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闷一时的气氛被白帝打破，眼神里带着顽童般的好奇。
“我是个不相信传说与神的人。”墨九翎勾唇反问，“所以白老前辈以为，我又能给你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不是说修罗神殿测试过么？”
他又反问，“那又能信？多年愚民，说出的谎言连他们自己都相信了。修罗族消亡上千年，圣临城开始神化为修罗神族之前，又有多少人真正了解那个境外之族？雍息连摩伽神殿都要改为修罗神殿，一步步强化修罗独尊。现在的所谓神宗，也不过是个傀儡。”
青帝缓缓点头，“不错，赤帝当初便因此与雍息不和。可惜他无心争权，最后才抽身离开。新任神宗早已落入雍息的控制之中。”
慕凌波不以为意，“偶尔迷信迷信也好，倘若武神之血真有这么强大，以后谁还会在乎圣临城。”
毕竟强大才是唯一能令人心安的保障。
青帝眼中忧虑仿佛更深了些许，不过一瞬，她抬起眸，平静地说，“凌波，这些事以后再从长计议吧。”
“宝家丫头看起来恢复不错，我老人家告诉你，那灵力非同小可，你尽早吸收了然后闷声狂喜去吧。”
“这是当然，对我下毒的人都还没找到。这回我没有后顾之忧，非将此人揪出来不可。”
白帝眼珠一转，“这个下毒之人嘛，你可以从身世上找线索。”
慕凌波与墨九翎的目光都汇聚了过去。
白帝将从紫帝那儿听来的那个关于天蛛楼主人鬼狼的消息说了一通。
青帝义正言辞道，“凌波你要万分小心，会幻化之术的鬼族非同小可，你的身世应该还大有文章。而你从小被封住血脉，亦是被用幻化之术改变容貌，若是你娘所为，也绝不是普通鬼族。”
“这个……如果连芸娘也不知道，那我真不知道从何找起了。傅家已经不存在，现在追究当年实在困难。”她沉吟道。
“小姐。”芸娘缓缓走出，“这些年一直瞒你，都是因夫人的千叮万嘱。”
“芸娘你知道真相？”
青帝淡声道，“事已至此，无需再瞒了。”
“夫人确实是鬼族，通过幻化之术掩饰了身份而藏身在傅家。我受夫人大恩，发誓一生保护夫人与小姐。当初夫人身故并非是因为善妒的紫芜王后，而是原本身体已经灵力枯竭命不久矣。她在苍尧无亲无故，唯有借这件事希望你能得到保护。可惜没料到紫芜国主悔恨之余钦定你为王太子妃，反而因此害了你。”
慕凌波愣了片刻才道，“原来是这样。那芸娘知不知道我娘是什么人，跟追杀我的人是否有关系？”
芸娘摇了摇头，“我若是知道，就绝不会放过这条线索。可惜我并非鬼族之人，夫人当初说为了安全，知道得越少越好。其时正临圣临城暗中屠杀所有幸存鬼族，我便也深以为然，不曾想过还会另有玄机。”
墨九翎不知想到了什么，“其实也不是无从查起。鬼族之事，自然鬼族自己最是清楚。苍尧之内，还是有幸存下来的。”
青帝道，“能幸存的鬼族又怎么会露面，纵然鬼族寿命长，可百年过去也早决断了他们与鬼族的关联。”
慕凌波望着墨九翎抿唇笑道，“他既然这么说，肯定是心里有谱。雍息能得到现在有鬼族踪迹的消息，他当然也知道。”
眸光碰撞之时，他笑意顿时回到了邪肆轻狂，“没错，我当然知道。”
☆、440。第440章 突破剑位
午后的太阳夺目耀眼，金色的灿光令群山都如同披上了一层薄薄的纱衣。
烟云缭绕中，云山之巅的莲台依然清冷微寒。
草地上整片的白霜，残花枝叶全都被冻结在地面上。异常的冷寒之气令那一片植物在瞬间死亡之后仍完整保存了鲜艳的尸首。
一双尘埃不沾的灰色布靴出现在那一片冰霜之上，走过每一步都能听到地面发出的细微碎冰声。
直到莲台正前方，那双布靴终于停了下来。
紫衣长衫迎风而动，他背后不远处便是悬崖深渊，一眼望去只能看到白雾茫茫。
莲台上的盘腿而坐的背影，青丝夹杂着白发，却仍然一点不显示出他的虚弱，依然挺拔如松。
