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非 - 雪融化后是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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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非 - 雪融化后是春天-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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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我爱你”三个字说出时,他知道自己是真的爱了,然而痛苦也在瞬间降临,如此浓重的阴影。 
  他不是陈剑,不喜欢虚与委蛇。尽管脚踏两只船,更容易将事件压到最低的风浪。但是他一贯的原则是尊重自己的心。虽然这颗心要让他付出沉重的代价,而且即便付出,那个女人也未必当他是什么。 
  他先将自己的想法跟父母说了。一次晚餐,父亲大谈史正雄(若吟的父亲)当年走私起家,眼内颇不屑时,他说:我一点都不爱若吟,我们也从没过承诺。能不能停止你们一厢情愿的撮合。 
  父母大惊失色。 
  父亲说:说归说,史正雄我是看不起,做生意太卑劣,但是,成王败寇,无话可说,说说也只为消气。你别孩子气,婚姻哪是男欢女爱那么简单,你那计划十几亿的投入全在他手。他一撤,做了一半的计划白搭先不说,其他投资人为自己利益肯定跟着撤,再加银行追债,股票全线下跌,怎么办?整个冯氏全会毁了的。 
  母亲也急道:至鸣,你怎么突然说这个,你们不处得挺好?若吟是真心喜欢你。妈看得出来,你娶了她,绝对不会吃亏。 
  是啊,我就说,史正雄我斗不过,可是他没儿子,他一手创的天下不都为我们冯家准备的吗?想到这点,我就开心。父亲居然真哈哈开怀笑了。 
  冯至鸣这会觉得生意场上浸染过的人无人不卑劣。只有赤裸裸的利益,没有感情。或者说感情全为利益开路。所以,陈剑不算卑鄙。自己跟史家的联姻只有更卑鄙。 
  便更加无法忍耐。 
  他手握成拳头,恨不能砸到桌子上。 
  憋了良久,他说:我最近在物色新的投资人。也在加强与银行的公关。 
  父亲忽地站起,起得太急,身后的椅子哐啷晃了一下。他指着至鸣说:你给我听着,你要动分手的念头,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怎么收拾?冯至鸣心里凝出一簇冷笑。小时候是打。没头没脑的打,他的身上现在还有很多少年时留下的伤痕。长大后,仍是暴力为主。押解去国外念书,他身边永远有保镖,不是保护他,是监视他。直到他终于绝望,停止对自由的追逐,才恢复自由,只是这个自由也只是模子里的自由了。 
  那么,现在,还能怎样?监禁?是啊,他做得出来。 
  这样的家庭,没有快乐可言,生下来,是一种灾难。 
  出去后,他的拳头还是出来了,重重击在围墙上。沙砾与石棱迅速刺穿了表皮,血顺着凹凸的墙面留下来,有些就永久地粘在凹槽里。但是几场雨几场风,就会把血抹得干干净净,这不像心里的伤,有永难愈合的疤。   
  11   
  半月后,母亲出院。语声也回京了。 
  陈剑去机场接的。她没告诉他,但大概是自己多嘴的父亲透露的。 
  这半个多月,冯至鸣的电话廖廖,每次来,问候几句,她总能感觉到他某种心不在焉,想那晚那句话多半是即兴表达了,也没怎样,总客气回,多谢。很好。陈剑的电话仍是一如既往的多。多而关切。从母亲到父亲到她絮絮问了个遍。因知其关切,她也耐心回答。只是心里有时会莫名的疏空,也说不上为什么。 
