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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吒的清冷的声音透着几分暗哑的低沉，仰首，眼底满是倔强的傲然，跪着的身影笔直得如同参天的白杨，“你口口声声说我害人，证据呢。”
没想到哪吒会顶嘴的李靖楞了一下之后脸色越发难看，“妖孽就是妖孽，你莫要狡辩！今日我就是要替天行道除了你免得你再继续危害人间！”
哪吒眼里如雪日的冰冷，站起身，冷然地看着眼前曾经是他父亲的男人，声音也冷入骨髓，“我念你给过我血脉，处处忍让，可是你别忘了，从那天我剔骨还父的那一刻开始，你李靖和我已经没有半点关系。”
倨傲地扬起下颚，哪吒暗紫色的瞳孔折射出睥睨天下的骄傲，冷光直直地看着听到他的话而气得发颤的李靖，一字一句地说道，“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忍让了，李靖。”
☆、十里莲花开（四）
横眉倒竖，怒目圆瞠，李靖被哪吒一句话气得浑身发抖，执剑的手发颤，一个转身便朝哪吒的金身冲了过去！
挑眉凝神，哪吒一个瞬身便闪到了金身前——
指尖夹住了利剑的剑身，剑尖停在了胸口一寸的距离，无法再进一步。
李靖暗自咬牙，手腕用力，剑却止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额角滑下汗珠，李靖浑身的力气都使上，可是手里的剑没有丝毫的移动。
精致的眉眼平静无波，哪吒双指紧紧地夹住了李靖的剑锋，堪堪挡住了剑气，但见他神色淡然，毫无精力耗损吃力之色。
“妖孽！还不松手！”李靖想旋转手腕，借力将长剑给挑开，可他气力用尽，那剑也不见动弹，心下一急，怒斥出声。
勾起嘴角，点漆的长眸冷冷地瞥了李靖一眼，唇瓣轻启，语气也是冷冷的，“你的脑子还是一如既往的蠢笨呢。”
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话得李靖气得双眼发红，语气狠狠道，“孽子！今天定要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现在的哪吒只是一缕魂魄，受了香火勉强可以接触实物，但是原本身上那些个本事亦随着他肉身的歼灭消失了，而李靖是活人，还是一名武将，阴不胜阳，再加上鬼气是惧怕武将身上的血气和正气，所以眼下的情况对哪吒很是不利。
修长有力的手渐渐变得透明，剑锋似乎穿过了指尖。
李靖见到手中长剑细微的颤动，他提起手腕，收回了剑锋，“妖孽！纳命来！”一个用力的直刺，直直地往哪吒胸口击去！
微眯起若子夜的眸，哪吒重新凝气，伸出手臂，生生地将李靖手里的剑给劈飞！
有些愕然地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李靖难以置信地拢紧了眉心，一个后退便迅速地捡起了地上脱手的长剑。
作为一个驰骋沙场的武将，李靖很快地便冷静了下来，不动痕迹地环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忽然，他的视线落在了哪吒身侧的香炉上，一个念头闪过，当下便有了计较。
“喝！看剑！”大喝一声，李靖瞬间朝哪吒冲了上去。
几番连续的凝气让哪吒魂魄大为受损，他还是伸出一掌挡住了朝他砍来的长剑。
就在那一刻，李靖一个侧身，右脚狠狠地踢向哪吒身侧的香炉！
冷光闪过，哪吒明白了李靖的意图，一个闪身便俯身握住香炉。
这时，李靖一个手刀便凌厉地朝香炉击打而去！
一个侧身俯过，腾空跃起，哪吒跳上了石桌。
李靖又将手里的长剑横扫，劈向了哪吒手中的香炉。
脚步敏捷地后移，哪吒闪了过去。
李靖突然侧身翻踢，要护住香炉又要护住金身的哪吒不能跳开，只能用双脚紧紧地夹住李靖踢过来的脚。
就在这时，只见李靖狡猾地将手中的长剑用力地掷出——
击中了香炉！
哪吒眸光一闪，放开李靖的脚，伸手想护住香炉，但是他接触实物的时间已至极限！
啪——香炉直直地摔到了地上，碎成了两半！
香炉一毁，哪吒没有可以凝气的容器，便再也无法阻止李靖。
“妖孽！你的死期到了！”李靖见哪吒阻饶不了自己，便一拳往哪吒金身捶下！
“不要啊！！！”殷氏猛然扑了过去，可是已经太晚了——
嘭！哪吒的金身裂开成复杂的纹络，随后，宛如脱落的红漆，一片一片地，落了下来，掉到了地上，碎成了无数片。
“哪吒！！！”一个惊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只见归来的问简奋不顾身地冲到了金身前。
瞳孔放大，问简看着满地狼藉睁大了双眼，眼里满是惊惧和难以置信。
她以为和往常一样，她回来的时候会看到那个清俊的身影站在门口，对着她勾唇浅笑，对她说“女人，你真慢呢”……
可是，怎么会变成了这样呢……
明明不久前才说等她回来的……
明明说好了的……
眼泪，从眼角滑落，滴在了碎瓷上，溅起一朵水花。
忽然想起什么，问简猛地看向身后——
可是什么都没有。
“哪吒！你应我一声啊！”问简泪如雨下，声音透着几分凄厉，“我知道你在这里的，你一定在这里的，你应我一声啊！！哪吒……哪吒！！！”
回应她的只有殷氏疯魔了的哭声。
泪，划过脸庞，沿着下颚，落入了衣襟，无痕。
指尖颤抖着捡起地上散落的碎片，小心翼翼地放入了怀中。
“我劝你不要再执迷不悟。”李靖看着捡着地上碎片的问简，开口说道。
轻柔地将怀里的碎片放下，问简站起身，在李靖的目瞪口呆中伸手，狠狠地扇了他一个耳光！
“滚。”暗沉喑哑的声音带着极度压抑的愤怒，冰冷的目光看得李靖一阵心惊。
