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情人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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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情人虎子-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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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剧团的宿舍楼里,她就带着我的哭哭吵吵过了五年,从不流泪,从不抱怨。她要一边抱着我一边去买菜,买米,买煤,买一切生活所需品,又要一边提买回的东西,她要自己买了煤之后自己扽,生活中好象只有她自己,但她决意承受这一份命定。我生病发烧了,她要背着我去医院,挂号、看医生、交费、打针、吃药。
  她尝够了独身女人养育一个女儿的辛苦,后来有人作媒,她放弃了那份坚守,因为她想给女儿一个家,有父有母的家,而李老师刚好符合她的条件:她不愿再生育了,李老师也愿意不要小孩,他便去做了结扎手术。
  她以为女儿会幸福,便同李老师结合了。
  母亲全然不知以后会发生什么事,她只一门心思要培养女儿,让女儿有一个好的将来,她任劳任怨操持所有的家务:做饭、洗衣服、洗刷碗筷、收拾厨房、扫地、拖地等等,她全部承包了,她让我象童话里的公主那样生活得幸福而又快乐。
  后来有了琴声之后,女儿开始了肖邦、开始了莫扎特、开始了贝多芬、开始了李斯特、开始了克列门蒂、开始了柴可夫斯基。
  女儿以一个五岁女孩儿的深情,牵着她一道走进那金色头发、蓝色眼睛、白衬衫、黑蝴蝶结、蓝色西装的理查德·克莱德曼的《水边的阿狄丽娜》。
  每个星期天,母亲早早收拾好,后来无论她多么晚入睡,她都会象一个精确的瑞士劳力士钟表一样起床,她不允许我有时丝毫懈怠。
  她做好早点,唤醒我。我乖乖的坐在她的车座后面,迎着风前进。
  街道两边的林荫道上有欢快的鸟鸣,朝阳将东边染成一片玫瑰色的海洋,一轮红日鲜嫩嫩地浮在彩霞中,我无数次感受着这美好的景致。




八、那些打开的门窗,已经坏了(3)



