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上龙床 by 林寒烟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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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上龙床 by 林寒烟卿- 第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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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小砚跳下床追出来,看见外面的门闪了一下,朱昭明真的走了。苏小砚满腹委屈,在心里发脾气不继续去追,穿著袜子在白石地面上站了一会,眼泪倏地涌出来。他蹲下去,无声的哭泣。

    对於少年来说,三年两年都像是一生,何况是十三年,朱昭明早已经是他的一生了。

    苏小砚坐倒在地上,这一生朱昭明也没有这样对待过自己。无论怎麽样,只要自己叫他挽留他,朱昭明都不会袖手而去。

    苏小砚哭的胸口疼,自从上次在行宫发作,他自己也知道这不是什麽好预兆,吓的把眼泪硬往回忍。

    他捂著胸口,想从地上站起来,晃了一晃,没有站稳摔倒在地上。苏小砚不住的吸气,往最近的椅子爬过去,坐在上面。椅边摆放的茶几上有常年备好的温茶,他想伸手倒一杯,手却不住的抖。

    一双稳定的手扶住他,修长的手指拎起茶壶,倒在被子里,扶著苏小砚的背喂他喝下去。苏小砚看见他,低下头去。

    朱昭明双目赤红,轻轻抚他的背,不知过了多久,苏小砚才伸出手去回抱他的手臂。

    朱昭明把他带回卧室去:“我让人去叫太医了,你不要怕。”他说到这里,眼泪忽然流了下来。他当然不会真走,回头从窗子里看见苏小砚往椅子上爬,惊骇欲绝。多少滔天风波也没有这样心惊畏惧过。

    苏小砚伸手给他擦眼泪,低声道:“太子,你不要哭,我一会让你碰。”他说完这句话,像是叹息了一声:“我不怪你立别人了,你心里最喜欢我的。”

    朱昭明声音嘶哑:“小砚,我不是最喜欢你,我是只喜欢你,从来没有变过。”

    他伏在苏小砚的身上,小砚,为什麽你一直为这件事情难过,为什麽一直难过。

    太医来时已经不知道病的到底是谁了,苏小砚躺在床上,面容还算安静。朱昭明趴在苏小砚的身上,双眼血红,看起来比苏小砚还要严重。

    
 


误上龙床 正文 第101…110章
章节字数:12747 更新时间:07…08…28 18:15
    一百零一

    朱昭明迈到外间去,他已经看出苏小砚大不妥当,心中忧愁,脸色也十分暗沈。

    老太医叹息:“皇上,此毒在体内,最忌心情动荡。悲痛或者怒气本身就可伤人,与此毒交相作用,药石纵有灵效,时日长久也不能医治。”

    朱昭明没有说,他知道太医在责备自己,只是不能直说。从前苏小砚小的时候,淘气不听话,他也会假装离开了,苏小砚一定会追上来,什麽都肯听。

    今天他故伎重施,苏小砚却一个人留在屋子里哭。有了太子妃,又立为皇後,一切都变得不同了,无论自己怎样保证两个人的情谊不变,苏小砚的害怕都一直存在。

    太医沈吟了一会,像是接下来不知道该怎样开口,他自朱昭明出生起便侍候他,从苏小砚三岁来府便也一直为苏小砚诊治,对朱昭明与苏小砚的情谊十分清楚。

    因为这样熟悉,便有许多君臣之外的感触,想了良久怎样措辞,终於在朱昭明注视的眼神里把自己的话接著说下去:“自从上次在行宫,苏小公子体内的余毒发作,毒性便不再似过去十几年那般平缓,渐渐有些不稳。但掺在食物与茶水里的药物仍能与之平衡。看今天的症状,毒性却是增加了,虽然还不至於发作,苏小公子已经难以承受。”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我怀疑这毒是前朝医书上记载的相思苦。传说前朝有一位高人失去了他的心爱之人,余生与草药山林为伴。他偶然调制了这配方,原本是为了以毒攻毒治疗自己的内伤,恢复和提高内力。但是此毒发作起来会心如刀绞,因情而生的悲伤痛恨都会加重身体里的余毒,所以取了名字叫做相思苦。”

