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飞狐|斐过]流年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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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飞狐|斐过]流年寂-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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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腮染赤,云鬓浸墨,万般风情绕眉梢,怎不叫人心醉神迷、叹为观止?
  美也分很多种,有娇有俏,有柔有辣,而眼前这个女子,分明就是一株艳至滴血的罂栗。
  她斜卧在铺了柔软白狐皮的榻椅上,身上松松罩了一件红绡薄衫,皓如凝脂的肌肤若隐若现,一头乌黑的长发似柔媚的夜色,散落在肩上,神情慵懒妩媚,仿佛一举手一投足,都能撩动黑夜最深处的绮梦。
  屋里点了一炉檀香,轻烟袅绕,散着奇异的清香,细嗅之下,竟隐隐含了血一般的腥甜味儿。
  缓缓坐起身,红裙如瀑一般迤在地面,几缕发丝滑落胸前,她随意地抬手拂去。
  有一种女人,天生便是为了征服男人而存在的。
  曼妙的身躯被妖冶浸透,柔媚的眼波无时无刻不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而男人,却偏像中了毒上了瘾般,心甘情愿臣俯在她脚下。
  风二娘就是这种女人。
  她已不再年轻,她的美已经成熟。
  不需要再玩欲擒故纵、娇羞扭捏的把戏,□裸的挑逗比任何手段都要有效。
  似怨似嗔的轻喘声,薄纱下隐隐若现的肌肤,美得朦胧,美得叫人难以抗拒。
  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诱惑,从来没有。
  
  所以她奇怪。
  因为眼前这个人居然没有一点反应。
  他一直在看着她,平静的眼神,静得像雪山的冰雪,不见半点波澜。
  风二娘奇怪地打量他,那是一张江湖中所能见到的最英俊的脸,虽有些苍白削瘦,但经岁月锤炼的气息却充满淡定,仿佛世间任何事都不值得他回首一顾。
  定定对视半晌,终于忍不住问:“你在看什么?”
  杨过淡淡道:“自然是你。”
  风二娘站起身,缓步走向他:“这么说,你看见我了?”
  杨过笑:“如此佳人坐在眼前,怎么会看不见。”
  风二娘倾身靠近他,那妖冶的香味愈加浓烈,盈满鼻端:“既然都看见了,你为什么还一动不动?难道……是我不够美么?”
  杨过拨开她环绕上来的手,道:“风老板艳名远播,让无数英雄为之折腰,而杨过不过无名小卒,倒叫风老板错爱了。”
  风二娘哀怨地望着他:“在你心里,我当真如此水性杨花么?”
  浅浅淡淡的语调,却仿佛含了无止尽的幽怨与嗔怪,能将百炼钢轻易化作绕指柔。
  杨过轻轻一笑,声音平静有礼:“江湖本就险恶,人能活下去已属不易,何况是在这暗藏汹涌之地,不管做了什么,都不过为了自保罢了。”
  风二娘一怔,搭在他肩上的手缓缓垂落,突然笑了起来。
  “杨过,你真是个怪人。”
  杨过静静看着她,沉默。
  柔媚已从脸上褪去,眼底铺上凌厉的锋芒,朝他望来:“你既然知道,就不该进银钩赌坊。”
  杨过叹息:“正因为我知道,所以我一定要来。”
  风二娘又笑:“你不但是个怪人,更是个狂人。像你这样的人,一定活不久。”
  指间拨绕着香炉上的轻雾,低低道:“此香名唤‘心血’,因为它是用人心口最热最浓的鲜血提炼而成的,本身虽然没有毒,但是只要遇上‘泣红’,它就是毒药。”
  杨过脸色一白,眼前突然一阵晕眩,手撑在墙壁,勉强站立。
  风二娘转头看他:“一个女人若想在江湖生存下来,就得学会用任何手段来保护自己……”
  周围一切如渗了水的画般,愈加模糊,已无法听清她在说什么,只余一团红影天旋地转,踉跄几步,眼前一黑,倒地昏晕过去。
  风二娘在他身边蹲下,轻抚过他的脸,低语道:“知道他们什么叫我‘血罗刹’么,因为罗刹是传说中全身淬满剧毒、吃人不吐骨头的妖怪……”
  
