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心 作者:苏秀(晋江2013.12.22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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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合心 作者:苏秀(晋江2013.12.22完结)- 第5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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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浑身一热,急忙转身,看见陈清明已经从山上下来。他也走了过来,刚走到我面前。他看见了我,莫名地脸上浮起红晕。他想要说什么,但见我满面通红,他就闭口不谈了。我把食指竖在嘴前,轻轻“嘘”了一声,示意他跟在我后面走到十几米开外。
  “怎么啦?”他问。
  我大声回答他:“这里的花真好看,咱们编个花环吧。”我既是所答非所问,声调又是从未有过的高,这可真叫陈清明大吃一惊。我不理睬他的疑惑,把木棍放在一边,从地上采些花朵准备编个花环。“你也帮我摘些花,你看那几朵多美。”我竟然指使起他了。
  我大声嚷嚷的时候,小王和小敏已经从大石头后面走了出来,两个人的脸都是红红的,可是并没有什么不自然的地方。我暗地里一笑:“一下子看到三个红脸蛋,不知他会不会觉得奇怪?其实,现在他也是个红脸蛋呢。”
  我编好了花环带在头上,陈清明凝视着我,没有说话。小王和小敏看见了,“吃吃”地笑开了。小敏说道:“真好看!来,给你们俩照张相吧……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好啦!”
  这是我们唯一的合影。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章

  晚饭依旧很丰富,有酒有菜,其中一盘就是小王打来的鱼——已经被裹上面糊炸得又香又脆的了。酒菜吃的差不多了,王嫂又端上了主食。主食是王嫂特意做的玉米面搅团。黄澄澄的一碗,热气腾腾,端在手里还觉得有些烫手。我第一次见到这种由蒙古族饮食变化而来的家常饭,心想这可能跟面糊糊差不多吧?正要举着开吃,陈清明对我说,“你看我怎么吃。”他夹起一大筷子的菜,放在碗里,连菜带搅团一起稀里呼噜地吃起来。我学着他的样子,谁知第一口就烫着嘴了。大家都笑起来。
  老王说:“你们城里人吃不惯我们庄农人的饭吧?”
  我说:“我父亲十六岁从农村出来当了工人,妈妈也是农村里来的。往上看一看,我们都是农民的后代。”
  陈清明笑着点点头。“农民啊——”他不说了,低头吃饭。
  老王说:“你们今天去的地方现在叫岔口,过去不叫岔口,是叫黑土山,这里还有一段故事哩。”
  大嫂撇撇嘴,说:“又要显能了。”
  小王对小敏说:“我达达故事多。住院的时候,一屋子的人都爱听他讲故事。”
  我问:“这——又有什么故事呢?”
  老王兴冲冲地把饭碗一推,准备开讲。大嫂说:“吃了饭再讲嘛……”
  “哎呀,讲故事还要分个时候,那还不把人憋死?话说——咳!话说大明年间,土匪看准了这片地方山高、湾大、林密,又离官道不多远,便在这里建了山寨,整日拦路抢劫。这里就成了土匪窝了。山上有两个土匪头子,大的一个叫做大头,二的叫做少梁。大头迷恋女色,少梁好斗贪财。他们一个负责抢粮、抢钱、抢牲口;另一个专门做后应,管钱财。俗话说‘山高皇帝远’,老百姓告状,官府不管。放纵的这些土匪接二连三不是烧就是杀,胆子越来越大。土匪横行乡里,搞的鸡飞狗跳,民不聊生,老百姓的日子没法子过。官府不管,老百姓就自己组织起九十九个武艺高强的青年去剿灭土匪。大家伙儿都是对土匪恨到骨头里了,就算是粉身碎骨也要打死土匪为民除害。
