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娶亲- 第13节

天哪！他被毒蛇咬了！　

学弟惊吓至极，慌张地脚一甩，将蛇妖狠狠甩开。　

言深睁开眼，看到的是，蛇妖的身体飞舞在半空中，途中她没有挣　

扎。　

一辆失速的卡车飞快地撞上她的身体，速度快力量大，她在卡车撞上的瞬间当场粉身碎骨。　

他没事。太好了。蛇妖的声音从言深心底传来，她是心满意足的。　

她的身体部分掉落在地上的很少，几乎都在卡车的挡风玻璃上了。在地上的部分任凭一辆又一辆的车辗过，越来越不完整。　

「不要！」他推开狐狸，冲出马路，无视周遭的车辆。狐狸向前，将车辆一手挡开，在距离他们一公尺半的地方停下来。　

言深跪在蛇妖面前，手足无措。他要怎麽救她？该怎麽做？　

地上只是一些碎片，没有完整的部分。言深将能捡的，都捡起来，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　

他越过学弟时，学弟抓住他：　

「我会不会死？」学弟脸色发白，倒在地上，他刚刚被蛇咬了，被青竹丝咬了。　

言深不理会，越过他，他小心地捧著她的身体。妖怪不是都有再生能力吗？他把她的身体收集起来，就可以再生了吧？　

『不可能的。她只是低等的妖怪。』狐狸看出他的想法，不带感情地道破。　

骗人，骗人，骗人！言深歇斯底里摇头，眼前的视线一片模糊。　

『谢谢你，言深。你是个好人。』蛇妖声音传入他的心中，虚弱得可以。像一把柔软得刀，划过他的心脏。疼痛不已。　

『我在你的心灵角落找到一个东西，虽然不是什麽美好的回忆，但是它能让你更明白你身边的那个妖怪。我就把它当做回礼送给你。』　

不用了，不用了，不用了。　

『请你收下吧。』蛇妖说。言深看到一个箱子，在他面前开启，发出刺眼的光芒。　

那是，他最最最深处的记忆。藉著蛇妖的手打开了。　





50　

非常熟悉的画面，一名女人跪在他面前，她身後一片洁白，面目狰狞，她离他很近，双手掐紧著某样东西。　

「杀死你！杀死你！杀死你！」她尖叫著，怒吼著。　

疯了般，拿起带血的脐带，一圈又一圈缠绕著。　

「杀死你！杀死你！杀死你！」她又哭又叫，越来越狰狞。　

视线一偏，印入眼里的，是被脐带缠绕死紧的狐狸，奋力地和女人周旋。　

「杀死你！杀死……」女人无力的坠落，从他身边倒下。　

碰的一声，坠地。从此，她再也没有醒过来。　

啊啊啊啊啊啊──　

『该死，该死！』狐狸拉扯环在颈间的脐带，却怎麽解也解不开。　

啊啊啊啊啊啊──　

『陆言深！』现实的狐狸叫醒他，轻轻的推他一下。　

他想起来了，这麽熟悉的场景，这麽熟悉的画面。这就是他的恶梦。　

这就是他每次惊醒，都不敢再次入眠的原因。　

言深缓缓地回头，这就是狐狸在他身边的原因吗？他害怕地抬起头，定睛一看，瞳孔瞬间收缩。　

原本什麽也没有的脖子，出现一条血淋淋的脐带，围绕在狐狸颈间的脐带，连接到他的肚脐。像是绳索，困住他的小狐狸，不得逃脱。　

他彷佛能感受到母亲收紧在狐狸颈间的双手，紧紧的掐住他的脖子，不能呼吸。　

『搞什麽！陆言深，呼吸！呼吸！』狐狸发现言深不对劲，赶紧叫他呼吸。差一点，他就要窒息了。　

言深轻轻摇头，不能呼吸。知道真相的瞬间，好像死了一次。　

痛苦不已。　

原来连接他们之间的，不是红线，而是血淋淋的脐带。从来，狐狸都不是他的守护神。对狐狸而言，他也不是最重要的。他只是被迫留在自己身边而已。　

