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过那座山 作者:山高月晓(起点2011-08-22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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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过那座山 作者:山高月晓(起点2011-08-22完结)- 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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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头从她的前面急匆匆地走过后,肖晨马上起身与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随后走进她的诊室。站在诊室门口,肖晨看着她不慌不忙地带好口罩、挂上听诊器、打开接诊纪录,坐在椅子上正了正身子,然后挺直腰板拿起一支圆珠笔,习惯性地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架,她才轻轻地敲敲门。黎明抬眼看到她并不吃惊,而是微微地点了一下头。那意思即是让她进来,也是让她坐下。肖晨坐在病人该做的位置上,把手里的信放在桌子上眼睛看着自己压在信封的手上。她不等黎明开口就先说:大姐,我特别想黎军,给他写了一封信,可是没有他的地址,请你有时间回家的时候一定把这封信带回去,请伯父伯母把这封信给黎军寄去。我不打扰你的工作,谢谢你,请你一定帮我把这封信带给他。她没等她说话,把信往黎明的跟前推了一下,起身离开了。她走得很慢,希望这时黎明把她叫住,可是身后没有动静。
  黎明看了一眼桌子上放的信封,她很犹豫。因为,她很清楚黎军他妈的意思,黎军妈妈并不同意黎军和肖晨两人的事。家里人都知道肖晨工厂的人几次三番的为一张病假条到她这里调查了解事情经过,肯定没有好事情。凡是不好的事情都会影响黎军将来提干的,作为当姐姐的,她不能袖手旁观。而且,这种门不当,户不对的关系是被他们这种家庭嗤之以鼻的。他们的家庭一定要找一家有一定社会地位,有一些政治影响的家庭才配得上。黎军的妈妈正在想办法阻止他们来往。现在,他们全家人的态度都很明确。可是,黎明本人也是军人,她深知一封信,特别是心爱的人写来的一封信。对于一个生活在军营中的小战士来讲,是多么重要和珍贵。另外,一旦黎军知道她扣下了他的信件,肯定会翻脸的。反过来说,黎明本人确实不看好他们两人的关系,黎明也认为自己的弟弟聪明能干,只要他肯努力,一心向上,将来一定会大有前途的。一个工厂的女工根本就配不上她的弟弟。况且,女方还比她弟弟大四岁,这可能吗。她反复掂量着,本想过几天回父亲家时把信带上由他们去处理,有患者进来看病,她急忙把信夹在抽屉里的一本医书里,然后就忘到爪洼国去了。
  


  

阒寂的世界
更新时间2011…7…19 19:13:35  字数:6521

 一九七六年是中国历史上最值得纪念的一年。也是肖晨在她人生经历中波折最大的一年。她二十二年的生活轨道,就在这一年里彻底地改变了方向。经常有人说自己徘徊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不知何去何从。其实,每个人,无论什么时候,都有可能迈向一条自己并不想走的路。人所走的每一步都是一个抉择,不管你走向何处,也不管你愿不愿意。
  肖晨每天都在等待中度过,从圆月等到残,又从残月等到圆。但她始终没有等到黎军的消息。就在十二月的一天,妹妹高兴地对她说她要当兵了,是在广州,过几天就可以领军装了。
  肖晨感到很意外,因为那时当兵,特别是当女兵,家里没有军队的关系几乎不可能。而肖晨家里只有一个什么表叔,特殊时期前曾在部队服役也只是一个超期服役的士兵,早就复员回老家了,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关系。她问妹妹:你们学校现在开始征兵了吗?我怎么一直没听你说过呢?