  “这九十九个壮士拿着大刀长矛直逼土匪的山寨。土匪正在寻欢作乐,根本就没想到有人会有这么大的胆量敢上山。巡山的小喽喽被壮士抓住,早就吓得面色如土,口口声声叫着‘爷爷饶命’。壮士割了小喽喽的耳朵让他回去报信。不一会,山上敲锣打鼓,一伙土匪饿狼一样扑下山来。九十九个壮士豪气冲天,就在你们下午去的湾子旁的山坡上和土匪展开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厮杀。交战处烟尘滚滚,杀声冲天,直震的地动山摇。大刀砍下去碰在一起直冒火星;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血流遍地,日月无光。
  “一场血战之后,土匪全都被杀光了。可是九十九个壮士的伤亡也很大。剩下的九个壮士把受伤的和战死的壮士往回背,当走到沟口的第一个湾子里,那些受了伤的和阵亡的壮士的血,才哗哗地淌出来,染红了这湾里的黄土。”
  “奇怪的是,太阳晒了些日子,在山上土匪的血染的土变成了黑色,在湾子里壮士的血染的土都变成了红色的。人们就把土匪的黑血染黑的山叫作‘黑土山’,把壮士红血染红的湾叫作‘红土湾’了。”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那山上的沙子都是黑色的……”
  说到了那山坡,就不由得人脸发烫,于是忙夹起一筷子的搅团送到嘴里。王嫂见我吃得这么香甜,便不住地劝我多吃些,同时更不会怠慢了陈清明。
  老王说:“下午你们出去的时候,有好些个人到我这里来打听你——都叫我给挡回去了。我说‘陈主任是什么样的大夫?你们以为是咱村口卫生所的大夫,什么头疼脑热的随便就可以找的?’”
  陈清明听见老王这样说,就说:“我这次来也是昨天才临时想起来的,只是想陪她到山里走走——刚好轮到我休息。不过,你这么一说——老王,我真的应该把家伙什带上。你知道,我这不是客套话。”
  老王说:“看你说的,咱们打了这么两年的交道了,谁不知道陈主任是实在人?你前两次来,哪一次安安生生的歇过啦?你不知道,我下午故意给他们说的这话,那是想给自己长脸呐,是沾你的光呢。——这一次你来,就是家里人,是来歇息的;怎好让你把个医院也背着来?”
  “我走到哪里都是个医生嘛。”
  老王固执地说:“不,这一次,咱们就不当他个医生。我就冒犯啦,不叫你‘陈主任’,我就直呼你清明兄弟了。”
  大嫂皱皱眉头,说:“你这老头子,怎么这么……”
  陈清明忙拦住她的话头,说:“我就爱听王大哥叫我‘清明’;有些人能叫我一声‘清明’,我比什么都高兴啊。”
  老王很高兴,对老伴说:“你看你看,我说陈主任是真正的‘医者仁心’吧。”
  小敏笑着说:“达达,你刚才还说……”
  老王也笑了起来,说:“是喽,是喽,我自己刚说过的话就忘了。来,清明兄弟、弟媳妇,一定要吃好。这玉米面不顶饿,要多吃些。”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一章

  山里的天气短,还不到七点,天就已经有点朦朦胧胧起来,仿佛一块天鹅绒由浅灰到深灰再到黑。山里人睡的早——不早些睡,第二天怎么早起干活?一吃完饭老王和大嫂就打发儿子媳妇去亲戚家借宿,他们俩陪着我们说话,说了一个多小时的家常话,我看见他不由自主地在打哈欠——他有点困了。“该都睡了,”我说。话一说完,我的脸就红透了。我宁愿这一个晚上都有说不完的话;可是,我也曾暗暗希望……我的心思全都乱了。
  老王和大嫂站起来告辞。“陈主任,你们也早些歇着吧。我老伴给你们放了炕,暖和着呢。”
  陈清明急忙说:“老王,其实我们……”
  老王打断了他的话:“在我这里,你们还客气个啥?好好睡一觉;暖和着呢。”
  陈清明想再说什么,看看昏黄的橘黄色的灯光下的我,就没有再开口。
