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心 作者:苏秀(晋江2013.12.22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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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合心 作者:苏秀(晋江2013.12.22完结)- 第6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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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树带给我们的快乐,又何止只是满足口腹之欲的解馋?或是炎炎烈日树下的一片阴凉?
  最爱沙枣开花的时候。在那银光闪闪的叶片的簇拥下,银色的花苞吐露金色的花瓣。春末的阳光下,香气蒸腾弥漫——我的心也就被它包围浸润。
  已是仲夏时节了。今年,我在茫然中已错过了沙枣开花的时候,现在只能够看到校园里的这棵沙枣树最平凡普通的模样。
  我在教学楼前停住了脚步,再看看那棵树。
  寂寞的树。当芬芳的大地一天天热闹的无以复加的时候,它却显得是那么落寞。在晴空之下,我几乎感触得到笼罩着它的淡淡哀愁。
  我想走近前去看看它,看望这棵树。也许,是我在无数个对它而言的重要时刻忽略了它的美丽,所以,它只留给我沉重的哀伤。忽然之间,我发觉自己对它懂得太少。这样的生命,它何时萌芽?何时开花?何时孕果?它在风中细语吗?它因鸟儿鸣唱吗?它会在雷雨中迸发愤懑还是奏响凯歌?
  我的心,猛然间像被抽打了一下。
  这样的一棵树,曾经带给我多少的欢乐,而我却不曾在意过它。我只在那香甜的气味中,知道它开花了;只在街边小贩的袋子中,知道它结果了。我还不知道一棵树的喜怒哀乐,一棵树的心灵。
  树的心灵是崇高的。
  树的身影是寂寞的。
  它是树,扎根于泥土,不能选择生活,但总是追寻着阳光;每一次的成长,年轮都忠实地记录,不为谁颂扬,也不故意歪曲;它是树,枝繁叶茂的时候,就会奉献更多的芳香,结出丰硕的果实。风吹过,云飘过,鸟儿掠过,它弯弯腰,它摇摇叶,它永远向太阳致以最高的敬意。有人砍伐了它做成工具,有人戕害了它制成棍棒。成为工具,它为人们带来丰收,它为世界播撒生命的种子;变成棍棒,每一次的击打也是它的痛楚,它宁可在愈演愈烈的暴力中粉身碎骨,让碎片重归于深沉的泥土。
  啊,愿我死后,在我的土坟上长出一棵这样的树。可是,我怎敢去自比这崇高的树,我怎配拥有这般辉煌的纪念碑!就让我的骨灰随风而去,落在荒芜的山岭间,从那里长出一棵棵的小草。让我像小草一样卑微,并且能像小草一样坚韧,任人践踏,由牛羊啃啮,却依然生根发芽,开出星星点点的花。可是,我甚至连这平凡的小草也不能比拟啊。
  去看望一棵树,去看望这千千万万默默生存的树中的一棵,就像树木无声的呼吸净化着空气,也能让我的灵魂得到净化,让我能和树站在一起,能与草躺在一处。
  那时,躁动的心也就平静了。
  这就是世界给予我的最高奖赏。
  可是,我能够得到这样的奖赏吗?曾经,我有太多的不满和愤懑,我总是在抱怨;我希望得到安宁,可是又总会用一些人们早已见怪不怪的事情来打破自己的安宁。我做不到像一棵树那样,扎根在自己的土地上毫不退缩。我总是在怀疑脚下的这一片土地是否坚实可靠,是否值得信赖。其实,我最为害怕的事情是我的根基已经因为愤懑和怀疑而枯朽了。
  是的,曾经我就是这样的。这样的人不配得到奖赏。
  可是现在,当我不再把目光凝聚在那些事情上的时候,当我开始想要探寻自己的内心的时候,我能够得到这样的奖赏吗?也许,我是这样希望过。我希望躲开现实的纷纷扰扰,缩到那个只属于我自己的角落里去,我希望这样就可以寻找到梦寐以求的安宁。可是,它却是一场更大的风暴。它让我更加的迷茫了。
  我不可能像一棵树那样活着。我必须像一块石头,而且是一块大部分被埋在泥土里的石头。
  可是,我做不到。
  ……那么,就让我像我的名字一样,做一棵柔弱的百合花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十五章

  让小雪有点失望的是,很快,一切和过去都一样了。
  我告诉沈忱说最近要写一篇论文,需要在办公室忙上几天。
  沈忱说:“为什么不能在家里写呢?”
