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夜(花间辞番外) (秀一和摩诃勒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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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夜(花间辞番外) (秀一和摩诃勒的故事)-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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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夜 

我和你,就像两颗并排的大树,虽然可以相互依靠,却注定一世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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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花真得好美。 

就像天边飘落的云霞,凝固在这一方静土之上。 

花美,但永远比不上花海中的人美。 

白色的长裾舞动在漫漫花雨中,柔黑的长发与在空中卷扬的樱瓣纠缠不清,仿佛积欠了生生世世理不完的情债。 

我坐在铺满樱花落香的土地上,心魂随着花海中人影的舞动而飞扬。 

她,是我有记忆以来就敬爱的对象。 

我高贵的主人、悲伤的仙子和 

慈爱的母亲。 



“摩诃勒,过来啊!”她向我招手。 

“是!”我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向她走去。 

她摸着我的顶发,手指冰冷,手心滚热。苍白的脸上因为刚刚的舞动而增添了一抹红晕。 

“真是的,别这么老气横秋的行不行!”她微笑着对我说,眼里却是我再熟悉不过的哀伤。 

“记住,你才只有六岁,象你这么大的孩子应该都在爹娘的怀里撒娇才是。” 

“我不要爹娘,我只要有娘娘就够了!”我平静地陈述一个事实。 

她愣了一下,忽然笑了。她的笑映在漫天的花雨中,更加地夺人心魄。 

“是啊,有你就够了。不管怎样,还有我的小摩诃勒在陪着我。”他可以夺走你的快乐,可以分离你和你的孩子,但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我离开你的身边。 



她在笑,可我知道,深埋在内心的她——一定又哭了。 

“我讨厌韩颖!”压抑许久的情绪在这一刻突然爆发,告诫了自己无数次不能说的话冲口而出,说出来后,我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稍作休息。 

“什么?”她淡樱色的双唇讶异地微张开。我骄傲地承认,就算她不施任何脂粉,也不着任何绫罗,我的主人,依然是这座巨大的鸟笼中最美丽的女人。 

“她夺去了本应属于您的宠爱,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夜皇上来的时候,明明指的是您,怎么会……” 

“嘘!”柔软的手捂住了我的口,“我说过多少次了,那是我叫韩颖代我去的,是我拜托她帮忙的。” 

“可是——” 

“真得说起来,应是我欠了她的。”她立在树下,飘舞的樱瓣落了她一身,微风拂过,吹起她额前的丝丝长发,嘴角含着淡淡的微笑,眼里却藏着浓浓的悲哀。 



“娘娘!” 

“我该谢谢她,不管怎样,她为我保住了秘密——”她的话在风中盘旋,渐渐地隐没,目光投向了西方。我知道,那是皇帝住的地方。她常常望着那里发呆,可是我一点也不喜欢那个被称为战神的年轻君主。让她落泪的男人,让她寂寞地送走一个个寒冬的男人,一定不会是什么好男人。 



“韩颖,她该生了吧!”细若游丝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听秦嬷嬷说,前夜生了个皇子。”我忠实地报告着我所知道的一切,眼前的她还是带着那抹高深莫测的微笑。 

“秦嬷嬷说了,皇上很高兴,给新皇子取了个名字叫‘崇义’,还要宫里大庆三日呢!” 

“当然要高兴,他……又添男丁……” 

噗! 

