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爱太沉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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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爱太沉重了-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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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昨晚他也是临时被召来动刀的,只是火气比较大,习惯碎碎念而已。说错,大家都错。说对,大家都对!有些事情,很难理出个对错,只因为扮演不同角色的人在立场和所抱持的心态都不同。” 
  叶晓芹明了有些事情他有口难言,比如心脏科的事,也在心里指责自己。因为他只是个医生、并非主任、又不是心脏科的主治医师、更甭说是院长,有些事情他无法做决定,她也只能倦累地投以浅浅的苦笑。 
  这时,她突然想起当年故意没考上医学系,究竟是对、还是错?也许就如刘医生刚才说的,有些事情,很难理出个对错,只因为扮演不同角色的人在立场和所抱的心态都不同。 
  不过,她走错地方了,居然来到那位医师家属的附近。 
  他瞧见叶晓芹努力过后只换来满脸的挫折与愧疚,于是换了个人似的用慈祥的口吻说。“说真的,我也曾经迫不得已拒绝过病人,请病患转院。急诊室有时被称为会诊科,比如碰到那位引起许多不同病症的患者,就必须请各科医师来会诊才行,如果急诊室叫不动那些专科医师,就算主任的医术和医德再好也没折!就像心脏科没来,心导管室满了,什么事都被卡到了!” 
  真的迫不得已吗?你这个心脏科医生还好意思提心脏科没来!听不下去了!那位病人因为贪嘴而拉肚子拉到全身无力,所以不能再肚烂了,只好双手拼命搓揉脸颊。然后把点滴的管子仔细摆好,让自己分心。 
  “术业有专攻呀,何况又是复杂的身体,更牵扯到无价的生命,必须专科医生来才行。”她无奈地偷瞄了仍在火气上的主任一眼。 
  “你所问过的医院、包括这家医院,可能还有公关病床,甚至可以先挪病床,就是先将A科的病人送到B科的病床,再慢慢等待空床。但这是在紧急的时候用的,天晓得有权有势的人何时会来关说呢?另外,那些专科医师可能暗杠的病房,除了这种关说床之外,更有害怕自己的病人不知何时会产生突发状况才不得不保留的。他们有错吗?难以论定!” 
  “中肯呀”所以,暗杠最多的肯定是你,除非病人送红包,不然绝对不会把病床释放出来!那位病人面带微笑地在心里数落。 
  男人朝他投以赞赏的笑容,害得他赶紧把点滴的速度调快一点,不想再留在急诊室吹冷气。 
  “他们的用意也是救人,我知道。但是……”她的脸绾结在一起。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脑部受伤的病人住院时间比较久,但是健保给付偏低,心肌梗塞又麻烦,所以有些医院能避就避。虽然医院是救人的机构,然而在现实的考量下谁愿做亏本生意呢?医疗纠纷时有所闻,就算医生想抱着医德抢救,但是病人家属不在医院现场,再加上又没有医学知识,因此在不知道急救的详细情况之下可能引起严重的误解,甚至为了钱而闹事,之后又难以收拾,导致医生裹足不前” 
  此时,脑子已烙下偏见的病患不得不钦佩这位没穿白袍的医师,能把自己的行径美化的不会令人想到他有些许需要商榷的地方。 
  “更也许,医院真的没病床了。倘若病人进行急救之后,没有病床受到妥善的照顾,只会更危险”叶晓芹苦笑着。 
  “不管医生抱持怎样的心态,若是以严峻的理性角度、或医院的立场去看,他们没有错。倘若以感性的观点,他们缺乏医德。但是,不管这份医德是属于广义性或狭隘性,用这顶硕大的帽子硬生生压下来,也太苛刻沉重了! 
