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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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鹤-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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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还有前天,也因为三井有事没法一起走。
流川突然想看看三井的家。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牢牢记得三井的住址,流川寻着地址找过去。
又是不知怎么,想起被三井和樱木他们当成有趣话题谈论的事件。三井的家的附近造了一幢外装堂皇,大得惊人的高级公寓的事。
‘紫色哦,紫色!真是没品!’
三井的父母因为这幢楼糟蹋了周边景观,很是生气,不过,时不时也有傻瓜误以为那是爱情旅馆而在楼前徘徊的,三井大笑着说。
一心不乱的骑车到了在那个地址的附近。
已经走了相当远的距离。
在这附近吧,流川寻找着那幢话题公寓。
是那幢楼吧。。。?
的确,外装是没法和高雅联系上。流川绕着公寓周围寻找三井的家。
找到了。
氛围恬静的独立房屋。
看到门牌上写着三井,流川突然感到,自己好象干了一件大蠢事。
结果就那样慌慌张张地又回去了。
虽然花费了相当时间寻找,但也没怎么觉得远。

天气更加骤冷的一天午后。
因为要给演讲会做准备,篮球部成员稍微提前就被赶出了体育馆。
干燥的北风轻轻地卷起尘土。

在平时走的路上,两人象平时一样并肩而行。
然后也象平时一样,应三井的要求,开始了日本童话时间。
在这短短的期间内,这段时间对流川来说已经完全成为愉快的日常仪式。
“。。。他的妻子原来就是早先遇到的雪女。现了原形的雪女对男人说走嘴的事非常生气,却没有要他的命,对他说了句照顾好孩子,就消失在雪地里了。”
今天讲的是雪女的故事。
“呼——。虽说是恐怖故事,其实想想看的话,是个伤感的故事啊。和你以前讲的鹤的恩返有些像。
原形一旦暴露就得消失。不过,连小孩都有了,还是得走,这也太。。。”
三井象是觉得冷似的竦缩肩膀,一边把嘴都埋进围巾里,一边咕咕嘟嘟地说。
“不过。。。妖怪和人结婚,然后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的故事,都没听到过呢”
鳄女和狐女也是这样的故事。。。流川想。
“啊哈哈。。。就是那样啊。毕竟,畜生妖怪就是畜生妖怪。一旦知道了,就叫人恶心生厌”
三井笑道。
“没办法啊。。。原形毕露以后就再也不能在那里呆下去了”
三井的声音,不知怎么听上去如此寂寞,流川禁不住窥探三井的眼睛。
然而,三井已经转了话题。
“真的,你记住的故事有一大堆啊。”
知道这么多故事的人,没几个哦。你一定是所谓的文学家。
是不是真心夸我啊。。。
再怎么说,单单只是记得几个童话,也成不了文学家吧。
可是,三井想象着流川戴着眼镜埋头读书的样子,觉得好玩地笑了。
“是呀,你将来没准会意外地成为作家呢。大家一定都会说,哇,超出人意料。”
三井的眼睛亮闪闪地说:
“前天才篮球运动员,引退后成为畅销作家!怎么样!”

突然,三井的眸子暗淡下去。
眼看着表情从脸上消失。
流川惊异地沿着三井的视线看过去。

 

 

那边,五个模样粗野的年轻人聚成一堆。
裤子邋邋塌塌的就快要滑下来。周围路面上丢落的烟头。乱扔着的空酒瓶。

其中一个金发的高个子男人走了近来。胸前挂着的廉价银链发出哗啷哗啷的声音。
“哟,可不是三井嘛,好久不见啊。最近都不来玩,我们可是很寂寞呢。”
男人油光光的脸上浮起讪笑。令人翻胃的刺鼻古龙水味儿飘了过来。
三井没有回答。但也不是无视,视线没有避开。
对这样的三井,金毛男人轻蔑地眯起了眼睛。
暗淡发光的眼睛象是要舔遍三井全身般的执拗地游动。
接着男人的视线转向了流川。
“干嘛,那么大的背包。学校活动刚回来啊?”
这个男人,怎么能发出这么粘乎乎的声音?流川盯着他,点了一下头。
“哎,满像回事的嘛,体育会系高中生,三井”

