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依为病(出书版) 作者:钫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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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依为病(出书版) 作者:钫铮- 第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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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住孩子,说:“世哲,你们先回去吧,在这儿待着对冬冬没好处,他怕得厉害。”罗世哲无奈,携苏曼怏快而去。
    事实上,冬冬最亲近和信任的人只有简明。对凌励,他是喜欢的,跟他一起玩折纸、拼模型、聊天、抢吃东西,笑得最开怀的时刻,一定是和凌励在一起,但这都必须是在有简明陪伴的前提下,简明离开一阵子,他就会显得恐惧不安。专家认为这没什么,不可能很快恢复到跟从前一样。凌励也说:“别急啊,冬冬这么快就走出来已经很争气了,才这么点大的小人儿,指望我们一口气吃成大胖子啊。”
    可简明担心的是另一件事,她没忘记凌励的话:“如果冬冬好了,你就跟我结婚。”现在,冬冬算好了吗?阿励忘记另外一个如果,万一冬冬好了,不同意他们在一起呢?
    越怕什么,越遇什么,简明担心的那个结果,竟如期而至。那天,早上阳光美丽,风很透明,简明陪冬冬在小花园长椅上坐着,凌励抽空从楼上下来,还穿着医生袍,一贯地宽厚稳健,“冬冬,干吗呢?”
    冬冬说:“医生叔叔,我在拼模型。”
    凌励亲冬冬脑门一下,“嗯,冬冬真灵。”瞅瞅在旁守着儿子巧笑嫣然的简明,很想也亲亲,人多眼杂,不太好意思,食指关节挑一下姑娘俏生生的下巴,逗她:“想我没?”
    简明半真半假,“想了,想了九百亿年,大医生,满意没有?”
    凌励很认真,“满意,非常的。”
    简明脸上又烘烘发热,躲开去给冬冬削水果。凌励陪着冬冬,就是曾经在长椅边,蹲在简明面前的那个位置,“冬冬,刚才那一块拼错了吧?”耐心给他纠正。
    冬冬用一种很小心、很探究的目光看着凌励,也不接纠正好了的模型,眼巴巴瞪了他好一会儿。凌励直觉这孩子有话想说,不催他,等他开口。末了,冬冬用一种掺杂了很多复杂情绪的声音问:“医生叔叔,你会和我妈妈结婚吗?”
    简明也没想到,冬冬竟可以如此直白地问凌励这个问题,回头看着那一大一小两个男性,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而凌励,他很难过,很难过,很难过,他真希望自己的感知性不要这么好,不要这么有洞察力,不要这么喜欢简明和冬冬。可惜,以上每一件他都做不到。他是那么清楚地感应到冬冬的担心、害怕和恐惧。八岁,经历过一个破碎的家庭,被父亲疏于照顾,继母有心为难,刚从一次心理崩溃的过程中初初恢复,他最需要的是平稳安定的生活环境,而不是马上学习着怎么与继父相处。凌励明白,冬冬不讨厌他,甚至,多少有些喜欢他,但那只限于他的身份是医生叔叔。当他以简明的男友或者以未来继父的身份出现在这孩子的生活中,一切另当别论。不要说他那么在乎简明,就算作为一个普通朋友,他都希望冬冬能健康成长,尤其在这个时间段,所以,所以……凌励微笑,很哥们儿义气的,撸了冬冬脑壳一记,“冬冬啊,我是你的医生叔叔,不要误会,医生叔叔不会和你妈妈结婚的。冬冬的妈妈,最爱冬冬……”就在这一刻这一秒,凌励恍然听到,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轻轻地,轻轻地,碎了。
    简明继续削苹果,耳边是凌励在和冬冬云淡风轻地讨论:“冬冬除了拼模型之外,会不会玩球?”这一切终将过去,简明对自己说,即使有过那样强烈的,想守护着他的愿望;即使,有着那样的热情,执子之手,与之偕老;即使,拥有过那样充满希望的时间,十秒,二十秒,或者三十秒……都会过去,她似乎听见,风里,有什么东西,狠狠地,狠狠地,碎掉。
    “老唐,这次援藏医疗队我去吧。”凌励捧着他的大青花瓷杯喝茶,“那地方多适合向往自由的我。”
    唐雅妍赶着写材料,头不抬眼不看,“你当我乐意去那鸟不生蛋的地儿跟你抢自由啊?不是简明和冬冬离不开你吗?这得走一个来月呢。”
    凌励靠椅子上,“简明一个人可以的,我去,你儿子和你老公也需要你啊,就这么定吧。”放下杯子,“哦,我下班了。”
    简明和冬冬出院,世华开车来接,凌励也拎着简单的行李,他等下要随医疗队赶飞机,拿一张自己的名片给冬冬,满怀不舍和心疼,“冬冬会记得医生叔叔吧?”