  母亲说人若勤奋;生活将会双重回报给人的。
  母亲有时会哼些老歌:《洪湖水浪打浪》、《我的祖国》、《南泥湾》、《柳堡的故事》。坐在她的车座后,我紧紧地抱着母亲,紧紧地将头贴在母亲的后背上,那是很幸福的感觉,强烈极了。
  为了这种幸福的感觉,常常我要克服厌倦的情绪,任何事情做久都会令人生厌,弹琴弹久了,手指练习会变得枯燥乏味。
  有时候,我甚至一想到星期天,便会哭,我害怕去。当我抬起泪水涟涟的眼睛看着母亲说,太难了,我不想再弹琴了。
  母亲默不作声地注视我,依旧端上饭菜,把盛好的饭碗端给我,交给我筷子,然后她自己吃,而我久久不动碗筷。
  继父在一边看着我说:“先吃饭吧。”
  之后母亲推出单车,她脸上显出了坚韧的刚毅,我在那目光中,跳上她车后座。
  一靠她的背,任何厌倦、烦躁的情绪都烟消云散了。
  我最喜欢母亲的后背。
  那是一缕缕温暖的阳光,一块绿茵茵的草地,一个平稳而安宁的子宫,一片蓊蓊郁郁绿意盎然的森林。
  那是我幸福感觉的源泉。
  几年下来,我已经掌握了钢琴这种音乐的语言,并能弹出很美的乐曲。母亲总是静静地守在我和老师的身边,默默地听着我的演奏。
  她说任何成功是需要从小努力学习的,学会坚持和不懈,这是人类的品格,并说她希望我能从弹琴中学会负载人生。
  在我记忆中,十二岁以前,我的童年很斑斓,有很美丽的事情堆积在我身边,我很幸福,象轻轻飞在天空中无忧无虑的天使。
  那无数个与母亲同在一辆自行车的早晨,是属于我的,也是属于她的——美丽温馨、快乐的早晨。
  当我知道音乐来自天堂这个道理的时候,我不再怀有悻悻的心理学弹琴。那条去学琴之路,仿佛一条永无止境的路途,仿佛通往天国。
  有时在大雾的日子里,车子带着我们惯性地往前,一切变得朦胧,不真切,街道两边的树以及树后边的楼房全隐匿起来了,雾使我们穿行在谜一般的迷宫里,雾从我们耳旁掠过,风发出嗤嗤的响声。
  前方很迷茫,而母亲双手紧紧捉住龙头,双眼望着记忆中的前方。
  我说:“我们要迷路了。”
  她说:“不会,眉儿,我记得路。”
  我又说;“我们象去天堂的路上。”
  她问:“什么是天堂?”
  我依旧地紧紧地贴着她的后背说:“天堂就是有很多翅膀的小天使住的地方,可以听到百鸟齐鸣,看到百花齐放。”
  她没有回头看我,笑声却爆炸在雾里。
  那笑声如天堂的歌声:纯脆、爽朗、明亮。
  我又问:‘妈妈,你死后会上天堂吗?”
  母亲突然回过头,车摇晃了一下,她定定地看着我,很严肃认真地说:“我愿意进天堂。”
  “我以后也要进天堂。”我不无快乐地说。
  后来母亲说:“我愿意音乐和舞蹈成为你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东西,我希望风里来雨里去的坚持会让你获得生命中不可多得的品格——坚持,获得持之以恒的态度,锲而不舍的精神,所以,风里、雨里、冰雪、雷电,我从不间断去送你。”
  我撺上去,轻轻地在母亲高贵的额上;印上我的唇印,轻轻地在她耳边说:“妈妈,我喜欢和你在一起。”
  3、继父终于被绳之以法
  晚上电视里播放新闻的时候,我看到我的相片出现了,寻人启事告诉全城人我穿什么衣服,多高,什么特征,未尾说如找到;请与唐家寺学校的李老师联系,重酬之类。
  那寻人广告象一副毒药倒进了我的胃里,令我难受。虎子赶快关了电视,扶我去房间休息,那时虎子还没有和我睡觉,他一直都很君子,我睡的房间是他父母的房间,他让我躺下,将录音机打开,让音乐填充空间,音乐使我安静,使我不再烦躁不安和激动。




八、那些打开的门窗,已经坏了(4)