  陈剑将她送至家,差不多黄昏。 
  她将窗户打开,发现园子里的蜀葵已过了花期,残落的花瓣粘上了泥土和黄渍,只能令人想象女人年老色衰的下场。 
  陈剑给她倒了水。问她想吃什么,要给她做。 
  她止住了。说:我有点累,想休息,你回吧。又补充,我知道你其实很忙。 
  陈剑说,对你总抽得出时间。也不理她,给她熬一点清淡的粥。像陈剑这种会为女人做饭的男人现在大概绝迹了吧。她想。 
  洗过澡,换过衣服,她开始洗衣服。 
  厨房传来阵阵小米清香,房间里朦胧的背景音乐四处游走,一缕橙色霞光穿堂入室,熏出几分怀旧的记忆。如果不是理智存在,谁不贪恋这样温暖的家居场景。 
  曾经自己,也是这样设计的。只是。 
  她弯着腰,不停地揉搓衣服,只愿心不要再柔软的泛滥。因为她打算离开他。先要把房子换了,然后换手机,工作必要时也要辞。 
  她一直不努力,一直不会走出去。人是习惯性动物,某天她会发现自己习惯这种混乱不道德的局面。 
  那么今天就对他好一点。 
  她冲好衣服出去。他在厨房问他现在还吃不吃辣。他是湖南人,很能吃,但是为照顾她,他们共同的饭餐时间,一般不做辣菜。但是她后来学了。学着吃辣,现在居然无辣不欢。 
  她后来说,不吃辣是人生一大损失。 
  他就笑,往往拥住她,说:好老婆。 
  他体谅她,她为他改变,没有比这更好的相处之道。 
  她说吃。晒好衣服。踱到厨房,发现他在切洋葱,切得泪眼迷离。 
  她笑,说,好像我怎么欺负你了,像个苦命的娃娃。 
  他说,你不欺负我吗? 
  她伸手给他抹泪。抹的时候,有点恍惚。以前,总是她切洋葱,他给她抹泪,顺便吻她一下,她会举着刀叫:不要骚扰我。他说哪敢,怕你杀了我。 
  如果这回,是她举刀切菜,她还真想杀了他。 
  感情久久放不开,真的只是过去太美好了。人那么虚弱。 
  他大约也记起从前,不满足,在旁边说:亲我一下。 
  她真亲了他一下,而后自后抱住他。将头靠着他的背。这个人的气息、怀抱、肩膀此后将与她绝缘。 
  他显然意外了。怔怔唤:语声,语声…… 
  她说:如果是真的多么好,如果你是我的…… 
  他洗了下手,反过身,抱住她,说:是我不好。我不好。我保证以后加倍对你好。 
  她虚弱地笑,像只可怜的小老鼠,然后坚定地摇头。 
  他心里有点不好的预感,说:你有事么,肯定有,别瞒我。我甘愿受一切惩罚,但是请你不要离开我。 
  他紧紧拥她。她享受他的怀抱。只是心一点点岑寂。 
  晚餐还不错。他拌的凉菜很好吃。她夸他手艺好。他说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天天做给你吃,哪怕做了成功的企业家。 
  她说:你会成功的。 
  他说,是的,我会的。 
  她嘴角有无奈的笑,说:以前你告诉我贫穷是种耻辱,你是要脱掉你的印记。 
  他说,不错,贫穷是种耻辱,无人会看得起你。公交车上遭白眼的,豪华饭店前被驱赶的,不都是没钱没身份的人么。贫穷的人就像第三种人,失去一切温暖记忆和平等权利。但是我不是为了摆脱这样的身份,我不会忘掉我的根,我就是一个穷苦农民的孩子。我所做的一切只是希望改变一切。财富是有力量的。 
  他的豪气又生了。 
  她点点头,由衷道:那么,祝你成功。无论如何。 
  又说:不要伤害别人,好好待你的妻子。如果这样,你是我心里完美的陈剑。我爱过这样的人,我高兴。哪怕…… 
  嘴唇哆嗦,一低头,眼泪滚出来了,啪地掉到碗里,溅起一朵粥花。 
  他站起来,拉她出来。吻她,说:别这样。是我对不起你。我这儿很痛。我真的都想放弃了。你要知道我也一样的煎熬。 
  他密密地吻。吻得痛切。她木然受着,又止不住的落泪。 
  风从窗子爬进来。搅动着屋里沉闷的气流。 
  他伸手探入她的衣服后背,说,可以吗?我此刻很想要你。 
