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之前好好问个清楚。
于是卫恒下车，女孩看到卫恒，也很快记起他，便笑着朝卫恒点头致意，向他走来。
“方大哥，你好。”她礼貌地向卫恒问好。
“你好，很高兴见到你。”才怪。
“文寒师兄还没回来吗？”何佳问道，还朝大门的方向看了看，这原来只是一个自然而然的随意动作，但在已如一只竖起全身尖刺的刺猬的卫恒眼里，实在颇具讽刺和挑衅，这令卫恒大为不满，碍于情面，却又不好发作，只好憋在心里，大叹特叹。
“还没有，他今天有事，要较晚才回，你找他有急事吗？或许我可以帮你转告他。”卫恒这样回答，当然这并非实情，实际上他根本不知文寒到底何时才回，然而现在，他只想尽快打发何佳。
“这样啊……”何佳应着，语音中带着浓浓的失望。
这并没令卫恒有丝毫快感，相反，反而增加他的不安，因为，对方越失望，则表示她越在乎文寒，这于卫恒而言实在不是什么好消息。
何佳只思虑片刻，便笑着回答：
“其实也没什么事，前几天文寒师兄送了一盆茶花给我，我想总得表示一下感谢，而且明天就是我的生日，我想正好请师兄吃餐饭，算是表示谢意吧。我下午打了电话打师兄，但打不通师兄的手机，公司的人又说师兄下午出去了，所以就想到他家来找他，没想到又找不到人，真是遗憾。”
卫恒在听到茶花时心脏狠狠抽了一下，在听到生日时，心脏狠狠抽了两下，在听到吃饭时，卫恒觉得自己该找个地方好好揉揉已抽得发痛的心脏。
然而心痛又如何，他却仍然只能强颜欢笑，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原来是这样啊，但文寒今晚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让你这样等着也不大好，不如这样吧，你先回去，等文寒回来我叫他打个电话给你，你看如何？”
无论如何，卫恒不想让文寒和何佳见面，相比之下，打个电话或许还较能让卫恒接受，卫恒知道这样的做法实在太过自私，但感情的事，又有谁没有私心呢？卫恒这样安慰自己，虽然也并没让自己好受多少。
何佳多少有些犹豫，显然她很想见到文寒，但或许卫恒的眼神太过真诚，又或许卫恒的态度太过热心，她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于是只好点点头，向卫恒道谢，便独自离开。
何佳离开没多久，文寒便开着车回到家。
卫恒深深的负疚感立即被见到文寒的喜悦冲到太平洋对岸去，于是心满意足地跟着文寒走进屋去，或许男人之间确实存在或多或少的默契和直觉，先前的种种不快看来并没对两人的关系造成多大的消极影响，于是两人一如既往地，一同进餐。
当然，离开之前卫恒并没忘记告诉文寒何佳等着他的电话。
虽然不大情愿，但，这是做人的原则与信用，对此，卫恒坚定不移。
翌日夜晚，柔和的灯光，轻柔的音乐，令这坐着成双成对情人的西餐厅更显浪漫。
餐厅最里一角，铺着咖啡色桌布的台子两侧，坐着一个成熟帅气的男人和一个年轻美丽的女孩，两人微笑着，看着对方，脸上洋溢着的欢欣神情在台面上的烛光的烘托下，更显幸福。
女孩快乐并羞涩着，在男人眼光的注视下，轻轻低下头去，然后，她柔柔地开口：
“文寒师兄，你有喜欢的人吗？”
文寒看着害羞的女孩，露出暖暖的笑容：“如果你是说以前，我会说没有。”
“那么，现在呢？”女孩仍然羞涩着，问着。
“现在，我会说，有。”
女孩吃惊地抬起头来看着男人，期待着。
