的那些人还不是一个一个都不在了,只有他,只有这个让人恐惧让人迷惑让人忍不住怜惜的少年…… 
在想什么? 
藤原祯和仿佛没听到一般,眸子越发黯淡了:可是真的忘不了悠……是因为从未得到过么?不该这样想,因为是自己把他赶走了。不知道在权势与自己之间冲田会怎样选择,他是这样强势而狡黠的人啊,如果有一天自己妨碍到了他…… 
只有那个誓言的起因——华澄,那张与冲田如此相似的美丽容颜,渐渐遥远。 
冲田也不急着要听回答,只是笑如春风地欣赏那轮廓清晰但不失柔和的侧脸。 
男子忽然搂住冲田纤细的腰,冰冷的唇攀上了柔软白晰的颈,啃噬得如此用力,以至于少年微微皱起了眉,敏感的身体却不听使唤地向后仰去,完全倒在情人的怀中。 
你到底还想要什么?少年在极度的激情中以绝对的冷静清晰地说道:要杀水泽的人是你,为了浅井雅臣要我放过他们的人也是你,我已经劝父亲放过了他们,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男子拥着情人纤细的身子双手急切炽热而眼神暗淡无光: 
如果没有我……你会不会除掉水泽宗武? 
夏虫在呢喃不已。 
冲田分明感觉到心中那根绷紧至极点的弦颤抖了一下。 
断了。 
没有你……没有你我要用什么理由花费那么大心思那么多精神去对付水泽?父亲是要除掉他但那关我什么事?难道没有我,父亲就会讨不来一道旨意,除了浅井雅臣就找不到一个人去杀他么?为什么你还是不相信我?我为你做的那么多都是白费心机么?你终究还是恨我害了浅井雅臣?你终究还是认为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自己而不是为了你?既然你那么相信浅井悠那么坚定地说只有他才值得完全信任,为什么还要和我在一起?为什么?既然你忘不了他为什么要为华澄报仇?既然你忘不了他为什么答应我?既然你忘不了他为什么不告诉浅井雅臣他师傅心里只有你?说啊!为什么不告诉他?冲田美丽的容颜冷冷地扭曲成傲慢:说你是怎样发誓怎样在我面前哭泣怎样求我去杀了那个男人,说你是怎样赶走了浅井悠只因为他说爱你说你是怎样拥抱我只要我能够除掉水泽宗武。为什么不说?! 
终于还是一句也没有说。 
忽然在传自车外的尘嚣中,他听到男子轻若微尘地叹着: 
如果能离开这里,该有多好…… 
冲田恬恬地笑了——依然是如此纯净的笑容,与他高贵清丽的容颜格外相称:莫忘记了,身为今上的双生兄弟且有着无二外貌的你,是冲田家的囚徒。 
你,无处可去。 
男子也笑了,一如从前的温柔与缥缈,眼中泛起淡淡的悒色: 
难道你,就有归处么…… 
回到那座阴沉凄冷的屋敷时,藤原祯和下了车而冲田留在车上没有动,在藤原祯和即将走进杂草丛生恍似鬼域的庭院时,冲田轻若春风地说了一声: 
会的…… 
如果没有你,我还是会除掉水泽宗武的…… 
忽然人群一阵骚动,在拥挤混乱中悄悄十指交织缠绵中的浅井雅臣与水泽宗武也茫茫然地随着大家扬起头望向远处暮色中青暗连绵的山峦,不晓得要看些什么,只觉得那环抱着山阴的天空,像绣有朵朵绽得极盛桃花的丝巾,分外凄艶。 
终于还是来了,来了。 
七彩的花火,遥遥地听不到声响,飞扬着绽放在夕霞逝去的垂暮里。 
太鼓的响声,人们的欢呼,满满地溢开来。 
PS:原来的HAPPY END转得太生硬,偶就在有空的时候改了改,但是一直没想要贴出来,这次是应风音大人的要求贴上的。因为觉得花都曲并不适合HAPPY END的说,笑。大家凑活着看吧,不喜欢就拍拍砖,反正花都曲的正式结局就是个大悲剧,抱抱~~~ 
花都曲番外 
1 
还是很小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所住的地方,叫作京都。如此清脆悦耳的名字,该是怎样一个美丽的地方?却从来也没有机会细细地看过,只是听身边的随从惟光絮絮地说这里是花都是千年王城。但不明白,所谓“王城”,又是什么? 
还是很小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所归属的姓氏,叫作藤原。如此高贵优雅的名字,该是怎样出众的存在?却从来也没有机会看到同为一族的人们,只是听身边的随从惟光絮絮地说大人身上流的是皇家的血液,所做的一切都应只为了天皇为了天下。但不明白,所谓“皇族”,又是什么? 
在书里读了太多的物语而不能想象,怎么会有那么大的一个世界,存在于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呢?那里的人们,和这里的人们,都把天皇奉为天照大神的人间化身,所以自己才要一切遵从天皇么?可自己又能为他做什么呢?总觉得他是无所不能的啊,而自己如此弱小,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竟和他流着相同的血液。有时候也会想,为什么天皇会一定要自己留在这里呢?虽然不明白但是清晰地知道:自己这一生,都要留在这个幽深得仿佛没有边际的庭院中,朝朝看日出,夜夜待月落。 
院中的紫藤曼妙地延展着,指尖抚上去是没有温度的冰冷,但比起参天古木的粗糙要温柔得多。日日看着不变的枯山水真有些厌了,倒不如这些花木呢,至少它们还会枯萎还会盛开,还会在萧瑟的秋日风中凋零如舞倦的蝶。所以总是日日坐在庭院中守着盼着等它们开花等它们落下,也不管惟光拿着古旧的典籍无限哀怨地望着视而不见的自己。 
小小的年纪便有了那么多的伤春悲秋么?想起来连现在的自己都无法相信呢,可是当时的想法,却深深地铭刻在脑中一直不曾忘却,或许当时并没有那么清晰地想过只是一个朦胧的念头,真正有了轮廓是在长大后?也许自己从不曾成长过,因为几乎不曾改变过啊…… 
而身边曾经的人,却大多已经不在了。 
虽然那些脸那些声音,已经在记忆中模糊成了遥远的影子,但只有他,是不会也不可能忘却的。 
生日那一天,起身时便是极清朗的天,湛蓝得有些妩媚,只远方一抹如丝如缕的轻云,软软地飘荡着。于是庭院中的花木也明丽了起来,一株一株都极尽风情地绽放着。依然如素日一般坐在花木间柔软潮湿的暗黑土壤上,丝毫不顾自己洁净的衣衫。那清香得带点苦涩的气息,是在那些侍从护卫身上永远找不到的,用手指轻抚花瓣,是言语无法形容的细腻,摩擦着肌肤只觉一阵清爽。 
惟光大约又是来找自己念书罢。倦倦地想着,挥了挥手赶走飞至颊边的一只金黄色蜂子,这些小东西,总是把自己也当作花草不管不顾地围过来。 
大人。惟光跪坐下来,俯身行礼。 
淡淡地应了一声:什么事? 
以后大人如果想要什么就吩咐一声,万不可私自外出啊。惟光极认真地说着。 
是为这件事?略有些厌倦地说了句知道了,心中已微愠着。自知私自外出是不对,可他已反反复复说了许多次,几乎痛心疾首到想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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