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程仪守在大楼底层的大厅里，来来回回地不停踱步。她也不清楚周凡到底会不会亲自来这个招标，毕竟这个工程对他而言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
正在大厅里转悠着，孟程仪便见一个看起来有点眼熟的男人，在两三个人看似助理的陪同下往大厅里走来。
孟程仪皱着眉头盯着来人看了半天，都没有想起那人是谁，只是越看越眼熟。
那人像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看到她的时候微微一愣，接着眼前一亮：“哟，仪哥！”
嗯？这个称呼还是她高中里的时候因为性格太霸气而得来的，这人……
孟程仪的脑子终于灵光乍现：“周凡？你是周凡？！”
五六年不见，他看起来真的跟以前很不一样，怪不得她之前没认出他。相较而言，他变得更成熟，更有风度了，这说明在这五六年里，他确实是经历了不少。
“嗯，正是在下，”周凡一扬眉，微笑着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哦，今天公司来竞标，我跟着总经理来的，他刚出去接个电话，我在这儿等他过会一起上楼。”语毕，孟程仪反问，“你呢？”
“巧了，我是来招标的，”周凡笑得更开了点，“该不会你正好来竞我家的标吧？”
周凡是什么人？好歹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了好几年了，这些周旋和话里的意思多少能猜出几分，不然平白无故地为什么会突然遇见这位老同学？
“不会这么巧吧，要真是这样，那我给公司竞标那么多次，这还是头一回碰上熟人呢。”
“你要竞标的公司，叫什么？”
孟程仪把他的公司名字说了一遍。
周凡浅笑：“那，到时候见咯。”说着，带着几个跟班进了电梯，门合上的那一刻还不忘对她笑笑。
孟程仪忙不迭地回以微笑。
门合上，看着一个一个上升的数字，孟程仪傻眼了。那这事算是成还是不成？她还没来得及套近乎，他也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难办了，之前跟陈水说得那么信誓旦旦，要是事不成，那她简直丢脸丢到太平洋里去了。
一脸愁思地回到陈水边上，孟程仪有点神情恹恹。
陈水不怒反笑：“怎么？你那老同学不给面子？”
“呃……嗯。”犹豫了下，孟程仪点头，还是老实禀报。对了，她不是跟他说自己去上厕所了么？该不会她碰壁的样子被他看到了吧……
“呵，这些事你不会做的，下次别去了。”陈水不但没有责怪她，反倒安慰起她来。她工作了这么多年，除了必要的应酬，从很少利用关系，这些他都看在眼里。
不过陈水平板无波的声调里，孟程仪没听出明显的责备，也没听出半分安慰，心里还是忍不住颤了颤。
“……哦，我也觉得实力最重要。”孟程仪耸了耸肩，为自己失败的出征表示无奈。随即又一脸灿烂地拍起马屁：“没事儿，我们陈总都亲自出马了，还会有搞不定的事吗？”
竞标即将开始，孟程仪坐在陈水旁边，一脸严肃地看着前方，等待着周凡上场。
不多久，门被打开，走进来的却不是意料之中的周凡，而是一个类似于助理的人。
助理走到正中，向在场的所有人都鞠了个躬，说：“不好意思，竞标已经有了结果，谢谢各位的参与。”
所有人都一脸困惑地面面相觑，窸窸窣窣的交流声在室内此起彼伏，也听到有人用稍大点的音量说：“怎么还没开始就结束了？这不是在耍我们呢么？要真是内定了何必再来走这排场。”
助理抱歉地笑笑回复：“这是周总刚才做的决定，具体我们也不太明白。”
孟程仪也茫然地侧过头看向陈水，却见他的视线仍旧在那个宣布消息的助理的方向，嘴角噙着微微的笑。
是类似于胜利者的自信。
可孟程仪还是搞不懂，他为什么就确定得标的就是他们，不知不觉就问出口：“你笑什么？”
“还不明显么，赢的是我们。”
“你怎么知道？”
陈水脸上的笑容敛起，恢复一贯的清冷：“跟你打赌。”
“……”这样的表情搭上那样的话，感觉哪里怪怪的。
见陈水起身往外走，孟程仪也跟着要出去，刚到门口却听到有人叫她。
“孟小姐，我们周总想请你去一趟，说是聊聊具体的合作事宜。”
孟程仪收起脚步，回答助理：“哦，好的。”
陈水的步伐也在那一瞬停住，门打开了一半，头也不回地说：“不用她去，我们公司技术部的人马上就到，他们解释的会比较清楚。”
“怎么？老同学叙叙旧都不行么？”
一个戏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孟程仪往边上站了站看清了来人，正是周凡。
作者有话要说： 觉得这次的文里，人物比以前多了好多出来……【胖坨（摇着尾巴）：我算不算？某棠：你算个坨……
☆、第六章
作者有话要说：
碍于陈水在前面说话，孟程仪不好说什么，她哪里敢抢上司的台词。
陈水一手随意地插在裤袋里，直视周凡：“她还要陪我去办事，实在抱歉。”
“那你过会办完事有时间吗？”周凡把目光转到孟程仪身上，笑问。
孟程仪点头：“有的，要不这样吧，要是过会技术部的人跟你有什么讲不清楚的，你到时候再来问我。”说着，她便从包里拿出自己的名片递给他。
“好。”接过她的名片，周凡抬手示意了下身后的助理，助理便把他的名片给了孟程仪。