  我说要查些资料,在家里会不太方便。
  我和沈忱说这些话的时候,沈忱是刚好到厨房来取东西。他消消停停地站在厨房的水槽边看着我洗碗,心情还不错。“看来你写论文的这几天就得要我来当超级奶爸了,”他笑嘻嘻地说。
  我和沈忱在厨房里说话,就听见先前由于沈忱的“威胁”而留在餐桌边,正满脸不情愿地吃她那一份青菜的小雪用夸张的恐怖声音叫了起来:“不嘛,不!妈,你回家里来嘛,让我爸爸在办公室里写论文去。妈,你哪里都不要去,就在家里陪着我。”
  沈忱脸转过去对着餐桌的方向装腔作势地大喝一声:“少废话,快点吃!”
  小雪不满地抗议说:“这么多菜,我怎么吃得完?我不要吃这么多,——在我们班的女生里边,我是最重的。”
  “你……”沈忱笑嘻嘻地说了一句味道很浓的话,是最最普通、常见的脏话之一;也是在他有点恼火,但那火气的浓度远不够被引爆的时候,他会冲口而出大声说的两个字。“你正在长身体,不多吃一点,身体长不好怎么办?——给你才分了多少菜?而且刚才要是你痛痛快快把饭吃了,现在用得着这样吗?”
  小雪不再抱怨了,变得静悄悄的。
  我对着沈忱苦笑了一下,没有说什么,只是低头洗碗。他却突然地在我的脸上亲了一下,低声说:“老婆,我会全力支持你。不过你最好写的快一些,我也怕做家务啊。”
  于是这几天我不仅在家里,而且在办公室都赢得了“勤奋”的口碑。当别人用赞许的口吻说“你真是一个勤奋的好老师”的时候,我沉默不语,嘴角总有一丝嘲讽的微笑。不过,写论文倒不是托辞,我真的是在学着写论文。这是老于的要求。当然,老于提出来教师们对于新课程要有所思有所想,并且最好能够结合这近一年来的实际工作写一篇论文的时候,他可不会真的以为有人会为了写论文而不回家。有一次他巡视住校生的晚自习,看见我还在办公室里,就进来聊聊天。他问我在干什么,我不好意思说是在写论文,于是说正在备课。
  老于的眉毛一挑,说:“你都是十几年的老教师了,备课还要这么辛苦吗?”他只用自己平常的声调说话,可是整个办公室都回荡着他的声音,似乎是对我和我的谎言的批斥。
  我说:“现在要上好一节课可真是不容易,不好好备课怎么行?”
  我的这句话说得并不高明,有自夸自赞之嫌。不过,老于是了解我的为人的,他知道我一贯谦虚,不会弄虚作假,所以并没有对我的这句话反感,而是说:“你看你就是不会干工作;好多人不是直接下载个课件就用了吗?”
