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江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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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江蓠- 第10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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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江蓠本就二三十的年纪了;也许因为这几年用心太过,发丝间竟陆陆续续有了霜色。到了即墨之后;因对外称苏婆婆;她便索性叫绿竹调了药膏;将头发尽皆染成白色。只是调出来的颜色到底不比自然白发银灰之色;反而偏雪般白。只不过若不是有心之人,也难以看出这细微差别。

为了不显得突兀,与周围邻里处好关系,沈江蓠编造了一个略微凄惨的经历。称本是边境凉州人士,成亲多年未有子息,为求子拜遍了菩萨,谁知好不容易到四十多怀上一个孩子,丈夫却在战事中死于北蛮人之手。边境战火连连,亲戚中为之捐躯的亦不少,为避战祸,不得已舍了家,搬来南边。

即墨人对于边境战事亦有所闻,听那苏婆婆家人如此说,便也信了十足,还纷纷道好在终是有个孩子,有个念想。

孩子满月那日,沈江蓠本可以出月子,但懒得外出,只叫绿竹带人给各家邻居送了红鸡蛋,又解释到,苏婆婆老来得子,还要着实调养一番身子。

邻居们也实在,听得此话,个个点头称是,第二日还纷纷送了补品做回礼。

沈江蓠躲在“苏婆婆”这个壳下,过得很是自在。

待到初夏时节,孩子已经长开了。葡萄架下爬出小小的青色果实。沈江蓠抱着孩子坐在绿荫下,看怀中小孩儿颇见瓜子型的脸倒与自己相像,只是一双眼睛又亮又圆,似点漆一般,也不知像谁。

她给孩子取名沈致,对外说“沈”是夫家之姓,其实是从自己的姓,做好了要她当沈家女儿的打算。

沈江蓠的身子早好了,仗着自己是“老婆婆”的身份,加之即墨小地方没那么多讲究,她也时常上街逛逛,或去码头上吹风散步。一来二去,见着的人多了不少。人们厚道,不猜其他,只说那苏婆婆保养得可真好,面上不见一丝皱纹,只可惜一头白发。

更有那心软的叹到丈夫、家人都不在了,独自带着孩子,难免要愁些。

哪知沈江蓠已经兴致勃勃筹划要出海寻岛去了。

本来南无正一直都在看是否有出售的船只,但是看了几家,不是船太旧,便是太小,皆不合适。沈江蓠便说索性找工匠自己造一艘罢。

南无正每日里跑进跑出,忙得几乎四脚朝天。

但这里头不大不小还发生点桃色事件。看得沈江蓠和绿竹二人乐不可支。

南无正今年也有二十五六了,一直未曾娶亲。小伙子长得是一表人才,因为会些拳脚功夫,长身玉立的,加之来自京城,又一直帮沈江蓠办事,颇见过些世面,在这小小的即墨城一下就成了极为出挑的人物。

上街时,也有姑娘躲在手绢后头悄悄看的。也有大胆些的,冲他一笑留情。

偏生南无正活了二十多年,这根筋就似从未开窍一般。

他在大街上走过那么几遭以后,便有媒人上门探听情况了。

绿竹在这里闲得头上差点发芽,一听媒婆上门,也不顾自己是不是姑娘家身份,跟人家媒婆直接说起了家长里短。

媒婆本来是打听南无正情况的,结果没禁住绿竹一堆好话一捧,竹筒倒豆子一般,将她尽知的各家小姐、公子情况说了个清清楚楚。

媒婆摆出指点江山的架势:“后街上张家的大姑娘可都二十出头了,还待字闺中,你道为什么?”

绿竹极为捧场,探着头,一脸诚挚望着媒婆:“为什么?长相不好,还是性子不好?张家好大的房子,家底应该是不错的。”

媒婆世外高人一样的鄙视了一下绿竹的见识浅薄,说道:“房子大有什么用?抠呀!一家子一月才吃一回肉,把一个好端端的姑娘吃得一脸菜色。那么大的产业摆在那,却不舍得拿一副像样的嫁妆出来。姑娘我见过,模样倒是标致的,就只气色不好些。再那小眉小眼的做派,我都看不上,也不作孽说给别的人家。”

绿竹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媒婆突然压低了声音,问到:“外间都说苏婆婆年纪大,皮肤却是水灵灵的。不怕姑娘你笑话,老身年纪大些,却也是个爱美的。你给我说说,你们家苏婆婆到底是怎生保养的?”

