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至于那么蠢。”
“但愿吧,只希望她能过得好。”
说完这通话,宋雅柔似乎得到了某种安慰,她想,无论从哪个方面看,宁立夏都远不及她,宁御表面上的看重,一定是因为她所猜测的这个原因吧。
……
要离开餐厅时,宁立夏习惯性地到洗手间补妆,涂口红的时候竟遇上了同来补妆的宋雅柔。
“好巧。你的高跟鞋真精致,穿起来累不累脚?”宋雅柔笑着称赞。
女人们应酬起来,无非就是这么几句。
“有一点,不过习惯了。漂亮最重要。”
“女为悦己者容。我也觉得漂亮比舒适更重要,但你妹妹似乎就不看重这些,她的穿衣风格和你南辕北辙。”
“她总说我打扮得像上个世纪的老太婆。”说完了这句,宁立夏才想起来纠正,“她是我姐姐。”
宋雅柔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你们俩我从小就分不清,出生时间前后只差了不到五分钟,谁是姐姐谁是妹妹不都一样么。”
宁立夏在心中鸣起了警钟,碍着多说多错,面上就只笑笑:“下次再聊,他们还在外头等我,你也知道宁御那个人,最不耐烦别人磨蹭。”
宁御的事情多,送姐妹俩回了家,便直接去了高铁站。走前他规定宁立夏每天至少打两通电话向自己汇报思想。
洗过澡,宁立夏便坐在沙发上发呆。
“你怎么了?”躺在一旁玩低龄手机游戏的颜寒露问。
“你说宋雅柔怎么会知道我才是颜谷雨?是蒋绍佂告诉她的吗?可蒋绍佂明明分不清楚你我呀。难道他根本一直都知道,却故意装糊涂。为什么呢?”
“人家只是口误吧,从小到大叫错我们的人多了。”
“绝对不是口误!她一定知道的。不然怎么会用那种眼神看我?蒋绍佂真是好笑,什么都和她探讨。无聊!”
“无聊的那个是你吧?多大点事儿,何必耿耿于怀。难道你把宋雅柔当情敌了?”
“什么情敌,只是有些别扭罢了。蒋绍佂才被我拒绝了多久,就换了目标,果然不可靠。”
“他从小就另眼看待宋雅柔,现在走得近,也不算换目标。”
宁立夏面上一沉,再不说话。
“伤心啦?”
“不是伤心,只是有点不舒服,这并不是因为我还喜欢他,而是……”
“明白!他死乞白赖的时候你嫌烦,真的不缠你了你又怅然若失是不是?”颜寒露制止了姐姐长篇大论式的辩白,“正常。贱是人类通病,不分年龄和国籍。”
“……”
把车开到公寓楼下,蒋绍佂便向宋雅柔道别:“就不送你了,路上小心。”
宋雅柔开门下去,还没走到自己的车旁就又折了回来:“我的钥匙在你家。”
于是,她又跟着蒋绍征上了楼。
出于礼貌,蒋绍征去厨房给她沏了杯茶,端出水杯时,原本说立刻就走的宋雅柔竟正帮他削水蜜桃。
又呆了好一会儿,她才起身告辞。
许是此刻太想要个独处的空间,蒋绍征第一次觉得宋雅柔和那些聒噪肤浅的女人没什么不同。
回到书房,蒋绍征合上还未完成的教案,随手找了本书看,翻了两页,却连一行都读不下去。
满脑子都是宁立夏,挥也挥不去。
他随手捻起被宋雅柔放在桌角的浅金椭圆盒,长长的金链略显陈旧。盒子的机关设计得很特别,摸索了片刻,他才在背面找到一个凸起的圆点,试着按下去,啪的一声竟真的打开了。
原来不是怀表,而是相片盒。
十九岁的颜谷雨,笑容安静恬美,右唇边有粒小小的梨涡。
蒋绍征终于想起,七岁的她曾对自己说,你怎么又认错,我们不是一模一样,我妹妹的坑坑在左边,我的在右边,你要牢牢记住,不可以再认错。
记起宁立夏的脸,他如遭雷击,想也没想便冲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周二周三两天还剩一万+没写完,终于又变成了这样,泪流满面。。。。。。
正文 第23章
一口气跑到宁立夏的公寓门前;蒋绍征反倒怯懦了起来。他怕她否认;更怕她承认。
踟蹰了许久,他才终于抬手敲门。
应门的是颜寒露。
“你姐姐呢?”蒋绍征问。
“她在洗澡,有事么?”
