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卖- 第5节

“这是我特意从凯悦买回来的，他们厨师的拿手菜，咱们现在就来尝尝味道如何吧！”于是，薛凯把白羽按到了椅子上，自己坐在白羽对面，手里拿着一瓶红酒，开心地说：“这是我老爸珍藏多年的HAUTBRION，原产地是法国，中文名字更美，叫‘红颜容’，今天看在咱俩第一次吃晚餐，我就把它拿出来庆祝好了！”说完，薛凯就给两个杯子里都倒满了红酒，“干杯！”语毕，一饮而尽。　

白羽想问薛凯到底有什么好庆祝的，可是薛凯已经喝光了杯里的酒，他也不好意思再开口，一闭眼，一杯酒就下了肚。　

一顿饭两人吃的都很尽兴，酒已经不知喝了几杯，薛凯因为经常喝酒的关系，并没有太大醉意，可是白羽是头一次接触酒精饮料，他在第二杯酒喝光以后就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薛凯把白羽扶回了房间，自己收拾了餐桌，然后去卫生间拿了一条湿毛巾，放在白羽额头上。　

白羽昏昏沉沉中感到一个凉凉的东西枕在自己头上，他觉得很舒服，所以哼了一句含含糊糊的话，薛凯没有听懂，当薛凯正打算离开的时候，白羽忽然叫住了他。　

“我…我能和你聊聊天么。我烦，真的好烦。”　

薛凯坐回了白羽床边，说：“说吧，我听着。”　

白羽慢慢起了身，靠在床头上，一边揉着额头，一边用湿毛巾擦了擦脸。　

“我妈妈从小就不要我了…我爸爸…你也知道…在里面…出不来，我…我…要不是叔叔，我可能…我很感激叔叔…真的…非常感激…还有你…我知道你讨厌我，很讨厌…我也希望自己能让你喜欢，让你不那么讨厌我…可是…你…我不怪你，真的不怪…你有很多讨厌我的理由，可是我却没有不让你…讨厌的借口…”　

“白羽，我…我其实没有那么讨厌你，你别瞎…”　

“你听我把话说完！！！！就算你讨厌我，我还是…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我为了让你不讨厌我，我去打工，我…我被很多人欺负…可是我都忍了，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喜欢我呢？为什么你不喜欢我呢？我只想有一个人可以像家人一样对我好啊！！为什么这么难！！为什么！？“白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薛凯一直低着头，当他抬起头的时候，白羽早已泪流满面。　

薛凯在自己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前，就把白羽抱进了自己的怀里。他摸着白羽的头发，轻轻在他耳边低诉：“羽，我不讨厌你，我…喜欢你，我会对你像家人一样喜欢，我会疼你，我以后保证不再欺负你了，好么？别哭了，听话。”薛凯擦干了白羽脸上的泪水，白羽看着眼前这个温柔的薛凯，忽然有些陌生和感动，他可能真的醉了吧，居然主动亲了薛凯的唇。　

只是轻轻地一个触碰，白羽和薛凯都感到天旋地转了，薛凯非常诧异今天白羽的反常，可是他更诧异自己莫名的激动，他再次搂紧白羽，一个激动，把白羽压在了自己身下，随之而来的，是激烈而缠绵的吻。　

不知吻了多久，白羽轻轻爬在了薛凯怀里，渐渐睡着了，薛凯揉着有些晕眩的头，把白羽安置好了以后，悄悄离开了他的房间。　

一夜安眠。　

第二天，当白羽头痛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昨晚的一切印象他都非常模糊，他没有多想什么，按着太阳穴下了床，镜子前面的自己睡眼朦胧，头发蓬松，忽然，他看见了自己脖子上的一些红点。　

瞬间，记忆像洪水般涌入了白羽脑海之中，他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根，他马上穿好了衣服，想趁薛凯起床之前就离开，可是刚一打开门，薛凯就一脸温柔地对他说：“早啊！怎么样？是不是头很疼？”　

