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爱太沉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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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爱太沉重了-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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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不知道”她茫茫然地嘟着嘴,不晓得该站在那个角度看这件事。她走到那名病患旁边,抱歉似的瞅着他。 
  那位父亲瞥了她一眼,表情木然,自言自语似的说。“就算各科仍保留预签的空病床,等待即将动手术的病人使用,天晓得什么时候才会用到,但是他这个急诊室医师没那么大的权力请主治医生挪出病床,也不愿为了情况不严重的病人到处拜托。至于病床一位难求,是医院普遍存在的现象,究竟是制度的那个层面出了问题,还是因为人的关系呢?也许都有吧,更可能是环环相扣的难解习题!他算幸运了,还有急诊病床可以躺。” 
  这家医院的制度是急诊室不能签床,只有专科医生有这个权力。叶晓芹见过急诊室的医护人员为了找张床,不得不放下手边的工作努力打电话到各科查询连络、甚至请托,不由地轻声一叹,然后问道。“请问你也是医师吗?” 
  “欸,我是心脏科医师。”男人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孩子过暑假了,就带他来外公家玩,没想到吃了不干净的海鲜食物中毒,什么嘛!”男人一边气愤地噘嘴说,一边瞅着脸色苍白的儿子,然后视线飘向叶晓芹,发现这位志工的脸上仍然挂着悒郁,于是接着说。“急诊室每天会涌进来多少患者呢?如果那位医生连这种病情也要四处请托病床,除了惹人嫌之外,更干脆转行当急诊室的病床公关人员算了,那有时间做事呢?” 
  “嗯,说的也是。”她用眼角的余光瞅了刘医生一眼。“同样一件事,有许多层面和立场等待我们去观察和思考,不能单单只观看一面,不然有失偏颇。” 
  “没错。”男人露出这位志工能了解他话中含意的赞许表情。 
  这时,外面扬起救护车的声音。急诊室的医护人员、叶晓芹都抱持相同的心态,千万别又来个需要住院的严重病患。 
  而那位医生家属则两手在胸前交迭,摆出一付看戏的模样。反正他又不是这家医院的医生,更是放假中,有多少病患送进来也不关他的事,只希望儿子能早点吊完点滴,好去找中午所吃的那家海产店算帐。 
  一位年龄五十几岁、衣服沾染鲜血的病人被紧急送进来了。救护车的随车医护人员喊着,病人因车祸并发心脏玻 
  医生和护士惊愣了一下,急忙跑过去一瞧,完了!又是车祸受伤,尤其又引发心肌梗塞,皆是跟时间赛跑的病症,更需要住院治疗。 
  也许是习惯性吧,男人好奇地走过去,探头观察患者的病情。然后退了回来,双手环抱着胸膛,臀部靠在床缘喃喃咕噜着。“要转院,太麻烦了,肯定亏本”他越说越小声。 
  叶晓芹隐约听到他所说的要转院、太麻烦了这两句话,不由地狐疑瞅着他。躺在旁边那位因大吃大喝而挂急诊的病患则是全部听到,不由地厌恶地瞪了他一眼。 
  急诊室主任粗步检查之后,发现患者除了外伤、心肌梗塞之外,颅内也可能受伤,随即思量医院此刻的情况,不得不揪着心对救护车的医护人员喊着。“这里的加护病床已经满了,赶快送他到别家医院,不能拖延呀。” 
  男人扬起得意的讪笑。除了那位肠胃炎的病人发觉之外,没有人发现。 
  医护人员叹了口气,拉垮着脸说。“主任,我们已经被一家医院拒收才赶来这里,你就行行好,至少先做一下处理好吗?” 
  不管了!叶晓芹迎向前去,哀求地说。“主任,求求你先帮他急救好吗?不然再这样转下去,他就算没被撞死,也真的被转……”她不晓得该怎么讲,只好点到为止,重重叹了口气。“拜托啦!” 
