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背着他不说话,顾晏安圈着她静默了会儿,叹气,把一个挂链带在她脖子上,旧铜色上嵌了几颗绿钻,是个月亮的形状,刚刚好垂在她胸前,他侧头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过了好一会儿,才又用力一楼她。
“安歌,听话。”
未念身后的人不简单,我需要花一点时间布置,暂时你还不安全。
电梯停住,顾晏安放开她,吻吻她的额头,安歌还是不说话,顾晏安也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安歌回去的时候,安栀正靠在门外,脸上是少有的凝重。
“留了饭,去吃一点。”安栀调整了下表情,看她。
安歌挨着安栀靠在墙上,头放在安栀的肩上,“大姐,爷爷……”
“随时。”李院长说右心房随时可能衰竭,而且爷爷下肢的浮肿居然已经那么厉害了,这么多年爷爷一直坐轮椅,他们也没太注意,谁知道……
“安歌,顾晏安是不是知道什么,我总感觉他好像知道……”刚才他的表现,分明就是知道。
“他从来没有和我说过。”安歌摇摇头,他不想说的她问也是白问,她也曾经问过他第一见爷爷说了什么,顾晏安甩给她两个字,秘密。
“安歌……尤卓和我说……顾晏安快结婚了?”安栀踌躇了一下,低头问她,“他说英国顾家已经在筹备了。”
“嗯,而且……”安歌抬头朝她一笑,“新娘是我帮他选的。”
不管他们知不知道未念的事,解决方法也只有这一个。爷爷向上级交代了事情缘由,也得到了谅解,可是这种事是无法向社会大众说明的,一石激起千层浪,只有及时收住才能慢慢被淡忘,不然的话,会越闹越大,**总会给出一个交代,爷爷的性格自是不能冤枉了别人,所以早点了解比较好。
这个光明磊落了一辈子的男人,不能背着恶名离开人世。
“大姐,我会再遇上一个好男人;然后嫁给他,好好生活。”安歌一笑,挽住安栀的手。
“好。”安栀也笑,握紧她的手
他们不是不知道,而是没有办法,怎么会那么巧的,顾晏安要娶的人是未念,不过是前几天才把安歌绑走的男人,怎么可能不过一天就变了心。
他们常家什么都可以给,可是未念除了顾晏安什么都不要,但凡有一点办法也不会拿安歌的幸福去换,只是,没有。
未念的血和脉,是最强有力的证明,是无法更换掉的东西。
**
下午来看老爷子的人很多,老爷子可能是许久未见,精神一直都很好,安歌送出去一对夫妇,正往回走。
“安歌。”沈梦瑶急急地跑过来,叫住她。
“来了?”安歌笑笑,安抚她急躁的情绪。
“我听我爸说……老爷子不是很好?”沈梦瑶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看安歌。
“不算好。”两个人上电梯,安歌没什么表情,淡淡的。
“安歌……”安歌等于没有爸爸妈妈,一手把她带大的爷爷是何等的重要,梦瑶很清楚。
“我没事……梦瑶……我好累。”爷爷没了,她的家也就没了,她以为顾晏安可以是她的家,不过也没了。
“我知道……安歌,不要瞎想,不要偏执,你还有伯伯还有姐姐……”沈梦瑶知道她在想什么,知道她心里的害怕。
进去的时候程叔一家三口还没走,夫妻俩和爷爷说话,程晨正逗尤游玩儿,刘嫂接过梦瑶手里的东西和老爷子喊。
“看谁来了?沈家的小女儿。”
小时候沈梦瑶老往常宅跑,也是老爷子看着长大的,特别喜欢她男孩子性格。
“梦瑶来了?坐过来让爷爷瞧瞧,你妈妈说你这段时间又不着家?”
沈梦瑶坐在老爷子身旁,“您就记这些,怎么不记得您上次还让我在撒哈拉沙漠给您刨株野生仙人掌回来养养?”
