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月白原本想给这位婶婶沏杯茶，谁料翻遍了整间厨房也没找到茶叶的影子。冰箱里的速溶咖啡恰好也喝光了，她愁的恨不能立马打个电话把前脚刚走的顾习安给唤回来。
不仅仅是没有茶的原因，更重要的是，没有他在，她是真的不安。
没了顾习安，她在顾家，什么都不是。
平静的表情看不出纪云悠的情绪，她捋了捋散在前面的碎发，干咳了几声。
“月白啊，不用倒茶了，我又不是什么外人。”
纪云悠眼一扫就知道乔月白一定是没找到家里的茶叶，眉眼轻挑脸上笑意不变：“过来坐，我们聊聊……”
乔月白踮着脚来回晃荡了一圈，最后还是端了一壶白水过来，小心翼翼给纪云悠满上：“婶婶，您突然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就是碰巧经过这里，来看看你们。你也知道的，顾习安的妈妈生性喜欢自由，一年也回不来几次看看习安……你们结婚了，自然也就尽不到做婆婆的责任，我这个做婶婶的既然有条件，可就得多来看看了，你不会觉得婶婶多管闲事吧？”
“不会不会……”
因为以前的事，乔月白整颗弦绷得紧紧的，一个劲摆手，嘴里就差说现在您就说是我亲妈我也没有任何意见。
“别这么紧张，我又不吃人。”
纪云悠好像忘了婚礼上对乔月白生过的气一般，她笑眼弯弯的伸出手替乔月白顺了顺头发：“话说你和习安结婚也有些时日了，怎么这新房还是冷冷清清的没点人气？”
一针见血。
乔月白一直对这偏冷色调的新房觉得有些憋闷，可又说不上为什么来，现在被纪云悠一句话挑明，原来是没有什么人气。
顾习安虽然最近按时归家了，两个人的关系看上去也缓和了不少，可这除了家具外没有任何饰品整洁的房间，却始终缺少那一点凌乱的家的感觉。
没有爱情基础的新房，又怎么会有‘人气’呢。
想到这，乔月白不自觉用手扣着沙发的边缝：“是新房子的事吧，住久了就……”
乔月白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纪云悠一个转身打断了她的话：“我看倒不是因为新房子的原因，如果是因为这个冷清的话，怎么那客房倒是常有人住的样子，依我看……是因为你们两个分房睡吧？”
言辞严厉，话虽不属于责备的语气却令人感到心悸。这便是顾家主母的气势了吧。
“婶婶……”
乔月白彻底慌了，白皙的脸蛋上没有一丝血色。张开嘴良久，却始终找不到半句辩驳的话语。
直到旁边的电视里那个挣扎半天嘴里喊着“我不生了”的孕妇生下哇哇啼哭的婴儿，乔月白才憋出这么一句话。
“偶尔……偶尔习安会有朋友来家里住，所以那间客房一直放着被子。”
纪云悠显然是经历得多了，说了句稍显严厉的话表情又马上缓和下来，对于乔月白满脸通红半天才憋出来的瞎话也不戳破，只是拍了拍她攥在一起的手，指了指电视剧里白白嫩嫩的孩子：“可爱吧？”
乔月白这下是真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只能盲目的跟着点头：“嗯，可爱。”
“既然这么喜欢，就赶紧自己生一个。我不管你是什么身份进的顾家，也不管你和习安到底出于什么理由结婚，既然你进了顾家的门，那就是名正言顺的顾家长孙媳妇。所以在孩子这件事上，做婶婶的不能坐视不管。”
乔月白一下子就傻眼了。
她原本以为纪云悠是来管教自己的，却没想到，原来她来这趟的目的，是那个顾家后代。
乔月白舔了舔有些干涸的嘴唇，还未发表什么意见，纪云悠深色一变，突然严肃起来。
“你们分房睡，一定是闹矛盾了吧？”
“没……”
“别否认了，前几天我亲眼看到习安和一个小女生在外面逛商场呢。所以才会突然来你们这看看……”
纪云悠一边说着，一边认真的观察着乔月白的脸色：“这事怪不得习安，男人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算了，千万别因为这点小事就闹到爷爷那边去，下个月爷爷大寿，我们顾家出不得半分差错。你要是想当稳你的顾太太，就赶快给顾家添个喜……”
说这些的时候，乔月白被纪云悠攥的手心已经浸透了汗水，她没说什么，垂着头只想找个纸巾擦擦，纪云悠见她不表态，似乎对她的表现很满意。
一只手仍然抓着乔月白的手臂，另一只手拿出一个玉镯子来直接给她戴上。
“这是顾家的老玩意儿了，也不是什么值钱东西。”
乔月白只觉得手臂一沉，再仔细一看，这玉镯子通体晶莹剔透，一看便是上乘的和田羊脂玉，根本不是纪云悠口中所说的不值钱玩意儿。
她忙伸手想要摘下来，岂料纪云悠好像早有预料一般，扣住了她的手。
“这人养玉玉养人，多戴着才能生儿子呢。”
一句话终，乔月白停止了动作，忍不住用手来回抚了几遍温良的玉镯子，几近听不进的声音微微叹出一口气，最后还是用力的点了点头。
送走了所谓来这随便看看的纪云悠时，窗外不知什么时候又下起了小雪，欶欶的，在小阳台铺了薄薄一层。
乔月白拿着手机靠在沙发背上按了半天，每一次都是刚按好数字又删去，犹犹豫豫间最后还是把电话播了过去。
手机传来“嘟嘟嘟”的声音，半响没有人接。
顾习安说什么有急事给他打电话，会马上回来的，不过是为了让她安心的话吧，这个骗子。乔月白心里愤恨着，又忍不住播了一遍。
