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传--破城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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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传--破城1-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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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原先可以自视清高,因为我的手很干净,可以跳出名利,可现在我有一种搅乱红尘的感觉,我的一举一动都可以牵扯到一些我最不想沾染的东西,这样的我还可以临风而立,笑看人间吗?
  “你本也不是这样的人。对了,你,可以陪我喝杯酒吗?也许我会在酒后告诉你一些什么的?”
  “你不会。不过,我可以陪你喝一杯,但是你要请客。”
  “好。永离。”
  听他慢慢吟我的名字,有一些难言的柔情。也许,文潞廷和我原先想的不一样。
  “我今年二十一了,比你大一岁。所以我不喜欢你用那种类似玩世不恭的口吻叫我世侄。”
  “那我称呼你潞廷兄可好?”
  “随你。”
  “那我们去哪里?”
  “先回城再说。”
  看见凉亭那边张初阳他们在看着我们,我冲他们笑了笑,张初阳则端起手中的酒杯冲我遥遥一举。
  “你做什么?”文潞廷挡在我的身前。
  “没什么,我多想像他们那样生活,无忧无虑的。”
  “你,……走吧。”
  “好。”

  第四章

  京城的夏夜清凉宜人,不燥热。我们坐在了谪仙楼临街的一个位子上,从这里可以看着楼下繁华的街道,也可以看见远处低矮的民居。如果天好一些的话还可以看见大郑宫。这酒楼也是老店了,它几乎陪伴了郑的全部生命。
  “客官,想要些什么?”
  店小二等我们点菜。
  潞廷看着我。
  我笑着说,“客随主便,你请客。”
  “用点江南春如何,那可是久富盛名的极品佳酿。”小二推荐道。
  “如何。”潞廷问。
  “我不喜欢那样的酒,过于的绵软喝了感觉不清爽,来点状元红,最好是永嘉产的。”
  “这位爷的眼光真好,永嘉的状元红堪称极品,不过小店收藏的不能称为极品,仅仅是上品而已。最好的状元红不在小店中。”
  “从来都是小二说自家店中的酒是最好的,你这样说不怕掌柜的吗?”我问他。
  “如果小的欺客,那掌柜的要责罚的。”
  “好,不愧你百年老店的金漆招牌。”潞廷赞了一句。
  “这是瞒不了客人的,全京城知道只有周离大人府上才有最好的状元红,要说别处有,那是掩耳盗铃。”
  潞廷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我赶忙说,“我只喝这酒,可却不会品,只要是状元红什么都行。潞廷你不要赖帐,要是想喝好酒改日我请你,可今天你一定要出钱。”
  他笑了一下,“我说过我请的,不食言。”
  “好。”我对小二说,“随便来点小菜,酒就拿你店中最好的状元红来就好。”
  “客官,您稍候。”说完他报了一遍我们要的东西下楼去了。
  “看来周府的酒是出了名的好,谁都说要是可以喝到周府的状元红,在和你闲话一番就不枉此生了,看来我还是差了一点,只和你对饮,却没有喝你周府的状元红。”
  “有这样的话,我怎么不知道?”我给他拿出杯子,用热水涮了一下。“为什么不说话?”我见他不回答又问了一句。
  “你并不骄傲矜持,也不做作,看你拿杯子的动作很自然。”
  “哦?这个有什么好奇怪的。家师教导一切尽量亲历亲为。”
  “徐相?”
  “不是,是我的启蒙老师,那个时候我还是一个黄口小儿,很久之前的事了。”
  他拿过茶杯给我倒了茶。
  “其实我家中的状元红未必就是最好的,大家都这样传,所以就说成了这样。我生性冷淡,不喜欢交往,所以我不大宴客。”
  “从来没有人到你家中喝过酒吗?”
  我想了想。
  “有,几年前,我刚考中的时候先王曾经到我家中,那个时候的酒是家父藏了十几年的酒,相当不错的。最近就是,……”
  我没有说出来,是陆风毅。
  “啊,菜来了。”
  小二端了酒菜上来,给我们摆好,可多给了我们两碗青绿色的汤水。
  “这是什么?”我问他。
  “是绿豆水,夏天清凉消暑的。”客官慢用。说完走了。
  绿豆水?我拿起来喝了一口,不是很好喝。
  “为什么不把绿豆煮熟了,这样虽然加了冰糖可半生的还是很难喝。”
  他看着我居然笑了。“绿豆只有这样才最具功效,一些小的事情在细节方面还是很值得注意的。”
  “真是学无止境。”我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感觉还好。”
  “说说你的老师吧,他一定是一个特别的人。我一直觉得像你这样的人应该有名士指点,可从来没有听人说起尊师的任何事情。刚才听他教导的要亲历亲为就不是一般我们这样出身的人家教导的那样。”
  “这也值得大家好奇吗?其实他说他是一个很普通的仕子,父亲请他的时候他也就四十岁左右。督导我的课程不是很严,父亲不喜欢他。不过我很喜欢他,他很会讲故事。说来好笑,整部资治通鉴就是他给我讲出来的。他很喜欢画画,也很擅长写字,我左手字就是他教的。一般人左右手字体差不多,左手又比右手字稚嫩。可我左手的小篆到和他的有几分相近。”
  “来点鱼,蒸的很嫩。”我给他夹了一块。
  “后来呢?”
  “后来?后来有一次族中的一位堂叔返乡,在村中大摆宴席,那个堂叔也是两榜进士,官位到不高。”
  “我拉着师傅去了。由于父亲在族中的地位,他们假装虚让,让师傅做首席,而师傅也就坐了。后来我才明白,其实,他们不是很高兴。那以后我知道了人很多时候表里不一。”
  “然后呢?”