  “是对、是错?只有天晓得” 
  “因为,每个人心中的尺,尺寸跟刻度皆不同。 
  “因为,每个人心中的爱,都是蕴含选择性的。但是,钱多位高的医生职责不同于常人。“医者父母心”、“视病如亲”,就是要医师抱着把病人当做自己亲人的心态行医,而不是赚钱的工具,甚至人球。而且在医师誓词里提到,“我郑重地保证自己要奉献一切为人类服务”、“病人的健康应为我的首要顾念”。”她越说,心里就越激动和难受。 
  “没错!”病患终于忍不住道出心底话。 
  “话是没错,但是医生也是肉做的,有体力的上限,更是同样有情绪,必须承受各种压力,不是佛或耶稣呀!在神圣崇高的白袍里面,是跟我们一样的平凡人类!因此,有许多医生坚持抱着医师誓词,不畏外在的环境默默行医,全心全力拯救病患;也有的斩不断七情六欲,在现实的洪流中漂荡。” 
  对于这席话,叶晓芹而病患皆无话可说。 
  “虽然有些事情医界和政府必须虚心去检讨、反盛改正,但是不要一竿子打翻一条船。说真的,在我看来那位病人的境遇已经很好了,一看那位脑科医生就知道是这家医院的大牌医师,他愿意亲自来诊断和治疗,更在获得紧急治疗的情况下才被转出去,那位病人比别人都幸运很多了。”男人不小心依照原我的逻辑说出来。 
  病患没想到男人在说出一番道理之后,还提起这件事,因此懒得理会男人,径自对叶晓芹说。“病床问题,以及把病人当人球踢来踢去,在医院早就思空见惯了,又不是只有在这家医院才存在。要急诊病患转院,住院必须走后门,不知道听过多少次了,渐渐也就麻痹了。何况再多的埋怨也无法改变这种现象,不值得你气坏身子!”病人不晓得,男人是否听得出来这些话全是针对他而说的。 
  对于这些问题,叶晓芹当然也很无奈,但是要她麻木不仁地面对这种现象,却相当的不甘心! 
  她不禁忖度,护士叫不动的那位主治医生若不是刚好是主任的学长,他肯赶来做诊断和治疗吗?那位病人究竟是幸,还是不幸呢?如果不是健保实施总额给付,医院会这样筛选病人吗?唉……她不知道! 
  叶晓芹亲眼目赌了护士的颓然、主任的无助,主治医生的悍然,几家医院在没有努力的情况下就断然拒绝,望着昏迷不醒的病人,令她既沮丧,更想嘶声吶喊!这是她无法解决的医疗体系问题,也是小市民的可悲之处,更是只要是人都有可能碰到的情况。 
  男人发现因为自己的话语搞得气氛有点僵,于是以退为进地说。“我待的那家医院有时也会碰到没有病床的窘境,无奈呀!” 
  “如果来的病人是达官贵人,有医院敢拒收吗?”病患嘴里虽说麻痹了,却又忍不住把对他的不满情绪爆发出来。 
  叶晓芹微微扭动脖子。的确,若不是她还有点关系,这名病患可能一进入医院,还没受到任何治疗就立刻被转出去了! 
  男人顿时哑口无言。沉默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说。“不管怎样,还是有许多医院和医生抱着救人一命的宗旨行医。迫不得已的转院是因为没有人力,或者仪器不够,碰到这种事,谁也无法解决,只有转院才是对病患最好的途径。” 
  “唉,这就是医疗资源分配不均的问题了。”叶晓芹说。 
  男人叹了口气,耸了耸肩。 
  病患则在心里嘀咕着,这家医院的医生的确是这样,你绝对不是! 
  过了一会儿,叶晓芹瞅了一眼手表,揣想杨小姐应该住进病房了,就跟刘医生打了声招呼,朝男人和病患点了点头,前往病房探视,也是对主任愧疚的逃避。 
  她扯东扯西地陪杨小姐聊天,也趁机让刚才无奈的心情缓缓消散。 
  半晌,詹文奎走了进来,亲切地对杨小姐说。“你好,我是要帮你接生的医生詹文奎。”忽地,他看到躲在一旁的叶晓芹,目光失焦,笑着说。“咦,你也在呀” 
  詹文奎为了不让病人和护理人员看到他满眼血丝,今天一直偷偷点着眼药水。但是精神不济的他,就算点了再多的眼药水、如何强打起精神,目光仍然散焕,手脚不时略感凉麻,此刻的他正是如此。 
  “欸,你先忙!”叶晓芹一溜烟地离开病房,让医生仔细问诊。不过,她还是嘀咕着,怎么由那个色狼开刀呢? 
