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有什么问题吗？”褚伟清看着张琳紧抓被子的手，风轻云淡的问话中透出丝丝的轻蔑。
张琳把另外一只手反放在额头上，闭上眼极为无奈道“你可以出去吗？”
“不想见到我？”听不出情绪的反问，让张琳的头痛增加了几分。
“褚伟清，你现在这个样子让我，很累。我们……”
“那你跟谁在一起不累”张琳还未说完就被褚伟清打断，两个手腕都被抓住，肘部成90°固定在头两侧。
“你放手”张琳挣扎了两下没有挣扎开，睁开眼瞪着褚伟清，无力说道“保留一点风度好不好？”
褚伟清轻笑一声松开手，闲适的站在床边，漫不经心看着张琳“起来收拾一下，外婆要见你。有一点希望你时刻都提醒一下自己，我们是合法夫妻。”
第一次，张琳认识到男女之间的差距，意识到自己在这段婚姻中是多么的劣势。可笑一直没有看清楚现实。可悲原来自己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尊严，只是别人不想计较而已。可叹原来矫情的那个只是自己，自以为是，自作聪明的那个都是自己。
在卫生间冲洗出来后，看着床上放着的一整套衣服，张琳扯了扯嘴角，走过去拿起来穿上。站在镜前看了看。怪不得，镜子里的人张琳差点认不出是自己。不是张琳不注重穿着，而是平时喜欢穿随意的衣服。这种穿着的确和这个圈子格格不入，难为褚伟清忍自己到现在。
头发在随意的扎起来，整体看起来会很奇怪。张琳不是那种和自己过不去人，只是在任何不如意的环境里都会尽量的让自己过的舒服一点，这个世界上自己再不对自己好，那活着可真没意思了。最后张琳把头发放了下来。虽然不是特别的和谐，最起码不会显得很诡异。
从上了高中后，张琳一般不会在人前散着头发。这要得益于王云丽的提醒，那一次洗过头，正在晾头发时，王云丽突然怪异的看着张琳，然后说了一句让张琳心惊肉跳的话。琳琳，我怎么觉得你散着头发越看越有种妖媚的味道。那个时间还不能把一些词汇分的清楚，准确的定义应该是妩媚，反正张琳坚持这个说法。和所有有点才气的小女生一样，张琳有点小清高，至今仍如此。总觉得长相妩媚的人都有点以色服人意味，特别受不了，尤其那个人还是自己。所以自那时以后一直都是把头发绑起来。现在，无所谓了，正在渐渐的失去自我，什么样都无所谓了。
看一下表，已经过了40分钟。褚伟清真是好忍耐性，过了这么长时间都不着急。所谓的绅士风度中张琳最欣赏的就是这一点。
“走吧。”张琳站在玄关处看向沙发上正在看报纸的褚伟清。
“你”褚伟清放下报纸，皱眉的看着张琳。
“怎么了？”
“就打算这样出去？”褚伟清看了张琳一会儿，眉头皱的更紧。
“不然还能怎样。”张琳似笑非笑的回望着褚伟清。
走到大厅时，看到萧子轩和温言正在喝咖啡聊天。萧子轩眼角瞥到张琳，愣了一下，而后玩味的看向不在温文尔雅的褚伟清。
“嗨，早上好。”
张琳懒得看他，褚伟清只是点头致意。得不到预期的回应，萧子轩也不觉尴尬。扬眉看了看他对面的温言，示意她向后看，还不忘幸灾乐祸的解说“看到了吧，你哪里不如她了吧。”说完似乎觉得刺激还不够，接着补充“如此看来，下个季度服装的品牌代言，她比你更适合。洗发水广告和美白护肤的广告都是最佳的选择。温言，你真该庆幸，她跟你不是同行。不然你也要吐血的感叹，既生言，何生琳了。”
“早上好，你好些了吧，我一直很担心你。”温言撇下萧子轩走向张琳和褚伟清，友好的同张琳打招呼。看到张琳不解的眼神，笑着补充“那天你回来后还是很清醒的自己下车走进来的呢，我们都以为你没事，谁知道你昏睡了3天。”