    冬冬乖乖答应:“我会记得的。”
    “嗯,”凌励还是撸他脑壳一记,“想找人聊天,或者想找人陪你玩,记得给叔叔打电话,这张卡片上有叔叔的电话号码,看得懂吗?”
    “看得懂。”冬冬把卡片挺仔细地,收在小书包里,对凌励说,“叔叔,有空到我家来玩儿。”
    不用太多,细声细气的一句童语,轻易把凌励做了几天的心理建设给戳塌,再也没办法维持住轻松。
    简明显然要逃,“你多保重,我们走了。”
    凌励很困难地,“噢……”
    简明经过他身边,与他擦肩而过,“再见。”
    凌励说:“再见。”
    “打算继续在凌文干?”罗世哲靠墙,看蹲在地上收拾冬冬行李的简明,深蓝色牛仔七分裤,雪纺蝙蝠衫,松绿色,衬得后脖颈一截肌肤愈加白森森,让人有咬一口的冲动。最近,他被她气得总想咬人。而此刻,简明给他个令他除了想咬她还想掐她的句子,“不然呢?比尔·盖茨应该不缺秘书,缺也不请我啊。”罗世哲不吭声,当简明表现得略有玩世不恭之时,说明她在对周遭一切不满意,按从前夫妻二人的相处模式,除非,罗世哲有把握把她逗笑,否则最好别惹她。
    杂物都收拾好,简明费力地把箱子拉链给拉上。显然,她力气有限不顺利。罗世哲上前,“我帮你。”是想帮忙的,蹲下一瞬,眼睛先瞄到的,是她领下两弯起伏的线条,娇嫩如昔,不知怎么,就人定了似的,想起她和他的第一次。罗世哲给一位朋友看房子,在人家的地板上,他们初试云雨。后来两人念叨起那次,都不记得为什么宁可舍床取地板。只记得乱七八糟欢爱后,简明一头黑压压短发被汗水打湿,嘟着嘴,大发娇憨,“什么嘛,第一次在地上,一点都不浪漫。”罗世哲把女朋友打横一抱,“上床,补偿一下吧。”还记得这间屋子简明累死累活刚装修好,正式搬进来的那天晚上,罗世哲要求,在自己家的地板上庆祝,继续补偿他们的第一次,想想当初竟然在别人家的地板上,真的不浪漫啊……当然,除了第一次,他也记得他们之间的每一次,她在他身下婉转承欢的样子……简明还是没能顺利地把拉链拉起来,而罗世哲不知为何,一径对着地板发呆。指望不上,就不应该有指望,简明大声:“芳姐,进来帮我一下。”罗世哲如梦方醒,“我来。”简明冷冰冰,“不用。”见芳姐进来,罗世哲挪开,“我送你下去。”简明仍然拒绝:“不用,我叫了公司的车帮我。”
    有靠山了就是不一样,难以控制住,罗世哲最讨厌这种什么都掌控不到的感觉。
    简明在学着掌握一切。
    最先做的,还是要送冬冬回学校去。当然,简明现在的住处,离学校实在太远了,不过,好在冬冬已经八岁,不是五岁。开始时,简明没销假回去上班,带冬冬早早起床,去赶早班车。看着困得晕头转向的孩子,哪个当妈的不心疼?更何况简明。可是,一切没法选。天还蒙蒙亮,吃过简单的早餐,离开她租的那间屋子去赶车。因为还算早,容易找到位子坐,路上摊开冬冬的书本,教他功课。然后再倒两次车,才到冬冬的学校。
    有天早上,简明接到罗世哲的电话:“你们不在家吗?我来送冬冬上学,吵醒了你的房东。”
    简明硬邦邦,“你知道冬冬见到你会怕,省省吧。”
    再有一次,罗世哲来电话:“简明,为什么把冬冬的生活费退回到我账户上?”
