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我轻轻说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走吧，小陶，很晚了，我送你回家。
第二天清晨，莫墨醒来。
发现自己被关在莫兰当初所处的监控室里，她发了疯似的拍打那唯一可以与外界沟通的玻璃视窗。
然而无论她怎么拍打，怎么叫喊，都没有人理她。
接着，她环住双腿，蹲坐在墙角。
空旷的屋子，只有一张床，以及一个瑟缩在墙角的女子。
这些都是坐在监控显示器前的陈医生在电话里汇报给我的。
我握着电话，嘴角噙着一丝笑，心中有丝丝快意划过。
我清了清嗓子，客气地问道，陈医生，不知接下来，您要如何医治呢？
陈医生思忖了下说道，药物治疗和心理疏导相结合，必要时会采用电击疗法。希望莫墨小姐不要沦落到和莫兰小姐一样的结果才好。
我说，但愿如此吧，劳您费心了。我还有个会要开，那就先这样，好的，再见。说罢便挂了电话。
这些不咸不淡的客套话，我早就运用自如。
有时候，我都觉得自己虚伪和市侩。
可是，只要是在这个位子上一天，我就必须虚伪和市侩一天。
人生总是充满着太多无奈和身不由己，女孩，我突然很想抛开一切去把你寻回，真真正正为自己活一次。
但可悲的是，我记不得你的容颜，记不得你的声音，记不得我们所有相爱过的证据，我该怎么寻你？
（？？）nnn毛毛虫（？？）nnn毛毛虫（？？）nnn毛毛虫（？？）nnn毛毛虫~昏割线~（？？）nnn毛毛虫（？？）nnn毛毛虫（？？）nnn毛毛虫（？？）nnn毛毛虫
这几天我都没去医院看过莫墨，只是让陈医生把莫墨的情况汇报给我而已。
小未央已经完全好了，我嘱咐莫妈妈千万不要带着未央去看望莫墨，以免她又发起疯来危害到孩子。
莫墨本来极度暴躁，但当她发现只有自己安静下来才有可能不被当作怪胎，不用被绑起来，不用吞食那些白药片，不用注射那些针剂，不用接受残酷的电击，她逐渐安静了下来。
陶嫒瑱每天下班之后都会去看她，莫墨的神智和行为趋于正常，大家都感到了欣慰，我却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果不其然，在莫墨“恢复正常”的第五天，医院传来了莫墨自杀的噩耗。
我心下一凉，却也在意料之中。
这两姐妹，最终还是同样的归途，为情所困，为情所苦，为情所伤，为情所亡。
我赶到医院的时候，医生正为莫墨的尸体蒙上白布。
莫妈妈已经昏死过去，陶嫒瑱哭得双目红肿，Viktor和岑霂莎则安慰我要节哀。
见我来了，陶嫒瑱颤抖着将怀里的DV塞给我，哽咽着说，原来莫墨姐缠着我要DV是为了录制临终遗言，早知道。。。。。。唉，给你，去看看吧。
我接过DV，坐到走廊里的长椅上观看起来。
莫墨穿着白底蓝条的病号服，乌黑的头发披散着，眼睛大而黑，眼底有淡淡的青色，脸色依旧苍白，但嘴唇有了些血色。
可能她举着DV的手臂有些颤抖，连带着画面也跟着颤抖。
她习惯性地拢了拢额前的碎发，笑着开口，嗨！苏渐染，当你看到这个画面的时候，我大概已经去另外一个世界陪爸爸和莫兰了。
你还没听过我唱歌呢，那我就趁此机会，为你清唱几句吧。
我是个疯子疯子疯子只爱你的疯子
你是个傻子傻子傻子傻的却好懂事
说出我的心事是爱你的故事
说不出爱你是我太固执
我想要忘了忘了忘了忘了你的样子
心上的泪水画的日记一张白纸
