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喜娅玛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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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喜娅玛拉-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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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眼望去,满堂的文武将士,只我一个女子……然后,我的视线终于在人群里对上一双熟悉的清泠眼眸,一脸淡漠的代善静静的望着我。我心头怦地一跳,狼狈慌乱的别开眼,却发现代善上首的位置,竟然坐着褚英,他阴鸷着脸,一双眼恶狠狠的瞪着我,仿佛要将我生吞活剥。
  我不禁一个哆嗦,却被努尔哈赤用力搂在身侧,“怕我?”
  是的,我怕他!他将我圈禁了三年之久,我怎能不怕他?然而我更怕见到他们——褚英和代善,甚至还有东果格格,莽古尔泰……曾经,我和他们是最最亲密的玩伴,可现如今我却注定要背叛他们,选择走上一条我不得不遵从的道路。
  我曾经还那样笃定而又自信的告诉代善,绝不会做他的姨娘占他的便宜……往事历历在目,我心里一阵酸痛,犹如利刃剜心,忍不住泪意涌起,一滴眼泪寂然无声的落到衣襟上。
  丝竹乐器之声缓缓响起,努尔哈赤叫了声好,我趁他不注意,悄悄侧身举起衣袖将眼角的泪痕擦去,瞥眼间却见蹲在一角的皇太极紧蹙着眉头,正若有所思的瞅着我。
  殿上一片轰然喝彩,我转过头,看见一群明朝宫娥打扮的女子穿梭如蝶,翩翩起舞。我这时哪还有心思欣赏歌舞,只是低头无语,脑子里浑浑噩噩的犹如在熬粥。
  “不好看?”努尔哈赤突然沉声开口,“我倒觉着有些新鲜,汉人女子柔媚,和咱们女真女子不一样……”
  我呆呆的望着他,这还是我打从进殿第一次正视他。看他神采飞扬,看他得意自满,看他的愉悦欢喜……这样的一个男人,真的就是努尔哈赤吗?开创历史的一代伟人!
  在这以前,我从来没有仔仔细细的正视过他背后的赫赫功绩,此时才陡然心寒的想到,努尔哈赤之所以能成为一代伟人,必然有他的过人之处,这绝不仅仅止于很会打仗而已。我以前怎么没有想到呢?跟这么厉害的人较劲,渺小的我怎么可能会有半分赢面?
  “怎么了?”见我直愣愣的盯着他看,他终于有所察觉的收回视线,扭头瞥了我一眼,而后轻笑,“吃味了?呵,原来你也有吃味的时候……放心,你仍旧是女真族的第一美人,无人能够及得上你!”
  我悲哀的叹息,他所想的和我所想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我真能心甘情愿的和这种男人一起生活二十年?为什么不让我早点死了呢?为什么还要让我继续无望而又痛苦的熬上二十年?
  一时歌舞演毕,满堂将士个个红着眼蠢蠢欲动,努尔哈赤心领神会,将那些明朝下赐的歌姬舞女一一指给他的部下,竟然无一保留。这反倒令我有些惊奇,照理以努尔哈赤这种老婆一大堆的男人,不应该会去拒绝他所谓新鲜而且很对胃口的美色才对。
  那位刘大人忽然笑眯眯的拍了拍手,只见殿外款款走进两位盛装打扮的绝丽女子。我惊讶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果真是人间绝色,原来好货色还特意留在最后,这位刘大人真可谓是有心了。
  “这两位是大明天子的亲侄女,欣月郡主和霁月郡主!”刘大人抚掌轻笑,“这次吾皇特意……”
  我没再留心听下去,只是拿眼不住的打量着她们。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一个穿粉,一个着绿。粉色罗裙的那位欣月郡主脸若满月,杏眼桃腮,长相十分喜人,行礼时语笑嫣然,娇媚处透着一股叫人怜惜的清纯;绿衣的霁月郡主则恰恰相反,削肩细腰,凤眼秀眉,举止端庄间凛然透着一股神圣不可欺的冷傲。
  我正寻思着努尔哈赤会如何喜出望外的接纳这份大礼,却听他爽朗一笑:“大明国的郡主下臣自不敢怠慢轻辱。”指着那欣月郡主高声喊道:“褚英!”我一怔,还没回过味来,他手指已往左一移,指着霁月郡主喊了声,“代善!”