『陆言深！快点呼吸！』狐狸丝毫不留情，狠狠打了一巴掌，尝试打醒他。而他却只是偏过脸，两眼无神直视前方。　

就算只是……「我也会留下你。」言深困难的说话，抓著狐狸，失去意识。　

『喂！』狐狸大力摇晃他，发现他恢复呼吸，才放心，扶著言深离开。本来走了，却又折了回来，他简略的埋葬蛇妖。接著，将自以为会毒发身亡的学弟送上救护车，还稍微施法，让他看到蛇妖的回忆。就让他一个人，终身被後悔缠到死吧！　

一切事情办妥，他现形抱起言深走回家。　

狐狸照顾昏迷不醒的言深，深深叹了一口气。自问，他为什麽要帮忙善後，还让口吃人看到蛇妖的记忆？完成言深希望的结局。　

难道他已经被言深洗脑了？　

为什麽他还要特地现形，抱著言深『走』回家？　

就因为，言深不喜欢他轻易施法。所以他就乖乖不用了？　

什麽时候，陆言深已经是他的一部份了？让他无时无刻，一举一动，都照著言深喜欢的方式做。　

难不成是听太多次陆言深的守护神理论，就这样被他催眠！　

51　

什麽时候陆言深成为他生活的一部分！？　

陆言深这个人太可怕了。　

「…狐狸……」言深做恶梦，低云他的名字，朝著天花板伸出无助的手。　

狐狸无意识向前握住那双手，反转，在他的手背轻轻一吻。这个动作代表什麽，为什麽会这麽做。　

他不懂，却还做了。　

看著言深做恶梦，他心里涌上一股悸动。说不上来的感觉。他只知道，他不喜欢这感觉。　

『到底发生什麽事了？』狐狸拨开他脸上的发，看他睡得很不安稳。究竟梦到了什麽？　

须刻，言深醒过来。狐狸的手还停搁在他脸上，一阵尴尬，他想收回手，却被言深握住。　

手心传来言深冰冷的温度，心里又是一阵悸动。　

「小狐狸，你怎麽没变回来？」言深问，眼前的狐狸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好像在照镜子。只是这个影像，可以十指交握。　

『这样比较好照顾你。』狐狸说，却马上後悔了。这样好像在说，他是为了找照顾他才变成人形。虽然……是事实，可是他不想让言深知道。　

「谢谢。」言深虚弱的微笑，「那，小狐狸，帮我倒杯水吧。」马上就得寸进尺了。　

『你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你对我最好了。」言深轻笑著。　

结果狐狸真的倒了一杯水给他，看著他一口喝光，然後很好心的问他还要不要。　

「不用了。」言深放下杯子，拍拍身边的床铺，要他坐下，「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　

狐狸挑眉，到他身边坐下。互视许久，言深却一直保持沉默。　

『你有话就快说！』　

「面对面的感觉很怪。」言深扭捏的说，面对面有种说不出的尴尬。　

『你想怎样？』　

「这样吧……」言深靠近他，抱住他，将头靠在他肩上，「就这样说话。」　

『这样有比较好吗？』狐狸问。听到言深肯定的回答，也就不多说了。　

许久，言深都没有说话。　

『你到底要说什麽？』　

终於，言深开口：「蛇妖呢？」　

『……我埋了她。』　

「学弟呢？」　

『……我送他上救护车。』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一点也不像他会做的事，他可是非常讨厌人类的！　





