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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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缠- 第10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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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老的太监沉默着,不再说话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四人就在步陌然的帐篷前齐聚一堂了。

“然儿现在如何了?”阎烈阳问着皇后。

皇后点点头,道:“一切都还好,你们快去快回。还有,带多点侍卫。”

皇上看了一眼莲殇,再看看聂惊郓,低声道:“你们都要注意安全。”

“谢陛下。”凤盏和阎烈阳拱手道。

莲殇只是嬉皮笑脸地说道:“我会的,父皇,我定会把万年雪参带回来的。”眼里却有着坚决。

四人于是带着一干护卫超雪山山顶的方向出发了。

万年雪参有雪老虎守护,一般都生长在雪老虎的洞穴里,所以只要把雪老虎弄到就可以进洞穴去寻找了。现在他们有了白洛天给的药瓶,寻找到雪老虎并不困难,把它们迷倒也不困难,困难的是,有时候打开药瓶就可以引来几只雪老虎。

来到山腰上后,四人这才知道,雪老虎真的不是浪得虚名的,去年凤盏能杀死一头小雪老虎真的是走了狗屎运了。这雪老虎的身体高大,毛发浓密,偌大的一个目标站在那里,他们的剑、刀和弓箭等工具都耐它不得。所以最后只能使用最猛烈的迷药把它弄到,还有小心自己不要吸入过多,在快窒息的时候就要把它解决掉。

所以一干人等忙得不亦乐乎,虽然众人都有了不同程度的伤势,但还算是顺利。只是一直没找到万年雪参让众人有点丧气。

时间一天天过去了,阎烈阳已经气得跳脚了,他愤愤地咬着手中的干肉,道:“可恶的,这几天我们弄到了那么多的雪老虎,竟然没有找到一只万年雪参,我怀疑这世上到底有没有万年雪参?”

凤盏慢条斯理地撕下一块肉干,再优雅地放入口中,要不是他衣衫褴褛,身上有些暗沉的血迹,别人真的以为他是坐在豪华的酒楼里享受美食。他看了一眼阎烈阳,道:“镇定,烈阳,这万年雪参哪是那么容易找到的?据说当年的白洛天在这里折腾了几个月还是没有结果,现在我们有他的药相助,已经好很多了。”

他想起了白洛天为了这雪老虎所费的心思,眼眸一暗,道:“五年来才集成的药材,看来,白洛天真的比我们想象中的要费心思。”

“那是当然。”莲殇大口喝水,红衣风骚地敞开,露出洁白的胸口,道,“我的妹妹可是他唯一的徒儿呢,他不对陌然好还对谁好?”说着就哆嗦了一下,道,“这鬼地方没法待了,要吃的没吃的,还冷得要死,又安静,亏得他还在这里待上个把月呢。”

聂惊郓只是机械地吃着东西,眼睛看着眼前的白雪,不语。

阎烈阳轻蔑地看了一眼莲殇,念在他是步陌然哥哥的份上和是皇子的份上,没说什么。

“这药,还能维持几天?现在已经是过去五天了。”凤盏终究是按捺不住,忙侧头问着聂惊郓。才几天的功夫,他怎么就瘦了那么多?

凤盏暗叹了口气,知道这里面其实最伤心的人就是聂惊郓了。

有什么事情比自己的心上人变成自己的亲人还要令人绝望?

聂惊郓听到他的话,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掏出一直小心保存的药瓶看了一下,道:“没多少了,这几天我们用得太凶了。”

阎烈阳看着那些疲惫的护卫,道:“是太凶了,我们太心急了。可是,不得不急啊,我一想到然儿在山下等着我们拿救命药,我连觉都不想睡了。”

众人顿时又沉默了,只是机械地补充着体力。

许久,莲殇突然开口道:“现在,陌儿应该醒来了吧?还有她的师父也应该醒来了。唉,一个师父能为徒弟牺牲到这个份上,也算是可以了。不过我总觉得,陌然和那白洛天的关系不单纯,你不知道,我把白洛天带来这里的时候,那白洛天一休息就念叨陌然的名字,那样子一点也不像师父,反而像是陌然的情郎!”