  我震得险些从椅子上跌下地去!褚英十七岁,给他赐个美女勉强还能说得过去,可是代善才多大啊?居然就……我咋舌,这个世界果然是不可用常人眼光来衡量的!
  刘大人显然也是一愣,呐呐的说:“怎么……贝勒爷你……”
  “我的两个儿子都是人中龙凤,相信将两位郡主指给他们,也不至于辱没了郡主的身份!”他利眸如冰,脸上虽挂着笑容,可眼中却透着丝丝寒意,一句话就把刘大人满腔不满给噎了回去。
  不一会,褚英和代善一齐上前跪谢领恩,跟他们靠得那么近,我直感坐立难安,真想掩面钻到椅子下去算了。
  等到两位郡主被两位阿哥分别领着退下,刘大人左右张望了会,终于按捺不住笑说:“接下来该让本官一饱眼福了,女真第一美人的舞技当是独步天下,举世无双……”
  我面色惨白,背上涔涔冒出冷汗。
  努尔哈赤握着我的手倏地收紧,从座椅上站了起来,于是我也被动的被他拉起身。
  “格格今儿个身子不适,献舞之事还是改日再说吧!”不由分说,他将我一把拦腰横抱在怀里,在刘大人惊骇的噫呼声中,毫不在意众人眼光的大步走向殿外,“褚英,这里交给你了!替我好生款待这些明国来的使节!”
  我惶恐的左右观望,翻天覆地的眩晕感将我重重包围,目光所及,仅仅是褚英深沉的俊脸。下意识的,我把左手朝着他所在的方向伸了出去,无声的张了张口型:“救我——”
  救我!我害怕的战栗,就像溺水的人惊惶失措的想要抓住任何一样可以救命的东西,哪怕……那只是根轻浮的稻草!
  褚英紧绷着脸,在我被带离大殿的瞬间,我看到他终于向前迈开脚步……我欣喜万分,可是紧接着何和礼的手已飞快的按上了他的肩……
  黯然……唯一的往生门被紧紧关上,最后剩下的唯有无边无际的绝望,痛彻心扉。
  
  “啊!”
  我被天旋地转的抛进一张软榻里,跌得分不清东南西北,头顶梳着的两把头散了下来,长发凌乱的垂挂到肩上。
  急急忙忙的回头,却看见努尔哈赤单膝跪在床沿上,身子前倾,似乎想要爬上床。我尖叫一声,心里长久绷着的那根弦砰然断裂,抬脚踹他:“走开!走开!走开——”
  我怕他!我真的怕他!怕死了这个翻手就能整得我不死不活的男人!极度的恐惧让我陷入疯狂,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抵死不从!
  “又想胡闹些什么?”他狂吼,怒气上升,抓住我踢腾的双脚,牢牢摁住,“这种把戏你还要玩几次才死心?难道还想回兰苑?你可自己掂量清楚了!”
  我怔怔的喘气,胸口起伏不定,他冷冷一笑,挥手撩下帐子。我眼眸瞳孔收缩,身子像虾米一样抽搐的往后弹跳,背撞上床柱的同时,翻手抓过刚才掉落在褥子上的一根发簪。我昂起头,将尖锐的簪尾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尖叫:“不要过来!”
  努尔哈赤顿住,原本已充满情欲的脸上忽然一白:“你……”
  “不要逼我!”我呼呼的喘气,声大如牛,心脏紧张得抽搐,“我不喜欢你!我不喜欢你——你听懂了没有?努尔哈赤,我不喜欢你!你今天就算是强要了我,我也还是不喜欢你!”
  他目光一凝,眉心拧在一处,眼眸微微眯成一道细缝:“不喜欢我?那你喜欢谁?布占泰?不,那种无能之辈,你怎会瞧得上他……你心里头到底藏了谁?”声音冷如千年不化的寒冰,从他唇齿间阴森森的磨出,在他凌厉的目光下,我仿佛已被万箭穿心,虚汗涔涔沁湿了我的衣衫。“你心里头有了谁……是褚英,还是代善?”
