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神慧(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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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皇神慧(下)- 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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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夜,我醒了过来,清冷的月色,穿过薄透的丝帐撒到我们的肩膀。这次换我睡不着了。在千里之外,就是血肉横飞的战场。可我的身体里,却流动着迷恋以后的快意……
  
   过了很久,鉴容动了一下。缓缓的,他的手指滑过我的面庞,到我的腰间。从背后抱住了我。我以为他还是半梦半醒,就一动也不敢动。我记得昨夜,他都没有合眼。
  
   可是,他却说了一句话,我实在分辨不出是不是梦话。是对我说的,还是对他自己说的。
  
   静夜里,他说道:“她个皇帝啊,我有多疼爱她,难道老天爷竟然让她和我一样,都做棋子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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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十五 前路荆棘   
 

  一年四季,我最憎恨初夏。似热,又非大热。宫殿里面,本来就因厚重显得沉闷。到了此时,压抑的感觉就更厉害。战事纷扰,已经月余。我借着鉴容去兵部的空隙,去南宫沐浴。
   
   通过黄金的龙头,淡碧色的温泉水不断地注入池中。水汽蒸腾,似乎人生的轮回也就在水的韵律里面。泡的时间久了,我的眼睛里面,渐渐产生了虚幻的场面。朦胧间,仿佛看到矢如飞雨,尸堆如山,烈火燃烧,将士血刃。
   
   我回了神,刚才的构想,真是可怕。对韦娘说:“北朝围攻寿阳已经四十天了。”
  
   韦娘一般不会对军事发表看法,但这次她说:“不错。这几日庞颢将军与北朝军队在寿阳野外激战,恐怕是很惨烈的。即使北朝退兵,后面必定是大军压上。”
  
   我出了浴池,韦娘亲自拿出丝帛,为我擦干。我一挺起身,晶莹的水珠顺着滑腻的肌肤流下脚裸。炫耀着青春的美丽。我抛开多日的烦恼,对着韦娘得意的一笑。韦娘皱了双眉,轻声咕哝说:“真是年青,都不知道节制。”
   
   我低下头,装作没有听懂。她却继续说:“陛下,预备怎么办呢?”
  
   我诧异的看她一眼。她叹息,说:“陛下有没有考虑过,你们这样下去,陛下很可能会有孕的。陛下,想不想要新的孩子?”
  
   我沉默着,穿上白色的丝裙。韦娘看着池水,毫无表情,慢慢的说:“如果不要,现在开始,就应该服用太医令秘制的麝香丸。陛下不说,他也不会知道。如果要,那么是最好的。只是,后面有一系列的情况发生,陛下请做好心理准备。这种话,我本不该提醒你。但最近,边疆烽火,陛下政务繁忙。我不得不说,在皇家,就是如此,你不是选择无情,就是面对无奈。”
 
   我的心一惊。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愿意去想。此刻,我才意识到自己的不成熟,小女孩的无措回复到我的身上。我咬着嘴唇,说:“我不能……不能服用药丸……,这样,我会为纯粹的情欲,感到卑鄙……”我说不下去。茫然的望着韦娘,她的瞳孔放大了,嘴角抽搐出一个笑容:“好。那么就让上天决定吧。”
  
   我还想说话,齐洁已经闪进了帷幕,她的脚步很快,地上又滑。“陛下,陛下……”她叫着,居然跌了跤。我和韦娘同时惊呼出声,可齐洁马上跳了起来,脸上还带着笑:“陛下,北朝退兵了!庞颢将军打胜了。”

   这可是个好消息。虽然大规模的战争还没有开始,但庞颢的出师大捷绝对可以鼓舞全国军民的士气。我一高兴,问齐洁:“太尉大人在哪里?”
   
