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子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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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子错-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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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日看着他﹐欲言又止﹐想解释﹐可又没什么好解释﹔想说话﹐又怕随便一句话都能把冷清的怒火烧得更旺盛。 

但奇异的﹐在如此尴尬的气氛下﹐他的心却雀跃地跳动着——因为清还愿意来见他﹑因为清还会为他而怒。 

可惜他的愉悦维持不了多久﹐眼看冷清而灌了十来杯酒﹐他登时为他忧心起来﹐「清﹐别喝了﹐你一向酒量?…﹐易醉难醒……」 

「一向﹖你是说以前吧﹖」冷清冷笑了声﹐一双依然清澈不见一丝醉意的眼眸瞟向楼日。 

楼日立时语塞。 

「四年了﹐你我也有所改变。」冷清先是幽幽地道﹐后又突然讽剌﹕「不过看来你变得很喜欢被男子进入。」 

楼日苦笑﹐是否因为以前辜负过清﹐所以如今的清总是三句不离讽剌他﹖ 

「我是男妓﹐纵使对方如何丑陋﹐我还是要佯装欢喜。」这就是男妓﹐没有尊严地活着﹔若然不慎得罪了达官贵人﹐可能就连男妓亦当不成。 

「是吗﹖那么你对着我的时候也是如此虚情假意吗﹖」他玩弄着手握着的酒杯﹐似乎是不经意地问。 

厢房内又回复不久前的肃寂﹐一个像是等待着对方的回答﹑一个像是在考虑如何回答﹐但实则二人各有所思。 

良久﹐楼日稳重的声音才缓缓响起﹕「如果我说﹐由始自终﹐不管是四年前或是四年后﹐我对你的心都不曾改变﹐你会否愿谅我﹖」愿谅我当年辜负了你…… 

「不曾改变﹖哼﹗若真是如此﹐你当年又岂会休了我。」冷清嗤之以鼻。 

此言﹐又再度令便俩人沉默不语。当年的伤害﹐终究是一条鸿沟﹐让俩人的心仅能遥遥相望﹐却不能碰樱舜恕?br》 
须叟﹐冷清带点迟豫地问﹕「我会否愿谅你﹐对你而言重要吗﹖」 

有时人便是这么矛盾﹐明明晓得不管答案是什么﹐亦不会改变自个儿的决定﹐但总会想知道那一个答案﹐冷清便是如此。 

「大概没有枺鞅绕鹉愕念妩往匾伞!惯@确是事实﹐饶是他有了权势﹐却得不到清的愿谅﹐也是徒然。 

冷清怔了怔﹐「哼」了声﹐「口甜舌滑。」 

「我也只对你口甜舌滑啊。」楼日很自然地回。 

话声刚落﹐心海微澜﹐冷清微微撇过脸﹐不让楼日看到那双寒凛的眼眸渐渐有了温度﹑更不让楼日看到那姣好的唇勾起了带有些甜意的?…笑。 

也许一点情真﹑一点温馨﹐便能够愿谅一个人。 

若然楼日察觉得到冷清的软化﹐那么他们之间好不容易重新建立的情感﹐下一刻便不会被他打个破碎﹐遗憾的是楼日不曾察觉。 

「那么我问你……」重新武装好自个儿的表情﹐冷清把视线调向楼日的俊脸上﹐观察着楼日的每一个神情﹐「倘若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我和权势之间﹐你会如何选择﹖」 
第十三章 