  “你……你在胡说什么?”褚英和代善?他还真会胡乱给人扣帽子,他们两个当我小弟还差不多。
  “是么?我胡说?”他冷笑,忽然伸手一把抓住那根簪子的簪花。他的手劲如此之大,以致那簪子上尖锐的装饰深深的扎进他掌心,鲜血丝丝缕缕的从他指缝间渗出,滴入我的衣领。
  我呼吸一窒,感觉全身的气力被猝然抽空,举簪的手颓然落下,吧嗒摔在床上。心里空落落的一片万念俱灰,只觉得今后当真是生不如死,于是再也忍不住的伏在膝上,放声大哭起来。
  他盘腿坐在我对面,也不吭声,只是静静的看着我哭。我想着自己莫名其妙来到这种鬼地方,想着莫名其妙因为这张原本不属于自己的脸,竟惹来无止尽的羞辱,想着自己的懦弱无能,虽然真的有刹那间想过不愿苟活,可当真下手自尽却偏又没那股子狠劲……我越想越伤心,四年多的委屈和伤心一股脑发泄出来,我拼尽了所有的力气,就只为了今日这一哭!
  妆容早已被我哭花,我用手背胡乱的在脸上抹眼泪,泪眼婆娑间就听努尔哈赤低低的叹了口气,反而软声安慰:“好了,别哭了……我不碰你总行了吧?”
  我愣了愣,哽咽着停住了嚎啕,然而转念一想,今后总有一天还是会在劫难逃,无论我怎么逃也逃不出他的魔掌,前途黑暗。我伤心欲绝,眼泪继续哗哗直流。
  “真是……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他怜惜的揽过我,轻轻的拍打我的背,“没想到过了三年,你仍旧没有长大……东哥,我该拿你怎么办?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难得见他流露出温柔的一面,加上他方才已允诺不会再碰我,我悬着的心稍稍放下,哽咽着哀求:“你就放了我吧。”
  他目光一紧:“那不可能!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果然……逃避不了!我不得不面对现实!我不想死,我怕没到命数,我就是空有想死的决心到头来偏偏死不成,只是白白受苦而已。
  好吧!既然已是骑虎难下,那就别无他法了!我握紧拳头,缓缓松开的时候,舒气说:“我不喜欢你,所以……不要逼我嫁给你。如果你想要的只是这身子,那么我给你!现在就给你……”他眼眸幽暗,毫无波澜的锁紧我,我昂起头,再无所惧。既然逃不掉,那就勇敢去面对吧。尽量保持住冷静,我双手微颤的解开自己的衣襟盘扣,当着他的面将长袍缓缓脱去。
  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我,蓦地一把抓住我的长袍丢到床角,犹如一头猛兽般扑上来狠狠的将我推倒。眩目间我的双唇已被他炙热的吻住,我紧紧咬着牙关,麻木的睁着眼瞅着他。他微眯着眼,长长的睫毛在我眼前清晰可数,我苍凉的冷笑,跟一个毫无感觉的人亲热不知道他会是什么滋味?
  认命的闭上眼,我松懈的让神智渐渐飘浮远游,他却突然停止索吻,放开我猛地跳下床。我诧异的张开眼,看见床头的帐子轻动,不远处随即传来门枢转动的响声。砰地声,门被砸上,房内恢复了一片沉静。
  我茫然的从床上坐了起来,等了片刻,仍不见有任何动静。窗外天色渐暗,我突然想要立刻逃离这个地方,方才鼓起的勇气顷刻间已荡然无存,我好害怕他再回来,不知道再次面对他时,我还有没有勇气再重复一遍刚才的豪言壮举。
  慌慌张张的披上外套,来不得整理妆容,我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悄悄走出这间房。外屋仍是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下人,昏暗的光线笼在屋内,透着阴森森的气息。花盆底踩在地砖上发出咯咯的响声,我心里愈发毛毛的,便将鞋子脱了拎在手里,作贼似的偷偷溜出大门。
  幸好天色已暗,这院落里似乎也没什么人住,要不然以我此刻这副样貌走出去,多半会被人当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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