在我所能反应之前,一口甜腥的鲜血喷在了我的面前,染红了雪白的落花,刺痛了我的眼。 

我放声尖叫,惊恐地看着她缓缓地倒在我的面前,看雪樱阁里为数不多的宫女和太监手忙脚乱地哭喊着搬动她的身体。刺目的红色映着苍白的容颜在我眼里放大,模糊,侵占,扩散。 



我,也倒在了她的身边。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是深夜。 

窗外残缺的月亮辉洒着银色的惨淡夜光。寥落的星子在薄云地遮挡下颓然地间或闪烁着迟疑的微光。 

拿起火石,点然烛台上落满血泪的红烛,我小心翼翼地走进内殿——她住着的地方。 

春天的夜晚还很冷,她安静地沉沉睡着,胸口细微的起伏彰显着生命的痕迹。我放下了揪着的心,轻轻为她掖好被子,伸手抚平微蹙的眉峰,转身走了出去。 



我一点也没有困意。赤裸着双脚,走在樱花满地的樱林中,听着耳边传来的细微的风鸣草 

音,感受着脚底的彻骨寒意,我的心里充满了平静的欢愉。这种欢愉,只有在这样的夜晚,在熟知的那里才能感受的到。 

穿过樱林,行过青石小桥,走过精致的草亭,我到了一个小山坡前。坡上,有一个小小的石碑,碑上没有一个文字。听说,碑下埋着一个花之精灵的遗体。但宫中没有一个人会这样承认。毕竟,在皇宫里,谁也不会相信也不愿相信会有坟墓这种不吉利的东西存在。但我,相信。 



从记事起,她就常常带我来。 

她经常手摸着石碑发好长时间的呆,说一些我听不太懂的话,或只是静静地坐着。只有一 

次,她跟我讲了一些话。 

我问她:“娘娘,这些小草都是什么呀?” 

“一种花!” 

“花?可我什么也看不到啊!” 

“傻孩子,它只在晚上才开啊,太阳一出来,它的花就谢了,所以你当然看不到!” 

“好奇怪,那娘娘看过吗?” 

“看过!” 

“那,它长得什么样?” 

“小小的,但很美丽,蓝蓝的,海洋一样的蓝,天空一样的纯——”她的眼睛盯着石碑,修长的手轻轻抚摸着。 

“可是……,”我迟疑地看了她一眼,抓起了一把土,“为什么花下的土是紫色的呢?这些土都是花谢了落下来化成的吧,为什么不是蓝蓝的?” 

她的嘴唇动了几下。似乎说了些什么,可我听得不是太真切。毕竟,我的扶桑语不是怎么太好。她说的是。 

“原来是很蓝的,直到有一天,蓝蓝的花瓣上洒满了红红的血——” 

她是什么意思?我不懂。 

自此以后,我常常晚上偷跑出来,想看看这神秘的夜晚之花。只是可惜,我从未见过它神秘的花朵。 

今夜,它终于,开花了。 



我被面前的景象震动得说不出话来,手中的灯笼也摔落在了脚下。 

那花,开了! 

纤细的叶,紫色的花。石碑周围一圈全部开满了这种纤弱又美丽到极致的花朵。每一朵花都极力伸长了它们的茎叶,每一朵花都向着天上那轮残破的银月翩翩起舞,仿佛要在短短的时光中舞尽一生的美丽。我稚小的心灵受到如此强大的震撼以致于浑身发抖。那一刻,我忽然有一种极其强烈的感觉。这种花,冥冥之中与我有着不可思议的联系。 



我跪倒在了这片紫色的花丛之前,匍匐下身体,虔诚地摹拜。我的全部身心和这些神秘而美丽的小花共同呼吸,共同搏动。它们成了我思感的延伸,我灵魂的依附。 



“喂!” 

是我的幻觉吗?好象有人在叫我! 

“我说得是你!”说话的人语气益发的寒冷。 

“你!”我睁大了眼睛。 

银色的月光下,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高大的人。 

银色的外衣在月光下反射着淡淡地光泽,银色的长发高高束起,在风中微微地拂动,隐藏在银色面具后,一双锐利的眼睛散发出冰冷的寒光。他双手抱着一把长长的古朴的剑,嘴角露出一缕残酷的笑。 



他是一把剑,一把银色的,会杀人的剑。 

我想跑,可四肢发软,无法动弹。我想叫,可喉咙干涩,喊不出来。紧咬着下唇,我戒备地看着他。 

他的目光一闪,突然伸手握住了我的下巴。粗暴的力道让我差点痛得落下泪来。 

“你的眼睛,不是黑色的!” 