这话一出,现场气氛更是沉默,甚至有逐渐僵硬的趋势。

莲殇看着他们,不解,就拍着聂惊郓的肩膀,道:“弟弟,告诉哥哥,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隐情?别告诉,他们真的是师徒恋,那样会很惨的。不过——”他眼里带着憧憬,捧着心道,“如果这一世能有这样一个男人为我付出,即使他丑了点,老了点,那我也心甘情愿了。”

三人一听,连忙把屁股挪了挪。顿时,莲殇的周边就空出了一块地。

莲殇也不在意,看着这种情况,道:“还是陌然好啊,比我的魅力就是大得多,引得你们一个两个往她身边靠。不过,弟弟,我可告诉你,先前就算了,你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彼此的身份,你可不要往那条路上走啊。这样很苦的,当然,如果你想的话,我会支持你的。唉,谁叫你是我失散多年的八弟弟呢?”

聂惊郓一听,猛然把手中的肉干砸到地上,吼道:“你还有完没完?你不知道你很聒噪吗?”

现在又安静了下来,风似乎也不动了,侍卫们开始闭眼休息。

莲殇的嘴巴大张,呆怔了一会才闷闷地闭上嘴巴,道:“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好吗?你看陌然的眼神谁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哼,要不是父皇让我来劝你,我还不想趟这趟浑水呢?你以为我就那么闲?”

“别说了。”见莲殇还有继续念叨的趋势,凤盏只能无奈地开口。

莲殇一见是凤盏说话,马上就不说话了。一是因为凤盏长得很俊美,是他喜欢的那一型,但凤盏的身份又令他无法强取豪夺过来;二是他总觉得凤盏这个人很不简单,能够把疏影城发展得井井有条,繁荣昌盛,同时还在朝廷中有一定的势力和地位,那肯定是深不可测的一个人。要知道,为了防止异姓王爷怀有二心,一般的皇帝都会故意打击他们的势力的。现在凤盏能混成这样,定是不简单的人。所以为了自己闲散的皇子生涯,他最好还是不要惹上他才好。

于是,现场再一次恢复了平静了,只是众人的心里都起伏不定就是了。

山下,又是另一番情况了。

三天后,步陌然果然如白洛天所说的恢复了沉稳的呼吸,脉搏也在有力地跳动。由于慕容治使用药材得当,再加上皇帝皇后的全力配合,步陌然的恢复情况非常地良好,虽然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但脱离木桶后,脸色已经红润了,清醒的日子指日可待。

而白洛天,也在此时清醒了过来,第一句话就是:“然儿怎么样了?”话才出口,却发现自己的嗓音低哑得吓人。

水竹本来在打瞌睡的,此时一听,连忙跳起来,道:“公子,您可醒来了?长公主已经活过来了,除了还没清醒外,一切都还好。”

此时苘画页拿着水盆进来,见到白洛天醒来,很是高兴,就接着说道:“少爷他们也上雪山去采万年雪参了。您已经睡了三天了。”

白洛天听了后,直到消化完毕这才放下心来,释怀一笑,就要起床。

却不知道,他这一笑,让水竹和苘画都愣住了。

水竹看着他,心里是惊艳的。这一笑,虽然不如他家少爷的倾国倾城,但却充满了难于述说的味道,让人心里暖融融的。

两人看到他的白发,顿时又把刚才升起的念头丢掉,只是担心地看着他。

看着垂在胸前的白发,白洛天一愣,抓起一把默默地看了一会,再抚上自己还算是平滑的脸,自嘲一笑:自己现在摸到的脸可不是真实的脸啊!