  天已经大亮,苦水镇的大街小巷终于有了些生气,三三两两的行人或挑担或吆喝,从他身边经过。
  从黎明到现在,胡斐已等了三个时辰。
  约定的时间早就过了,杨过仍旧没有出现。
  胡斐突然很烦燥,没来由的烦燥。
  他在巷子里来回踱着步,天色阴沉而暗淡,砂石翻卷滚动,啪啦作响。
  有人正迎着他走来。
  一件破旧的灰色棉袍,帽沿压得极低,双手兜在袖里,半缩着身子,就跟街上来往的百姓一般无二,毫无奇特之处。
  他仿佛走得很慢,可就在胡斐转头的一刹那,这人竟然就到了跟前。
  抬头,腊黄萎靡的脸上嵌了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睛。
  “风老板请您去银购赌坊一会。”机械的语调,仿佛这句话不是从他嘴里说出来般。
  胡斐心头一凛,已猜了大概:“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那人盯着他,不断重复同一句话。
  “风老板请您去银购赌坊一会。”
  胡斐转身,握紧手中宝刀,顿了片刻,往堵坊方向奔去。
  他虽以刀法独步武林,轻巧却不弱,但那个毫不起眼的传话人竟然不远不近的跟在他身后,半分都没拉下。
  银钩赌坊,究竟藏了多少高手?
  
  风二娘已经摆好赌局。
  空落落的大堂,今天没有一个赌客。
  她虽然是赌坊的老板娘,可她从来不赌。
  因为她这辈子只赌一样东西,一样很少有人赌得起的东西。
  ——命。
  她现在就在等人。
  她今天就要赌命。
  
  胡斐进门的时候,风二娘已经把骰盅摇了无数遍。
  赌法有很多种,但没有一种方法比点数更快更明了。
  胡斐已经猜到她想做什么,沉默地走到对面的位置坐下。
  风二娘一如既往的笑,妩媚如花:“雪山飞狐,今天这场赌局,是为你开的。”
  胡斐冷冷道:“你想赌什么?”
  风二娘打开骰盅,拨弄着三枚骰子,道:“命。”
  停顿片刻,她继续说道:“你赢了,给你我的命,和你想要的人。你输了,你的命和你身上的东西,都是我的。”
  胡斐冷笑一声:“若我不答应呢?”
  风二娘漫不经心道:“以雪山飞狐的武功,想杀我易如反掌,有你那位朋友陪葬,倒也合算呢。”
  她看着胡斐阴沉的脸色,笑道:“你如果要走,这里没有人可以拦得住。但你不会走,因为你已经来了。”
  胡斐嘲弄道:“风二娘果然不亏是风二娘,事事算计,步步为营。”
  风二娘叹了口气:“谁让我是开赌坊的呢,自然什么事都要赌上一赌。”
  胡斐盯着她看了许久,终于道:“赌法。”
  风二娘将骰盅推到中间:“很简单,比点数大小,三次定输赢!”
  




第 8 章

  8、
  有人说,赌桌便是一场浓缩的人生,每天都在上演最真实的喜怒哀乐。
  穷人为发财,富人为享乐。
  有一夜暴富的,也有一刹间倾家荡产的。
  赢了的人疯,输了的人更疯。
  看得开的人说,钱财如粪土,即便输得一干二净,一根杆子一只碗,天南地北逍遥而去,岂不自在?
  那如果赌的是命呢?
  金银财宝、名利地位,甚至是妻子儿女,都可以成为赌桌上的押品,唯独命,没有人输得起。
  人,只能活一次。
  命,只有一条。
  胡斐从来没有赌过,至少过去没有。
  骰盅是用精铁铸的,冷光辉映,黑得铮亮,
  他握着它,掌心居然冒出了冷汗。
  过去的三十年里,他曾经历过大大小小无数次决战,即使在面对天下第一剑苗人风时,也从来没有一丝胆怯。
  输了,不过是自己一条命,何足为惧?
  今天,他赌的也是命,可他输不起。
  一个骰盅,三粒骰子,整个天下,都握在他掌中。
  他,绝不能输!
  