    “这药对服用者本身的伤害其实不大,当时自然是疼痛万分,之後就算不服解药也会自行化解。余毒却会全部降在孩子身上,子女纵然是无情之人,也会终日折磨,痛楚不堪。但毒性会逐渐递减,第一个孩子最多,两三个之後便不会再有此毒了。”

    朱昭明越听越觉得苏小砚身上的毒就是这相思苦,忽然想起那天苏小洵说这毒二十岁时也许会生变化,急问:“相思苦还有什麽特性,若是再不伤心难过会否永不发作?”

    太医略微摇头:“老臣也不知,这药物十分罕见,传世的医书提到的极少,都不过寥寥几笔。无论如何,安心养气,才有好处。若是再反复几次,也许会有其他变化。苏小公子的兄长脸色白如寒玉,已是不治之兆。”

    朱昭明血头涌血,几乎冲上喉咙,过了半晌低声问:“我不要小砚死,如果他的毒重了,到底有没有办法医。”

    老太医面色迟疑,竟然没有说话。

    朱昭明声音嘶哑:“说啊,有没有办法。”

    他一向是谦逊有礼的帝王,无论做太子还是皇帝,都一派儒雅,这时眼红声哑,实在有些狰狞。

    老太医看著他长大,心里满是不忍,犹豫了良久道:“也有一个办法,这毒是在苏家兄弟的血液之中,可是别人若饮了苏家兄弟的血液也不会生病。皆因他们体内有此毒,天长地久,也有了与此毒相抗之能。既可提炼此毒出来,便也可提炼那相抗之物出来。可以用一人解救另一人。只是纵然如此,也不知到底能否痊愈。”

    他说到这里黯然道:“此事大违医德,有伤天和,恕老臣不能为皇上为之。”

    朱昭明心里略微颤抖,吐出来的话却是平稳的:“你说苏小洵已有不治之兆,若是需要他来救他弟弟,总是活了一个,有什麽违医德之处。”

    一百零二

    老太医沈默不答,他一生所做之事,全是以医药救人,若要他用人做药,不是九五之尊吩咐了就办得到的。

    纵然他觉得朱昭明的话也不是全无道理,又怎麽能真做的下去。帝王的位置,不需要多情的人。唯有冷静才能带给他的臣民和国家平安幸福。

    朱昭明并不坚持,低声道:“这些先不去说,以後若不出事更好。”挥手让他先去配药,独自一人去看苏小砚。

    床帐低垂,朱昭明看苏小砚的面孔,其实与他哥哥非常像,但一温暖一冰冷,给人的感觉便已天差地远了。

    他刚才心中发狠,现在不由升起对苏小洵的歉疚。无论如何,这两兄弟都能平安无事才是最好。

    小时候苏小洵常常过来太子府,却并不次次都和他弟弟说话,有时候远远的瞥一眼便走了。

    朱昭明从小就不喜欢他,那样的怪异孤僻,又聪明的吓人。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只喜欢他弟弟,不愿意苏小砚对这个兄长太过亲热,於是退避再退避。

    朱昭明抚摸苏小砚的脸,微微摇头。只是没有想到後来苏小洵变本加厉,看见他弟弟不但不亲热,还要责骂一通。那时苏小砚满心期待的等著哥哥来了,总是哭泣著送哥哥走。

    费了多少力气安慰苏小砚,才使他不再因为这件事情难过,苏小洵骂了他,他也当作平常。

    小砚是爱他哥哥的,他曾经说过,最喜欢的人是自己和苏小洵,若真的不见了苏小洵,伤心惊慌只怕不逊於今日。

    苏小洵,那个冰冷孤僻的才子,惊才绝?的少年。他和他弟弟不同,他弟弟是人间的,他却像是南山月下的一块寒玉。话说的稳和狠有一半是安慰自己的心慌。用苏小洵来炼药,这一生自己都要愧对苏小砚。

    只是,如果苏小砚真的要死,这世上除了母後,我都可舍得!