他没有再停顿下去,只是道:“然儿……然儿在哪里?我想过去看看。”话说完就止不住地一阵咳嗽声,似乎是撕心裂肺般痛苦。

“公子,这是怎么回事?要不要紧?”水竹和苘画一看,忙问道。在他们的心里,白洛天已经是神的代名词,因为他把一个已经停止呼吸的人给救活了!最重要的是,那被救活的人可是自家少爷的心上人,所以意义重大,这三天,恨不得把白洛天供起来上香才好,所以照顾他也是心甘情愿的,尽心尽力的。

“咳咳……没事,可能是睡了三天的缘故。”白洛天面色如常,挥了挥手,道,“我们走吧。”说着就为自己穿上靴子。

“哎哎哎,公子,您不要先梳洗再去吗?才刚刚醒来,还什么也没吃呢?”水竹连忙制止。这三天,他们就只能勉强给白洛天灌了点参汤,所以他猜测现在白洛天一定很饿了。

白洛天一听,就道:“我先去为然儿把脉,然后再回来,你们为我准备好热水和一套干净的衣服就行。”语气是理所当然的吩咐。

水竹和苘画互相看了一眼,默默地点头,心里却暗自猜测他的身份。

一路走到步陌然的帐篷,白洛天也没有在意众人的惊异的眼神,只是一心跟着水竹,走自己的路。

在步陌然的帐篷外,趁着宫女们呆怔的时候,他把水竹留下,自己则大步走了进来。接着,他看到了皇后。

皇后此时正用毛巾为步陌然擦手,嘴里似乎在小声地说着一些话。

“你在干什么?”白洛天不悦地看着她。

皇后一惊,回头一看,见是白洛天,神情放松下来,站了起来,抚平衣摆的皱褶,平静地说道:“白公子,你醒来了?对了,本宫应该谢谢你救了陌然一命的。如果公子有什么需要的话,尽管说,无论你想要什么,只要本宫能做到,就一定会帮你。”

白洛天的眉毛皱了起来,沉声道:“你出去,我想和然儿说会话。还有,为然儿做这些事情是我心甘情愿的。我相信,要是然儿知道有你这样的母亲,说出这样的话,她一定会不开心的。”这样的话,他自认为已经够委婉了。要不是说这些话的人是步陌然名义上的母亲,估计他早就招呼过去了。

皇后的脸一白,上了上好胭脂的嘴唇此时虽然红颜无比,但却失去了色泽,她怔怔地站了一会,见白洛天已经旁若无人地为步陌然检查身体,心里一怒,但又想起了一些事,终究是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白洛天听到脚步声逐渐远去,抚上步陌然脸上的手停顿了一会,这才轻声道:“然儿,这就是你真正的母亲,你可乐意有这样的母亲?”

步陌然只是沉睡着,胸口微微起伏。

白洛天只觉得胸口盈满了一种巨大的喜悦,这种喜悦让让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最后只能轻轻地吻上了步陌然的失血的唇瓣,低声道:“然儿,你快点醒来,醒来后,就能见到师父了。”话刚说完,又一阵痒意涌上了喉咙,让他不由得弯下腰去咳嗽起来。

他低低地弯着腰,抚着胸口,想拼命地遏制却不得不其法,最后只能惊天动地地咳起来,似乎要把心肺都咳出来。

过来好大一会后,白洛天浑身发热地坐在步陌然身边,握着她的手,道:“对不起,师父吵到你了。对了,他们应该会把万年雪参找回来的,我只希望,它能真的救活你。不过你放心,然儿,即使真的不能救活你,在黄泉路上,你也不会孤独。”他顿了顿,道,“只希望一切往好的方向发展,既能救活你,又能解了你的泪红颜。”

他还再想说什么,但喉咙又一阵痒意袭来,最后只能放开步陌然的手,往外奔了出去。

坐在浴桶里的时候,白洛天把自己洗干净,直到水凉了,他还是没动。

“公子,还要加热水吗?”水竹在屏风后轻声地说道。

白洛天只是道:“你可以走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水竹想了想,还是顺从地出门去了。

白洛天听到水竹远去的脚步声,他愣愣地带了一会,想了想,还是把面具揭了开来,接着,手,颤抖地抚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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