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君已是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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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君已是二十年- 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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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扬绕月瞪着茫茫然的大眼睛,看着半闭着眼摇头晃脑的爷爷,满面纠结的表情。展翔问我:“他们听得懂吗?”我俯在他耳边笑着说:“听得懂才怪!”他就恬淡的笑了起来。那笑容,犹如在平静的水面投进去一颗石子,一波一波的荡漾开来。盛开在他好看的脸上。裹着他的浓浓的悲伤开始渐渐变淡,他的周身笼罩在一片柔和之中。轻松,惬意,舒适。     
   有胆大的鸟儿在我们周围琢食妈妈晾在楼顶的麦子,尖尖的嘴巴,轻轻叩击着楼顶的水泥板,发出“嘟嘟”的音符,每吃一下,便抬头望我们一眼,见我们无视它的存在,便又继续愉快的进食。     
   天地间,有远远近近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可又显得很安静。我们眺望着远方大片绿油油的麦田,麦子已经开始抽穗,还有些早熟的品种,竟已争向开花。四月末的晚风如一双温柔的手,轻轻的抚摸着我们,并带走让人难过的情绪。经过雨水滋润的大地,有泥土的芳香在空气中飘荡。高大的白杨树初生的叶子,在暮色中悄声细语,沙沙作响。     
   我们并肩坐在那里,就像是坐在幸福的城堡上面,观看、倾听着这一切。它们因我们的幸福而存在,它们是属于我们的。在忧伤渐褪的欢乐中,我的灵魂像一支唱不尽的绵绵情歌,越过沉睡着的大地,向着辽阔的天空飞去。     
   少数的时候,一些遥远、空洞的念头夹杂着孩提时滑稽可笑的场面在脑海里闪现着,还没来得及仔细辩认,便又消失得无影无踪。那些场景里,展翔都是唯一的男主角。     
   我枕着他的肩膀,轻轻哼唱着一些戏词,是大姑生前喜欢的马金凤的豫剧。他闭着眼,在暮色渐浓的屋顶,等待着月亮升起。知更鸟唱出欢快的夜曲,提醒着人们又一天的结束。     
   又一天结束,又一天又要开始。   
45. 
   农历逢双的日子,我们去六公里开外的镇上赶集。     
   没有蓝色的天籁7230,就算有,在这样的村道上,也未必跑的快。我们踩自动车,他带着绕月,我带着飞扬。路上没人的时候,我们就并排走。他看着我,我看着他。后座的飞扬看着绕月,绕月也看着飞扬。有人时,他便减慢速度,让我们走在前面。     
   在自行车保管处,我向他唠叨说:“我小时候,存一辆车子只要一毛钱,现在收五毛,涨价也太快了吧!”     
   他站在那儿,作弄我,让我去向保管员谈价钱。我知道没那个本事,所以,还是拉着飞扬先走为妙。     
   不是节日,亦不逢年关,所以,集市上的人并不多。他一边询问各种物品的价钱一边感叹:“物质极大丰富。”他说的对,在家乡,很多东西真的好便宜。花一块钱,给飞扬绕月买了满满两碗炒凉粉,我们坐在摊主准备的凳子上,向他们喂食。     
   展翔的电话响,我接过他手中的碗,他掏出手机讲电话。卖凉粉的大娘,及所有的食客,都停下了动作,看着他哇啦哇啦的说着日本话。再像看外来者一样,仔细研究着我们四个。     
   他挂掉电话,向大家抱歉的一笑。继续充当其保姆的角色。     
   我偷偷对他说:“人家肯定要把你当作日本鬼子,小心等会有人拿刀砍你!”     
   他惊讶的问:“不会吧!你们这的人这么野蛮吗?”     
   我笑:“骗你的!他们恨的是日本人,你又不是。就算有人打你,还有我呢!我会舍身相救,以报公子两次救命之恩的!”     
   他说:“真感动!真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小翎子你不会是我前世救的一条白蛇,今生来报恩的吧!”     
   我说,“聪明,猜对了。奴家本是一条山中修行的白蛇,不慎被猎人捉到,承蒙公子相救放生,才得以继续修炼。今接观音娘娘指点,特意下凡报恩。说吧!你有何愿望,我都会让它实现的。”     
   本来只是一句笑谈,他的兴致却消退了,愁怅的说:“如果你真有法力就好了,那样三嫂也不会生病。就算去了,也能死而复生。”     
   他放下空碗,把绕月搂进怀里。我看着他,心痛难忍。     
   片刻后,他对着绕月说:“叔叔不好,带你们出来玩该高高兴兴的,不该这样扫兴。走,去玩喽!”     
   镇上没有任何游乐设施,只在一家小超市门前,有两辆儿童摇摇车。就是塞进去一元硬币,动物造型的车就一边唱歌,一边摇来摇去。     
   飞扬和绕月一人坐一个,我进商店换取硬币。音乐一停,就要再往里面塞。有流着鼻涕的孩子,羡慕的看着他们。在转身向他们的家人争取。哭闹,撒泼,有用的招数全部使上。只是,几分钟一元钱,对于乡下的农人来说,太奢侈浪费了。他们任由孩子的哭闹,并不满足他。     
   又一曲终止,我们把飞扬绕月抱下来,展翔把那个流着眼泪嚎哭的孩子抱上去,从我的手里拿了几个硬币,塞了一个进去。剩下的,全部放在孩子的手里。那个啼哭的孩子,但破啼而笑了。     
   我看着他做这些,就更加的爱他。   
     有骑着自行车卖玩具的商贩,给飞扬绕月买很大的气球。他们每人空出一只手拿着气球,另一只手被我们牵着。在外人看来,是多么和谐的场景。或者是,时下流行的老夫少妻的典型。     
   我时常偷望着他,望着他,想起八个字: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最早发现飞扬绕月不正常的是妈妈。有一天,妈妈在二楼的长廊上晾衣物,望着蹲在院子里的飞扬绕月,突然对我说:“这俩孩子好像有点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姑父说他们比一般的孩子要乖很多。”     
   “也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反正,和咱们乡下的孩子相比,太安静了。你看,从安徽走的时候,他们连一声都没哭。来到这里之后,每天做什么吃什么,从来都没见他们要过什么,每次问他们哪个菜好吃也不吭声,叫他们喊人也要哄半天,不情不愿的。就是不一样。”妈妈肯定的说。     
   当时,在她并不丰富的医学知识脑海里面,还不曾听说过小儿自闭症的名字。     
   我下楼,拿起给他们买的奥特曼玩具,轻声细语的问:“飞扬,告诉姐姐,这是谁?”     