  他们走了,走之前,大嫂特意到里屋去把炕上的被褥都打开,整理好。那时候,我和陈清明站在脚地上看着殷勤的大嫂,嘴里对老王和大嫂说着客气的话;却不敢相互看一眼,更不敢相互说一句话。
  老王和大嫂满意地走了,留下我们两个尴尬地站在门口。他们进了厢房,不一会儿,就关了灯安睡了
  门外只有从堂屋里泄出去的灯光照得着的地上有一片蒙蒙的黄色光亮,其余的地方都是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我们默默向外面看一会儿。陈清明轻轻咳了一声,说:“这会子还早,你……”
  我不敢看他,低着头说:“是还早;不如我们说会儿话吧。”停顿了一下,我抬起了头仰望夜空,“这么好的夜晚,可以看见星星。”
  陈清明关了屋子里的灯,我们俩就坐在门外的马扎上,像孩子一样地凝视着夜空。
  是的,在这大山里,夜空也会像是被清洗过的,是那么纯粹。在这纯粹的夜空之上,点缀着一道由稀疏、明亮的星星组成的模糊的光带,这就是我久违了的银河。小的时候,只要天气好,在夜里总会看到银河的。我记得自从看了一篇关于张衡的文章之后,我就会常常仰望银河——它就像一条真正的河流一样,在流转中把我的思绪带到远方。那个时候,我会想象到今天所面临的这些吗?哦,为什么要想这个?我可以想一些其他的事情,单纯、美好的事情。只要不想这件事,那么,这个夜晚会是多么的美好啊。但是,他就在我的身边……他沉默不语,他想着些什么?
  我听见一声轻轻的叹息。于是我屏住了呼吸。
  ……难道,这样的时刻,我们真的会无话可谈吗?也许在心里已经说了千千万了,但是,谁能够有勇气张嘴说出第一个字呢?
  许久——也许是许久,陈清明轻声说道:“今天走了那么多的路,你累了吧?”他的声音里有些许的温柔,就像这黑暗,无声无息地包围了我。
  “哦,不……不累。”
  他又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我说:“这夜空真美啊。”
  “是啊……”他应道,“真美。”
  我沉默了;忽然打了一个寒噤。
  黑暗中,陈清明问道:“你冷吗?”原来他已经把目光转向我很久了,在星光之下,他看得见我的影子。“进屋里去吧……”
  我慌忙说:“不,再坐一会儿吧。我想……再坐一会儿吧,以后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了。”
  “要是你喜欢,我……”
  “喜欢?哦,”我深深地叹息一声,“喜欢了,但又怎……”我突然停下来,因为也许我不该说这样的话,我应该保持沉默。
  “只要你喜欢,也许就……可以。——你知道,周末出来转一转,这不是多么难的事情。”陈清明解释道。但是他的声音在发抖,所以这解释就显得太无力。他有犹豫,也有决心。那样的决心,我是不会理解错误的。可是那犹豫,是和我的犹豫一样的啊。于是我继续沉默了,他也不说话。
  我的手机响起了短信的铃声。我知道这是沈忱发来的。他和小雪出去旅游的这几天,每天的这个时候,他总是会发过来一条长长的短信,就像是在写旅行微博一样。今天晚上,是他们这次旅行的最后一夜,沈忱会留下多少的感慨呢?短信铃声响了三次,就无声无息地沉寂下去了。我坐在黑暗里,没有动;陈清明也静默着,没有说话。
  院子外的树上有一只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原因突然扑棱着翅膀飞起来,在远远近近黑魆魆的屋顶墙脊的映衬下,像极了魔幻电影里的片段。
  这是幻觉吗?
  陈清明让这鸟儿给惊醒了似的,他站了起来,说:“回屋里去吧。”
  我顺从地站了起来。我在想,“一切顺其自然……可是也许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轻轻开了门,打开了灯,我们还是没有看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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