眼底的恨意让人不由得冷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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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四月芳菲春。
细雨绵绵，春风如期而至。
打湿了枝头绽放的桃花。
问简将碎片埋在了一棵桃花树下后，去了乾元山金光洞。
她去找哪吒的师父，太乙真人。
可是她万万没哟想到的是，太乙真人竟然不肯见她。
“求真人成全。”问简直直地跪倒在了洞门口。
“你跪死也无用，回去吧。”紧闭的洞门内传来了太乙真人的声音。
“求真人成全。”问简只是重复着这句话，眼里满是执着。
“生死有命，莫要再执着，你还是回去吧。”太乙真人依旧拒绝。
“求真人成全。”问简没有丝毫的动摇。
“那你便跪着吧。”太乙真人长叹一声。
于是，问简在洞门口跪了两天两夜。
第三天，当杨戬赶到了乾元山金光洞门口，便看到了跪在地上，虚弱万分的问简。
“阿染！你这是何苦！”双手扶住问简的纤细的双肩，杨戬俊美无铸的脸上细眉微蹙，语气里带着几分怜惜，“走，我带你去找师父。”
说完，杨戬想打横抱起她，可是被问简拒绝了。
“师……兄，”几日未进水米，问简虚弱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脸色惨白如纸，“不走……我……不走……”
“太乙真人身为师父都可以如此狠心，你又何苦要如此折磨自己呢，”杨戬看着几欲虚脱的问简，心下一紧，“我们去找师父，他会有办法的！”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样下去她会毁掉的！
“求……真人……成全……”问简想推开杨戬，可是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了，干裂的唇瓣轻轻地吐出这不断重复的五个字。
“求真人……成全……”问简跪着的身子摇摇欲坠，看得杨戬一阵莫名的酸涩。
以前的阿染任性得倔强，而现在的阿染坚强得倔强。
他知道若是他现在把她带走，她一定不会原谅他的。
他尊重她的选择。
“……”撩起衣摆，杨戬扶住问简，陪着她跪倒在洞门口。
既然如此，那么他便陪着她。
“杨戬，扶你家师妹回去吧。”太乙真人说道。
“求真人成全我师妹。”杨戬回道。
洞内传来了太乙真人的叹息声，过了许久，只听他道，“并非老道不成全，而是这其中状况难以言明，你们还是离开吧。”
一听到太乙真人的口气有些松动，问简心底升起一股喜悦，连身上的虚弱都被这喜悦之情给冲淡了，“只要真人能够救活哪吒，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洞内沉默了片刻，太乙真人的声音长叹道，“痴儿，若是要你以命相救呢。”
闻言，杨戬蹙起了眉。
而一旁的问简也愣了一下，沉吟了片刻，她说道，“若真是如此，那我也无悔。”
“阿染……”杨戬虽然早料到她会这么回答，但是当她亲口说出的时候，他还是震撼了好久。
过了许久，才听到太乙真人道，“你可知你腹中已有一个成形的孩子。”
话音未落，便惊得问简和杨戬说不出一句话来。
下意识地伸手放在了自己的腹部上，问简心头阵阵剧烈的颤抖。
怎么可能……
怎么会……
脑海里浮出那屈辱的一幕，问简心潮汹涌如狂暴的大海，心口像是被什么给紧紧地掐住，痛得无法呼吸，突然胸口一滞，眼前一黑，问简晕死了过去。
☆、十里莲花开（五）
乾元山金光洞内。
倚着石凳，靠在石头上，问简敛下眉眼，清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远远看上去，还以为她睡觉了。
盘腿坐在不远处的杨戬抬了一下眼帘，看了问简一眼，眼里闪过一丝疼惜。
发生这样的事情对阿染着实太残忍了。
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杨戬忍住自己将问简打晕带走的冲动，抬眼看向坐在洞中巨大石块上看不出任何神色的太乙真人，想起他刚刚说的那些话，杨戬就有种把金光洞给掀翻的愤然。
自私的说，他希望阿染不要答应。
师父和自己从小疼在心里的师妹怎么可以受这样的苦！
可是阿染绝不会听他的。
心下一凛，杨戬抿了抿薄唇，微眯起双眸，杨戬还是站了起来。
“阿染，我们回家。”杨戬来到问简面前。
原本没有焦距的瞳孔听到声音渐渐回聚集了起来，如蝶羽的睫毛掀了掀，不如以往红润的菱唇轻启，问简说出的话让杨戬凛下了眉眼，“我要留下来。”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杨戬的声音冷如飞霜。
“我知道。”问简淡淡地回道。
掐紧指尖，杨戬脸部的线条因为紧绷也暗沉了下来，吐出的话满是凝重，“我不会同意你把孩子生下来的，师父和姬发大哥也都不会同意的。”
人龙之子，生而克母。
这个孩子只会给她带来无穷无尽的痛苦。
沉下双眸，问简说道，“我不会有事的，你走吧。”
她何尝不知道这个孩子即将带给她的是什么，可是现在唯有这个孩子可以救他了。
薄唇紧抿，杨戬没有说一句话，半响，他才说道，“现在纵有龙婴之血，却还是缺了凝魂之力，你已经尽力了……”
“我会找到的。”问简暗自下了决心。
凝魂之力，她一定会找来的。
知晓无论自己再怎么劝说她也不会改变自己的心意，杨戬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深深地看了问简一眼，“好好保重。”
点了点头，问简眼里泛着浅浅的水花。
“无论发生什么，师兄都是你的师兄。”杨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