“啊，哦，那天情绪不太稳定，都忘了我不能喝酒了。”张琳愣了一下，同样友好的回答。上一次喝酒，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儿，她都不记得了。
“改天请你喝茶，是真的喝茶。”
“应该换我请你才对。”
“哦，你们有事要出去了吧。那么回头再聊。”
“好，回头聊。”
张琳忐忑不安的坐在车上，都三天了。三天，事情到底是怎么解决的。侧头看了看褚伟清，想了想，还是问一下比较好。
“贝蒂”
“她从美国已经回来的。”张琳刚提到名字，褚伟清就开口叙述。放佛转达一件已经发生了的和他毫无关系的事。
张琳愣了几分钟，才试探问道“她回美国干什么？”
“把孩子带回来。”
“你，你们，打算”张琳不安的握着双手，斟酌着开口。
“你在紧张什么？”褚伟清玩味的觑向张琳。见张琳垂下了眼睑，才不急不缓道“有一点你可以放心，事情绝对不会按照你想的那样发展。”
这次是到沈家大宅。厚重中可以窥见历史前进的足迹。这里面沉淀的文化让张琳透不过气，进了客厅就看到一个可爱的小男孩被老夫人亲昵的揽在怀里，小孩子应该是说了什么有趣的童言童语，逗得老夫人眉开眼笑。贝蒂坐在侧首的沙发上，小心的陪着笑。
看到此，张琳的心咯噔了一下。一个在美国娇生惯养长大了人，居然在和老夫人短短的一场谈话中学会了小心陪着笑。
“伟清，琳琳，过来了啊。来，过来坐”老夫人看到张琳和褚伟清，高兴的招了招手。张琳他们刚坐下，老夫人就对站在旁边的王嫂说“王嫂，带着宝贝出去玩一会儿。仔细着点。”
“老夫人您就放心吧。”王嫂应了一声，高兴拉着小男孩儿往外走。张琳疑惑的望着他们的背影，现在的小孩子不认生可以理解，可是怎么一点也不留恋母亲呢？
“琳琳，这孩子可爱吧，像极了伟清小时间的模样。”
“是，很可爱。”张琳尴尬的回头附和。
“比伟清小时候还聪明伶俐呢。”老夫人慈爱的看着渐远的小背影。接着看向张琳“这婚礼赶快举行，你也生一个大胖小子。怎么说伟清也要有一个名正言顺的孩子。”
张琳快挂不住脸上的笑容。看向贝蒂，才发现不知何时她已经低下了头。
“你跟伟清的孩子，我想呀，不会比这一个小宝贝差到哪儿去的。”
张琳只是笑。天，这种时刻除了笑，还能做什么？原来，这世上身不由己的事儿还真多。
“你这孩子也别总是笑，你快25了吧。正是要孩子的好时机……你一向脸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是挺为难的。这样吧，咱们祖孙就单独的说说体己的话。”
老夫人发话了，褚伟清和贝蒂走了出去。张琳正想着怎么应对，老夫人已经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拉着她的手。“琳琳，外婆知道这样委屈了你。伟清也是不故意的，你比他先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外婆这样说并不是为了伟清开脱什么。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不能为了以前事，就不过现在的日子了。外婆可以给你保证，如果你将来生了男孩儿，他就是褚家和沈家的第一继承人。这个孩子怎么说也是自家的血脉，不可能流落在外的，也希望你好好善待这个孩子。我知道你这孩子一向是宽厚善良的。”
“外婆，你不觉得孩子在自己亲生父母身边可以成长的更好吗。”
“琳琳，我们这里不同于寻常家，很多事情身不由己。通常面子大于一切。”
“好，我知道了。”
“好孩子，你没有让外婆失望。伟清这一辈子都不会负你的。”
☆、第七十二章
事情进展到这个地步，是方向不同大小不同的力相互作用的结果，其中张琳出的力不小。怨天怨地都不如怨自己。只能叹人不清楚形势，鲁莽了。