要爱你一辈子写爱你的故事
在我心里承诺了几千次
呵呵，好听么？这首歌叫《疯人愿》，很符合我从前的所思所想。你也认为我是个疯子，对吧？
苏渐染，我恨你！可是，我更爱你。
该是交代一些事情的时候了。
你现在失忆了，把你最喜欢的女孩子忘了，我本以为从此以后就能取代她了。
可是我错了，低估了她在你心中的分量。原来，你们之间的感情，任何人都无法涉足。可当我看透的时候，已经晚了。
为了独占你，我做了太多错事。
虽然你都不记得了，但我也要坦白，我想要死得坦坦荡荡。
你和程梓颜，也就是你的丫头分手，是因为一段她和叶璃*的视频还有几张照片。你以为他们旧情复燃，你以为程梓颜背叛了你，所以勃然大怒，和她分手，把她赶出家门。而在你的原定计划中，那天你本打算向她求婚的。其实，这是我和叶璃设计好的，是为了要离间你们。没想到，你那么轻易就相信了。
后来，我发现，即使你和程梓颜分手，我还是无法得到你的心。于是，我又找到了叶璃，用竞标资料作为交换条件，让叶璃帮我制造程梓颜已死的假象。巧的是，那天电视台报道了一则飞机失事的新闻，恰好被你看到了。叶璃的大哥是航空公司的经理，就把程梓颜的资料编入这次遇难人员的名单中，并通知你去机场核对信息。你伤心过度，在开车回来的途中出了车祸，然后失忆。
苏渐染，你的丫头没死！去找她吧！我希望，你和她都不要恨我。
最后，我希望你能好好把我们的未央抚养成人。告诉她，她的妈妈很爱她，但是却不能再爱她。还有就是，帮我照顾好我的妈妈以及小陶，她们都是我的亲人，我最珍视的人。
你就当这是我最后的“疯人愿”吧。
到此，屏幕变暗，视频结束。可我却沉浸在这段视频里，久久回不过神来。
我很感激莫墨在临终前的坦白，虽然我还是什么都记不起来。
丫头，我真的能去找你么？是我当初误会了你，是我逼你走的，那么，你还会原谅我么？
为什么当没有人阻止我去找你的时候，我反倒退缩了？
莫墨死后的第二天，莫妈妈也禁受不住打击跟着去了。
我永远忘不了莫妈妈临死前揪着我的衣袖，涕泪纵横地嘶吼，说是我害死了莫墨，说我是个魔鬼，说我这个不懂得珍惜的人也不配拥有幸福。
我只是愣愣地听着，感觉心脏想被人用根根丝线紧紧勒着一样疼。
我是罪人？
我是罪人？
我是罪人。
慕小邪：莫墨死了，莫妈妈也死了，苏苏觉得自己是罪人，他配拥有幸福么？他会去寻找丫头么？敬请期待~
☆、B面 19 佛法自在人心
我这个人，不信耶稣，不信真主阿拉，不信诸天神佛，只信自己。
可是我发现，现在这个时刻，我迷惘了，我需要一种指引、一种开导。
处理完莫墨和莫妈妈的后事，我依旧心情低沉。
是啊，也许像我这样的人，真的不配拥有幸福。
我漫无目的地游走，大概是命运使然，在北京阜成门内大街的店铺商肆中，我发现了一处绿荫浓密的所在。
它于闹市之中静静撑起一片清凉，让人心生寻幽之意。
走近前去，浓荫外，是三扇朱红的大门当街敞开着，门上是大清康熙皇帝御笔“弘慈广济”。
原来，我不知不觉间来到了北京城著名的广济寺。
远远望去，整个广济寺掩隐在郁郁葱葱的参天古木之中，庄严肃穆之中又不失幽雅宁静，红墙黄瓦，又颇有皇家气势。
原本不是佛教信徒，可当置身于这滔滔的诵经声、木鱼声中，霎时感受到佛门境地的神圣庄严，一进寺门便觉自己已入一片洗心涤面的净土福地之中。
我一路走，一路观望，香客络绎不绝。
他们虔诚跪拜，希冀于佛祖和菩萨的加持，那缕缕的香雾，承载了无数人渺远的心愿。