噗嗤一声,绿竹没绷住,笑了出来,又见媒婆一脸认真的样子,只胡诌到:“用雪白的牛□□每日洗脸就是了。”

两人磕了一地的瓜子皮,聊得心满意足而去。

绿竹一转身,立刻飞奔进房,将刚刚从媒婆那里听来的一篇话悉数复述一遍。沈江蓠也是闲极无聊,听到此等八卦自然打起了精神,问到:“那你没问问她要给南无正说哪家姑娘?”

绿竹一拍大腿:“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待南无正从外面回来,二人朝他挤眉弄眼,笑得他心里直发毛。

沈江蓠便抱着沈致,故意教她说:“南叔叔,几时才带一个南婶婶回来呢?”

绿竹也在一旁打趣:“媒人都上门了呢,很快就多一个南婶婶来疼咱们小致致。”

闻言,南无正只狠狠瞪了绿竹一眼,不搭理她二人,一阵风似的出去了。

——————

船造得很快,比寻常画舫略大些,但陈设装饰并不那么讲究。

沈致小虽小,沈江蓠却连她都带上了船,欢欣鼓舞说要扬帆出海,结果连岛的踪影尚未看见,她已经吐得昏天黑地。倒是沈致新奇无比地,看看这,看看那,一双眼睛似乎都忙不过来了。

第一次出海回来,沈江蓠头晕目眩,面色苍白在床上躺了一整天。双眼鳏鳏望着横梁,似乎整个屋子都在旋转。她赶紧闭上眼,脑子似一团浆糊。

她倒也没就此退缩,后来又咬着牙去了几遭,果然渐渐适应了海上风浪。见蓝天碧海,无边无垠,所谓人生愁苦真是不值一提。

荒岛也去了好几处。她很不服气地想,裴琅那厮果然有眼光,他信中曾写过的那个无人岛真正是风光最好。

这些岛屿本就无人管辖,无人居住,沈江蓠要上去修建别院,也无需向任何人报备,有钱的话修便是。

找了城里一个精通园林的先生一同上岛查看。沈江蓠说了一个心中大致所想,先生依据岛上地势、溪流、树木说了些参考,回去以后便画了一幅稿子送来。

沈江蓠稍作修改,交代南无正道:“院子里拿白铜建一座亭子,这样冬天时便能在亭壁里烧炭取暖。赏雪、赏花,再也不怕冷。”南无正才拿了图样去给工匠看。

岛上建别院,说得轻巧,做起来一点也不容易。沈江蓠手下的人也不多,便辛苦了南无正,事无巨细,皆要亲力亲为。

所有建材都得从即墨运去岛上;工匠们歇宿在岛上,得有人做饭洗衣。南无正又要管采买,又要监工,恨不能将一个人劈做八瓣子用。

偏绿竹闲来无事还要拿他闲磕牙取乐。一本正经地介绍起城里哪家姑娘不错。南无正掐她的心都有了。

动工时,沈致才半岁。待别院建成,她都已经两岁了。

沈江蓠牵着她的小手一同上岛看最后的成果。彼时正是阳春三月,移植而来的大片桃花真如天边云霞,开进了人心里。

沈致张着小嘴,看得目不转睛。

沈江蓠亦是笑得合不拢嘴,心里的图画终于在现实里活了起来。

园中挖了一个大池塘,引岛上溪水流入。池塘两边林木葱郁,绿色累累,间杂着芙蓉、绣球、毛茛、虞美人各色鲜花。开得如火如荼。

池塘南面渐窄,水上架了一座石拱桥。栏杆雕花,细致入微。

绿竹笑嘻嘻到:“这下好,真到了洞天福地,成了世外仙人了。以后不叫婆婆,只叫仙人便是。”

沈江蓠笑得很是得意:“要叫我岛主。”

