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赌我命》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我赌我命- 第11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杨主任最近身体不大好,请了两天病假,要我代替他参加周二的领导办公会,除了要我做好记录,还反复叮嘱我:“对领导办公会内容要严格保密,绝对不能叫基层在公司宣布之前知道领导办公会的决定。”
    总公司班子七个常委在会议室里吞烟吐雾,讨论完了生产问题开始研究干部问题。大体意思是,公司由于有一名副经理到点要退居二线,市里同意总公司推荐一名副经理。目前有两个人选:陈志明和李军。
    陈志明优势在于在生产管理上做出的突出成绩和技术创新方面的优异表现,他的车间从任务完成情况上遥遥领先于其他车间,而在产品合格率、安全管理、队伍素质上尤为突出,同时他在车床技术革新上取得突破进展,正在申请相关专利;李军的优势则在于其庞大的关系网,这厮市里有人,听说省里也有人,上边有几个部门领导都打过招呼,另外总公司的很多积压产品都是通过李军的个人关系销售出去的——换言之,此人人品虽然不怎么样,但对公司的经济效益颇有影响。
    讨论了半天没统一意见,只好举手表决。表决结果显示,领导班子分成两派意见:三人赞同推荐陈志明,三人赞同推荐李军。书记摇摆不定,弃权。势均力敌,只好散会。
    我和李军的两次交锋他都落到下风,估计这厮不一定服气,下一步定会变本加厉地找机会坑我。我想市里有人省里有人怎么了,就算你中央有人,你李军还是李军,也成不了国家领导人。可要是叫他坐了副经理的位子——尽管副经理不主管政工这一路,但一定没有我的好果子吃,而且只要他在领导办公会上随便一忽悠,我树立威信的努力也许就会前功尽弃。
    而陈志明……
    李雪芳嫁给陈志明以后我见过他们两口子几面。一次是在肯德基店,那天是周末,谭艳呐喊着要改善改善生活,商量半天决定去吃肯德基。我们进去一看,人满为患。我就纳闷了,国外没人吃的垃圾食品怎么到了咱们这就抢破头呢?我虎视一圈也没找到座。很多人在别人桌子旁边等着,只要人家吃完就一屁股坐上去,也不管人家在其注视下能不能吃得下去。
    正郁闷间,突然看到李雪芳和孩子在我们的不远处占了个桌子在等,再一看,陈志明正拿着份报纸在人堆里边看边不急不躁地排队。我跟谭艳说算了吧,人这么多,我们改天再来吃。谭艳不肯,说好容易来一次。我说,要不咱们去吃烤鸭?谭艳白了我一眼说那是你爱吃的。我就有点急,训斥她素质不高:怎么在家就看港台的垃圾电视剧,到外面就吃老外的垃圾食品,就这么没追求?一点都不象我老婆。谭艳烦了,尖着嗓子冲我怒吼一声:“你以为你是谁啊?!你才是垃圾呢!谁象你老婆你找谁去!”整个店里几百人目光一起向我们聚焦。
    我不由自主朝李雪芳那边看过去,只见李雪芳的小孩看见我们吵架正在那里拍手大笑,我和李雪芳眼镜后面的目光在空中相遇,她似笑非笑,表情十分怪异,之后她很快将目光移开。我大窘,气呼呼地摔门而出,门口的服务员吓得目瞪口呆。为这事谭艳跟我别扭了好几天。





    上部卷一:末日纯真 第十章(下)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3…5 15:00:00 本章字数:1759