男人从上衣口袋掏出一个小盒子，从里面拿出一条项链。
“送给你的，生日快乐。”
然后，男人倾身，为女孩戴上……
嘭！
卫恒猛地从恶梦中惊醒，一时不慎，竟撞上面前的汽车方向盘，痛得他一边揉着额头一边连喊“shit！”
“他妈的！”喊完洋骂喊国骂，卫恒觉得自己真是窝囊到极点，竟落得独自一人黯自伤神痛苦的地步，真他妈的没水准！
看了看车外，天已黑了，而那房子，依然没有灯光，显然，主人仍未回来。
下午一下班，自己就像傻子一样来到这里，呆呆地坐在车里等着，等着，然后，终于又饿又困地睡着了，而且还十分不幸地做了这样一个乱七八糟的破梦。
明知道他今天有约，明知道他一定会去为那个美丽的小师妹庆祝生日，明知道，一定会是自己一人在这里忍受孤独与痛心的折磨，却仍然无怨无悔地，不，是鬼迷心窍地，前来自找苦吃。
何必呢，何必呢？
也曾这样问过自己，既然当初可以放得下易清，为何现在对文寒就不行？也为此思考了好久，却始终无法觅得答案，或许就如某些天天戴着墨镜在公园路边摆摊的先生的台词一样，大概是前世欠了他的，所以今世来还。如若真是宿世纠葛，命理中的缘份，倒也不失为一件幸事，只是，这债，到底要我还到何时？文寒，你可否告知？
答案自然无从得知，然而心中却清楚自己终究无法放下，所以请让我，继续痛苦下去吧。
早已心知等待的无望，正因如此，当听到车辆靠近的声音，并看到那辆自己何其熟悉的总渴望看到的轿车时，卫恒心中的惊喜几乎无法用语言形容。
所以当文寒停好车，打开车门，走出车身，看到卫恒时，实在非常意外。
倒不是意外在自家门口见到卫恒，实际上，这是最平常不过的事，然而卫恒那一脸又惊又喜仿佛刚从万丈深渊被钓上高高云霄的呆呆看着自己的夸张神情，着实超出文寒的想象范围。
文寒几乎怀疑自己是否刚从火星回来，才会令眼前这个地球人这样目瞪口呆。
“怎么了？”文寒只好哭笑不得地问道。
“啊？……”卫恒似乎刚刚反应过来，连忙开口，惊喜之余竟有些结巴起来，“你……你不是要陪你小师妹庆祝生日吗？”
“你怎么知道？”文寒挑眉。
“呃……昨天你小师妹说今天是她的生日，所以我想……”
“嗯，她是说了，不过我婉拒了。”文寒云淡风轻地回答。
“为什么？”卫恒紧张地问，语气有些急促。
文寒没有马上回答，只是看了卫恒一眼。
卫恒并没回避这个眼神，他也看着文寒，用眼光告诉他，我想知道。
轻叹了一口气，文寒说道：
“也没什么，只是不想让她有什么误会的地方，所以还是早些讲清比较好。”
这话顿时令卫恒开心不已，他开始觉得，之前因为这个小师妹而受的种种心理折磨，似乎都不算什么了。
只是……
“你不是送了一盆茶花给她吗？既然不想令她误会，又为何要送？”卫恒有些疑惑，当然，更主要是介意，他在介意，为何文寒不送他？
“哦，那个呀，”文寒似乎早已忘了这件事，卫恒此时提起，才令他记起了，“那是一个客户送我的，但我对那种茶花的花粉过敏。刚好小师妹过了部门经理的面试，就当是祝贺她，没想到她却误会了，也就仅此而已。怎么？你想要？早知我就送给你啦。”
“啊，不，不是……”卫恒终于释怀，于是开心笑了。
文寒有些不解地看了看神情大起大落的卫恒，不过，只要是与文寒有关，卫恒的任何行动举止都是不需要原因的，于是文寒没再深究。
“其实……”卫恒稍稍斟酌，又再开口，“我还以为你至少会利用她来吓退我。”
“怎么会？”文寒苦笑一下，轻轻摇头，“我从没这样想过，关心她也是因为她是我的小师妹，而且她确实招人喜欢。但我没那么幼稚，也没那么自私，会以玩弄小女孩的感情为乐，我只是没料到她会喜欢上我而已，我一直以为她只是尊敬我这个大师兄。”