   “大人已经回了东宫,等候着陛下。”
 
   我三步并作两步出了南宫,心里踏实多了。
   
   看到鉴容,就又踏实几分。他笑着说:“赶着回来的吗?又出一身汗。”我察觉他虽然在笑,但神色有些不安。
   
   “庞颢军胜了,杀死了北军一万多人。北军的统帅,言熹,也为乱兵所杀。”

   鉴容平静的报告着,他抬头,看了看落日:“言熹,是言太后的弟弟。也就是,北帝的舅舅。”
   
   我拉住他的胳膊,说:“言熹的战死,倒是出乎意料。但是,不管他怎样。北帝的都不会善罢甘休。庞颢打仗漂亮,保住了寿阳。至少,我们赢了一个回合。”
 
   鉴容把我拥抱在怀里:“是啊。我们还是可以庆祝一下。”他拨开我还潮湿的头发,凑近我说:“寿阳被围四十日,没有一天,你是专心的。作为补偿,今天,你要听我的话。”
 
   我脸热了,啐了他一口:“你这个人……”
   
   他笑逐颜开:“我还没有说完,我只是想请你和我去看一样东西。”不由分说,他拉着我就往昭阳殿去。
  
   因为战事,我提倡节省。偌大的昭阳殿,不过就点着几盏银灯。夏夜清芬,流萤忽明忽灭,鉴容面色皎然,似乎他的来临,才催开了千百枝夜来香。格外的安静,于时局很不协调。但却令我们沉醉。
  
   “这就是昭阳殿,留下我们的痛与爱的地方。我知道,你现在不大愿意来这里。可是……”他一指角落里。我看到,那两棵百年的苏铁树,竟然同时开花了!
   
   银色月光,金黄色的花朵如同攒玉,铁树开花,本是稀奇。难得雌雄两株,齐头并进。我忍不住欢喜,赞叹说:“太好了。上次开花,是我五岁的时候呢。而且,只是开了一半。”
  
   鉴容凝视我,说道:“对啊。那时候,我抱着你看的呢。你还说什么,以后我们结婚的时候,两棵一定会一起开花。”
  
   我微笑着说:“我那么说了吗?我还真是不知羞。”鉴容摇头,把我的两手合到一块儿,伸到他的唇上,吻着。
   
   他说:“你年纪太小了。可我对那些事记得很清楚。舅舅对我说,之所以当初要种植两棵铁树,就是寓意成双成对,希望昭阳殿里的孩子都可以不要孤独一生。我……等待了许多年,看到了再次开花。也算是可贵。”
  
   我静静地听他说完。就解下腰间一根丝带。走过去,在两棵树上打了一个菱形的同心结。翠玉花萼,紫色的花洁,分外醒目。他的眸子,是流动的水银上面黑色的太阳。我看了他一眼,暗自下了决心。
  
   “容,这里开了几朵花?”我拉着他问。
   
   他不明所以,数了数:“一共二十二朵。和我的阿福年纪一样。”
  
   “是吗?”我点点头,贴着他的耳朵说:“容,花开那么多朵。阿福的愿望只有一个,我想给你生一个孩子。铁树也能开花,我们一定会有的。让孩子,去和竹珈作伴。”
   
   他说不出话,只是低头,热烈的吻我。
   
   那一夜,我们真的很快乐。黎明的时候,我翻身,看到鉴容的一侧脸上,挂着透明的泪珠。
  
   第二天,蒋源请求觐见。谋刺案件,终于定下了结果。我在上书房见了他。看他眼窝深陷,我说:“你这回,也是辛苦。”

   他下跪:“陛下,这是臣本分。只是,臣交出的答案恐怕不会让至尊满意。因此,臣不胜惶恐。”
   
   “嗯?难道又是一桩无头案?”我苦笑。
   
   “活着的白澄,承认谋刺圣上,原因是革新以来,他任地方官的父亲日夜不安。唯恐东窗事发,身首异处。两月之前,其父终因恐慌过度,猝死。虽然朝廷新任官,没有来得及追究。但他家在东阳郡所占土地,已经被强令归还。白澄虽然年轻,但事父至孝,心存愤恨,久而久之,起了大逆不道之心。据他所说,他并不愿意连累家人,因此先与妻小隔绝。可是……”蒋源额头出汗。
   