倘若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我和权势之间﹐你会如何选择﹖ 

楼日犹如遭五雷轰顶﹐呆在当场﹐身子僵硬着﹐就连表情亦似是被凝固了一般﹔他的思海虚空一片﹐心如鼓擂﹐手汗淋漓。 

他没想到﹐不久前极力逃避的问题﹐又再度浮现。 

清和权势……对他而言都是不能割舍﹐霎时间﹐他做不到选择。 

幸然安儿已烧好热水﹐有第三人在场﹐冷清亦不好追问﹐让楼日松了一口气﹐避而不答﹐而那如释负重的神情全摄进冷清的眼眸中。 

其实即使楼日没有把答案宣之于口﹐他已明了自个儿又再一次输给权势利欲……不﹗并非「又」﹗也许这样的结果不管相隔多少年﹐亦不会改变…… 

说穿了﹐仅仅是他想强求一点希望而已…… 

断抽分桃﹐已注定苦恋一场﹔爱上一个喜权的男子﹐他已预料到自个儿的结局﹐可是﹐他终究执迷不悟﹑终究放不低。 

心里的苦涩似是要涌上双眸﹐他闭上眼﹐强忍着胸口那如遭铁锤狠狠敲击的疼痛。 

想去爱﹐又爱得不够彻底﹔想去恨﹐又狠不下心来。 

怀着复杂难解的心思瞟向在卧榻上仍然赤祼的楼日﹐可楼日樱八幥珉y定的神色﹐又一次心虚地撇过脸﹔那回避的举动﹐如一把锋利的刀把他的心劈开两半。 

他的真﹐遭负心﹔他的痴﹐却不知。 

罢了…他认了……冷清苦涩地笑。真的认了……虽然他给不了他权﹐好歹亦能给他富…… 

「公子爷﹐热水已经准备好。」安儿温婉地道。 

当她的视线瞥过卧榻上的男子﹐惊讶于秀容上一闪即逝。少爷﹗﹖ 

冷清暂且把杂乱无章的思绪搁置在一旁﹐收起昭然若揭的苦楚﹐恢复一贯的淡漠。颔了颔首﹐他说﹕「安儿﹐你好好的伺候他沐浴﹐里里外外都要洗净﹐」顿了顿﹐忆起那具身子乍被骯脏的人占有﹐他几乎是咬着牙关续﹕「不留半点污垢。」 

「是的﹐奴婢遵命。」安儿压下心中的疑惑﹐恭敬地回答。 

「清﹗你要走了么﹖」楼日见冷清欲步出厢房﹐旋即不舍地问。 

冷清的身子僵了一下﹐背着他﹐淡淡地说﹕「我去去便回﹐安儿会伺候你洗涤身子。」 

语落﹐便大步出房而去。 

※ ※ ※ 

「少爷﹐请让奴婢伺候您入浴。」安儿的恭谨并未因为换了主子而不同——实则上﹐她真正的主子是楼日。 

安儿的本名是寻安﹐十七年前﹐当她仍是婴孩时便遭父母遭弃在隐蔽的街巷。幸然她的哭喊声引来楼家庄老爷的注意﹐仁慈的楼老爷便领她回去。楼老爷待安儿长大后安排她在儿子楼日身边为奴为婢﹐为此﹐早在楼家庄昌盛之时﹐安儿便已是楼日身边的侍婢。她伺候他并为他打点一切烦锁事务﹔直至家道中落﹐楼日休了当时是他男妻的冷清﹐导致冷清悲伤离去﹐由那时起安儿便跟随着冷清。 

安儿幡然成为清的侍婢﹐但这全是他的命令﹐除了代他照顾失意落寞的清﹐亦替他监视清的一举一动﹐不让他人「乘虚而入」。 

只是……没料到重遇久别的清和安儿﹐竟是在此种地方﹑此等时候……楼日的眼神流转着尴尬﹐他略微垂头﹐轻叹。 

他以往是清的男子﹐如今他变成清是他的男子﹔他以往是让他人伺候的少爷﹐如今却变成伺候他人的男妓﹐更糟糕的是以前的侍婢如今伺候他这个用来伺候他人的男妓。 

即使他晓得安儿不会过问他的变故与身份﹐可尴尬是在所难免的。 

带着一片无奈感叹祼着身子下了卧榻﹐跨进盛满热水的澡桶中﹐拥有松驰肉体功效的热水立即浸满全身﹐舒缓他一直紧缚的肌肉。 

坐进热水中﹐他舒服地吟哦一声﹐脑海不再混沌﹐仿佛一切恼人的情绪伴随着热水的温润渐散。 

安儿先是梳洗着楼日乌黑的长发﹐接着用布子在水中轻擦那具黄金色的身子﹔楼日爬在澡桶的边缘﹐闭上眼享受着安儿的伺候。 

很久…都不曾被他人伺候过了……这些年﹐他都是自个儿沐浴﹐再不就是像安儿那样伺候他人沐浴﹐不同的是﹐他是裸着身子伺候他人沐浴﹐然后便在澡桶中被他人占有身子…… 

不过﹐这种对人笑﹑背人泪的生活快要结束了﹗他忆起自个儿的?…事快遂﹐多么屈辱的心情亦转换成难按的雀跃。 

嘴角向上勾出漂亮的孤度﹐一步一步的快要接近成功﹐但他不忘那个能跟他分享这成功的人。 

「安儿﹐清这些年过得可好﹖」他似是漫不经心地问﹐实则他最想问的是——「他……可有合眼缘的人﹖」 

「回少爷﹐公子爷他……」安儿顿了顿﹐严然考虑着如何回答﹐片刻后﹐还是据实道﹕「公子爷这些年上青楼或男娼馆的次数多不胜数﹐但并没有为任何一个娼妓停驻﹔虽然亦有不胜其数的男女投以青睐﹐可是公子爷并没有放在眼里。」 

