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金岁月 作者:靡宝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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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金岁月 作者:靡宝_-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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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我答。 

“病人可算合作?” 

我笑了,这问题问得真巧。 

“不。这让我非常苦恼。” 

“也算是考验,林小姐是个有亲和力的女性,取得他的信任不会难。”夫人低头给咖啡加奶精。我借这机会回头望,炳杰正走进屋里去。 

Rose夫人说:“他不知道。” 

我当然明白她的意思。炳杰什么都不知道。不过他知道了也没什么,谁都知道这个世界上有种叫NRS的病毒。他若不知道我才稀罕。而Rose夫人什么都知道也不奇怪。她是Syou的女儿,她甚至可以朝见教皇。 

“那个人是谁?为什么你们对他都那么小心翼翼?”我问。 

夫人笑出声来,“真是个可爱的孩子。他可曾为难你!” 

“他以作弄我为乐。”我很委屈,“而关风似乎对我隐瞒了很多,我对事情原委一无所知。没有头绪,自然也非常被动。” 

夫人轻轻拍拍我的手,“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复杂。我们所做的很多事也是身不由己的。” 

这我当然知道,人总要先维护自己的利益,再谈别人的生存。 

“我一直在寻找他。”夫人说,“自我姐姐去世后就一直在寻找。我想从他那里得到一些证实。你也许不明白,林小姐,过去的事不如你想象的那样简单。” 

“你们认识?” 

“有一面之缘。” 

“可即使从令姐去世算起,也已经有二十多年了,那时也许他才出生……” 

夫人呵呵笑,笑我的愚昧无知,“你不会以为他如同看上去一样和你一个年纪吧?” 

我怎么会知道?莫非他真是传说中的吸血鬼,不老不死,非我族类。 

夫人问我:“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我笑,“了解一个人,至少需要三个月。” 

夫人沉吟片刻就没再说什么。 

回去的路上我这么和炳杰说:“她老了,还很寂寞。可她还是Syou的女儿,虽然她不像她姐姐那样一度大权在握,虽然她只是个不关心政治的作家,但她毕竟是王者的女儿。她或许慈祥,但她的手段绝对是你我想象不到的。” 

炳杰笑:“她和你说了什么?” 

我撒谎:“她的过去。” 

“她是个不幸福的女子,和父母感情不和,理想得不到支持,被男人欺骗,未婚先孕,丈夫和她情投意合,却又早早去世。” 

“这样忧伤的过去,可还是挺下来了。她实在伟大!” 

“她是个可爱的老人。” 

我微笑,“我从不怀疑这点。” 

车窗外灯火通明,每一盏灯下都有一个动人的故事。 

KEI此时定是也望着这大都会里的繁华夜景,仔细品味他的某个梦。 

他再次看到我似乎很开心,微笑着说:“昨天谢谢你的花和酒。” 

我的心情也好,“可有放一曲多夫特曼助兴对月畅饮?” 

他摇头,“马提尼太奢侈。一个人喝,还是威士忌的好。” 

我拿出今天的郁金香,他乐了,“林小姐不会以后每天一束花来打动我吧?” 

“我的薪水只负担得起每周一束。”我把花插进花瓶里。 

他看起来精神很好,和我第一次见到时的那个仿佛一直在梦中游荡的人有很大的区别。 

干练,神采飞扬。 

他去把窗帘拉开,外面阳光普照。落地窗下的城市给笼罩在清晨的薄雾里,鸽子绕着不远处一坐基督教堂的尖塔飞翔着。 

“这个城市祥和宁静。”他说,“我很喜欢这里的阳光,有种新生的感觉。” 

“可在这之前也曾走过很长一段黑暗的岁月。” 

“但也有同样的早晨。”他说,转过来,“林小姐,你父亲可有把你高高举起过?” 

我一时不解,说:“那是小时候的事了,他总管我叫他的爱丽儿。” 

“小美人鱼?” 