  主任知道叶晓芹有点背景,也认识医院高层,心里惶然无助地几经挣扎之后,才勉为其难地点头答应,随即转身叫护士赶紧再清查一遍加护病床和心导管室。救护人员一边道谢,一边急忙把病患抬到病床上面。 
  “真的是没事找事做,亏本生意也要接!”男人坐在儿子的病床上,轻声讥讽着。 
  那位贪吃的病人狠狠再斜瞪了他一眼。两相比较之下,这名患者认为一直要他让出病床的主任比这位不知是那家医院的医生好太多了。 
  刘医生经过叶晓芹的身边时,露出复杂的眼神瞅了她一眼,然后加入抢救的行列。 
  病人因外伤而引发心肌梗塞,再加上脑部可能出血,经过急救之后医师就用非血栓溶解剂的其它药物暂时缓住病情。主任认为在这种情况下,最好将病患送进心导管室仔细检查,情况不乐观的话可以立即用气球扩张术解决。尤其头部问题更可能必须开刀,然后送进加护病房观察。 
  患者因车祸所造成的外伤还好处理,急诊室也有空床,然而那两项却不是急诊室所能单独处理。而且,最重要的心导管室跟加护病床在那里呢?主任不由地开始后悔,刚才应该坚持要求病人转院才对。 
  护士回报,加护病房没有空床,心导管室正在忙。主任的脸顿时拉垮下来。 
  男人扬起下巴,露出未卜先知的表情,然后朝躺在旁边的那位病人炫耀似的说。“这是医院在做样子给病人看的啦,其实应该有病房才对,收这种病患不能赚钱的!” 
  这位吃坏肚子的病人天还没亮就来挂急诊,顺便在这里边吹冷气、边补眠,结果被陆续送来的患者吵到无法入睡,当然晓得此刻医院的情况,不禁对这个男人越来越厌恶,肚烂在腹、口难开。他逮到男人无聊到在急诊室闲逛的机会,立即召来叶晓芹,在她耳边发泄对那位家属医师的不满。 
  她虽然略微不满这位病人占着病床不放,但是更惊愕那位医师家属居然说出这种话。然而他在这里的身份只是家属,而非医生,她也只能压下心中的不悦。 
  “会不会昨晚刚好是鬼门关大开的时辰,挂急诊的才会一堆,住院病患者也陆续发生状况?”病患露出诡谲的神情。 
  “什么跟什么呀!你还有力气想这些的话,就回家休养啦。” 
  “我的肚子又再痛了。”病人赶紧揪起五官。 
  她摇了摇头,懒得理他。 
  另一方面,主任把思绪从此时硬设备缺乏的窘境中拉出来,研判病患因车祸的关系并发各种症状必须请专科医生前来会诊才行,随即叫护士请各科的医生赶来。 
  护士瞅了病患一眼,立刻拼命抖起撒娇的嗲声拨电话,一通一通地打。最后她挂上话筒,哭丧着脸,口气颓敝地对主任轻喊。“主任,我叫不动他们呀,我只是个小护士!” 
  主任叹了口气,亲自一科科打电话,轻声细语的拜托,不愿得罪那些专科医生。但是,外科找不到人、内科没空、心脏科没空、脑科没空。尤其今天是星期一,各科都很忙碌,值班医师也忙不过来,抽不出人手来会诊,更甭说接收病患了,因此后两科不约而同地干脆要求主任赶快把病患转出去。 
  主任不管他们的理由,叫一位医生过五分钟之后再打电话到各科找人,然后立刻先帮患者做紧急手术。 
  在明亮又冷清的空间里,四处碰壁的他剎时感觉自己既没用又无助,更嘲笑主任这块招牌到底值几两重。天天从早到晚拼了命拯救急诊病患,尤其是别家医院不愿收留的病人,结果还要低声下气拜托其它医生,看尽专科医师的脸色!同样是医生,为什么境遇差那么多呢? 