“阿？阿！早…头…还好…”　

“怎么变得这么害羞了？”薛凯仍旧笑着，“不会是因为昨晚和我接吻了，所以不好意思看我了吧？哈哈！”　

白羽没有说话，他感到自己全身上下已经不听使唤了。　

“不过是一个吻，你不要想太多，和我接吻过的女孩子数不胜数，如果都要我面对她们负责或是怎样，那我还活不活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只是随便玩玩而已嘛，何必这么认真呢？以后咱俩还是…”　

“啪！”白羽使出了全身力气，给薛凯一记重重的耳光。　

“要玩你找别人随便怎么玩，我都不管，可是，你别找我！！”说完，白羽拿着背包，离开了家。　

09　

白羽走后，屋子里突然变得冷清清的，薛凯从厨房拿出一条冰毛巾，敷在了自己被打得有些红肿的脸颊上，开始思考他和白羽两个人之间的问题。　

他本意并不希望事情会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的，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他不想让白羽知道自己其实很在意他，在意到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以前的女朋友他都没有这么上心过，一个从小欺负到大的白羽却让他总是牵肠挂肚，心神不宁。他想和白羽道歉，他不希望白羽误会他，今天早晨他的确太过分，他后悔了，于是他赶紧穿了件外套，追了出去。　

他找过学校，找过酒吧，可是都不见白羽的身影，薛凯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他头一次感到自己选择了多么愚蠢的做法，从而伤害了他最不想伤害的人。夜幕已经降临，薛凯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回到家中，发现家里还是空无一人。　

他走进了白羽的房间，躺在他的床上，闻着枕头上熟悉的气味，心里忽然难过起来。他再次感到了后悔，他觉得白羽一定是气坏了才会动手打他，他该打，只要白羽能够消气。　

忽然，他发现了白羽书桌上的一张纸和一个袋子。他打开一看，上面写着：　

薛凯：　

我仔细想过了，你说的对，大家都是成年人，不必太认真计较什么。我打了你，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我搬出去了，这里有一万块钱是你父亲留下给我的零花钱，我现在全部交给你，我不会再要你们一分钱，另外还有五百是我第一个月打工挣的钱，我也给你，算是偿还你们以前曾经为我付出的一切，我知道五百远远不够，可是我会继续努力还钱，直到你说还清的那天为止。你一个人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不在了，出门的时候记得带钥匙，锁好门窗。不要去找我，我不住宿了，我的老板给我提供了免费的宿舍，这样我又可以省一笔。就写到这里吧，我走了，叔叔曾经给我买的衣服我都放在柜子了，你去查一查，如果还有什么事情，就给我留言吧，我会看到的，我有事也会去告诉你。　

白羽　

薛凯紧握着这张纸，全身忽然觉得没有一丁点力气可以再使出来。白羽就这么不声不响地离开了，留下一个空荡荡房间，让薛凯独自面对，薛凯忽然恨起了白羽，恨他的无情，恨他的无义。他根本不知道哪里可以去给白羽留言，白羽并没有写出留言的地方，可能因为太匆忙而忘记了，可是薛凯却真的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了。　

薛凯那天开始真的再也没有找过白羽，他后来觉得，白羽走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可以让彼此都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每个月，薛凯的户头都会多出五百块钱，薛凯知道那是白羽寄的，他没有去追查的意思，心安理得的收下了；他也不再总往白羽的宿舍跑了，他怕见到什么，听到什么，或是想到什么；他又找了一个新的女朋友，是他们系的系花，叫李洁，李洁是个温柔娴熟的女孩，她和薛凯交往以后，经常去薛凯家，帮忙打扫卫生，洗衣做饭，刷碗扫地。薛凯也很满意李洁这个人，他觉得他将来要找的就是这么一个老婆了，他们发生了关系，在两个人交往的三个月。李洁的第一次给了薛凯，这让薛凯心里多了很多责任感，也变得更加成熟。　