  “小芹,你认识里面那个孕妇呀?”一位正推着装满药品的小车到各病房分送的护士问道。 
  “是在候诊室认识的,她好漂亮喔!” 
  “对呀”护士的表情随即从兴奋转为担忧。“不过,她的肚子太大了,又不是双胞胎,生产的时候可能会有危险。” 
  “哇!怎么会这样?”叶晓芹满脸惊愕地说。她这才想起,若不是双胞胎的话,杨小姐的肚子的确超过一般孕妇。 
  “听说要剖腹是吗?应该没什么才对。我去忙了。” 
  “又危险,又碰到那个痞子。唉……”她望着护士离去的背影咕噜着。 
  叶晓芹下了楼,向一位喜欢到寺庙膜拜、身上总挂着四、五个平安符的志工要了一个平安符。过了半个小时,她猜詹文奎已经离开了,才回到杨小姐的病房。 
  她像个小偷蹑手蹑脚地走进病房,没有发现他,才大步走进去。“怎么会是那个痞子医生帮你接生,不是主治大夫呢?” 
  “痞子医生?那他……”杨小姐既惊慌又担忧地说。 
  “放心啦!因为他想追我,我才讨厌那个人。不过,我还是要说句公道话,他的医术的确不错,大家都这么说,不是只有我,所以你安心啦。” 
  杨小姐这才松了口气。“其实,我的预产期还有十几天,公婆为了孙子的八字才叫我提前剖腹。没想到那天刚好碰到主治医师出国开会,才由詹医师主刀。” 
  “对了,刚才有位家属看我很善良,就送我这个平安符。”她从口袋里掏出平安符,一边挂在杨小姐的脖子、一边说。“我就借花献佛,送给你。” 
  “谢谢你呀!以后我再把这个平安符送给孩子。” 
  “好呀。你先生怎么没来呢?” 
  “明天他跟我公婆都会来,反正现在来了也没用。” 
  “说的也是,你又没有阵痛,来了也是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要干嘛。” 
  叶晓芹害怕詹文奎发现她在这里,又缠着要跟她约会,而且杨小姐一切正常,因此她聊了一会儿就下楼。不过在心底的一角,她不得不承认詹文奎对医生这个职业所抱持的态度,比那位外科住院医生好太多了。 
  当她来到一楼大厅时,瞥见一位认识的病患孱弱地坐在出院处前面的塑料座椅,家属则在办理出院手续。 
  她蹙起眉头走了过去,关切地说。“小姐,你的病不是还没好吗?怎么要出院了?” 
  这位三十几岁的女人扬起得意的表情说。“我爸运用关系,帮我在台北的XX医学中心找到床位了,所以才要转院过去。” 
  你又不是得了什么重大疾并或者癌症,干嘛要舟车劳顿赶到台北住院呢?无聊!她在心里不悦地嘀咕着。但是身为志工的她仍然口气和缓地说。“你的病症在这里一样可以获得妥善的医治,不需要到医学中心呀” 
  “这种地区性医院怎么能跟医学中心相比呢?而且台北的医疗资源比台南好太多了!”女人露出你也在医院里当志工,这么简单的道理怎么也不懂的鄙夷神情。“主治医生也跟你讲同样的话,要我留在这里!你知不知道我爸运用了多少关系,才好不容易拜托到立委,请他关说找到床位,我那有可能放弃呢?” 
  对于抱持这种心态的病人她还能说什么呢?她只好皮笑肉不笑地朝女人点了点头。“喔,祝你早日康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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