手一长,揪住了我的头发。我痛呼了一声,眼泪在眼眶里滚动,但终于没有掉下来。 

“你的头发,也不是!” 

那又怎么样。除了她,所有人都把我当妖怪。 

“怎么样!干你什么事?老头子!”我竖起了我的刺,露出了我的尖齿和利爪。 

“老头子?!”他突然咯咯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年轻而充满豪气,非常的,非常的,好 

听。在宫中,我能听到的,只有宫女太监们尖细的嗓音。我承认,他的声音,把我迷惑住 

了。 

一声脆响过后,只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捂着脸,我恨恨地盯着面前的人。 

他一字一句地在我耳边说:“你,给我记着,我,长川秀一,从现在起,便是你的主人。你的命,是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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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梦中惊醒,我坐在了窗前。 

一样的夜晚,一样的月光。除了月光下的人。 

我抚着沾满汗水的脸。 

梦中的一切是那么清晰,我甚至痛恨起我这顽强的记忆力。事隔了这么多年竟然还是无法忘 

怀。吐出郁积在胸口的浊气,我下了床。 

高超的易容术可以轻易地让我染黑发色,变换眸色,真实的面貌也可以藏在平板的面具后。 

可是我的心,我的记忆,也可以易容吗? 

现在,没有必要了。 

我苦笑。 

“她”笑着对我说过:“你的头发、眼睛和肤色与他一样,可容貌却越来越像我,有时候,我甚至要怀疑,你是不是我跟他的孩子。” 

那是我最后一次跟娘娘去那个坟墓。 

她默默地看着石碑。 

“我只希望,你不会像他一样痛苦,也不会像我一样伤心。” 

那天,我终于知道了坟里那个人的故事和“她”的秘密。 



暮颜,是种花的名字。 

纤细的叶,紫色的花。如果肯仔细看,你会发现,它的花形非常的美,气质也格外的纯, 

但,它总是静静地开在背阴的角落。 

因为,它不能见光。 

所以,它只能在暗淡的夜里,悄悄地开放。 

每一朵暮颜花,只有短短一夜的生命。从诞生之时起,它就仰望着天空,运气如果好,就不用忍受风吹雨打,甚至可以有一点点渴望——渴望受到星光的抚慰。 



月光是会有的,但清明璀灿的月亮温柔看着的,永远不会是生长在角落,小小的,纤弱的— 

—暮颜。 

所以,只要那颗星,看一眼,一眼就好。然后,就可以平静地,了无遗憾地,在清晨第一缕阳光浮露的一刻,满怀着喜悦和满足凋落。 

这就是暮颜,简单的暮颜。只是,即便是如此小小的简单的愿望,也并不是每一朵暮颜都可以实现的。 



暮颜,是一种花的名字。 

暮颜,是一个人的名字。 

我的去世了的父亲的名字。 



流樱,我敬爱的主人的名字,他的名字。 

他曾经有个叫雪樱的妹妹,和他一样的美丽,她有个令人艳羡的封号——“樱妃”。 

他和我的父亲一样,因为某种原因,被困在了一个冷漠的地方,失去了亲人,失去了自由。 

不同的是,我的父亲选择了死,带着困他的人去了极乐,而他,选择了生,让困他的人彻底地遗忘。 

他说这些的时候,显得很平静。我默默地站在那里,心中也很平静。只有怀抱那把银色的剑的人不住地冷笑。 

“现在,流樱,我给你两种选择。一是我立刻去宰了那个混帐的中国皇帝,然后带你回扶 

桑,二是,你,把这个孩子送给我,以后他的一切都只属于我而不是你!” 

“我跟你!”没有半分的迟疑,我开了口。 

“为什么?”那个叫长川秀一的男人冷冷地开了口。 

“你如果杀了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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