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谁打那么长的电话？”
黑暗里看不出朋友的表情，totti看着对方似乎耸了耸肩作罢。两个人又继续观看电影。
看了两个爆笑喜剧后，Totti一头栽倒睡着了，夜场这种东西看不得，他想，看多了头太疼。
等他一觉醒来，titanic已经演到尾声，而周围并不是一片安静，来看夜场的男女自然有他们的活动高潮，他听到各式各样的喘息声，觉得自己和坐在身边的好友太不和气氛。
Nesta正襟危坐，目视屏幕，并不斜视。
这家伙真是干什么都这么认真，看个电影也肃穆成这个样子，totti想着，拉了他一把，“嘿！我们是不是别在这儿煞风景了……走吧。”
屏幕蓝紫色的光一点点泻在nesta的脸上，他的侧影看起来十分凝重，然后totti看到他眼角闪烁，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也许是黑暗的缘故，他显得有点哀伤。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出电影院。
Nesta走在前面，大概走了两三百米，他停下，靠在车站栏杆边。
Totti走到他旁边，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
“你没事吧？”totti问。
对方垂一下眼睛，没说话。
“没想到你看老片子会动感情……“totti看着他说。
在他身边矗立良久，totti觉得对方的情绪使得周围一切都略显沉重，他不明白一个沉船电影怎么能使一个平日里无比坚定平静的人情绪起伏如此之大。之前还姿态欢快，得意万分，现在却是一副极疲倦颓然的样子。
“来来，我给你讲个笑话吧。”totti笑着心说，这比陪monica出来看电影还麻烦，“从前有一对年轻夫妇，他们晚上睡觉，妻子忽然把丈夫摇醒说：‘啊，我做了个恶梦。’丈夫迷迷糊糊的说：‘啥恶梦啊？’妻子就说：‘我梦见我吃面条嚼不动，牙齿疼得要死。’丈夫说：‘切，这叫啥恶梦啊，睡觉！’” totti笑眯眯的看到nesta表情和缓看了自己一眼，继续说：“后来，丈夫起来上厕所，走到厕所才发现：哎？我睡裤的松紧带呢？”
虽然是著名的笑话，但是totti还是讲得兴高采烈，讲完自己先乐不可支起来。
Nesta看着他一脸的欢快，点了点头，便微笑道：“我也给你讲个笑话。”他们靠在桥边，夏日暖风徐徐，行人稀少。
“我当年在罗马做过一段治安警。”nesta说，totti稍微愣了愣，他们虽然相交一段，但nesta从不在自己面前提及做警察的事情，两个人一直避讳这个话题。
nesta 继续说：“有一段时间罗马市内治安非常混乱，涉及一些政治问题，连日暴乱。许多外裔商人的商店遭抢劫喝焚毁。那时的电视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现场直播街道上处处抢劫的情景。我们刚刚毕业，每天都守在街道上，管理治安。以前和你说过我有个姐姐，她是比我大一级的警官，带我们做事。宵禁的时候，我们一起在警局的二楼靠街道的窗前值班说话……到了夜晚虽然可以听到远处武装的枪声，但还是感觉毕竟遥远，而我们的工作只是开着窗户看楼下情况是否正常就可以安然度过一夜。” 他稍微停顿一下，继续说：“后来有一个夜里，她坐在我对面和我聊天，问我周末回家想吃什么，我说：猪头肉好了。这个时候叮的一声，有颗外面飞来的流弹撞到了窗子，变了方向打进她的脑袋里。她脑袋里含着子弹又对我说了句：‘好，下班买给你’才倒下死掉。”
故事讲完，一片难以忍受的寂静笼罩了他们。
Totti觉得手指细微的颤抖，nesta一脸平静的望着他。
Totti张一张嘴，似要说什么，最终却只能唤对方的名字：“嗯，sandro……”