  她说,不要了。 
  想了想,说:我不再是你心里那个纯洁的女孩。 
  是的,颠覆掉吧,这样他忘记她也快一些。 
  他顿一顿,说,你永远是。 
  她说:你失望了。我不是。我跟人上过床。猝然推开他。 
  他愣在那里,眼睛有一瞬迷失。又忽然激烈说:是冯至鸣吗?他强迫你。这个畜生。 
  她看着他,平静地说:是我主动的。你结婚那晚,想到你跟方圆在一起,我于是就报复了你。很无耻吧。我说我。 
  他愣住,长久无法反应。身体却慢慢筛糠一样颤栗起来。 
  他很痛苦。 
  那么是她的希望。她不是要报复他吗,也想破灭他,但是此刻,她发现自己还是不忍看他那么难过。 
  她别过头。不语。 
  他忽然扑上来,她以为他要给她一记耳光。可他却架住她双肩,说:语声,我那么爱你。 
  自嘲地笑了笑,跌跌撞撞往外走。她上去把他的公文包以及外衣递给他。开了门,低着头说:小心点。 
  他就那样深一脚浅一脚的下去了。 
  我不想伤害你。可是我们的关系已经碎裂了。她靠着门柱,看他下楼的背影,想。 
  虽然我依然爱你。 
  接下的日子,陈剑果然没再找她,她马不停蹄地找房子,又换了手机号。 
  同事帮她搬了家。她请他们吃饭,一一封他们的嘴:警告你们,谁要透露了我的行踪,我六亲不认。先扣一个月奖金,而后事事找你们麻烦。 
  他们都知她要重新生活,也就嘻嘻哈哈地答应,说,影响主任幸福,杀了我们也不敢。又开玩笑,要为她介绍男友。 
  林松道: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姐弟恋考不考虑,我一哥们,海龟,IT金领,年薪50万。 
  秦心撇嘴说:得得,50万也叫高。主任,那个冯大公子似对你有意,抓牢机会啊。 
  林松说,你说冯至鸣,你消息也太落伍了点,你不知史大小姐回国了么,他要对主任有意,绝对只是玩弄。 
  史大小姐怎样,主任差哪里,你怎么知道人家就喜欢谁? 
  哎,你们女人真笨啊,明眼人一看就明白,冯家和史氏联姻板上钉钉。 
  …… 
  两人耍嘴皮。互不服。 
  行了行了,你们闭嘴。谢谢各位。我一定尽快找个如意郎君。否则会被你们吵死。语声说。 
  冯至鸣的消息,她没往心里去。 
  这个人,偶尔会想起,就像横空飘来一丝浮云,扯下一点游丝,有那么一点纠结与缠绕,但过了也就过了,因为毕竟没真正牵扯。所以搬家换手机的时候她也没想通知他。   
  12   
  这日上班,语声却突然接到冯至鸣的电话。 
  手机换了,房子搬了,躲谁啊?他惯常的讥讽。 
  你不用知道。她平静答。 
  他哼一声,说,躲我吗?就不知道多笨,躲得了吗?今晚7点,在你们社门口等你。 
  她说:别自做多情,我也不需要躲你,当然也无须答应你的邀约。 
  他停住,似乎倒吸了口气,然后说:你不知我多么想念你。 
  她突然想笑。没笑出来,为尊重他。说:留给史大小姐听。 
  这样说的时候,莫名觉得自己嘴里有点酸意,自己回想了下,觉得自己毛病。便挂电话。 
  下午有任务出去。 
  完成后直接回了家。才不管他等不等。 
  到7点半,秦心打电话来,说:冯大公子等你呢,就在社门口。你怎么爽约呢。 
  她说,我没答应他。想了想,说,你还加班?那你出去跟他说,我走了。 
  又过阵子,秦心打电话来,说:人说了,你不出现他不走。求求你过来,他磨我要你手机号。我怕我心一软。 
  你敢。 
  那你快来。我向来,向来与人为善的。秦心无辜说。 
  我看你是向来色眯眯。 
  哪敢,属于主任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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