  他换个角度忖度,现今医生不太愿意担任的外科和妇产科医师,他们的工作是没日没夜,根本不晓得病患何时会猝不及防地爆出怎样棘手的病状,必须随时紧绷神经,不敢松懈,更是吃体力的饭,而且医疗纠纷层出不穷,自己跟他们比较起来应该好些了吧。而他,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没一会儿,骨科医生赶来了。这位医师倒是很细心检查,但是急诊室的医护人员把他的大部份工作都做完了,因为病人没有多大的骨科问题。他诊疗之后用含蓄的口吻说。“主任呀,你要请外科,尤其是心脏科跟脑科过来会诊,不是骨科!” 
  “我也知道呀”这还要你教呀!他们不过来,我能怎么办!难道要我背着病人到各科去看诊吗?没死也被整死! 
  其实主任也略知从昨天深夜开始,不知那位瘟神降临心脏科和脑科,除了急诊病患外,住院病患也陆续发生状况,连住院医生都忙得不可开交。但是他依然忍不住在心里讦谯,天晓得情况是不是正如他们讲得那般严重,或者一听到是麻烦病人就拼命找借口推辞?因为他曾经跟心脏科的主治医生闹过意见,所以心脏科有时会藉题发挥,故意刁难。 
  “我能做的,都做了。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先去忙了。”骨科医生朝主任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他在心里则不悦地讦谯,又不是多大的骨科问题,急诊室自行处理就行了,而且也处置的很好,干嘛还要叫我来会诊呢?没来,说我不负责任。来了,又没什么重要的事可做。嫌我太闲呀! 
  叶晓芹和护士则呆愣地伫立于一旁,露出满脸的无奈,只能在心里干著急。 
  那位医生家属表情木然地观看。当他听到邻床的病人发出无奈的叹息,不解地瞅着他,口气了无感情地说。“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很正常呀,顶多叫病人转院就行了。”因为这里不是他工作的医院,因此他可以大方地吐露心声。 
  病人佯装身体痛苦地眼睛上吊,陪笑地懒得多说一个字,更庆幸自己是肚烂,不是心烂,不需要他医治。 
  一位被四处找人的医生逮到的外科住院医生,迈着比发高烧的病患还蹒跚又孱弱的步伐晃了进来。 
  怎么是这个人值班呢?主任一瞧这付德性不禁扬起怒火。但是跟他交情不错的外科主任早就交代过了,现在医学系的毕业生大都不愿意进外科,招考住院医师不容易,请主任对外科的新进医生嘴下留情,千万别把他们骂跑了。主任也只能在心里厌恶地叹了口气,笑脸请这位样似吊儿郎当的住院医生赶快帮病患治疗。 
  这名医生这才露出温柔中带着严谨的神情走向患者。 
  主任看他动刀的模样,恨不得一脚把他踢出急诊室,干脆由他自己操刀算了。更在心里感概,以前外科是医学系的菁英拼命挤进来的科别,现今则因为外科医师必须比别科花更多的时间磨练养成,导致工作时间过长,而且外科的健保给付低、医疗纠纷多,种种因素导致寻求工作安逸、钱又多的新世代草莓族越来越少愿意担任外科医师。这些问题不是他所能解决的,只希望这位医师能尽职地治疗病人。 
  叶晓芹也不禁摆出厌恶的表情。她深吸了口沁凉的空气,走到急诊室的一角倒杯温开水,送给一位发烧的病患补充水份。 
  过了一会儿,这位医生大致处理完了,就朝主任微微点了点头,打算离开。 
  那位打了几通电话才好不容易找到他的医生,倏然挡住他的去路,口气严峻地说。“你,今天不是值班吗?为什么我找了好久才找到你?” 
  “喔,我在动手术。”他面无表情地说,然后企图推开医生。 
  “骗肖耶”医生怒目岿立不动。 
  “不然你要怎样?我心情不好,不想被打扰啦,这样也有错吗?”住院医生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因此丝毫不加掩饰地道出实情。更板起了脸,双脚开开两手插腰,瞪着他,摆出要单挑的话,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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