“岛主!”一旁的沈致突然口齿格外清晰地冒出一句。逗得众人一阵大笑。

也许是岛上别院太过吸引人,搬家时众人都心照不宣地分外迅速敏捷。才十来天而已,众人已经大包小包到了岛上。

即墨城里的院子沈江蓠仍旧留着。只安排了一家人在那里住着看守而已。

岛上别院太大,现有的几个人忙不过来,就是打扫都不够。绿竹又跑回城里,交代上回那个媒婆:“若有好的人手,只管通知我来瞧瞧。”

媒婆老冯难得与绿竹聊得投契——再加上用那牛奶洗脸的方法仿佛确实见效,便将绿竹当成自己侄女般看待,携了她的手,神神秘秘说道:“丫头,我可是知道城里有一户好人家要娶亲。你放心,我坑谁都不会坑你,绝对的好人家。公婆和气,家底不错,公子又读书识字,还要上京赶考的呢。我可是特意给你留下的。”

绿竹不是深闺中长大,又一向以侠女自居,自以为脸皮已经很厚了。遇上老冯这样直白的话,仍是涨红了一张脸,甩开她的手,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老冯急得直跺脚:“你到底觉得怎么样嘛?傻丫头,这可是难得的好事。城西那李婆子一心要得这谢媒钱,跳着脚寻人呢。我告诉你,真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这样好的亲事。”

南无正突然黑着脸进来了:“你是在这儿生根发芽了是么!船就要开了,还不走!”说着,一双眼睛似铜铃般瞪着老冯。

将老冯到了嘴边的招呼和朱家小姐生生吓了回去。

绿竹一点也没计较南无正那凶巴巴的语气,反而像救命恩人到了一般,忙不迭地与老冯告辞:“冯妈妈好歹替我们家留心看看。”说完,一溜烟与南无正一道走了。

第114章 人成各今非昨

萧栖迟一如往常般伏案批阅。台阶下矗立着黄铜兽型香炉;烟气袅袅。大太监魏如培恭谨立于一侧;时刻注意着陛下的动向。

桌案边摆的那盏茶已经渐渐失去热气,怕是有一炷香时间未曾动过了。他转过头,瞟了一眼身边的小太监;又望了望茶水。

小太监会意;立刻快步退了出去。

没多久,一个宫女端着托盘轻手轻脚走了进来。她撤去凉掉的茶;换上新茶。

萧栖迟遇见瞥见人影晃动;不自觉看了一眼。

怎么会是她!楚逸莲不是被赶出宫了么?!他腾地一下站起来;心中念头全都是“阿蓠呢?阿蓠去哪里了?”

“魏如培!你怎么当得差!谁让你把她带进宫的!”

楚逸莲闻言突然瘫软在地,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婉转嗓音唤着:“陛下……陛下……”

萧栖迟再一看;那张脸怎么变成了季扬?季扬像往常那样高声叫他:“林念城!快过来看;gee bush被人扔鞋子了!”

门突然打开,好像有光照了进来,萧栖迟知道来的一定是沈江蓠。自己还有事跟她说呐,钱庄虽然易主,但经营情况仍是很好。祁年也从边境传来捷报……

他顾不上地上的人到底是楚逸莲还是季扬,赶紧朝沈江蓠走去:“你有孕在身,虽该适当走走,可也不要这一天到晚地瞎逛……”

沈江蓠笑眯眯地望着他,却始终没有说话。

萧栖迟急得拉她的袖子:“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他猛然想起楚逸莲还跪在地上,更加着急,生怕沈江蓠误会,便说:“我陪你回宫休息,可好?”

沈江蓠仍是笑着不说话,突然将他的手拨开,转身走了。

萧栖迟急得赶紧去追。那一截蓝底白花的袖子就在眼前,却怎么也抓不住。他越来越着急,双手使劲去抓:“阿蓠,阿蓠,你等等我……”

萧栖迟索性往前一扑,整个人猛的抽搐一下,睁开了眼睛。

床帐外黑漆漆、静悄悄的一片,应是尚未到起床时间。已经两年多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日子是如何像刀刻般从心上过去。现在认识他的人应该很难想象他从前的模样。

他变得阴沉狠厉,穿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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