这一次，终于接通了。
她刚想张嘴大喊“顾习安你这个骗子”，赵奕茵的声音抢先一步传了过来。
“顾总刚刚进去试衣服了，一会我让他打给你好吗？”
乔月白没有回答，回手直接把手机关机。
叹了一口气，竟然有白雾从嘴里散出来。她摩擦了下双臂，才发现自己竟一直只穿着睡衣，确实有些冷了，因为下着雪的关系吧。
她用力的呼吸，满肺的咸味。直到这冰凉透了心底，才终于关上了窗户。
☆、第21章 弱点
“叮咚”
电梯门打开，从里面走出来的男人穿着简单的衬衫和裤子，不需要过多的装饰，就算是一件标准的军大衣，但只要穿在他身上，都放佛站在橱窗里的模特一般。
朱助理正在前台交代话，打眼瞥见了顾习安进来时的情形，忙从旁边桌上拿起几份文件，想了想，最后还是侧头和旁人说话装作没有看到顾习安。
结果还没说完完整的一句话，顾习安已经走到他身边时，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就算是对一上午没来上班还不接电话的解释了？朱助理笑着摇了摇头。
身为助理兼职业经理人，不是没有不服气过年轻人的管理，也不是没有嫉妒过顾习安得天独厚的优越资本，只是在见识过他那般样子后，才终于明白这个年轻人肩膀上压着更沉重的东西。
※※※
那是顾家地产正陷入危机的时刻，顾习安中断学业从美国飞了回来，临危受命，以顾家长孙的身份上任最年轻的董事长，顾家老二顾明宇党派以及众多元老的不服，再加上竞争对手企业的挤压，政府有关系职员换届，所有压力一瞬间全部压在了顾习安身上。
攘外必先安内，顾习安雷厉风行，首先拿最右年历的董事下手，一个月内把顾氏地产重新换血，也就才能有了今天完全没有国企作风的企业。出乎大多看热闹人的眼球，漂亮的打了一场翻身仗。
可就在公司成功拿下顾习安接任后的第一笔大单时，顾习安的人却找不到了。
不来上班手机关机家里电话无人接听，朱助理无奈的站在顾习安公寓门口按着门铃想，如果没有人来开门的话，他就预备着报警了。
谢天谢地的是门打开了，朱助理刚想开口质问他这几天抛下手头的工作人死哪去的时候。就被眼前的景象吓坏了。
发愣的看着面前那个平时很讲究的男人，胡子拉碴头发蓬乱就不说了，浑身散发一种颓废的气息，一走近就闻见满身的酒味。如果不是还仅剩那优越的身高和气质，他还真以为自己敲错门了。
接着让朱助理更不能理解的事，就是有着轻微洁癖症的顾习安，让自己的家里乱成了垃圾场。
丢了满地的烟头和酒瓶，紧闭的窗帘，明明是白天房间里却显得如此阴郁。他一踏进来，就感觉连氧气都是不足的，闷得人想要逃跑。
随意搭在沙发上的衣服，是顾习安那间最得意的量身定制，不算贵但却是意义最重要的，顾习安上学时打工挣回的第一笔钱买来的。
朱助理认得。
给他开门之后的顾习安，直接瘫坐在玄关处的软凳子上，赤着脚无意碰到酒瓶子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朱助理看着毫无征兆就变成这样的人，小心翼翼的问道：“顾总，你到底是……”
“离婚了。”
顾习安坐在那里，声音沙哑而低沉：“这么多年，终于……结束了。”
朱助理刚想问你都还没结婚怎么就离婚了，结果话一开口，他便立刻反应了过来。
顾习安口中的人，是他的父母，前一阵子闹得轰轰烈烈的那件事。
顶头上司的私事不要多问，朱助理一向如此，可是看着眼前这个年纪轻轻却漏出如此沧桑表情的顾习安，还是忍不住轻声劝了句。
“毕竟是你父母……”
话音未落，顾习安头一扭，语气满室嘲讽。
“呵……我的父母。他们这么做，有想过我的感受吗？”
轻叹一声，朱助理踱了几步，最后走到阳台前一把拉开了窗帘。
阳光透过玻璃窗大片大片的占据了眼眶，刺痛的顾习安眯起了眼睛用手去挡，在光线下的亿万尘埃飞舞在空气中，浮沉间满是寂静的味道。
“作为下属，我没权利说那些你赶快好起来给我上班的话，但是作为朋友，我只是希望你想明白，不管发生什么，你的日子还要过。”
朱助理看着顾习安，顺手把地上的衣服收了收：“别忘记最初回来时，你对我信誓旦旦的那番话，和你计划的那些未来。”
朱助理永远都记得，顾习安第一次和他谈心时，说起的那些，就像真实的画面那样展现在眼前。
这才刚刚开始，这里不是结束。
“不想自己收拾就去请个钟点工。这两天我先帮你请假，早点回来上班。”
朱助理无奈看了一眼还是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的顾习安说道。最后还是忍不住掏出电话给他订了披萨，这才决定走人。
在关门的一瞬间，他看见顾习安轻轻的把头靠在了沙发背上，闭上了眼睛。
侧脸的轮廓鬼斧神工的流畅，只是眼角那一点点，被光线反照到发亮的东西，不知是什么。
※※※
从回忆里抽身出来，朱助理发现自己已经拿着纸杯在饮水机前站立了许久，大概是窗外的阳光太刺眼，晒得人晃了神。
他转身又从旁边抽了个纸杯子出来，打了一半的冷水，一半的热水。握着两杯水走到顾习安办公室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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