  有一个人将我住在虎子家的事打电话告诉了我的继父,他就是虎子这栋楼对面那座楼的人,他看见我在晾台看外面的风景,他从电视上认识了我,于是他充当了一回“好人”。
  当继父同公安局的人一齐出现在虎子家门口时,我被押回了家,虎子被警告为拐骗少女的坏人,在我的声明下,公安局的人对虎子不予追究责任,可我无法对公安局的人说任何别的。
  我已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任何真实的不说并不是撒谎,而是具有另外的意义。
  离开了虎子以及虎子的家,我被继父锁在家里。
  他说:“你母亲是神经,指不定你也是神经。”他害怕我突然离去。
  那天夜里他说:“眉儿,为了找你和你妈,我成了全城人的笑柄。你母亲一贯性冷淡,她忙起来十天半个月不让我近身,我又不是你的亲生父亲,何况我也喜欢你。”
  “你无耻。你卑鄙。”
  我吼叫着,冲向前对着继父甩了一巴掌。
  “嗬,眉儿,你变辣了,我喜欢。甜的、酸的、苦的、辣的,我都喜欢,辣,更够味。”他用他那双铁掌钳住了我的手。
  “你放手,以前我什么都不懂,是母亲的出走让我明白我的以前是很脏的,再不放手,我就咬你。”
  我怒目相对,有什么比失去去母亲更令人愤怒呢?我真的低下头张开口去咬那双充满罂粟花气味的手。
  他手马上松开,可他的拳头雨点般落到我身上。
  他象一头疯了的狗,他两眼发出绿色的光,阴森而恐怖。
  从我五岁跟着母亲来到了继父身边,记忆中继父从未打过我,他总是那一张笑眯眯的讨万人喜欢的脸。
  那晚,他变了一个人,一个暴君,一个陌生人。
  “你知道别人怎么说我吗?我也要疯了。”他低吼着,突然,他用双手揪住我的头发,把我住墙上撞,一下又一下,撞累了,才松手。
  奥地利著名的动物学家康罗·落伦兹在《攻击与人性》一书中说:人类对同类远比异类更易有攻击行为。
  人的舌头是穿着迷彩服的最具攻击性的活鱼,即使再清澈的水,也可轻而易举地搅浑。
  可是别人并不知我家的内情,经过众多活鱼舌尖上的舞蹈,我家的事情便变成人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新闻,经过加油添醋、断章取义、生吞活剥,已闹得满城风雨。
  人们纷纷叹息:“李老师好冤呀!白养了眉儿,最不值得;老婆疯了,跑了,女儿也失踪,傻瓜、蠢蛋、二百五哟!”
  似乎人人活得比他更有价值,更懂得日子的味道。
  继父把一大堆报纸甩到我眼前说:“你自己看看,你有多出名呀!比明星还明星呢!”
  那些报纸无非是各种猜测和小事变大的报道,我的照片上面登了几张,其中有一张是我同母亲和继父的合影。上面大多是父亲如何焦急等待母女平安归来的文章,到后来报纸已不再以继父的意志为转移,变成了全市人民参与讨论的大事件,许多人著文发表意见谈自己的看法,几乎成了一些人文章好坏的竟技场。
  继父的初衷已被肢解得七零八落,他本想让全市人知道他是怎样一位优秀的父亲,怎样心疼又是怎样爱护一个非自己亲生的女儿,结果演变成了另外一种境界,它朝着另一个方向奔跑。
  他提供照片,提供素材,结果却出卖了自己,而且卖得心甘情愿,卖得不亦乐乎。
  继父后悔莫及,欲哭无泪。
  点击别人,无疑成为中国许多人给自己生活点缀一点色彩的一个重要活动。狠狠地无中生有加枝加叶地给他(她)来个永无对证,总之,舌尖上的舞蹈让许多人心理享受,心理平衡,到后来一切都变成理所当然,人们在舌尖上的舞蹈里得了愉悦,得了心安理得,得了想当然,于是有了报纸的发行量的扩大,报纸广告收入的增加,报纸绯闻消息的膨胀。
  我一张张翻看着报纸,目光扫过那印有眉儿字样的文字,我的心却无法阅读。




八、那些打开的门窗,已经坏了(5)



  我感到绝望。
  我带着绝望的心情和目光与那些文字相遇,那些文字变得面目狰狞。
  那是怎样的绝望啊,我说不出它的含义。
  我无法相信继父会对我拳脚相加。我的许多地方都疼着,有些地方肿了,我的泪却流不出来。我的第一个男人,以暴力代替了他以前的温柔,当我躺在床上,因为疼痛辗转反侧,他却将我抱起,丢到他的大床上,不容我反抗便扑上来,再一次占有了我。
  那一夜,我不知道有没有皎洁的月光,那一夜,我光着眼一夜,思维是空白的。
  我是谁?我无法回答自己。
  那种夜晚,持续了十晚,白天他将我房间的门上锁,是门外加锁的那种,我根本无法出去,他想这样长久地占有我,让别人认为我遗传了精神病,所以他理所当然要关我在家里,以免我再次失踪,他的理由很充分,没有人怀疑他的可疑性。
  由于被锁,我身上的伤痛无法治疗,我被疼痛折磨得根本没有一点反抗的力气,十个夜晚,我都犹如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被他蹂躏,被他强暴,我心里充满了仇恨和厌倦。
  第十一个晚上,我把裁纸力偷偷地藏在枕头底下,如果他再来,我便用裁纸刀自卫,甚至,我想用这把刀杀死继父,但那晚他没有来打搅我,我在提心吊胆中度过了恓惶的一夜。
  第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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