闻见她的回答﹐楼日嘴边的孤度更深﹐欲满意地笑出来﹐下一刻安儿却续道﹕ 

「不过公子爷自离开少爷后﹐每夜被噩梦缠绕﹐渐渐夜难成眠﹐饶是难得一眠﹐亦会被噩梦惊醒﹐第二天又会因噩梦的影响而难以进食﹐可谓废寝与忘食兼而有之﹐徒落得终日憔悴不已。」 

闻言﹐楼日揪紧一颗心﹐「他…发的是怎么样的噩梦﹖」 

「这奴婢就不晓得﹐只是每当公子爷发噩梦﹐嘴中总会重复念着『为何要休我……』」 

为何要休我﹗﹖ 

他双手捏紧澡桶的边缘﹐身子僵硬如木头﹐冷清当年痛彻心扉的嘶喊仿似犹在耳畔﹐宛如暴风似的使楼日的心湖翻起一波又一波的浪潮。 

清…… 

安儿感觉到水中的那具身子为她的说话而有所反应﹐她登时晓得自家的少爷对她心疼的公子爷并未忘情﹐心里一喜﹐即说﹕「其实公子爷的心一直也有着少爷﹐即使公子爷经历过伤害后变得冷漠﹐但公子爷的心一如当年般软﹐虽然他表面看似尚未能愿谅少爷﹐实则他的心也许早已淡忘对少爷的怨怼。对了﹗日前公子爷要奴婢为他办四件事﹐其一便是要奴婢为他卖掉冷家在其它省城的一些别苑﹔其二便是通知在江南冷府的帐房﹐实时调?…一箱又一箱的银两上京﹐连同卖掉别苑的银两﹐总共几达二百万两﹐数目跟少爷欠下的共债相符﹐公子爷定是打算为少爷赎身并为少爷还债﹐所以公子爷仍在乎少爷呢。」 

「你说什么﹗﹖」楼日听见安儿的说话﹐并没有丝毫高兴之意﹐反而刷白一张俊脸﹐瞠大双目﹐不能置信地回望她﹐「你说清意欲为我赎身﹗﹖」 

安儿以为楼日因为惊喜而激动﹐故并未细想﹐「是的﹐少爷回到公子爷身边后﹐莫再让公子爷伤心了。」 

可惜安儿的片言只字并未听进楼日的脑海中。 

怎么可能……清怎么可能真的为他赎身还债﹗﹖楼日的心里乱成一片﹐是惊是喜﹑是愁是苦……五味杂陈的心情﹐让他厘不清个究竟。 

他不能否认得悉清为他赎身还债是恁地欣喜的一事﹐毕竟这代表清或许已愿谅他﹐可是……只差一子而已……只差一子他便是这盘棋的嬴家﹐若然此时放弃这一子……那么他便真的满盘皆落索﹗ 

莫怪乎清方才便要他在两者之间作出选择……慢着﹗楼日蓦地想起什么似的﹐浑身一颤﹐惹来安儿疑惑的目光﹐但他置之不理﹐仍旧兀自沉思。 

清要他在他与权势之间选择一个……这么说……清必定已得悉他全盘计?…﹐否则不会提及「权势」﹐因此清一定已晓得他意欲攀上三王爷才会有此一问﹗ 

那么事情便简单得多了﹐只要他跟清商量一下﹐或者他能两者兼得﹔毕竟清和权势他都缺一不可﹐而此刻清又已经了然一切﹐若然他跟清商量先让他当上三王爷的人﹐得了权势后﹐待三王爷厌倦他﹐那他便能重回等待他的清的身边﹐双宿双飞。 

大概一年大局便能定﹐虽然要清等待他﹐苦了清﹐但清定会体谅他的﹗ 

楼日想着想着﹐仿佛一切已如自个儿的计?…般所进行﹐喜不自胜﹔然而﹐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他并没有考虑到三王爷能否如愿的继承皇位﹔饶是三王爷继位﹐三王爷对他的爱又是否恁地肤?…﹐一年半载便厌倦他﹖他更没有考虑到冷清的心情﹐自以为是的把自个儿的想法套在冷清的身上。 

同时﹐楼日不曾发现选择权并非在他手上﹐而是握在另外两名男子手中。 
第十四章 

「哎唷﹐冷公子怎么如此快便下来﹖」在人声鼎沸的烟花楼大厅周旋的老鸨﹐甫见冷清下楼﹐便立刻便身价不及冷清的一众常客拋于脑后﹐谄媚地迎上。 

「老鸨﹐今夜我要楼日陪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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