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哈:布鲁克林1- 第15节

车窗外的灯光幻化为彩色的光之流，New　York，梦想之都，幻灭之都，有小孩子戴着红色的尖顶帽，唱着圣诞歌经过，角落里还有衣衫褴褛的流浪汉，几叠报纸之下露出赤裸的双脚。摩天大楼里的人在歌唱，有谁在哭。





布鲁克林12下




“别担心，他不会有事的。”像是在安慰她，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

Draco听见了他的哭泣。绝望的，从肺的深处的呼唤，好像野兽一样。隔着急救室的玻璃看见两条细瘦的胳膊在胡乱挥舞。医生们试图抓住他，要把他摁在床上。

＇Sirius！！Sirius！！＇

“把他的脚扣住，福兰克！”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

“心跳在减弱！加电击。”

“不行，血压也在下降！”

＇Draco！＇

“他对我们的治疗完全没有反应！”

＇Draco！＇

他听见他在呼唤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到Harry身边的，不知道他是怎么搡开那么膀大腰圆的医生的，总之他最后到了病床边，注视着Harry的眼睛。他不知道Harry是否看得见他，总之看到Harry绿色的瞳仁里映出白金色的身影，就觉得，那个人应该可以感觉到，他在他身边。

“阿瓦达！阿瓦达！”被皮带扣住的身体剧烈地抽搐着，睁得大大的眼睛无神地瞪向他。他是陷入自己的噩梦了。

Draco捧住Harry的脸庞：“不要怕！Harry！有我在这儿。”

“医生在进行急救！无关人士请马上出去！”震惊了片刻的医生们好像回过神来。

他转过头，缓缓环视他们一圈。



“你们救不了他。让开！”

不知道是他冰冷的眼神还是凌厉的声音吓倒了他们，总之穿着蓝色罩衣的他们，没有一个人迈上前来。


床上的人还在翻腾。

“Voldemort本来就是该死的！我没有错！我没有！”

“Harry！Harry你听得到我说话么？我是Draco！”

是他的幻觉还是他的话真的起作用了，总觉得手掌下的身体挣扎得没有那么厉害了。

Harry的眼睛碧绿，双颊通红，嘴唇干裂，一种好像热病病人的疯狂源源不断地从他唇间倾泻出来。他在做梦。他在梦着过去，Harry讲他在姨妈家楼梯下的柜子里的老鼠洞，讲Hagrid到他家来接他的那一个晚上，讲Dudley屁股上的猪尾巴，讲霍格沃兹里那个白金发傲慢的Slytherin小子，讲他总是跟他挑衅，讲密室，讲Tom　Riddle，讲那条庞大的蟒蛇和刺进他胳膊的浸满毒液的蛇牙，他讲三年级的魁地奇，讲白金发的少年扮成摄魂怪，讲魔眼穆迪，他的话语含混不清，像是含着一口水，他讲他的噩梦，讲他的微笑，讲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他注目焦点的Draco。

Draco紧紧握住他的手——他不再颤抖，也不再抽搐了，像个孩子般蜷缩在Draco身边。身边的人是什么时候退去的？他一直握着Harry的手——在病床上，从急救室，到走廊，到病房，一直在听他讲他的生活，Harry不会记得他曾经讲过的这些话，然而，Draco会替他记住。一直，一直陪在他身边。

然后他也不会单单只是听Harry的秘密，这对Harry不公平。他讲那个瘦瘦小小的男孩子，蘑菇头和一双碧绿色令人印象深刻的眼睛，讲他是如何憎恨那个孩子，如何想要报复，他讲他耻辱而罪恶的过去，讲万圣节舞会，讲他注视的那个绿眼睛男孩参加三强争霸赛，讲那个骑着光轮2000与他并肩驰骋的孩子，讲他在魔药课上逗弄绿眼少年，讲记忆球和魔药，讲Pansy，讲食尸者，讲那些许久许久，早已被遗忘的时光。

他一直在讲。直到从Harry颊上传来的滚烫终于沉淀下去，呼吸也平静了下来，躁狂像一阵飓风，来得迅猛无比，退去却悄无声息。等到Draco发现的时候，那只本来用惊人力道扣住他的手早已无力地从他掌心滑落。或许，他自己也已经陷入某种狂乱的境地了吧。

Harry睡着了。刚才医生给他打的镇静剂起了作用。

喉咙又干又痛，抬起眼，Sabrina站在房间的角落里，脸上还带着泪痕。她听到了吗？这也没关系，Draco不在乎，如果失去Harry，所有的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伴随着床上人均匀而平稳的呼吸，房间里另外两个人沉入尴尬的沉默。

“你说的是真的吗？那些……麻瓜……魔法……？”Sabrina终于打破宁静。

“你都听到了，Harry的，还有我的。”Draco平静地陈述，看着Harry的脸，浓黑的睫毛，现在他是否仍深处某个噩梦？他要拯救这个人。

Sabrina的声音颤抖着，夹着哭音：“那么，这个上边的……都是真的了？”