    第二次是上个月在市中心雕塑“思想者”下面,那天在机关受了点气,下午下班的时候我在“思想者”跟前站了半天,思索这个光着屁股的家伙到底在想什么。其实古今中外一切思想家只有司马迁和刀疤说得最为实在:“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个道理不用光着屁股就能总结出来。我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我的李雪芳和她的陈志明正手挽着手迎面而来。
    李雪芳依旧保持着她小家碧玉的风格,生了孩子不见体胖,反而在文雅中增加了成熟的气质,我一阵心绞痛。正想转身继续观察“思想者”,陈志明却冲我打起了招呼:“您是卫中华吧。”我勉强应对,说是的是的,我也认识您,您是陈主任。李雪芳倒是落落大方,对我说:“我和志明说起过你。”陈志明说,我知道你们是技校同学,我说是啊呵呵,同窗两年。
    其实我掐头去尾前后两句话没说,完整的应该是“恋爱三年,同窗两年,同床一年”。但我担心陈志明会气疯,当街跟我发生武斗不太好看——也这么大人了。但这话要是放在几年前我一定会说,陈志明个头不高,干瘦干瘦的,只要这厮敢翻脸我就一脚踩死他。
    李雪芳始终揽着陈志明的胳膊,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在技校的那天晚上因为一只野猫而揽紧我胳膊的时刻,大概现在把我当成那只野猫了吧。陈志明说有时间到我家去玩啊,雪芳不爱走动,把老同学都给忘了。李雪芳也在一旁呵呵直笑,说就是啊,志明老说我。我说一定一定。
    看着他们两人慢慢走远,我也扭头慢慢走回家去。人工湖边的一条长椅上,有一对青年男女正搂在一起啃咬得起劲,另一条长椅有个老人安静坐在那里,望着被如血残阳照得金灿灿的湖面发呆。这两个情景象两幅画,一前一后在我眼前徐徐展现,仿佛是我的前半生和后半生的缩影。这时候谭艳应该把饭做好了吧?
    领导办公会开完,我坐在沙发上呆了半天,一时间所有的记忆如飞蛾扑火般纷至沓来,在痛苦的挣扎中最后只变成一小堆苍白的灰烬。
    公元1996年冬天,我第一次使用“我对象”这个词组。当时是谁叫我捎个什么东西,我脱口而出:“叫我对象给你捎过去。”说完我脸就红了,大冬天脑门上都出了汗,心里又幸福又害臊。
    公元1997年夏天,我忍痛在花园路斥巨资360元给李雪芳买了件深蓝色连衣裙。李雪芳穿上后仪态万方,说她可从来没穿过这么贵的衣服。我说,我就是要把老婆打扮得漂亮一些,叫宿舍楼那些找不到对象的单身汉因为嫉妒我吐血而死。李雪芳听了笑得跟牡丹花似的。那件连衣裙李雪芳十分珍惜,看的时间比穿的时间长,每年只有在特别的日子里才穿出来臭美,比如过生日、参加什么聚会之类。我想这衣服现在也许正躺在李雪芳的衣橱里象我一样叹息吧。不知李雪芳偶然看到它的时候会不会想起卫中华?
    公元1998年,李雪芳已经搬进我的宿舍。一天我喝酒归来,李雪芳给我拿了条毛巾,一边给我擦脸一边责怪我:“中华你的大专函授考试没几天了啊,你该抓紧复习了,明天早晨我可要给你提问政治题的哦。”我拿到函授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李雪芳兴奋异常,就象中了福彩,好好庆祝了一番。不知道从车工到车间主任之间,李雪芳给陈志明提问了多少政治题?提问过与我相同的题目吗?