   他不望我,也不望奥特曼,牵着绕月的手站起来,怒目相视。   
   我笑笑,重新把玩具塞回他的手里,拍拍他们衣服上的泥土,他们就牵着手走向另一个空地,继续安静的摆弄。     
   我才惊觉,这两个孩子,太安静了。虽然,我并没有带过孩子,但是,电视上,或者同事们的孩子,也见过不少。像他们这般安静的,只是不多见。     
   我想起一个医学名词:小儿自闭症。     
   想及此,不禁打了个冷颤。如果真如我的预料,飞扬绕月是小儿自闭症,那么,展翔如何能够承受这份沉重!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屋漏偏逢连夜雨。就是如此了。     
   曾几何时,我设想,如若我和展翔走到了一起,该是多么美满的事情。我们沉浸在爱情的幸福波浪中,沉醉在欢乐之中。甚至连时间是怎么从身边悄悄溜走的,都没有察觉。只是世事,远不是人所能预期。在生活里,总有一些无可奈何。那些无奈有时甚至不是人力所能改变,但是它就确确实实的存在着,看得到,摸得到,却无力扭转它。     
   我们说心想事成万事如意顺风顺水,其实,这只是一种诱人的不可实现的梦想。这只是我们为心爱的人在竭力美化的未来罢了。   
46。 
   2007年5月10,在得到父母亲人的同意后,我和展翔去镇上的派出所打印户口本,顺带办理第二代身份证,更顺带的,办结婚证。     
   在等待了整整一个上午之后,被办事员告知,户口本上的出生日期与我的旧身份证的出生日期相差一年。因此,需要更改其中一项资料后才予以办理。     
   我傻眼了。怎么会这样呢?!拿着从派出所领回来的一大叠需要证人签字或盖单的证明纸,一片茫然。     
   接下来的几天,爸爸开始为此事奔波。首先,需要找五个以上的村民,证明我是爸爸的女儿(多滑稽的证明啊!),并且证明我是1982年出生,收集他们的有效身份证,并让他们在资料上摁下手印。再然后,需要拿到村委会的签章。第三步,行政村村委会的盖章。第四步,管辖我们村子的片警签字;第五步,派出所所长签字……     
   我看着爸爸每日里冒着烈日,口袋里揣着平时自己都不舍得吸的好烟,骑着自行车到处求人。心中,总有不好的预感。     
   为什么,两情所愿的结婚,也如此不易。     
   终于,三天后,所有的资料收集完毕。交至派出所,再由派出所向市公安局报备。而要拿到身份证或者是正确的户口本,则至少需要三个月之后。     
   展翔安慰生气的我:“不怕,咱们有的是时间。等三个月后,拿到新身份证或者户口本,到时候再办证也不急嘛!”     
   我说:“不行不行,我很急很急的!等不了三个月啦!”     
   他无奈的回答:“如果你实在很着急,那么,我们……”他把嘴凑在我的耳边,轻声说:“我们就先乘车,后补票。”     
   我望着他痞痞的坏笑,说:“不要脸!”     
   他摊开两手喊冤:“是你等不及的嘛!”     
   在爸爸为我们奔波的同时,我和展翔曾带着飞扬绕月去市妇幼保健院咨询。医院暂时还未开设相关的门诊。再辗转到人民医院,一个年青的医生说:“应该就是小儿孤独症吧!但是咱们这里没有什么好的治疗条件。如果你们真的觉得严重的话,可以到郑州或者北京去看看。”     
   在医院门口,有卖玩具的流动商贩,我蹲下身子问飞扬和绕月:“想要什么吗?”     
   他们看都不看我一眼。也不看向任何玩具,只是牵着手,站在那里,像个没有灵魂的稻草人。     
   5月17日,是农历的四月初一。我和展翔去烧香。     
   在家乡,有一个全国闻名的祭拜之地,每年的二月二到三月三这段时间,香火鼎盛,从四面八方前来许愿还愿的善男信女络绎不绝。所有的人都说,那里的神仙,是最灵的。在那里许下的愿,皆会实现。   
     每个月的初一、十五,亦是烧香礼佛的日子。     
   展翔牵着我的手,在人群的空隙中穿梭。有从外省赶来的演出队,在空地上随意的拉起一个帐蓬,留出一个小小的门口,操着外地口音的人在门口售票,空闲的时候不忘拿出嗽叭喊客:“快来看呀,脱衣舞便宜啦!”卖各种各样小吃的摊子,把本就不宽的道路占去了大半。空气中飘荡着或甜或香或咸的味道,久久不散。有卖香的小商贩,脖子里挂着一个木板,上面摆放着各种款式的香,刚一问价钱,就被他们缠住了。于是,便买下他推荐的香,讨个他“万事如意”的好口彩。     
   短短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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