“不。”我苦笑,“是一种病毒,由他研制出来的,神经病毒,中毒者会暂掉许多不快乐的事。但维持时间不过30分钟。” 

“那30分钟后呢?” 

“他会放下我进研究室继续工作。” 

他总对我有浓厚兴趣,继续问:“总有不工作的时候。” 

“他要休息。” 

“工作比你重要?” 

“工作是他的生命。” 

“他研究什么?” 

“他是个知名的病毒学家,我哥哥色继承他的事业继续研究。” 

Kei挑了挑眉毛,“什么病毒。” 

我说:“和你有关的那种病毒。” 

Kei很吃惊。 

我继续说:“告诉我Kei,这个病毒是否和麻醉剂一样让人容易上瘾?为何他们执迷不悟?” 

Kei却问:“来给我检查的关医生是你什么人?” 

“家兄。” 

“我有机会见到令尊吗?” 

我叹气,“家父去世已有二十年了。” 

“怎么死的?” 

我觉得非常不舒服,却还是回答他,“在实验室里出的意外。,有毒气体泄漏。” 

我的声音微弱不可闻,Kei便没再继续追问下去。 

他注视我一会,陷入沉思。 

“昨天睡得好吗?”我问。 

他坐进那张椅子里。我有种不大好的预感,他一坐进那张椅子,就仿佛躲进了自己的城堡,我再看不见他真面目。 

“你平时做点什么梦?”他问我。 

果真有梦。 

我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Kei眯着眼睛笑。他的笑容是那种美得让人毛骨悚然的。阴冷的,满腹心思的。加上他大眼睛带着的忧郁,整个人看上去非常神秘。 

以前陪朋友见过一个媒灵师,就有这种洞察一切的神秘微笑。 

“你来帮我解解梦。”他说。 

“你梦到什么?一只蝴蝶,还是七头瘦牛,七头肥牛?”我轻笑,解梦?心理科医生最擅长的就是解梦。 

“一个女人。”他也笑,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是否美丽?”女人最关心这个。 

“她背对着我。” 

“其他场景呢?” 

“有一面镜子,她的头挡着,我看不到她在镜子里的脸。” 

像部幽灵电影。 

“只有这一个梦?” 

“你只能一个一个的解。”他答。 

我说:“可你并不想我解梦,你只想说与我听罢了。” 

他笑。 

许久,他才开口说:“有个梦一直迷惑我许久。” 

我仔细听。 

“梦里我身处破败的巷子里,不停奔跑……我穿红色外套,满身是血。我不知道要去哪里,某个地方总有人在叫我……” 

他停了好一会,我都以为他说完了,他又开口说:“有时还抱着一个孩子,约岁多,有时则牵一个七八岁孩子的手。都是在奔跑……” 

“只是奔跑,没有叫喊什么的?” 

他不解,“有什么其他意思吗?” 

“有时在梦中奔跑和叫喊其实来自于儿时的游戏。” 

“不,”他摇头,“没有。只有奔跑,和阴暗的巷子。” 

“次次一样。” 

“没有很大变化。” 

我来了兴趣,也许日后和他相处的日子不是那么难过,我可以寻找他的记忆。这是幅三千份拼图,若坚持到最后,挂出来可以装点我接下去的人生。 

“你现在的记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眯着眼睛,风趣说:“在我不记得过去的事的时候。” 

“那也有个具体时间。” 

“林小姐,我苦恼已经来不及,哪还会注意记下这日子等到下一年庆祝失忆周年纪念。” 

“你有隐瞒。这不是意外导致的失忆。” 

“医生,你是科学的化身,怎可以这样武断?” 

他裂开嘴笑了,我看到了他尖尖的牙齿。不知怎么的,并不觉得害怕,反而觉得有种美感。 

我摊手,退一步,“大概时间?” 

“盛夏的时候,约莫7月末。” 

“没有遇到什么人认识你的?” 