    苏小砚不知道他在想什麽,握住他的手:“太子,我哥哥和沈大哥好多天没来了。”

    朱昭明正在想苏小洵的事情,听他忽然这样问,被吓了一跳。

    苏小砚更加奇怪:“你怎麽了?”

    朱昭明坐在他身边:“没什麽,明天我就让他们来看你。”

    苏小砚拒绝:“让沈大哥来吧,我哥哥好像不舒服不愿意走动,他乡看我自己会来的。”

    朱昭明答应了,等过了一会药送来,喂苏小砚喝下去。

    药里有安神的成分,苏小砚昵喃:“为什麽最近我的心总痛,太子,哥哥……”合上眼睛进入温柔的梦乡。

    朱昭明出了卧室,崔楷题看他面色,已经知道苏小砚的情况只怕不太好。朱昭明要和他说的却不是这件事,

    “去给我查苏小洵父母的身世来历,苏家虽然人丁不旺,却代代入朝为官,你去查他的母亲,越快越好。”

    朱昭明从前以为苏家兄弟身上的毒是因为他父亲为官清正,如今看来,却未必是如此了。他并未见过苏夫人,此刻忽然对苏小砚的这个母亲产生了好奇。

    一百零三

    以苏家的门风,娶的妻子必是家世良好的女子。从前只知道苏家兄弟没有亲人,如今细想,这未免有些过於巧合,也许会得到什麽也不一定。

    皇帝得了公主,自然群臣恭贺,有些官员送了礼物,虽不贵重,也被朱昭明退了回去,只允许进些贺帖。

    他担心苏小砚,眼里脸上实在都是愁容。群臣看这从来不七情上面的年轻帝王竟然满面沈郁,有些眼界低的便以为他是不开心初胎得女。

    沈轻侯属於外派之臣,特准留京,却不必来上朝。等他去太子府见了朱昭明,也觉得吃惊,他比那些人了解朱昭明的多,担忧道:“小砚病了麽?”

    朱昭明点了点头,伏在书案上,低声道:“他病了,病的很严重。他不开心我有太子妃,更不开心我立了皇後。太医说这样下去他体内的毒会不断加重。”

    沈轻侯自认识他那天起,便一直觉得朱昭明沈稳聪慧,现在看他这样忧伤消沈,终於像是个十九岁的少年。

    苏小洵与苏小砚的毒也让他痛楚,但他与苏小洵的情谊又怎麽比得上朱昭明与苏小砚之间的深厚。

    纵然一见锺情,也不过是死缠来些相处时光,还来不及积累起来。是以苏小砚轻於苏小洵,已经令朱昭明六神无主。

    沈轻侯大他五岁,又常年在边关带兵,惯见风霜生死,不会这样慌张。

    朱昭明缓了一会抬头道:“小砚说想念你和他哥哥,我们去看看他。”

    沈轻侯奇道:“那怎麽不叫他哥哥来,我先去接他哥哥一起过来吧。”

    朱昭明略微摇头:“不用了,他哥哥来了也没有好脸色给他。”

    沈轻侯笑道:“这件事真是奇了,苏小洵伶牙俐齿,若是存心戏弄谁,任谁都要吃亏。唯有小砚不害怕他,无论小洵说什麽,他弟弟只当是唱歌。”

    朱昭明昨天心里存了另一个念头,此刻听沈轻侯如此说,竟然叹息了一声。苏小洵有千般不是,也是小砚在世上惟一的亲人了。

    沈轻侯看他愁眉不展,想起一件事:“皇上,那渔舟我已经有了些线索,必然三个月内为你抓他出来。”

    这也是一件天大的事,朱昭明知道没有把握他绝不会开口,略微松了口气。

    沈轻侯道:“从前只是排查自那封信後入京之人,和江湖上的风吹草动。皇上的布置之周密,断无人能逃过。前日我忽然想到,渔舟行事隐秘,也许前面诸多的连环套看似隐秘,其实都是虚假,他本人就在京城。”

    这事说起来并不困难,但能想到却并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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