Nesta拍了拍桥栏，“还是我的故事好听些吧。”
他们对视，totti觉得无言以对。
nesta于是笑起来，“我讲个故事而已。”他拉他一把，“走吧，我们回去吧。你的车呢？”
车沉默前行，radio在细声细气的喧闹，他们一直没说话。
totti认真的在美国公路上驾驶他的跑车，不敢走神。
sandro摇下车窗，面朝窗外，黑发在夜风中撩动。
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开口问身边开车的人。
“觉得美国好玩吗？”
“嗯，不错。”totti随口应了一声。
“monica也很喜欢？”
Totti笑了笑，“这里是她的风格。”
…………nesta微微点了下头。停顿半晌，他忽然轻轻的说：“那留在美国吧。”
冷不防他说了这么一句，totti走了下神，倒听回来重新思考，忍不住应道：“什么？”
nesta说：“留在美国，我帮你解决护照和居住问题。”
他们的车有点走斜线，totti看他一眼，没反应过来，他张口结舌了一下下，最终还是重复说：“什么？”
“现在米兰不适合你回去了……”nesta不动丝毫声色，伸手将后视镜摆正，他们的车继续倾斜中，“留在美国比较安全。”
“你什么意思？”totti正式摒弃直视前方，转头看他。
“纽约或者拉斯维加斯？”nesta耸耸肩，“你随便挑选，我可以帮你搞定。你的文凭在这边没有问题，语言不流畅无所谓……”
“嘿！你在说什么？”totti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nesta转头与他对视，“你懂我的意思。”
“我当然不懂。”
Nesta牵扯嘴角笑了一下，说：“时候差不多了，都这么久了……我们还要继续装下去吗？我知道你是谁……”他稍微停顿一下，“而从你在停车场叫住我的时候，你就知道我是谁了。”
车速徐缓放慢，开始走一条笔直的直线，totti的脸色逐渐沉静下来，他目视前方，不说话。
“你从我这里拿到不少消息。不管有意无意……总是对你们有利的。”nesta继续说，不过这本来就是场拉锯战，看谁的手段高一些，我有心相让，你不必觉得你自己段数高明，“不过我也感谢你多担待，迟迟没有动手。我活到今天是你高抬贵手……”
nesta似有下文，但totti忽然开口打断他：“我从没杀过人……”
他插了这么一句话，对方沉默了一下，说：“所以我希望你留在美国，米兰警方近期准备行动，你是牵连人士，你做过什么我一概清楚。身上没背过人命，没必要回去扛那项罪名。”
Totti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他放慢车速，慢慢停靠到路边，高速公路是不适宜半路停车的，于是他们听到身边一阵阵高速行驶的飞车带出的呼啸而过的风。
“我没杀过人……”停好车，totti转向他，重复前一句话，“也不喜欢那种事。但是……你别逼我动手。”
黑夜里，隐约间，他们都看不清楚对方的表情。
耳边是呼啸风声，卷过的是倦怠而浮躁的夏日气息。
半晌，nesta伸手把车窗摇上，割除了周围的声音，只剩下沉重而紧张的呼吸此起彼伏。
两个人兀自思考定神了一阵。
Totti 首先开口说：“……我知道这个案子不是你主要负责……你也不是那个关键卧底人物。现在米兰城的两大集团联合对敌，你们其实已经失去了控制力，所以……应该留在美国的是你，sandro……”他看了身边的看不清神色的sandro一眼，停顿几秒，“其实你不提我不提，没有人知道，我拿你当朋友，也乐得装傻，你现在自我暴露，是逼我动手。”
即便是暗夜，他也能看到nesta侧影下的冷笑。
“如果你愿意寻求改变……”totti继续说，“我们可以一起尝试。我了解你做了这么多年无功而返的次数，人在关键时刻要懂得选择。”