“没有,”他摇头,“没人突然抓着我的手说,KEI,我终于找到你了!然后带我回家,把我塞进干净柔软的床里,给我一杯热咖啡。都没有,我一直流浪。” 

现实中是即使迷路了也只找得到问路的,而没有领路人。这年头已经没人谁会来管你死活,救得了自己的还是自己。 

“发现自己酗血呢?” 

“那是本能。有人袭击我,我反抗,然后干掉了他。”他眯着眼睛,用手比画了一下,“抓住他不让他反抗,那时想也没想就咬住了他的脖子。” 

我哗然,“那你是怎么来的玛莱巴?” 

他挑挑嘴角,“我想我未曾离开过……” 

未曾离开过? 

这样的一个人曾和我在在同一片天空下,呼吸同一方空气。 

他曾有怎么样的过去,一个怎样的过去?他可爱过?他可失去过? 

Kei沉思的时候总是美的。他什么时候都是美的。 

仿佛郁金香一样高贵孤独的美。 

但他始终是一个人,没有人认识他,也没有人来欣赏他的美。 



流金岁月'五' 



关风把我叫去。 

他放下手里的工作,问我:“可有什么进展?” 

“刚讨论完天气,正在谈论午茶。”我说。 

他不满意:“你去陪他,并不是为了谈天打发日子。” 

“他和我说了他的梦。” 

“梦了些什么?” 

“迷路,奔跑,女人,孩子。我还没理出头绪。” 

“留意他说的话。” 

我提醒他,“我是有职业道德的。我不会出卖病人的隐私。” 

“他若没做见不得人的事,我们打听来也无妨。”理由多着呢,又补充,“前些天的克米亚大厦爆炸案知道吗?” 

“全玛莱巴的人都知道。” 

“玛莱巴这一年来治安很不好,你出门多多注意。” 

我觉得奇怪,问:“平头老百姓,谁打我主义?” 

他叹气,也没说。他是个死鸭子嘴硬的人,我便不再多问。 

我回家看母亲,我总在周末去她那里吃饭。她也是寂寞的,大都市里寂寞的人太多,好像任何一个人拿出来一分析,都是寂寞的。 

这就是所谓都市病了。 

我一走进屋子,就听到那台古董流声机在放着一首老歌。一个女声如怨如泣地唱着: 

“回忆过去 

痛苦的相思忘不了 

为何你还来 

拨动我心跳 

爱你怎么能了 

今夜的你应该明了 

缘难了 

情难了……” 

我心中隐隐一动,呆在那里,久久回不过神。 

这歌小时候常听。 

母亲从里屋走了出来。她今天穿一件雪青色旗袍,身段一点没走样。懒洋洋地伸手给窗台上的晚香玉摘去枯叶子,边问:“路上还好吧?刚才新闻里说二环出了车祸瘫痪了一半。” 

我笑:“你成天只管你的花。二环重建的时候改道了,来你这不往那里过。” 

她对一旁的老仆人笑:“我是不大出去走动了。” 

老仆人为女主人说话:“不出去也罢。最近治安突然坏了起来,太空港都有抢劫杀人事件,政府大厦门口路灯下站着流莺,简直倒回去了70年!” 

我笑起来,问她:“这放的是什么歌,怪好听的。” 

“叫《不了情》。”母亲回答。 

呵!仿佛是旧上海的歌。 

“善雅是什么时候回来?” 

“周末。”我说,“祖母要过生了,整岁,她再不乐意,也是要回来意思一下的。” 

Saiya极不喜欢祖母,不过说起来她喜欢的没几个人。我都不知道她是否喜欢我,我们做朋友,是在林宅没有选择的选择。 

“你们都不喜欢老人。”母亲叹气,“她其实很寂寞。” 

我可是怕了寂寞的人了。人人都说他寂寞,需要人陪,我寂寞又是谁来安慰呢? 

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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