“但她已是你公司的职员，不怕以后见了尴尬吗？”卫恒有些担心。
“不会。”文寒微笑，自信非常，“我欣赏她也正是因为她是个聪明而能把握自己的人，她会处理好这种心态的，无须我担心。以后她仍会是我的好师妹和好下属，但也仅此而己。放心，我不会看错人的。”
至此，卫恒一直提上喉咙的心终于可以放下，无论如何，文寒的心仍在他自己的身上，这已足够，下一步，就是自己如何设法将他的心引到自己身上，这需要时间和毅力，当然，卫恒最不缺的，正是这个。
这一高兴，才发现自己的肚子已经开始抗议了，饿肚子果然不好受，反正外患已经解除，目前而言，解决内忧才是正事，所以现在该做的事就是，填饱肚子。
目标既已确定，就得开始实施，于是卫恒开口。
“我还没吃饭，你呢？”
“还没。”
“那进去做饭吃吧。”
“不了，”文寒作了一个深呼吸，顿时觉得整个人都轻松起来，“我懒得出去，也懒得做饭，又不想吃你做的难吃的东西，你叫两份外卖吧。”
然后他走向屋里。
这话听来有些损人，卫恒扁了扁嘴，然而没坚持住，于是他笑了起来：
“好。”
＇待续＇
十五）
后来一天，卫恒到文寒公司等他的时候，在公司门口遇到已到公司见习的下班准备回家的何佳，一身职业装的何佳看来仍然开朗而美丽，确实是个相当出色的女孩，文寒果然不会看错人。
接着两人便像老朋友般聊了起来，又有意无意地，说到上次见面，即何佳生日那天的事，当然，所谓的有意无意自然是在何佳的角度看，而卫恒，显然是有意提到。
何佳倒没有什么不快的表现，她只当是卫恒关心她，于是带着些些的遗憾说文寒告诉她他已和别人有约，所以很抱歉，不能陪她庆祝生日。
说到这里何佳多少有些失落，她说她听文寒说那几句话就知道文寒的意思了，她很高兴文寒是用最平常最无所谓的语气说那些话，这样自己也可以用最平常最无所谓的方式，放弃该放弃的东西，以留住可以留住的东西，所以现在很开心，能和文寒师兄自然地相处，这样是最好的了。
卫恒微笑着听着，他无疑是高兴的，除了那个几乎不用说明的原因，当然也是因为何佳的释怀。尽管曾把她当作情敌，但无论如何，他是不想伤到别人的心的，尤其是这样一个可爱的小女孩，还好，她比自己想象中要洒脱，这样就好。
只是，那天，何佳生日的那天，文寒是回到家和自己一起吃饭的，那么，文寒对何佳说那些话，只是他婉拒何佳的方式，还是说，他真的把自己的等待当成一种约定？
卫恒不知自己可否奢望……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轻轻飘过，等至发觉时，已近入冬，天气也渐渐冷了起来。
近几日，公司里的女孩们开始三三两两地说着悄悄话，文寒也不知她们在搞什么鬼，但看她们欢快的神情，应该是令人高兴的事。
文寒没去理会，人们常说女人的心理总是令人难以捉摸，文寒也懒得在这上面花时间。
等到行政部的姑娘们在公司前台旁边布置了一株漂亮的圣诞树，文寒才知道原来是西方节日将至，难怪这般年轻人会如此兴奋。青春活力，果然是最令人羡慕的。
圣诞节前一天中午，文寒胃口不佳，于是草草吃了点东西，便留在办公室看文件，而外面的姑娘们早已叽叽喳喳地谈论着晚上的节目，连文寒都能感觉到那种快活的气氛。
不久之后内向文静的秘书小姐敲了敲门走了进来，将一个包装相当精美的礼品盒放在文寒的办公桌上。
“文董，送给你的，圣诞节快乐。”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