    公元1999年5月7日,李雪芳从我的宿舍搬走。第二天就发生了北约轰炸我驻南联盟大使馆事件,我想李雪芳惹的这事可真不小。5月9日,我和广大市民一起上街yx,愤怒声讨美国和北约以及李雪芳的恶劣行径,脑子里一片混乱,也分不清是家仇还是国恨,只记得我在一堆举起的愤怒拳头中间泪流满面,不能自持。
    我还想起了那个醉酒后在女工宿舍楼下面嚎叫的夜晚,也想起了第二天李雪芳托宿舍女工小陈给我捎来的话……
    在李雪芳离开后我度过的那段艰难岁月里,我整夜喝酒唱歌,通宵打麻将,还经常出入歌舞厅找小姐穷开心。一切历历在目,仿佛昨日之事。一时间我的心里突然充满了恨意,心想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李雪芳不是告诉我陈志明是“真正的男人”吗——真正男人也不是这么好当的……
    快下班的时候我去李军办公室看了看,这厮不在。我回到办公室,查了查公司的电话表,给李军拨通了手机。





    上部卷一:末日纯真 第十一章(上)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3…5 15:00:00 本章字数:2298

    人可真够奇怪的。
    我一直以为我虽然不能算好人,但也不应该是什么坏蛋。即使是在技校天天跟人动拳头的时候我也觉得我是在维护正义,从来不没事找事欺负人。在公交车上我会给老太太让座、经过要饭的我不管是真的假的我总要给个块儿八角的,我甚至象雷锋叔叔那样下雨天送过一个找不到家的小孩子回家。
    我既然是一个不算坏的人,既然是内心深处对李雪芳爱得如此之深,就应该因为她的幸福而感到高兴,可我偏偏做不到这一点。当我看到她和陈志明幸福地走在一起的时候,一点也没感到开心,而是深深地受伤。
    难道这便是“爱之深,痛之切”?我觉得这说明了一个道理:只有你爱的人的幸福是由你制造,你才会感到开心。我以为和李雪芳的事已经过去四五年之久,我已经可以将那份爱恨看淡,现在看来这事似乎不是这么简单。我又明白了一个道理:原来的时候我没有进行报复并非因为我是个好人,而是因为我没有机会和条件。
    而现在,机会来了,虽然我还不能确定我在其中起到的作用,但总不能视若无睹,有仇不报非君子。
    我劝了自己好几次别给李军打那个电话,劝不住。几次都是号还没拨完就把电话扣了,最后我又想起了那句“真正的男人”,咬了咬牙又拨过去,终于等到李军阴沉的声音:“喂?”
    电话里我跟李军说,现在领导班子在考虑提拔副经理的事情你知道吗?李军说知道一点,问我有何贵干。我说你不是候选人之一嘛,想给你透露点信息。
    李军声音一下子变了,压低声音说他我一会来我办公室,要和我面谈。我说用不着,人多眼杂,电话里更方便,“你知道领导班子成员各自的态度吗?”李军说那我哪知道啊。我告诉他书记的态度是关键,因为他目前的态度摇摆不定,他倒向哪一边,天平就会向哪边倾斜。李军听了连声道谢,恨不能从电话那边伸过嘴来亲我。我说不用谢,互相帮助嘛,我调动的事情多亏了你,李科将来提拔了公司领导我还要靠您混呢。
    给李军打完电话我就后悔了。
    上星期我看过一篇文章,那篇文章说了这样一件事情:某人走在大街上,看见自己的朋友迎面走来,他转身就走了,原因是前几天该朋友做了一件对不起自己的事情,结果他在另一条街看见自己一贯的仇人,却上去握手寒暄,冰释前嫌。文章得出的结论是,原谅自己亲近的人的小错比原谅自己的敌人的仇恨更困难,因为你对自己亲近的人付出太多,还说这就是人性。
    这样我似乎找到了我这样做的理论依据,但我还是觉得有点无法原谅自己。再说李雪芳当时对我颇下功夫,是我自己不争气。
    打完电话我就不停地在问:卫中华啊卫中华,这样的事你也干?
    我闷闷不乐,约刀疤晚上喝酒,刀疤说那个北城的张总来了,咋呼半天晚上要刀疤请他洗桑拿。我想起了那个满嘴喷粪的家伙,心里一阵腻歪,这人号称私企财务老总,也没见他有多高水平,除了吹牛没别的本事。我说刀疤你是该蒸一蒸了,发发身上的毒气。刀疤问我来不来,我说和那伙计一起耍没劲,我不去,我找哥们喝酒去。刀疤说现在行了啊,都学会挑客人了。我笑着叫他注意行为检点,小心得了梅毒爱滋之类的毁了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