果然。
颜寒露不笨;瞥见蒋绍征的脸色立刻察觉到自己讲错了话;想补救又怕把事情弄得更砸;干脆露出招牌式的傻笑:“我有份邮件赶着回。你先去沙发上坐坐吧。”
说完她就逃回了自己的房间。
蒋绍征“嗯”了一声,却没真的坐下。围着不大的客厅绕了一圈;仍旧想不出开场白。难道要问为什么装成妹妹和他开玩笑么?如果她反问自己怎么会看不出又该如何作答。
片刻之后;听到门响,蒋绍征赶紧回头;走出来的却是迅速换上了外衣的颜寒露。
“有点急事要出门;我得先走一步。宁立夏洗澡很磨蹭,冰箱里有水果饮料冰淇淋,不要客气,就当是自己家,哈哈哈。”颜寒露一笑,小小的梨涡就浮在了左唇边。
蒋绍征想,虽然都是圆圆的脸,但眼前的这个与当初的颜谷雨却完完全全是两个人,自己怎么会被糊弄住呢。
洗过澡,宁立夏敷着面膜出来找水喝,看见蒋绍征,愣了三秒才想起要扯掉面膜。
“她人呢?”
蒋绍征知道宁立夏是在问颜寒露:“她说有急事,匆匆忙忙地出去了。”
“真是离谱。”
“七年前的事,你是不是一直在心里怪我?”
“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怪你。”宁立夏先是觉得莫名其妙,想了一下又笑着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太蠢,刚刚才明白过来。”
“是宋雅柔告诉你的吧?”
“不是。”顿了顿蒋绍征又问,“难道她也知道?”
宁立夏笑得更加灿烂:“她从重遇我的第一天就说觉得我像颜谷雨。我和宋雅柔的交情很浅,她尚且感到不对,能糊弄你那么久,简直是奇迹。”
蒋绍征无言以对。
“坐呀。我先去换件衣服,再煮咖啡。”
换掉浴袍,宁立夏随便在短裤外面套了件宽松的衬衣便素着脸走了出去。
“我最近睡眠不好,白咖啡可以么。”
“我也睡不着,不过跟喝什么没有关系。”
“难不成跟我有关系?”