  妹妹答道,学校今年也征兵,但没有女兵,还必须是应届毕业生,她算往届毕业生了,是妈妈的一个同学给走的后门。
  肖晨感到有点奇怪,因为她从来也没有听说过母亲有一个在部队上的同学。现在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同学来,还帮妹妹走后门。尽管有些疑问,但是想到妹妹去当兵就可以不插队了,心里很高兴,也就不再去仔细去追问。肖晨担心妹妹那条曾摔伤的腿,即怕查出来被刷下来,又怕没有经过认真检查在部队的新兵训练中受影响。妹妹告诉她自己在武装部已经检查完了,医生说她的腿一点问题都没有。妹妹一直处在兴奋的状态。
  知道妹妹的腿一点问题都没有她心里踏实了,想到妹妹就要去当兵,肖晨从心里为她高兴。这是一件大事,晚上全家人为肖爽就要去参军好好地庆祝了一番。
  果然,没两天肖爽就收到了录取通知书,领来了崭新的军衣,走的那天,肖晨本来要去送行,但是,母亲的心脏病又犯了,她只好陪母亲去了医院。
  母亲说她的心脏病是慢性病,时好时坏,主要是靠养。父亲的病很不好,说好的肾源又黄了,如果不住院,每星期要去透析两次,父亲不愿意住在医院里,她要尽量倒班陪父亲去医院。
  肖爽走了,弟弟肖亮还小,家里只有肖晨一个人来照顾躺在床上的两位病人,她自己的身体一直都很虚弱,可是家里的情况就是这样,她有责任撑起这个家。母亲是个有些洁癖的人,极爱干净,家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要求一尘不染,繁重的家务几乎压得她穿不过气来。她的失眠症更加厉害,十二指肠溃疡也更加厉害,咽炎一犯起来,咳嗽得能把胃里的东西都吐出来。特别是妇科病,虽然危及不到生命,但确实比较严重。是对黎军的切切思念,像一根擎天的柱子,在支撑着肖晨。她决定要在元旦放假那天,一定去石景山一趟,到那栋他们曾经一起生活过的楼里,去找黎军写给她的信,她只想得到他的地址,她想有了确切的地址就去找他!
  一九七七年的第一天,肖晨想起这天是军满十九岁的生日。她更要去到他们俩人曾经住过的地方为他庆祝。没有钥匙,就把门锁撬了重新换一把。肖晨早早就起床了,她把一天的饭做好,把菜洗净、切好,把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正准备出门,听见母亲在叫她,让她快把她的药拿来。这是肖晨最不愿意听到的,母亲的病又犯了。
  走进父母的房间,母亲在呻吟,父亲躺在那里望着天花板,见到她进来,父亲表情复杂地让她有事就去办事吧,这里就先叫肖亮来。
  弟弟肖亮正在读初中,他的学习很好,肖晨不愿意让他做家务。现在“四人帮”打倒了,过去很多不合理的事情都在矫正,她相信凭着弟弟目前的学习状况,将来一定会上一所不错的大学。所以肖晨只得取消当天的计划。她下楼去请到两位邻居,帮她把母亲背下楼。然后她用自行车驮着,带母亲去医院看病。
  在医院,肖晨楼上楼下跑来跑去,折腾得筋疲力尽,打过两瓶点滴,肖晨带着母亲回到家已经十二点了,她累得真想马上躺在床上,可是不行,爸爸和弟弟还有她和母亲都还没有吃饭,她只好咬着牙,拖着极度疲惫的身体去厨房把菜炒出来。
  春节前,肖晨终于病倒了。她高烧三天不退,滴水不进并且说胡话,送到医院时已经进入昏迷状态。医生说是感冒引起的肺炎,又患上肺气泡很危险。再送来晚点,恐怕就够呛了。现在,她的体质极其虚弱,严重贫血。
  肖晨的脸是苍白的,就像她盖的白被单一样。她休息了,可以不再那样劳累。自从去年的七月二十八地震当天回到家里到现在,她就像是一只高速旋转的陀螺,被繁重的家务抽打着,不分日夜地旋转着。现在,她倒下了终于可以停止转动了。她安静地躺在那里,可是却感到自己的身子还在不由自主地旋转着,她又转进了那间高大空荡的房子里,灰色的大铁门,双层的钢框玻璃窗。又看见那几张面目狰狞的嘴脸,她像死刑犯一样被五花大绑悬空的倒置着,在她的头下冒起了烟。又着起了火,红红的火苗夹带着浓浓的黑烟,呛得她喘不上气,火的炙热烧烤的她东躲西藏,又热又闷,她不知应该去哪里合适,她难受,难受极了。她还在不停地旋转,似乎天与地总是倒置着,让她找不到可以站立的地方,让她无所适从。