老爷子打她的手,“看看,你就会揭我的短,女孩子安安稳稳工作嫁人嘛……”
沈梦瑶哼哼啊啊,点头答应,老爷子说了一会有点累,就谢客休息了。
“那我们先走了,别送了,回去陪着老爷子。”程叔笑笑,中年男人的富态,却俊逸非凡,程暮和程晨两个人都像父亲。
“那程叔程姨慢走。”作为孕妇的安榕,主要负责送客,因为只有身子不方便的她可以只送到门口,不必废话那么长一段路。
“安榕姐,安歌……是不是和顾晏安分了?”程晨让爸妈先走,留下来打探消息。
安榕一笑,“你刚从英国的班机上下来吧?消息这么灵通?”
程晨不好意思一笑,“我一直关注着她。”
安榕低头想了想,程晨是个好男人,不过是安歌不喜欢。
“你也看见了安歌最近哪有什么其他的心思,你呀也缓缓再说吧。”
程晨点点头,“我明白。”
安榕看看他的背影耸肩,太执着也不是件好事;嗯……不算上她对陈凯的群追猛打……
“安歌,程晨又问起你了。”她们都呆在外间,老爷子又睡了,他现在每天睡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你说什么了?”安歌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她。
“好了,你不喜欢嘛,我什么都没说,之前是怕你爱无能,找个男人试试嘛。”安榕看着她飞刀子的小眼神,安抚加打击。
“常安榕,怀孕的时候不要嘴巴太毒啊,影响孩子。”安歌坐回去,拍了一下笑个不停地沈梦瑶。
“没关系,要是像我就好了,像陈凯的话,得把三个我捆在一起才能对付得了他。”安榕朝她笑笑,嘎嘣嘎嘣地啃得苹果。
夜幕正在吞噬着这座城市,她们在外间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试图磨没对方的悲伤和自己的害怕,那里面躺着的老人,从她们出生到现在,一直在身边的老人,正在离开她们,快速的,没有预料的。
***
“爹地,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顾晏安站在窗前,衬衫挽至手肘处,拎着酒杯慢慢地饮。
墙壁的整幕视频上顾恒守正在浇花,那边现在是凌晨。
“ok,儿子,这一刀下来你要回来接替我。”
顾晏安背对着大屏幕无奈,“爹地,你可不可不要趁火打劫?”
顾恒守把水壶扔给身后的M,拿起毛巾擦了擦手,“当然不行。”
“好歹也是公爵,爹地,你多注意点。”顾晏安转身,看向已经坐在餐桌旁的顾恒守。
“放心,一个半死不活的老东西,没什么可惧的。”M洁白的手套来来**,在为他布餐。
“爹地,母亲她……真的只有未知一个朋友?”顾晏安踌躇,他隐约听过些关于未知母女的传闻,不过他不关心的事向来是听听就罢了。
“嗯?开始关心了?”顾恒守拿刀划开一个蛤蜊,吃得有津有味,“我告诉你,女人可以笨但绝对不可以蠢,亲眼看着那个女人趴在我身上的你的妈咪……可真叫人失望……”
顾恒守似乎有些生气,把刀甩开,拿起旁边的杯子灌了一口。
“爹地。”顾晏安蹙眉,从小到大,在他母亲的问题上他们的谈话没有一次愉快收场。
“ok。”顾恒守妥协,“那两个女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自己注意,如果不是怕你妈咪太孤单,我怎么可能让那种女人进出我顾家的大门。”
顾晏安深深地看向他,这是他第一次说自己的付出,为了母亲。
顾恒守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抬头看着自己已然出类拔萃的儿子,他的五官像他,性格像他,头脑也遗传了他,唯有眼眸,墨染般的瞳孔,像她,那个让他一眼就爱上的女人。
“晏安,她是我唯一一个娶进门的女人。”悠长的叹息,止于屏幕黑下的瞬间。
爱不是恒久不变,也许一见钟情,但相扶相伴在这世上,终归不易。
“少爷。”Milan轻敲了下,推门进来,“陆先生到了,在书房候着。”
“知道了。”顾晏安从飘远的思绪回过神来,走向隔壁的书房。
宽大的桌子后陆非正从一地的纸屑中捡起一张满布英文的文件看,顾晏安进来在椅子上坐下,陆非晃晃手里的东西。
“几天没睡?”堪称完美的分析报告,无孔不入。
“还好,”顾晏安把腿放在桌子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你的人看好安歌。”
陆非走过去把一个东西插在顾晏安电脑上,“公爵大人的情|妇资料,可以帮你堵那些贵族的嘴,减少障碍。”
顾晏安一个谢谢还没说出来,正盯着屏幕的陆非突然一笑,“哇哦,安妮夫人,这老色鬼用什么办法勾搭上的?”