  手举到半空,开始摇动。
  骰子撞击着盅面,发现沉闷的啪啦声,响在静寂无声的大堂里。
  啪——盅盘停在桌面,胡斐缓缓掀起盅盖。
  三粒骰子,三个点数,三个六点。
  风二娘拍手赞道:“一十八点,雪山飞狐不止刀法独步武林,这赌运也是超人一等啊。”
  胡斐将骰盅推给她:“请。”
  风二娘拿在手里,随意晃动两下。
  她是赌坊的老板娘,她从不赌钱,只赌命。
  她已经赌过无数次命,到现在仍然能够安安然然地活着,正因为她有一双最灵敏的手,可以在转瞬间摇出想要的点数。
  盅盘落下时,她连看也没看一眼便打开。
  十八点,一模一样的十八点。
  平局。
  第二局开盘,风二娘似乎存心要平局般,再次摇与胡斐一样的点数。
  她喜欢刺激,她更喜欢把宝押在最后一局上。
  风二娘笑:“只剩一局了,看来我们得换个赌法。”
  胡斐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听她继续说下去。
  风二娘重新盖好盅盖,一边摇晃,一边说道:“这次,我们来赌谁的点数小,一局定生死。”
  她没有等胡斐开口,已将骰盅扣在桌面。
  眉间挑起风情万种的笑,声音柔媚如水:“胡大侠,你说这里面会是几点?”
  
  一点。
  三枚骰子只有一点。
  胡斐看着打开的骰盅里三枚重叠而起的小玉骨子,脸色极其难看。
  风二娘把骰盅重新盖好,缓缓移到他面前:“你的点数若没有小于一点,那么你的命和你身上的东西,都会成为我的。”
  胡斐沉默地拿起盅盘,只摇动了一下,手按在盅顶,抬眼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风二娘故作茫然:“噢?胡大侠在说什么?”
  胡斐盯着她,目光凌厉迫人:“是受了谁的指使来抢夺地图?”
  风二娘拨弄着发丝,道:“江湖平静了这么久,不觉得太无聊了些么。田归农当年虽然寻得雪山宝藏,可终究技不如人,死在你手里,所以自然也无法洞悉宝藏中的另一个秘密。”
  胡斐大惊。
  只见风二娘面不改色,缓缓道:“富可敌国的财富虽然引人注目,但对于江湖人来说,没有什么比武林绝学更叫人心驰神往的东西了。”
  胡斐一下站起来,叫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风二娘冷笑道:“天底下没有一件事可以做到真正保密,除非,它根本没有发生过。”
  胡斐紧紧握住骰盅,那坚硬的铁器居然嵌陷出五个清晰的手指印。
  风二娘看向他,道:“你该开盅了。”
  
  手仍旧按在盅上,胡斐却并没有掀开盅盖。
  他直直注视着风二娘,纠结的眉头舒缓开来,说了一句话:“有时候,对自己太有把握,不一定就是好事。”
  风二娘一怔,脸色突然变了。
  她明显感觉到身后站了一个人,摄人的气势迫得她几乎要落荒而逃。
  缓缓转过身,连连后退,惊恐叫道:“杨过!”
  杨过气定神闲地站在楼梯口,苍白的脸上带了淡淡地笑意。
  风二娘颤声道:“你……你怎么……”她确认过,他明明变是中了毒的啊,没有解药绝不可能醒来。
  但她哪里知道,杨过年少时身中情花与冰魄银针两种奇毒,日日服用雕兄捉来的三角巨蛇之胆,三毒相抗,溶入血液,相辅相生,早已是百毒不侵之身。
  骰盅还未开启,风二娘就已经输了。
  因为她已没有赌本。
  一个丧失了赌本的赌局,也没有再赌下去的必要。
  她跌坐到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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