52　



「真不像你会做的事。」言深苦笑，他停顿一会。然後接著说：「蛇妖她是真的爱学弟的。」没头没尾的插一句。　

『喔，是喔。那又怎样。』狐狸不在意的说。　

「还记得我们的赌吗？」言深问著，脸上一点笑意也没有，明明就胜利了，却感觉不到喜悦，「我赢了。」　

『喔，是喔。』狐狸依旧不是很在意。输了，就不能对言深说的话有任何异义。然而，哪次他提出的异议被言深采用。哼！有输等於没输！　

言深回头看著狐狸不在意的侧脸，亲吻脖子上血淋淋的脐带，温柔的说：「狐狸，我喜欢你。」　

『咦？』狐狸错愕。　

「诺，别忘了，我赢了赌，你不能对我说的话有任何异议。我说我喜　

欢你，你就要接受。」言深埋入他的肩膀，不好意思起来。　

『你喜欢我？』　

感觉到言深的手将他的衣服握得死紧，他伸手拨开他的手指，免得他受伤。　

「我喜欢你。」言深重申一次，肯定句。　

『你脑袋坏掉啦！』他真的知道他在说什麽吗？狐狸对突来的告白，感到十分的错愕。　

「我真的喜欢你。」　

『难道是蛇妖的死亡给你的打击太大了？』　

「或许吧。」言深放开他，终於面对他，看著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狐狸，居然忍不住脸红。明明这模样，天天都在镜子上看见，为什麽还会脸红心跳呢。　

「如果有一天我们分开了，你会怎样？」言深直视狐狸的眼睛，听说眼睛是灵魂之窗，他想从他的眼睛找到答案。　

『我会……』狐狸毫不迟疑的开口，『非常非常的开心。』说出他一直以为的答案。然而，他想像那画面，却开心不起来。　

怎麽会这样？　

「你说谎。」言深看出他的矛盾，从他的眼睛。　

狐狸沉默，他自己也很矛盾。　

「你舍不得的。」言深笑，复杂的笑容，喜悦中带著苦涩。　

『才不……』狐狸想反驳他，却言深的嘴被封住。没想到他会偷袭，害他忘了反应。　

不是浅浅的吻，也不是深吻。言深只是张开嘴巴，用舌头稍微划过他的口腔。然後离开。　

狐狸还在发愣，言深俏皮的问：「喜欢吗？」事实上，言深十分紧张。　

『不知道。』狐狸愣愣的回答。很快地回神，『多试几次才知道。』　

语毕，换他主动吻他。　

他们交换一个又一个的吻，吻到口水无法控制的流下，吻到快不能呼吸，吻到失去力气。　

「喜欢吗？」言深问。　





53　



『不知道。』而狐狸总是这麽回答。　

言深闭上眼睛，享受他的吻，一个接一个的吻。　

没关系，没关系的。至少不是讨厌。　

不停安慰著自己，苦涩得快哭了。　

就像这个吻，带著窒息的快乐，或许狐狸喜欢他，只是还不知道而已。　

「言深？你睡了吗？」陆仁的声音，伴随起敲门声响起。　

言深红著脸，轻轻推开狐狸，擦去嘴角的唾液，前去应门。　

「怎麽了？」　

「我忘记新毛巾放在哪里。」陆仁疲惫的问。他刚刚找了好几个地　

方，都找不到毛巾。　

「在你房间第三个柜子里。」　

「谢了。」陆仁打了个哈欠，「对了，你早点睡。」　

「我会的。晚安。」　

「晚安。」　

言深阖上门，心情因此平复不少。　

「早点睡吧。」他对狐狸说。然後要求他便回原形，躺在他身边。　

一夜无眠的，是摸不著头绪的狐狸。　

再一次，深深的体悟，言深这个诡异的人类，比狐狸还狡猾。相较於被耍得团团转的自己，倒是有点对不起狐狸这个名字了。　

真是不甘心。　

一直天亮，言深才醒来，若无其事的对他说：「早啊。」然後就进入浴室刷牙洗脸了。　

一切彷佛都没发生过。　

搞什麽！难道昨天的事，只是一场梦？可是也太真实了点。　

「喔，对了，差点忘了」言深突然折回来，「狐狸，我喜欢你哟。」　

轰的一声，狐狸的脸红了。（虽然看不见，因为毛太多了。）　

果然，不是梦。　

这种心情到底是什麽？是喜悦吗？是喜悦吧。　

「走吧。」整装完毕的言深站在门边催促，带著豁然开朗的笑容。　

狐狸著迷地看著他，久久无法言语。　

「快点，要迟到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