蒋绍征没有回答,只说:“对不起,在你最需要的时候没能帮到你。”
“别在意。不麻烦你我一样过得很好。”
这置身事外的语气让蒋绍征痛心不已:“谷雨……”
“我改名字很久了,已经不太习惯被称作颜谷雨。你还没说是怎么发现的?我对这个比较好奇。”
“我无意中打开了你送的相片盒,看到了里面的照片……我记得你说过,你的笑涡在右边,你妹妹的在左边。”
“冒昧地问一句,能把那个相片盒还给我吗?虽然把送出去的礼物再要回来很奇怪,但那是我爸爸送给我的最后一样东西。在你看来它是无用的东西,对我而言,它的意义却很重大。”
“晚些我拿来给你。我并不知道那是你送的,我弄混了你和别人的礼物。”
“知道是我送的又如何,还不是随手扔到一旁,就像我送你的日记本一样。”
“对不起。”
“这怎么能怪你,是我当初闲得慌。要是有人天天缠着我,我也会觉得厌烦,你已经足够给我面子了。”
“你怎么会有这种错觉?我从来没有觉得你烦。”
“‘颜谷雨来过?如果她再回来,就说我不在,千万不要让她进来。’这话是那天早晨我去找你时,亲耳听到你对刘大爷说的。如果你讨厌我,应该当面告诉我,我再喜欢你也不至于真的不要脸面。”
“你误会了。”为了不毁掉两人之间最后的希望,蒋绍征没有说出真相,“我有我的原因,但绝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妹妹说你在相片盒中塞了纸条,后来我妈妈找上了你……我代她向你道歉。”
颜寒露向他提起这件事时,他只是愤怒,换作宁立夏,回想起她当日所受的屈辱,蒋绍征简直心如刀绞。
“你代替不了谁,何况除去针对我父母的那些,其它话你妈妈也没有讲错。家庭关系一团糟、父亲欠下了巨额债务后逃跑,换作是我,也不会容许这样的人不断纠缠自己优秀的儿子。”
“我……希望你给我个补救的机会。”
“我很好,没病没灾没饿着,不需要救助。我妹妹爱开玩笑,之前对你说的话半真半假。其实我从没去找过我爸爸,一直被照顾得很好,日子过得并不辛苦,更没在物质上受过委屈。”
“照顾你的是宁御?”
“嗯。离开的那天,我很幸运地遇见了他。”
“幸运”这个词刺伤了蒋绍征的神经:“当时我没有料到你来找我是为了求助,我承认,七年前我并不如现在这样喜欢你,可如果我知道,也会悉心照料你的生活。”
宁立夏笑着点头:“这一点我相信,你的道德标准一直高于常人。”
“我……”
“我没在讽刺你。知道为什么再见面时,我不告诉你自己是颜谷雨么?因为我知道你对我的全部感情,就只有一点点的内疚而已。在我妹妹扮成我去找你时,这猜测得到了验证。”
“我对自称‘颜谷雨’的你妹妹说分手,是因为爱上了你,我必须得为她和自己的感情负责任。我想知道,你拒绝我是因为无法原谅我,还是因为爱上了别人?”
“没什么原不原谅,都已经过去了,你对我来说和唐睿泽宋雅柔没什么两样,我拒绝你真的只是因为不再迷恋你。我的过去并不值得骄傲,所以讨厌被提起。你指的别人是宁御么?我不爱他,不过或许将来会与他结婚。”
“你是为了报答他?”
“不,是为了我自己。他在我最危急的时候救了我、给了我安全的容身之所,在我最窘迫的时候悄悄往我的钱包里塞钱、默默地替我交学费。他带给我的安全感比我的父母更多。经历过你,我觉得爱不爱,恨不恨的都特别幼稚,根本就是小孩子们的游戏。我之前没考虑过结婚,但如果给自己选择另一半,我认识的人中没有第二个比他合适。”
“我明白你现在的感受。坦白的说,看到刚刚被我拒绝的你若无其事地与旁人约会,我也觉得别扭,可这种如同小孩子被抢了玩具的气愤与爱情无关,甚至连吃醋都不算。”
头脑永远清晰的蒋绍征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他感到沮丧无力,说了句:“所有的一切,晚一些我都会一一给你交待。”便起身告辞。
关门声传来,世界再次安静了下来。
宁立夏觉得如出了口恶气般痛快,可爽快的感觉只维持了很短的时间,心痛很快袭来。其实她都明白,用伤己的方式去伤人,岂止是蠢笨。
作者有话要说:小朋友不乖,所以今天更的有点晚,后天早晨10点前,还剩八千T…T
正文 第24章
很多事情没说破前令人万分委屈,真的讲出口后却又觉得不值一提。
她从没想过可以用颜谷雨的身份面对蒋绍征将积在心中多年的怨恨发泄出来;然而冷静下来之后;又开始后悔。
喝完整壶的咖啡,宁立夏甚至想给蒋绍征打通电话道歉,多少年前的陈旧往事,她居然也翻出来理论。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