——张琳语录
老夫人说，沈家的外祖孙是要延续锦绣前程的，所以，那个孩子起名为褚延锦。
“阿姨，不喜欢延锦吗。”
小孩子瞪着黑白分明的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张琳，张琳的心就软了，这么可爱的孩子有什么错。
“为什么会说阿姨不喜欢你呢？”
“阿姨到现在一直都没有笑过。”小孩子的世界一向都是单纯的，以为笑就是开心，就是对他的认可。这样的赤子童心大人怎么会去忍心伤害呢。
张琳对着延锦笑笑，小孩子立刻回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很纯净的笑容，张琳的心微微疼着。老夫人为了脸面，为了以后，为了各种考量，这个孩子是作为养子收养的。尽管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是什么关系，但指鹿为马是这个圈子生存的规则，由不得你不遵守。对这个孩子何其的残忍和不公平，就这样决定了他一辈子不明不白尴尬的身份。
“阿姨，是不是延锦又惹你不开心了。”
温热短小的手抚上张琳的脸颊，伴随着奶声奶气的童音。张琳才惊醒，原来流泪了。忍不住苦涩一笑，自己在决定这个孩子命运上不是也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不过，这个孩子怎么会这么敏感？
“延锦，告诉阿姨，外祖婆还告诉了延锦什么？”
“告诉延锦”小孩子偷偷的看了一眼前面开车的褚伟清，又小心翼翼的看着张琳，踌躇的说道“阿姨是妈妈。”
张琳温婉可亲的笑脸僵了一下，延锦立刻低头不语。张琳只好更加温婉可亲的引导“除了阿姨是妈妈外，还有什么？”
延锦却并没有回答，只是忽闪着眼睛鼓足勇气问道“阿姨是妈妈吗？”
“那，你想让阿姨当妈妈吗？”
“别的小朋友都有妈妈，贝蒂不让我喊妈妈，我很希望阿姨是我的妈妈”
“那延锦应该知道我并不是你的妈妈，延锦还要喊我妈妈吗？如果可以喊贝蒂，妈妈的的话，延锦还愿意喊我妈妈吗？”
“我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意味着什么？
“外祖婆说如果问阿姨喊妈妈的话，延锦就会有爸爸了。延锦很想要爸爸。”
“这样啊，那还是喊阿”
“叫妈妈吧。”张琳正想说阿姨时，就被褚伟清突然出声打断。
张琳的表情又僵了一下。
“妈妈就妈妈吧。”张琳揉了揉额头，后仰在座椅上。
“妈妈”一个怯怯的糯音响起。张琳震了一下，带着温婉可亲的笑低下头抚了抚光滑的小脸。
得到鼓励的小家伙，一路上不停的叫“妈妈——”
张琳维持了一路温婉可亲的笑意。这个小孩大概太渴望母爱了，喊了一路的‘妈妈’，最后累了才睡了过去。天，自己都是一个半大的孩子，现在要做一个5岁孩子的妈妈。老天真会幽默，黑色的幽默。
“延锦睡着了吧。”褚伟清停下车，扭头看着张琳。
“嗯。”张琳看着趴在自己腿上熟睡的小脸点了点头。“你把他抱上去吧，刚刚睡着，估计还要睡一会儿呢。”
褚伟清抱着延锦走在前面，张琳跟在后面。一股怪异就悄然升到张琳的心头。想想以后就要过这样的日子，心下就烦躁不已。一辈子，真的就这么算了吗？这段婚姻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吧？年少之时对婚姻没有任何憧憬，看到香山对笑笑说，‘任何婚姻都是错的，长久的婚姻就是将错就错’，那时一笑了之后觉得说的很有道理，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