  肖晨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她静静地躺着。但她感觉自己还是在飞快地转动着身子,一直转到自己的身体飘飘摇摇好像要飞起来。真的,她觉得自己已经脱离的地球的引力,慢慢地飘离她躺的这张病床,扶摇直上地向天花板飘去。
  现在,她在空中舒展着身体自由地飞起来了。她的双臂变成了一对不停煽动的翅膀,两条腿像尾巴一样掌握着飞行的方向,她兴奋地在空中翩翩起舞。她为地球的引力在她身上失去作用而高兴,她煽动着双翅轻盈地舞蹈着,旋转着。太美妙太自由啦!忽然,她惊讶地看到自己的躯体还躺在房间的病床上,白色的棉被裹盖在她像纸一样单薄的身上。她看到自己脸庞消瘦,双眼紧闭,宽宽的前额上贴着一缕乱发,左眼的眼角还残留着一滴泪水。那滴泪水在荧光灯的照射下,像一粒切割下来的钻石,晶莹剔透闪着熠熠的光。病床旁的吊瓶里,正在一滴一滴的滴着瓶子里的透明液体,它就像无情的岁月在一点一点地消耗着她的青春和年华,美丽和光彩。她呆呆地望着躺在病床上自己的躯体想;她太可怜了,哦,不!是自己太可怜了。病房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床头柜上连一杯水都没有。她很想为自己擦去那一滴泪水,让自己看起来并不悲伤,可是手已变成了一对不停煽动的翅膀,她无法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她难过地围着自己的病床转了一圈又一圈,她多想陪着自己度过这无人伴陪的时刻,多想安慰自己不要伤心流泪。可是现在不行,她要在床头上那瓶液体滴干之前,出去做一件重要的事情。病房的门开着一条小缝,病房外的走廊里静悄悄的,在门口她非常怜悯地回望了一眼躺在病床上自己的躯体,然后向楼下飞飘而去。
  浅棕色的楼梯的扶手上有一小块深褐色的油漆,很抢眼,一定是刷上面的栏杆时掉下来的。飞起来的感觉太美妙了!她要趁自己现在向一朵云、一阵风那样自由飞翔的时候,马上飞离这里。她决定先飞回家与自己的父母和弟弟作最后的告别,告诉他们自己要走了,要去找黎军,永远也不回来了。然后,再飞到石景山去拿黎军写给她的信,有了他的地址自己就可以去找他。她终于自由了,不再被家里繁重的家务拖累了。现在,她想去哪里就可以飞到哪里,她一定要飞到那座美丽的山城见到她的黎军。
  四周都是混沌的,就好象上帝还没有创造出日月,一切都像是裹在雾里一样看不清楚。但是,她不用看就知道该怎么飞就能到家,她也知道怎么飞就能去拿到信,还知道要飞多远就能见到黎军。她心里反复地对自己说这是真的,不是在做梦。虽然看不见美景,但她知道自己是在北京的上空飞行。她感觉自己浑身轻松,似乎还有美妙音乐在耳边响起,这样自由自在,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拦自己飞向幸福的地方。她感觉自己是在画中飞,是夏加尔的那幅《城镇上空》的画。她把自己想象成贝拉,想象着自己飘飞在充满爱的情歌里,只是身边没有她的恋人来做夏加尔的替身。
  这个世界真静啊!没有喧嚣和嘈杂,没有色彩和光亮。难以平衡的身体,翻滚着穿行在苍茫灰暗的空间,分不出天与地。尽管有些失重,她还是没有不费多大力气就来到自己的家门口。门是关着的,她怎么也开不开,正在着急时,门却意外地打开了。让她想不到的是,黎军从她家的门里走出来。他还是穿着离开北京时的那身绿色的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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