我是警察。我读书的警校和你的医学院隔一条街，我还在做街道制服的时候就认识你，我们从来都是对头，即便互相不肯承认，以各样目的混在一起做朋友，但这个事实无从改变，至少我不想改变。或者在一起的日子我很快活，但是什么时候该做选择，我比你更清楚。
这些话，nesta没有说出口。
他吸口气，直奔主题：“我和上司说过你的情况，有了国界限制，米兰的警方不会费力气来逮捕你，在这里你照样衣食无忧逍遥快活……你是聪明人，知道该怎么样。”
Totti大声笑了一下，“别说现在警察拿我们没办法，即便有一天你们围追堵截拿枪指着我的头，我也不会离开我的兄弟。”
“你知道什么人是你的兄弟吗？”nesta说，“我不是吗？”
“你一直在当卧底，这么多年了，到底什么人一直在你身边，你知道什么人是你的兄弟？”totti反问，“我不是吗？”
亮着车灯的车以每5秒一辆的速度在旁边擦身而过，每个车灯辉映过来的时候，totti都能看到nesta毫无表情的脸被照亮，像坐在电影院里一样的神色平静，却不知哪里散发出挡不住的疲倦和惶然。
第6辆车驶过，nesta终于开口，他说：“你不是。”
像衣服嗤啦被撕裂的声音，totti却不知为什么心下瞬间释然，他把手放进口袋里。
Nesta看了眼窗外，说：“如果你不肯留在美国，我也不会放你这个时候回国，你要么动手要么让我逮捕你……”说着，他伸手向衣服里掏去，但是totti似乎比他动作快一步，他扬手已经把枪口顶在nesta左边的太阳穴上。
“你逼我的。”他拨动扳机。
Nesta被顶得向旁错了下，他动作稍微停滞，手停留在衣服里没有动弹。
停顿了一下，他还是无视枪口的把怀里的东西掏出来。
Totti看他拿出的却是电影院门口的两个安全套，愣了一下。
nesta他笑了笑，“你胆子倒是比我想象中的大多了。”他转向他，让枪口对住自己的额头，也让眼睛对准totti的眼睛，在暗夜里，totti的眼睛是绿色的，亮晶晶的。
………………
但totti没有收手，他保持他的姿势，迟迟没有动静。
此时他们猛然听到刹车的声音，然后身后一片白光，他们同时向后看，见他们后面似乎停了辆白灯大亮的车，灯光刺眼，无从辨别。
见有人从车上下来向他们走来，Totti立刻收起枪。
Nesta摇下车窗，窗外是一个年轻路警严肃的脸。
英文对话，当然是由nesta搞定，他不断和对方重复道歉，并且解释高速公路上停车是为除障等等，他掏了身份证给对方看。
但年轻的路警依然不肯轻饶，他狐疑的看了他们半天，终于做了个手势要求他们下车。
Nesta吁了口气，对totti做了个手势，叫他坐着别动，然后自己下车。
Totti见他们站在路边很激烈的争执什么，然后也不知说到什么，nesta无奈的脸色沉重，他猛然拎起拳头对着路警的脸结结实实的给了一下子，动作突然而迅速，连车上的totti也吓了一跳。
然后便见nesta一脚踹倒对方，毫不客气的坐在对方身上，totti听到几声闷响，nesta甩着手坐了回来，而那个年轻路警一动不动的躺在了地上。
“先开出公路。”nesta揉着拳头吩咐说。
Totti踩中油门，他边开边说：“你至于下那么狠的手吗？”
“现在我听不得他和我废话。”
Totti忽然笑了一下，“好歹和你当年干的是同一工种，而且执法风格也差不多，你知道当初你有多烦人了吧。”
Nesta正在活动刚刚揍完人的手，听闻此言，愣了愣，不知为什么心里空落落的荒凉起来，他身穿制服怀抱理想，严肃认真的管理街道上的小混混的日子，说来那样天真无味的生活现在想来却是最轻松愉悦的日子，他愣愣的想了想，继而无言的笑了。
开到城区时已近凌晨。
他们把车停在街边，抬头看看天边鱼肚白乍现，他们逐渐也看清楚对方的脸，拿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