“能量耗损过多，即便强大如你，想要依靠人族的力量驱动灵珠的灵力还是显得有些自不量力啊。”紫帝轻叹，“昨夜果真是一场冒险。”
“闭关多时，自以为十拿九稳，还是差点害了她。”声音冷傲低沉，似乎不带情绪，却又偏偏令人听来有种苍凉感。
“你也不必自责，虽然天意这个东西不能全信，有时候却还不得不服。”紫帝淡笑如烟，“阵法中断之时，你已经尽力维持。这过度的损耗，想必也是那时候强行催动的结果吧，如果没有小宝的灵兽，只怕不止凌波会死，你也会牵连重伤。。”
“是什么灵兽？”
“这也是我今日来的缘由之一。先前我以为是一只千年貉，经小徒四方的提醒，方知那是一只千年圣雪貉。”声音透出几分无奈来，“多亏了你门下四悦借他平时看的闲书，这些鬼族的东西我所知不多，实在惭愧。”
“千年圣雪貉？”赤帝睁开眼，语气在震惊之中似还在思量着。
“当时多亏这只小兽重新连通灵珠，并迅速完成法阵。”
赤帝喃喃道，“莫非……跟他有关？”
紫帝问道，“他？”
“没什么。千年圣雪貉是鬼族圣兽，遇见灵力也是本能。”他淡淡解释，“只是听说千年圣雪貉数量极少，不亲人。”
“大约因为凌波是鬼族，小宝也属于鬼族血脉才如此吧。”
“恩。她已经没事？”
“应当是没事了，只不过最近还需要时间调息灵力。你肯让她来见你么？”
“不必。”赤帝断然道，“很多事，她没有必要知道。”
紫帝深深看了一眼那个背影，“那你这次又要闭关多久才能恢复？”
“到时我自会回来，不必多问。”回答冷声无情，不再给人留一点余地。
……
……
慕凌波理清了思绪后，便不再过多浪费时间，连原本好奇的叶北陵和紫帝之事都暂时没去搭理，反正他们也不知去了哪里不见人影。
她在幻仙谷之外找了一个僻静的山头开始修行，就如同过去几年里经常所做的那样。虽枯燥乏味，但她早已经习惯。
幻仙谷灵力充盈，承接天地日月精华，又生长了不少珍奇灵果，原本修习剑气的速度就比外面要快许多。
调息内力之时，她内视一番，果然如青帝所说的那样。丹田聚集过多没有消化的灵力，还有些絮乱。
若不早日吸收转化为自己真正能运用自如的内力，万一流泄的灵力乱窜反而有走火入魔的可能。
吞吐吸纳，灵力在体内一个周天一个周天顺次而过，她始终闭目凝神，不受任何干扰。
这百余年续存的灵力果然强大，幸好灵珠的外观没有什么损耗，她原封不动再送还回去，这些人怕是也发现不了变化。
跨越剑位是修行之人一生中最为重要的时刻，在世人眼中，已经是上境。
再往上，哪怕一级的差距都是天上地下。
就像游戏之中的经验值，到了后期每一级都难如登天，需要难以想象的能量。
不知过了多久，体内经脉一次完完整整的畅通运行，她知道那个坎儿终于过去了。
从这时候开始，她也迈入了武位。
慕凌波睁开了眼，见正是晨曦微露之时，空气中自然的清新气息与耳畔悠扬低吟的鸟叫，仿佛自然万物都能令人觉得神清气爽。
丹田之中絮乱的灵力已全部吸收殆尽，但她能感觉到还有剩下的，那些却如下沉在深渊一样。感觉得到，但怎么样都没法调动起来。
深吸了一口清晨的空气，她打算暂时到此为止。
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从剑神到武神，已经大大超过她原本期待的速度。
去溪边洗了澡，她回幻仙谷的时候，觉得一切都有些变样，但一时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来。
“不是晋升一次，感官上就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吧？”她纳闷的喃喃自语。
“咦？凌波？”
慕凌波循声而望，看到一袭绿衣的四悦一脸惊讶看着她。
“四悦小妹子，上哪儿去？”