“喏,这家伙知道吗?你过去的事”
那个粘乎乎声音,让流川感到自己因为对三井的事一无所知,而被轻视了。
“学长原来是不良少年,这我知道。”
流川声中带怒地回答。
男人嗤笑着,
“不良少年这个说法太可爱了。看你个头挺大,还只是个小鬼。。。”
笑的实在令人讨厌,这个男人。
金毛的视线又回到三井身上。

“我说呵,你和阿龙串通,勾引那个叫坂木的男人,骗他把药拿出来了吧?
脸长的好看的家伙就是好啊,各种阴招都能使哟。
这么说起来,打那以后,坂木好像就不见了,埋哪儿了?”
流川虽然对男人说的话一点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是到现在为止,还没有遇到过这么让人不快的事。
快要吐了。看到这家伙的脸就想吐。
流川的心中翻腾起凶暴的冲动。
“原形毕露的话,后辈肯定大吃一惊!是不是啊?”
这话让流川无意识地抬起了手臂。

三井迅速地抓住流川的学生制服的下摆。
“好了”
三井面无表情,简短地说。
流川垂下了手臂,但眼中却浮起无法抑制的愤怒。
被流川的眼色慑到,男人畏缩地向后退了两、三步。
离开一点距离后,好象镇定了下来,脸上又浮起卑劣的笑。
“兄弟,好眼神。”
虽然有一瞬间吓的哆哆嗦嗦脸色发白,还要故作镇定,男人毫无意义地耙着干巴巴的头发。
“先辈后辈的关系也很融洽嘛,你很快活吧,三井。校园生活真好啊。
下次去玩啰,欢迎吗”
男人发出尖锐的笑声,回到同伴那边去了。

三井无言地迈开步子。
流川跟在他身后。
走了一会儿,血色和表情回到了三井的脸上。
但是,刚才那样的明亮笑容没有回来。
也没有交谈。
两人无言地继续走着。
“抱歉,连累你的心情也不好。。。”
到了车站,三井嘟哝着说。
怎么样回答才好,动听的言辞说不出来,流川不开口。
三井好像并没有期待流川回答,目光恍惚地转到自己的脚下。
初冬的黄昏。在变暗的阳光中,低着头,三井佇立了一会儿。
“一旦原形暴露。。。啊”
自嘲般地微微勾起嘴角。
。。。然后,睁开眼睛,仰视天空。
“啊。。。刚想着实在是冷。。。下雪了啊。。。”
流川也跟着抬起视线,映入眼中的是飘飘飞舞的雪花。
今年最初的雪在风中无从依靠地飘摇,从暗淡的空中落下。
“不得了,有点感冒了,我。鞋又打滑。”
三井咂了一下嘴,越发深深地把脸埋了在围巾里。
“你也不要滑倒了!”
朝流川吼了一句,三井吧嗒吧嗒地跑走,消失在车站里。

只管一心骑车。
希望迎面而来的坚冰那样冷的风可以把淤塞在心中的不快吹走。
那种沉重的,能把胸口都抽紧的心情,是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体验过的感情。
就算想着篮球的事来转移自己的注意,那感觉仍然牢牢盘桓在胃的上方。
这样骑着车,离三井越来越远,一想到这,令人厌恶的感觉就不停地涌上来。

到家首先去淋浴。
想用热水把那种感觉冲掉。比平常更仔细地涂了浴皂,擦着身体。
但是,徒劳。

说不定胸口附近的沉重苦痛是胃不舒服造成的?也许是太饿?
赶紧跑进厨房,往肚子里塞晚饭。
还是徒劳。

打开电视看看。插科打诨的艺人和演播室里看着表演笑着的观众。
就在感觉刚开始好转时,那声音和金毛男人的嘲笑声重叠在一起,心情再次变坏。

大音量地播放CD。把这压抑驱散吧。
听惯了的旋律和激烈的振动一起摇撼着头脑。。。被刺激了的头脑陷入混乱的感情中。
心脏变得越发困苦起来。赶紧用双手捂住耳朵。

再来。。。就只有睡觉了。
睡着了的话全部的感觉都不会有,就可以从这胸口的沉重苦闷中逃出去。。。
流川把被子一直拉到头上盖着,有那么一会儿一动不动。
然而,一小时后,又两眼清醒发亮地从被子里跳出来。
睡不着。根本睡不着。居然开始失眠了。