薛仁从美国回来是半年以后的事情了，他知道了白羽离开的消息，不出意外的发了很大的火，他让薛凯出去找白羽，薛凯死也不肯，薛仁没办法，自己找到了白羽的宿舍。那是一个阴暗又潮湿的地下室，六个人挤在一间小房子里，薛仁当场就看不过去了，让白羽搬回家住。　

白羽头一次没有听薛仁的话，无论薛仁怎么和白羽说，白羽就是不肯，薛仁最后没办法，让白羽有空就回家看看他，什么时候想回家都可以。白羽点了头。　

薛凯再次见到白羽，是在自己毕业的欢送会上。胖子，四眼，大熊带着白羽一起来到了薛凯他们宿舍，当然，薛凯的旁边还站着李洁。　

在大家喝得兴高采烈的时候，薛凯突然凑到了白羽身边，带着满口酒气说：“好久不见了。”　

“嗯，你…过的好么？”白羽也喝了酒，眼前有些晕眩。　

“还不错，那是我女朋友，李洁。”　

“嗯，我知道。”　

“你…要上大三了吧？”　

“是啊，比你小两届不是么。”　

这时候，胖子突然从旁边插了进来：“薛凯，你还不知道呢吧？你们家的白羽啊，真不简单！被学校保送去美国留学两年！！过两天就走了，你…你家白羽真行！给咱哥几个争脸！哈哈哈！白羽，你以后有钱了，可别忘了咱兄弟！”　

薛凯愣住了，他赶忙问白羽：“真的么？”　

“嗯，真的。”白羽不敢直视薛凯的目光，他觉得如果他看了，这学他肯定留不成了。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薛凯继续盯着白羽看。　

“我告诉过你，可你…”　

“你放屁！！”薛凯的怒火吓坏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大家以为薛凯已经喝醉了，赶忙上前劝薛凯冷清，他们看薛凯那架势，好像要把白羽打在地上起不来一样。　

白羽也因此提前退场了，离去美国的日子只有两天了，他不想再惹出什么事情，他的学费是他酒吧的老板帮他出的，他已经答应老板，回来以后一定还钱，老板好像并不怎么在乎钱的样子，只是嘱咐他好好学习。　

白羽离开的时间是在下午四点，薛凯挣扎了很久要不要送他，在他刚刚决定去送的时候，李洁来了电话，说她出了车祸，正困在高速公路上，让薛凯马上去接她，薛凯没办法，只好去接李洁，等接回了家，白羽的飞机已经起飞了。　

薛凯觉得自己窝囊极了，他告诉李洁自己出去走走，来到了小时候经常和伙伴们一起欺负白羽的海滩上。同年的回忆犹如潮水一样突然涌入了脑海里…　

“薛凯哥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你答应我不要告诉别人。”白羽天真的笑脸总是那么无邪。　

“什么秘密啊？如果我不感兴趣，我可打你哦！”小薛凯威胁道。　

“就是，就是…如果你哪天心情不好，想找一个人说话，可是找不到，你就把你想说的开心的，不开心的都写出来，放进瓶子里，埋在这个沙子下面，这样，以后你的烦恼就烟消云散啦！”白羽有些得意地说。　

“瞎说！你骗人！！我不信！敢骗我？看我不打你！”薛凯作势就要打白羽。　

“不要啊薛凯哥哥，我说的是真的，真的阿！”　

两个小小的身影在海水中无忧无虑地玩耍着，记忆的浪潮再次打翻了薛凯沉浸已久的感情。风轻抚着薛凯的面颊，薛凯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起了身，在沙地上寻着什么，突然他眼睛一亮，伸手挖起了沙子。　

没多久，他从沙地里挖出了一个瓶子，里面是塞的满满的都是纸条。　

“今天薛凯哥哥夸我画画好看，这是他第一次夸我，真开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