  “然后,吃完了饭,师傅就走了,我一直没有再见到他。”
  “这么简单就走了?期间一定发生了什么吧。”
  “族长问师傅,他都什么时候坐过首席。”
  “你师傅是如何回答的?”
  “他说之前有五次。”
  “哦?哪五次?”
  “第一次是师傅的姐姐出嫁,师傅的父亲有病,他送嫁的时候坐过首席。”我喝了一口酒,继续说。“第二次是考中了秀才,家里庆祝的时候坐的首席。”
  “那他一定不是个落难才子,至少进学了。”
  我点头。
  其实想想,那么久的事情就那场宴会我记得最清楚。“第三次是文章夺冠,大魁天下的时候,国子监鸣鹿宴坐的首席。”
  “什么?他到底是谁?”
  “第四次是宣麻拜相,同僚喝酒庆祝的时候坐的首席。第五次是辞官归隐,郑王设宴,他坐的首席。”
  “是前朝名相卢焰,卢绚蓁。那个曾经权倾朝野,不可一世的宰相,也是天朝第一才子。但听说他辞官后不知去向,没有想到,真的没有想到,他竟然是你的老师。”
  “是。他的下场算是好的,郑王最终让他走了。那个时候他不过才到不惑之年。我朝名相大多没下场,他算是好的了,也算不错,……师傅说完了,下面的人一片寂静。”
  他们能说些什么呢?面对这样一个人,他们还能说什么呢?
  是什么也不能说,所以师傅就在一片寂静中走了。
  我看着潞廷,有些话我不能讲,因为现在的我和卢焰当年有几分相似,一样是位高权重,一样的招人嫉妒。当时的师傅只有隐姓埋名才能生活下去,他不知所踪后让人们认为他已经死去,那样郑王也许会留他一命,可他要是招摇过市,郑王则一定会,……
  丞相不是王族,拥有权力可没有王族尊贵的血液,所以没有承袭的权利。一旦失去这样的官位,我们就什么也剩不下了。
  权倾朝野的尊荣是一把剑,可以保护,也可以伤害。权相大多没下场,师傅算好的了,那时的郑王算是有情有义,子蹊会这样对我吗?
  “好了,说说你吧。潞廷少年俊才,可有心上人?”
  他被我问的有些不自然。
  独自喝了一口酒,说到,“有,很久之前了。是一个贫家女子,父亲不同意,她嫁了旁人。没什么好说的。也没见你娶妻。眼光太高了吧。”
  是眼光高吗?我第一次仔细想这样的问题。“不是。”
  “哦?那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
  “敷衍。”
  “就当是敷衍吧。”
  我们边喝边聊,喝了好久,等我回到家中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可我看见了今天的第二个不可能出现在我眼前的人。
  “苏袖,又是你。”我的神志不是很清醒,可还是看出了苏袖的不悦。
  “郑王要宣诏大人。”不同平日见我的媚气,此时的他有一些刚硬。
  我看了一眼外面,已经是三更了,月已中天。
  “天这样晚了,我又是这样的情形,怕君前失仪。”
  “大人,您忘了,君有命,不能不从。”
  看见他这样说,一丝转圜的余地也没有,只好说,“可否等我一会,我换一下衣服。”
  “这也不用了,大人,咱家在这里等了多久相信郑王就等了多久,大人就这样去吧。”
  我看了他一眼,这时凤玉送来了一碗醒酒汤,接了过来一口喝了。
  “苏公公,走吧。”
  看见凤玉有些担心的目光,我微点了一下头,算是安慰她。这个时候子蹊要见我,并且要他等了这么长的时间,饶是子蹊再宽宏大量也不可避免要发脾气的。
  我骑着马,虽然我喝的有一些多,可如此夏夜躲在轿中也是一种浪费。
  “天街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苏公公,如此美境莫要紧皱眉头。”仗着一些的酒气,我的话多了起来。
  “都说周相是风流雅士,这样的情景也可以吟出如此婉转的诗。”
  知他有些讽刺,可我并不在意。文潞廷明天一早就走了,此时的我和那天送陆风毅时的心情有些相似,只不过,我不担心文潞廷,毕竟他没有担着多大的干系。一个微末小官,即使新州的局势在恶化,池鱼之祸都到不了他的身上,可是陆风毅不同,他身兼重任,一举一动都关系重大。可这些心思是不可以说的。
  “看见这样的景致,一时多了一些感慨,还望公公见谅。”
  “大人多虑了。”
  “是吗?”
  没有想到我的话他会听出什么来。
  说话间到了。苏袖也没有再我说些什么,我们规矩的进去,到了子蹊的寝宫外。我不以外会在这里,因为上次子蹊也是在这里见我的,这次,更应该如此吧。
  快四更了,天色越发的黑重,这是黎明前的最暗的一段,即使是启明星此时也有些黯然。子蹊的寝宫还亮着,苏袖推开了那扇门,我一进去就看见子蹊在御案依然忙碌着。
  “王,周大人来了。”
  苏袖轻言。
  子蹊抬起头,看着我。他原本清澈的眼睛中有了血丝,一种疲惫,一种倦怠。
  “是永离。”他笑了,可那样的笑带着一种无奈后的安慰。“行了,不用跪了。苏袖,给他端杯醒酒汤来。”
  “是。”
  苏袖用没有表情的目光看了我一眼,就敛目退了出去。
  “王,我,……臣不知王召见。”
  醉酒见驾,已经是君前失仪,所以我不能不说很惶恐。
  “不碍的。坐吧。”
  他指了指身边的一张椅子。原本这里只有一张龙椅,可现在又多出了一张,是给我的。
  “臣不敢。不知郑王深夜召见有何要事?”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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