三井现在,在做什么?
突然,胸口沉闷的疼痛,变成了具体的疑问。
象被催眠一样地流川拿起了电话。
一边看着篮球部成员的联络单一边拨号。
。。。没有人接。
手机号码不知道。
三井现在在哪里?
三井现在在想什么?
流川仿佛听得见三井寂寞的声音在说。
‘如果原形暴露。。。就再也不能在那里呆下去了’
他会消失掉,再不回来。
原来,主宰我胸口的感情是强烈的不安啊。
流川终于意识到了。
而产生这种不安的感情又是什么,为何使他对三井的事如此担心,如果能给这个感情定义一个名称,也许流川就能稍微冷静一些。
但是…。那时的流川还不明白。

坐立不安的流川跳上自行车,直奔三井的家。
在积了薄薄的雪的路上,全速地骑过。
啊,刚才,可能压到了什么。轮胎的感觉有些怪。
可是,流川没有降低速度的打算。
附近已经变暗,但是流川清晰地记得到三井的家的路。
是这里,流川抬头看着三井的家。
房子黑黑的。只有二楼的一间房间里面的灯是亮的。
三井在那里吗?
流川用冻僵的手指用力地按内线对讲机。按了又按。
按了4;5回的时候,内线对讲机里传来了声音。
焦虑一般的声音。
“流、流川。。。?为什么。。。”
好象从监视屏上看到他了。
“先辈!”
流川怒吼一般地大声叫道。
“什、什么?怎么了?不管怎样我现在把门打开,进来吧”
三井这么说着,接着玄关的门发出了小小的金属声音。
三井家的房子好象带有高级公寓的那种自锁系统。
进了玄关,就见三井从楼梯上下来。洗过的头发稍微凌乱。
不知是不是灯光的关系,三井的脸色显得比平时苍白。
三井一看到流川的脸,慌忙开口。
“对这里认得很清楚啊。怎么来的?”
“骑车”
“瞎说,多少还是有些距离的啊。雪也还在下吧。为什么突然又。。。”
“你,刚才没接电话”
“电话。。。先前我在洗澡的那会儿吧。即使那样,没接你的电话就冲到别人家里算什么啊。不接电话的话一般人都会想对方不在家吧。。。”
碰巧我在家还算好,但是。。。三井好象从吃惊中回过神来了,出声问道。
“。。。什么事啊。这么急”
流川用瞪视一般的强烈视线看着三井,说。

“你,明天,来学校吗?”
三井的踌躇不答,可能只是因为流川问得太唐突而感到迷惑而已。
可是,对流川来说,那短短的沉默却唤来了难以忍受的不安。

“明天也请到学校来。
请来参加篮球部的活动。
请不要退部”

强逼紧迫一般地,流川不停地说着。

“喂、喂。。。你在说什么啊。。。”
三井表情混乱地凝视着流川的嘴。
“那种人,请不要怕他”
听到这话,三井好象终于搞清了状况。
“那个啊。。。”
视线一瞬间摇摆不定。
“回来的路上遇到的家伙啊”
三井发出哈哈哈的干笑声。
“你介意那件事。。。所以特意跑来?
那个金毛的话全都是信口开河,全是胡说。
那种烂仔,即使以前我也没和他打过真正的交道。
我一点也没往心里去。到刚才为止都没想起来这回事。
你笨蛋啊?就只因为这事在雪里。。。”
手塞在运动衫的口袋里,愠怒地开始激烈争辩的三井,在对上流川的眼睛后,气势好象被压倒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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