   “说下去。”
   
   “白澄说,死去的郑捷,与他素无瓜葛。在禁军做事,大家彼此面熟。但如何郑捷会出现,他绝对不知晓。”蒋源说完,抬起头看了我一眼。
  
   我的脸色,想必也不会好看。谋刺事件,因革新而起。听起来虽然此人有点丧心病狂,但也并非不可自圆其说,但死者的秘密,要使我继续不安下去,我却极为反感。
  
   “死的人,难道没有家人,朋友?把他的三族,都盘问遍了?”
  
   “是。但这个郑捷,竟然是孤儿出身,平时和他人鲜有交往。不过,臣查到一点,他在事发之前,半个月,曾经离开过京城十天。”
   
   我问:“去了哪里?”
   
   “臣,还不知道。”蒋源相当尴尬。
   
   “怎么用这样的人做禁军侍卫?”我按捺不住火气:“他告假,谁准的假?把禁军里面,他的顶头上司,第一个下狱。至于那个白澄,还要问仔细。朕准你们用大刑。”
  
   蒋源的手指颤抖了一下,他立刻叩头:“陛下,臣……已经动用了大刑。还是这样的结果。至于白澄的上司,也已经下狱。”
 
   “什么?”我瞪大眼睛:“蒋源,你的胆子不小,这样的事,虽说前一段朕关心前
   方的战事,你怎么不知会朕?”
  
   蒋源不回话。只是又猛叩了几记头:“陛下,臣有罪。臣查案心切,擅作主张。陛下只管发落。”
   
   我冷静下来,思索了一会儿。忽然笑了笑:“蒋源,你查案,请示过谁?动用酷刑,尚在你的职权以内。但你抓禁军的侍卫长,难道太尉蒙在鼓里?”
  
   他的脸上,露出了左右为难的神色。
   
   我叹了口气:“如今,你们,都是通天的人物啦。好吧,既然如此,按照谋反诛三族的惯例。明日,你把名单送到东宫。一个名字,也不许少。不要呈请朕了,直接给太尉就可以了。”
  
   “陛下,臣……这一次确实有过失。臣,请求辞去尚书职务。臣本不是做官的材料。”他连连碰头。我向门口的太监们招手。他们立刻上去扶住了他。
  
   “朕,没有怪你。现在非常时刻,天下不安。你按照朕的意思办。朕与太尉……”我没有说完。我和鉴容,到了今天这样的地步。我又怎么可以怪他?他蒋源,不一定不是做官的材料。我,大概不是做皇帝的材料。想来,我小时候热切的希望有个弟弟把皇位带走,不是没有道理的。
   
   我踱步回想种种迹象。记起鉴容曾经说过,只要有人想要伤害他最重要的,他就要那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最重要的,是我吗?是以他指令刑部严刑考问,是以他把自己的亲信手下送进大牢?我是叫他不要插手,那是为了他好。也许只是蒋源没有头绪,去请问鉴容而已。那么,他与我朝夕与共,发誓了永结同心,为什么瞒着我?到底谁是棋子?是谁的棋子?
  
   烟雾缭绕,周远薰还在熟睡。我来到这里半个时辰了,他还没有醒来。我倒是希望这样。让我有空好好整理纷乱的思路。过了晌午,开始下小雨。初夏的江南,总有这么一个梅雨季节。为了让他睡安稳,宫女们在室内燃着天竺来的芭兰香。香气飘散,沾染湿气,就会变成若隐若现的白色烟雾。
  
   三天以前,我下了一道圣旨。周远薰保驾有功,擢升为黄门侍郎,赐予京都宅邸。他,没有任何反应。过去,我喜欢周远薰的陪伴,因为他的安定气息。可如今,他的沉默是不是异乎寻常的呢?他,是不是知道些东西?当然,我不会去当面问他。事发至今,他要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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