既然来此，便是佛缘，我不妨静下心来，在此寻找指引和开导。
缓步来到大殿之中，佛祖、菩萨宝相庄严，令人心生崇敬。
我学着香客们的样子，焚三支清香，一支敬佛，一支敬法，一支敬僧，再把香举至额头一般高，闭眼许愿，然后三拜，恭敬起身，将三支香插入香炉内。
我许的愿望是，愿诸天神佛给我以指引，度我脱离苦海。
我往功德箱里投了五百块钱，刚要转身走出大殿，却被一个住持模样的僧人叫住了。
他身着黄色袈裟，手臂上挂了串紫檀佛珠，单手施佛礼，微一颔首，声如洪钟，这位施主，请留步。
我也向他一稽首，恭敬道，不知大师有何指教？
他含笑道，贫僧法号演觉，是广济寺的住持。像施主这样西装革履、风度翩翩还来寺院焚香跪拜的年轻人真是不多了，贫僧深觉可贵。而今贫僧又见施主愁眉不展，想为您开解一二，这才把您叫住了。不知施主如何称呼？
苏渐染。我干脆地答道，心中涌起波澜。
难道我刚许下愿望，佛祖就派高僧来为我排忧解难了么？
演觉大师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苏施主，如果您时间允许的话，请随贫僧到后院禅房来，我们边品茶边参禅。
我大喜，正色道，荣幸之至。语罢，便跟随大师行至禅房。
我和大师在蒲团上盘腿，相对而坐。
室内燃着安神香，我们面前的一方小桌上摆着紫砂茶具，茶香袅袅，令人心旷神怡。
我在大师的循循善诱下，将我来中国之后的经历倾吐出来，并且着重讲了我和莫墨的过往以及我虽然失忆但还是想寻回心爱的女子的执念。
大师静静听着，笑而不语。
待我说完，他喝了口茶，才缓缓开腔，苏施主，经由您刚才所述，我大概知晓了你的故事，也理解了你的一些苦恼和困惑，我想说三点。
第一，您是商人，而商人本来就是投机取巧、左右逢迎的。您如若觉得做商人很不快乐，倒不妨放下手中的一切，去做一些自己喜欢做的事，让自己活得更自在、更充实。另外，您还可以用您挣来的钱多做些慈善事业，说得崇高些，这是为社会作贡献。说得功利些，也是在为您自己积德。
第二，关于莫氏母女的死，您也不要把罪责全往自己身上揽。因果循环，这毕竟是她们自己选择的路。万物都有他来和去的时间，死亡不是结束，而是一个解脱的过程，一个全新的开始。
第三，关于男女之情，但求一个“缘”字。如若有缘，千里相会；如若无缘，对面不识。是你的，跑不掉；不是你的，也莫强求。苏施主既然失忆了，更加无从找起。那倒不如一切顺其自然，随心、随性、随缘。
最后我想劝诫苏施主，三千世界，芸芸众生，比您命运更坎坷的大有人在，我们永远都不会是最不幸的那个。所以，人活于世，一定要常怀感恩之心，珍惜拥有，乐善好施，虚怀若谷，戒胡思乱想，戒暴躁易怒，戒贪得无厌，才能长乐未央。
年轻人，去外面走走吧，多接触自然和淳朴真挚的人，学会如何去爱，如何去包容，如何去给予。
许多问题的答案，并不是别人给你的，而是靠自己去寻找、体｜味和领悟的。
临行前，演觉大师送给我了一本金色缎面、装帧精美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让我感觉心烦气躁时就拿出来读读，争取做到每读一遍都有新的体会。
这一趟真是不虚此行，我经大师一点拨，心思清明不少。
原来，道法自然，佛法自在人心。
等我从广济寺出来，天已黑了。疏星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