张开的细白手心里，静静躺着的是他怎么也没法忘记羊皮纸卷。

“那些……阿瓦达？咒语？……消耗……是Harry吗？我们可以救他吗？”

Draco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他想说是，又深觉这个答案的苍白。

小小的微不足道的幸福，连这点，命运也想要从此夺走吗？他要救他，他们可以回到英国，那里有世界上最好的咒术师，魔药师，有浩如烟海的古籍可以查找，总会有那么一个地方，可以挽救他。要回去。

“我不知道，但是，我要试一试。”Draco说着，牵起Harry的手指，轻吻，“我要带他回到英国去。”

Sabrina含着眼泪微微地弯起嘴角：“你一定要救他。”

“会的。”

我保证。

拿过羊皮纸，施了一个燃烧咒，纸卷静静地化为灰烬。推开窗户把它抛出去。

Pankison先生的信不用回了，还有Pansy的，他已经下定决心，不再被这些羁绊。Sabrina在他的劝说之下，终于蜷缩在病房沙发的一角沉沉入睡。

她也着实够累的了，整整做了一天实验，又遇到了这样的事情，想必早已是疲倦不堪。

还有Harry。

怀抱着那么悲伤的秘密，怎么才能生存下去？被全世界抛弃了的落魄的英雄……梅林啊，他是多么憎恨这个字眼。也憎恨曾经艳羡这顶冠冕的自己。

把窗户拉上，只留下一道缝儿，任凭冻结呼吸的空气肆意飘舞，他可以把所有的寒气都挡住，不会伤到Harry。深深地把空气呼吸，从鼻腔，到肺里，感受冰冷。

“Draco？”一个熟悉的声音。又虚弱，又疲倦，因为嘶喊太久而嘶哑。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他拉上窗户，大步迈回床边，握住Harry的手。“你昏倒了。”

绿眼在昏黄的灯光下为何也会显得如此耀眼？还是流转的水光？谁的？Harry疲倦地微笑，转过头去，微微闭上眼睛。

他在逃避。

Draco不给他机会，轻轻捧住对方的脸颊，直视进他的眼睛。

“我已经知道原因了。”

手掌下的身体明显地颤抖了一下。

“只是太累了而已。”

“凤凰标记已经是全黑色的了。是伏地魔。”

Draco不知该怎么撬开那张顽固的嘴巴，最直接的打击，让绿眼睛里唰地就流出透明的液体。

“你已经知道了啊……”他闭上眼睛，泪水顺着眼角滑下，打湿了枕头，Draco替他拭去，那是温热的。

“我不想失去你，Harry。”

“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从开始就没有用的。”

“跟我回家去，回去英国。”

“我想留在……布鲁克林……Draco，跟我一起留下来……”

Harry从Draco的钳制中抽出手掌，盖住眼睛，泪水像一泓清泉，源源不断地从掌下流出。

“布鲁克林已经是冬天了，Harry，跟我回去真正的家，我们的家，然后，我一定要救你。”这里的时间像是已经永远凝固在了冬季，那些花香，落叶，雨点，那些曾有过的悲伤的甜蜜，已经被埋葬在雪夜，很快就要在春日的阳光里消融了，可是，我不想失去你。

“我很想……活下去，Draco，我怕得要死……”声音被哭泣掩盖，那声音就像一个无助的孩子，Draco伸出双臂，紧紧地拥住他，Harry突出的肩胛骨刺痛了他的胳膊，有温热的液体不可抑制地滑出眼眶，模糊了视线，不再羞愧于哭泣的自己，亲吻着恋人盖住双眼的手指，让他碰触到自己的眼泪。
“可是，还有我陪着你。跟我回家去，我爱你。”

怀中的人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下头。

就算是世界末日，我们也要在一起。抛弃过往，抛弃那些抛弃我们的人，寂寞地在世上行走的，不光是我，也有你，我们会找到自己的幸福。

耳边隐隐约约传来歌声，什么地方有什么人在庆祝。

那些不知道自己身处幸福的人该是多么令人嫉妒，而经历这些无边无际的绝望的人该怎么办。想变成少年，回到过去，重新再在一起，如果那样的话，那些曾经做过的蠢事，曾经犯过错误，曾经伤害过的人，就不再会有，然后，要爱你，至少要给你幸福。

想要找到的幼年的温暖阳光，早已是不存在的了。然而，我们还有彼此，这就足够。



我们会活下去。



…END…

感动流泪，想不到我也有完结的一天。写得是否有点仓促？虽然剧情是这么构思的，最终章也写了有八千字，不过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劲。考试临近的怨念文啊~~~~希望我的堕落不会让我挂科――

布鲁克林相当于是在写自己的心情吧，所以一向写得自己很舒服，两个宝宝经历了那么多挫折在一起，一定可以幸福的。希望大家也能喜欢这篇文。文笔拙劣，不甚惭愧，权当饭后茶点来读吧。m（__）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