  我笑了起来。作为领导,给职工说这样的话,可有点太奇怪了。但是,这样的事情太多了,甚至连一贯倡导认真做事的老于都说起这样的话来,却又是不奇怪的。
  老于接着说:“当然,从网上下课件当然容易,但那是别人的思路,有时候和自己的对不上,所以课件还是得要自己做。可是这样一来,你的工作量可就大了……不过,要是参加学校课件比赛的话,你随便就能够拿出个自己的东西来。我告诉你,学校的课件比赛一定要积极参加,到时候是要加分的。”
  我没有问老于这个“到时候”确切指的是什么时候,我改变了话题,问老于的女儿香香现在在上海做什么工作,因为我听说她今年毕业之后留在了上海。老于对独生女儿视如珍宝,听我问到了香香,就叹了口气,可是眼睛却更有光彩了。去年国庆,同宿舍的女孩子们要么回家了,要么利用假期旅游去了,香香不小心崴了脚,孤零零地呆在宿舍里,无依无靠,只好给老爸打电话诉说。老于在电话这一头一听见女儿伤了脚,就乱了方寸,恨不得马上买了机票飞到上海,飞到女儿身边。还好我有一个学生和香香同校(比她低两级),于是火线连接找到这个男孩子,让他即刻就从宿舍管理员的眼皮子底下排除万难去女生宿舍查看情况。老于在电话里千叮咛万嘱托,既要求女儿的这个小校友买冰块买红花油去女儿的宿舍看望;又害怕女儿嫌自己太大惊小怪,所以要求小校友做好保密,不能透露是他老于让去的。好在香香属于轻伤,那男孩子打来电话报告一切正常,老于才放下心来,打消了第二天买飞机票去上海的想法。这么牵肠挂肚疼爱女儿的老于,居然忍心让女儿留在上海而不是回来,一定也是经历了过多次的思想斗争的。因为不管大上海再如何繁华、充满机遇,女儿的前途如何重要,可是在父母的眼中,永远是由最爱她的人给她一个爱她的家才最重要。
  “有什么办法呢?”老于叹气说道,“她找了个男朋友,是上海本地人,当然是不会回来的了。唉,这些女孩子呀,现在看电视剧、电影多了,学了那上面为了爱情要死要活的,那里还想得起老爸老妈?”
  在老于有一点自嘲的口气里,我知道,我所尊敬的老于对于这种唯我中心的爱情是有看法的。人怎么能够只为自己活着呀?当然,在许多人眼里,一个西北来的女孩子能够在上海立住脚,乃至成家立业,这是一件可喜可贺可庆幸的事情。但是对于这些独生子女的父母而言,这也就意味着与孩子天各一方,很难再见面了。谁能够承欢膝下来安慰他们寂寞的晚年?还有谁能够在他们病痛缠身的时候及时送他们去医院、找医生?也许,独生子女最大的好处、也是最让人省心的时刻,就是在事关财产的继承问题上不会有兄弟阋于墙的悲剧。
  “过上十年,你还不是一样?”老于撂下这一句警言,就站起身来走了。走到办公室门口,他回头说道:“早点回去;别让你们家沈忱说我们学校就会拿人当驴使。”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十六章

  等我从办公室出来,正是仲夏最美好的时分。吃过了晚饭,人们像往常一样出来散步。路边的房屋、树木、花草还是原来的样子。似乎两周前的地震已经是很久远以前的事情了,世界从来都是这样的,生活也从未有过改变过。傍晚的风温暖惬意,一个长长的幽叹就融化在了温暖的空气中,仿佛是一种催化剂,把原本轻松惬意的气息变得沉闷。幸而并不是太过恼人,反而有一个轻盈通彻的、如同精灵一样的东西,在我眼前翩翩起舞。我在昏暗中靠着不断的沉思摸索着它,没有注意到远处有一辆黑色的轿车慢慢地停下来。从车上下来一个人,他走到了路边,站住了。我和许多在这条人行道上走着的人一样,走着自己的路,从他身边走过去,根本就不会想到也许有一个人正在不远处等着我的。我听见身后有一个声音在低低地叫“百合!”这个声音低沉、压抑,我不由得站住了。回过头去,我看见在身后七八步远的地方站着的是陈清明。我的眼睛一下子就湿润了,变得朦朦胧胧。身边的一切似乎变得虚无,只有他是真实的存在;可是他却教我看不清楚,又似乎这世界上只有他是不真实的。我就像是要努力弄清楚这个困惑似的,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直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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