孟程仪用余光偷觑了陈水一眼，周凡的行为是对陈水非常直接的无视，会让他在人前很没面子，但她看到的却是一张波澜不惊的侧脸，在透过不远处玻璃幕的阳光下桀骜地盯着与她说话的周凡。
孟程仪浅笑：“这怎么可以，周总跟我交换名片而不是跟陈总，岂不是自贬了身价。”
言下的袒护之意再明显不过，周凡回以一笑：“呵呵，也是，到底是那么久之前的同学了，现在身份不同了。”
“那么，我们有空再约了。”孟程仪微微欠身，又看向陈水。
“再会。”陈水轻点了下头，阔步离开。
“陈总，我们明明带好了足够的材料过来，为什么还要技术部的人过来？”一坐上车，孟程仪便开口问他。
“这个合同，不是定下来就好这么简单的。”陈水依旧目光清淡，接着说，“前天下午开完会，我带李淳和朱骁昱去找过他，约了饭局。”
李淳是技术部的经理，朱骁昱是管财务的，参与工程的预算。不过陈水带他们俩去，估计主要是因为他俩喝酒海量，传说千杯不醉。
“然后呢？”她问。
“你那同学，不好说话。”说这话的时候，陈水似乎在笑。
孟程仪不清楚，他是在笑她之前说周凡好说话，还是在笑自己谈不成这生意。但她心里认为，前一种可能性居大。
“呃……人会变的嘛，人家说不定只是公事公办而已。”
“确实，李淳跟他一边瞎扯吹牛一边详细地解释过后，他对公司的产品很感兴趣，合作的意向也很大。老朱掐着手指打包票说价钱好说。”
“你呢？”陈水出去应酬的场面，孟程仪从没见过。因为陈水即便把公司里的其他几个经理全都叫过一遍，也从没说过带她去。同是部门经理，陈水可能还是觉得她太嫩了，不会交际。他刚才说的，说不定正是在嘲讽她上午在他面前班门弄斧，其实他们早就把事情搞定了，只要她去竞标的地方走个场意思意思就好。那么她之前去竞标，是不是每次也都是他们提前招呼好了？
“应酬，客套。”比起另两人实质性的事，他所做的被概括为四个简单的字眼，实际上却更具技术含量。
“所以你才确定，今天的标是肯定能得的。”本来是问句，不知不觉就被孟程仪说成了陈述语气。
“嗯。”陈水揉了揉眉心，哼出一声。
抿了抿唇，她歉意地开口：“抱歉，是我浪费你的时间了。”她完全没必要在他面前喋喋不休地说着长篇大论，浪费他本该用来处理其他事情的时间。只是他那么直接的承认，等同于同意了她的说法——她在做无用功给公司帮倒忙。
昨天叶嘉致的话无由来地在她耳边响起：“一直觉得像你这样的年轻白领买不起迷你这种车的。”
这么想来，看来她真的本该买不起那车的。即便她是分期付款，好像也应该是连首付都交不起，至少现在还交不起。
“你只是在弥补昨天会议的缺席而已。”陈水的声音再次传来。
被他的话愣了一下，孟程仪转头看着他，看到的仍是那样一张毫无表情的侧脸，被阳光勾勒得立体坚毅。只是话里那丝毫隐隐约约的感觉，是不是有着安慰和……偏袒？
孟程仪甩了甩脑袋，呼唤回自己的神智。不不不，怎么可能？勉为其难说是安慰也就算了，他凭什么要偏袒她？所以应该是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何况，陈水貌似还有个叫小睿的相好呢。
后来技术部的人过去之后，合约还是跟周凡谈好了，也就没了孟程仪什么事。
事后的一周中，孟程仪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每天规律地上下班，做着与她相关的工作。
这天下班后，她去传统的菜市买了菜便径直回家了。
一开家门，某坨白色的物体又闻声撒着欢朝她奔过去，在她身边一个劲地转着圈，伸长了短短的脖子仰望着她。
“别急，我马上做饭。”孟程仪把菜放在门边的鞋柜上不让胖坨碰到，自己弯下身子换鞋，没想到……胖坨竟然用两只又短又胖的后腿站起来，扒上鞋柜用鼻子蹭那些菜！
孟程仪飞快的踢掉鞋子换上拖鞋，把胖坨拎下来教训：“喂！你究竟是要有多饿啊！”
“嗷呜~”胖坨恢复四条腿站着的姿势，无辜地望着她。
“……”
吃过晚饭，又喂饱了胖坨，孟程仪总算能坐在沙发上歇歇了，这时胖坨又凑过来蹭着她的腿，嗷嗷地叫着，听起来甚是委屈。
孟程仪埋怨地瞪了它一眼，她现在唯一敢直接对着发脾气的，也只有这只胖坨了。（胖坨不满打滚：呀咩，人家也有狗格的！不要欺负我！）
胖坨丝毫不理孟程仪，咬咬她的裤腿，又摇着尾巴一颠一颠地跑向门口，伸出爪子挠门，又回头满脸期待地看着孟程仪。
孟程仪叹气，拿它没办法，拿了狗绳带它出去散步。
孟程仪之所以不太反感带胖坨出去散步，是因为胖坨虽然经常性地让她无语，但大多数时候都很乖，人遛狗变成狗溜人的情况至今尚未没发生。
但今天，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天。
孟程仪带胖坨到小区的草坪上，刚给它解开狗绳想让它自由地排泄便便，结果那家伙一发现绳子被解开，立刻撒丫子往别处狂奔，然后在某个地方突然停下。
孟程仪见它跑了，赶紧跟着跑上去，结果在看到被它挡在庞大身躯之后的生物时，顿时脸都黑了。
要是见到的是一只萨摩，胖坨见色起意跑过来也就算了，再不成要求低点，对象也是狗，可是，它那么欢快地朝着一只灰色的折耳猫狂奔然后笑得那么灿烂算是怎么回事？！
胖坨难道是汪星人和喵星人之间的叛徒么……
嗯，照现在的情况来看，胖坨是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