四悦一脸欣喜又激动的样子，看的慕凌波有些莫名其妙，“我刚去四方那儿拿几本书，没想到你竟然回了。我马上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白老。”
慕凌波眼神奇怪看了她几眼道，“这是多好的消息竟让你这么激动。没事，我自己去看看老白，正要问他一点事。”
四悦又道，“那好，我去通知我师父。”
“老大出关了？”慕凌波正奇怪，不是听说赤帝这次闭关会很久的么。
“师父早就出关了。”四悦边走边说，“你不知道吗？”
“可是……”她看着四悦急切的样子，最后还是算了，先找到白帝再说。
“老白。”她敲了敲石门，“老白，你又在睡懒觉么？”
真是奇怪，为什么回来觉得人变少了。虽说现在天色很早，可大家不会这么懒才对。
这石门……好像也有些变化，可就是不知到底是什么变化。
急急的脚步声从门内传来，白帝猛地打开门，一脸愕然与惊讶地看着她，“凌……波？凌波？真的是凌波？”
慕凌波狐疑看着白帝，“你又搞什么飞机……还有，老白你怎么连发型都改变了？头发也好像少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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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1。第441章 忽略她的智商
“真的是凌波！”白帝那张脸上充满了各种惊奇与喜悦，“你……你怎么回来了？”
后面那句的语气蓦地一阵转变，令慕凌波顿时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什么叫我怎么回了？我还能去哪儿！”
白帝呐呐看着她，“你……不是失踪了吗？”
“我失踪？”她简直觉得好笑，“我什么时候失踪了，我只是找个地方去……等一等，我离开多久了？小宝呢？墨九翎呢？”
白帝迟疑一刻，“你不是已经失踪五年了么？我们见你一直不出关，搜遍了群山也找不着。这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就已经过了五年。”
慕凌波顿时惊呆了，五年？？！！！
有没有搞错，她根本没有感觉到时间的变化！
开始是枯燥的让灵力在体内流动，到后来她自己也记不清到底过了多少个周天，只觉得一睁眼就已经到了武神之位。
“我，靠！”她呆愣了半天才吐出这么一句，简直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
亏她还以为她这么快就进阶，原来她竟然用了五年时间？
难怪白帝的发型都变了！
对，她是觉得回来有哪里不太对，现在才想起，是那些木桩竹楼经过这么长时间风吹雨淋又‘沧桑’了一些。
这种如雷击的震撼让她一时之间有点接受不过来，“那小宝呢？”
白帝瞅着她那个复杂得不知用什么情绪面对的表情，“小宝都要变成大宝了，你见到他的时候要做好一点心理准备。虽说是女大十八变，不过这男孩子变起来也真是快。但是你不用担心，小宝经过他自己的努力，已经成功成为天下最有钱的人！现在坐拥金山银山，吃喝不愁。”
恩？怎么有点不对。
“那个墨小子啊，现在当然是最有钱的爹。武神之血苏醒之后，跟雍息大战三百回合，最后成功拿下圣临城。不过令人愁绪的是，因为你一直失踪，所以他已经另娶他人。好消息是新夫人对小宝视如己出……”
“老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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