顾晏安闭眼都懒得看他,“麻烦把你老婆的口头禅去了,听着想吐。”
陆非甩手把文件扔过去,“用我老婆的话,你现在是羡慕嫉妒恨,常安歌可真让人敬佩。”
顾晏安无奈,这真没话辩驳,摆摆手让他赶快滚。
**
医院里,安栀把睡着的尤游抱给方启,“安歌你也回去睡,洗澡换个衣服明天再过来。”
安歌点点头,“明天你回去,这儿毕竟休息不好。”
病房有**的浴室和房间,但条件有限,又总挂着爷爷,一个咳嗽就惊醒了,睡基本等于没睡。
“嗯,快回去吧。有点晚了。”安栀送他们到电梯处,拉了拉尤游身上披的毛毯。
夜深人静,医院里也静悄悄的,司机见人下来了起身去开车门,刚站起来被人从后劈了一下晕过去了。
安歌先方启一步走过去,见司机趴在方向盘上不动,以为他睡着了,回头一边抱过尤游一边对方启说,“司机怎么睡着了?去叫醒他。”
方启皱眉,把安歌挡在身后,常家的老司机了,不该这样的啊。
方启打开车门手刚放在他的肩上便被反扭住,急忙喊,“安歌,快回医院。”
安歌一惊立刻往回跑,但是四周马上包围了几个蒙面的人过来,这是地下车库,这个时间点又人烟稀少,能寄希望的只有监控器了,安歌抱着不轻的尤游根本跑不了多远。
那边方启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晕过去了,安歌气喘吁吁的靠在一根柱子上,看向周围的人,“你们想干什么?”
一个光头站出来,阴测测的男音,“不干什么,还请常小姐配合点,跟我们走一趟。”
“知道我是谁还敢这么做,谁借了你这么大的胆子?”怀里的尤游揉揉眼睛正要醒过来,安歌把包甩给他们,“拿钱走人,我卡里的钱绝对要比你的雇主给你的多,你们现在走,我可以不追究。”
光头犹豫了一下,旁边一个已经看着安歌美貌看呆了的男人立马劝说,“老大,干都干了,放了她我们必死无疑啊。”
“小姨?到家了?”尤游伸出小脑袋,看看周围。
那个男人趁安歌分神一把扭住她抱孩子的胳膊,“老大,快点,把人交给那个女人我们就没事了。”
安歌另一只手直接甩在他脸上,力气大得她手都发麻,“放手。”
那个男人瞪着眼睛就要挥过巴掌来,被光头拦下来了,“住手,常小姐你也敢动,不要命了?!……常小姐,都这时候了,请吧。”
安歌冷笑一声,抱紧怀里的尤游,“你最好还能有命后悔。”
作者有话要说:春天啊夏天啊,你们都涂什么颜色的指甲油呢~换个明亮一点的颜色?~~(╯▽╰)
第四十章常家小公主
载着安歌和尤游的车消声无息地滑出去,丝毫没有惊动在出口处的一辆黑车,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