    简明还是硬邦邦,“我只接受协议上签妥的部分,其余你给我省省。”
    罗世哲的律师为罗世哲考虑,“每个月生活费太多,会让人怀疑你超出薪水和奖金范围之外的收入,何况你太太的生意流动资金出了问题。”言下之意,在这个时候给孩子太多生活费,会令人起疑。罗世哲接受这个建议,跟简明保证:“汇到你账户上的钱一定比协议上多。”简明不置可否,冷笑,文件上签妥自己的名字。超出协议部分的钱,她不会要,讲不清道不明。罗世哲不想惹麻烦,她更不想惹麻烦。
    还有苏曼那三百万元支票,罗世哲也再次提出,让简明接受。
    而简明接受的条件就一个:“让苏曼跪下道歉,把支票捧给我。”
    .,罗世哲咬牙忍耐,“简明,别这么天真,苏曼不会答应的。”
    简明更加硬邦邦,“那就让我天真地继续拥有告她的权利吧。”
    不意外,跟罗世哲,只会越来越谈不拢。
    恢复工作,销假上班,坐到凌康那张大办公桌前,简明表明态度,自己真的愿意调去物业部,除了想锻炼锻炼,主要是工作时间上要显得有弹性一点,更方便照顾孩子。要知道冬冬放学时间,和下班时间实在冲突太大。简明跟凌康保证,工作上会尽力,若有拖延,加班加点也会补上。
    凌康皱着眉头,沉默了会儿,道:“可这样太辛苦了,我和你文娟嫂子都没办法放心啊。”觑着简明脸色,凌康转得很快,撇清,“你知道,虽然你给文娟工作时间不长,但我们都很喜欢你,把你当朋友。”凌康是严守二爷的嘱托,不敢给简明一丝压力,就怕简明真的遵照上帝的旨意跑去自主创业,那很快会累垮的吧。
    简明只是说:“不会辛苦,你们已经很照顾我了。得到这样的照顾,怎么可能辛苦?”
    凌康知道再不能多说,应允:“好,你去物业部报到吧。”手机响,接起来,“哦,阿励……”眼睛瞅着简明,这好像……会让人难受的样子。
    简明笑笑,“我出去了,代我问凌医生好。”
    简明非常清楚,他离开,是为了自己和冬冬。他认为他离得远一点,大家都能好过一点。可好过这件事情,跟距离根本没有关系。
    当某一天,简明把“冬冬来喝牛奶”错叫成“阿励来喝牛奶”的时候:
    当某一次,给冬冬讲神灯的故事,把某个古老的异国地名叫成西藏的时候:
    当总是忍不住把医生留给冬冬的名片一看再看,控制住给他发个邮件的冲动的时候:
    当每次手机响都会又怕又期待地以为是他打来的时候:
    当对着手机屏幕上待呼叫人“阿励”两个字总是眼眶湿润的时候:
    就会知道,让一切过去,是多么过不去的事情。
    简明每天最大的安慰,是在得知凌康正常上班和下班,正常出差正常回来之时,狠狠松口气,这代表着,他们家那个很重要的成员平安无事。也只有在这样的情况下,才敢在拖着疲累欲死的身体入梦前,嘴里叹息样,无声地念出那个名字:阿励。
    她爱他,是寂静的,仿佛他消失了,不存在。因为不存在,终深入骨髓。
    阿励靠近过他所谓的自由后,再回到这个城市,夏天的风,悠悠长长,在公交车的车窗外游荡。摇摇晃晃的公交车上,凌励想,不知道那个姑娘,现在怎么样。
    听唐雅妍说,简明来门诊开过一次胰岛素,匆匆忙忙也没聊几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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