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道人间有白头 by 寒雨澈 (轻度虐心+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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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道人间有白头 by 寒雨澈 (轻度虐心+he~)- 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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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好了,以後下雨的时候,我请你喝酒,你请我吃饭!找个山亭子聊一
个晚上,就像以前在花静山的时候一样。”

    “你想得美!”

    “好不好?”

    “……”

    “好不好?快说好!我难得请人喝酒呢!”

    “好好……”

    “真的好?不勉强?”

    “好好好。”

    “人呢?”伶舟无离冷冷地问,地上满是碎片,宫女太监跪了一地,“我让
你们好好照顾王爷,你们就是这样照顾的?”

    一干人大气也不敢喘,跪在那儿直发抖。

    “朕再问一次,究竟他在哪里?”

    沈默了一阵,感觉头上的压迫越来越重,伺候嬴墨央的那个小宫女终於大著
胆子道:“奴婢该死,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王爷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你们当然该死!你……”

    “七王爷到!”伶舟无离的话还没讲外,外面便传来了一声通报,接著便看
到伶舟无殇匆匆地走了进来。

    “都下去吧。”伶舟无殇扬扬手,那些人顿时如获大赦地退了下去。见伶舟
无离瞪著自己眼看就要发作,伶舟无殇连忙开口,“不用找了。”

    伶舟无离微微一怔:“什麽意思?”

    “昨天夜里,你一走出月宸宫,凤臻就来带走了他。”

    “你说什麽!”伶舟无离一把揪著他的衣服,眼中一阵惊惶。

    “人好象是醒著的,是他要求凤臻带他走的吧?”看著伶舟无离脸色越来越
白,伶舟无殇终於问,“五哥,你究竟都干了些什麽啊?”

    伶舟无离没有回答他,只是喃喃地念著,然後就哭泣般地笑了起来了:“是
啊,我都……干了些什麽……”

    伶舟无殇看著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不说话。

    “无殇,你一直都知道的吧?”

    伶舟无殇明知故问地看著他:“什麽?”

    “墨央。”

    伶舟无殇无所谓地笑了笑:“你知道,我对这王位还不死心呢!”

    伶舟无离苍凉一笑:“你要的话,给你罢……只怕,明天在京城里就别想找
到你了。”

    “五哥你是越来越了解我了。实说吧,人也就守在月宸殿外,嬴墨央跟凤臻
在里头说些什麽,我真的不知道。倒是你干的事……”伶舟无殇尴尬地笑了笑,
“声音太大。”

    伶舟无离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终於无力地合起眼:“我是不是已经让事情到
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了?”

    伶舟无殇认真地抬起头来看著他,很久很久才转过身去,脚步声响起,伴著
如同吟诵的语句:“你们的相遇,本来就无法挽回。”

    雨肆意地下著,带著透骨的寒。

    看著嬴墨央死拉著皮袍缩在马车里不肯出来,凤臻无奈地一笑,脱下自己的
外袍,用力地裹在他身上:“这里怎麽说都比京城温暖吧?还没下雪呢!来,下
来。”

    嬴墨央白了他一眼:“下雪哪有下雨的冷,融雪才会冷的啊。你去见你的皇
後娘娘好了,我在这等你。”

    凤臻叹口气:“你不是要屋子园子,贴心下人吗?找我要不如找她要。”

    嬴墨央懒得再跟他说,拉紧衣服缩在角落里,闭著眼嚷:“不管。”

    凤臻没辙地看著他像个孩子般耍赖,柔声道:“乖,下来。里面比这里温暖,
而且还有归彩国特有的美食。”

    嬴墨央见他不肯放弃,终於受不了地叫:“凤臻!你白痴是不是?我跟你进
去的话,还没站稳归彩国的人就该把我五马分尸了。”

    “为什麽?”凤臻愣愣地看著他。

    “三年前,你救我回去的时候都看不到的吗?”

    凤臻这才猛地一叫:“对啊!怎麽我没想到!”

    “你快进去,早点出来就好。”嬴墨央扬扬手赶他,又自顾自闭眼打起盹来。

    凤臻凝视了他一阵,终於收起眼中的温柔,转身走了。

    车帘落下,嬴墨央的脸色就变了。

    微微弯下腰,便猛烈地咳嗽了起来,越是压抑越是咳得急促。蜷缩在角落,
死死地抓著衣服,脚上的疼痛还是无法忽视,一直蔓延到心口,痛得人无法呼吸。

    颤抖著从怀中取出个小瓷瓶,手一抖,药丸便散落在座位上。嬴墨央微微喘
息著,怔怔地张著眼,好一会,才伸手拣起塞进了口中。

    疼痛只是一点点地减轻,完全消失已经不知道是多久以後了。他却像是早就
习惯了一般,将散落的药丸一一拣起放回。

    如果让凤臻知道,一定会怪责是赶路太急了,毕竟,半月不到就从京城赶到
归彩国的都城,两个人几乎没在任何地方停留过。

    出关时,才隐约听到了京城的寻人通告。

    总算,逃出来了。只要不回去,便可以不相见了。

    长途跋涉也许是一个原因,只有他知道,自己的身体糟糕到什麽地步。不是
因为路上颠簸,而是在宫中半年,早就不是那些小小的药丸可以抵御的了。

    当初以毒相抵就知道会有这样一天,只是那时真的不甘心就那样死去。生自
皇家,连一日都不属於自己,能甘心麽。

    只是早知道会落得今日的田地,当初要死,便不该让凤臻给救了,早知道会
落得今日的田地,说不定还是当初被灌下毒酒的时候便死了,还落得痛快。

    “至少,还可以爱……对吗?”他喃喃低语。

    轻轻掀起窗帘,往北看去,只是烟雨朦胧,什麽都看不清了。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难得清晨停了雨,四周都还滴著水,嬴墨央刚走到中庭,却看到凤臻兴致勃
勃地摆了书案,铺了纸张,丫鬟在一旁伺候著,提著笔不知在写些什麽。

    打著哈欠走过去,探头一看,不仅皱了眉:“都写些什麽乱七八糟的!”

    凤臻像是这时才发现他在似的,退了一步,似乎想伸手把纸收起,手凌空停
著,才胡乱一笑:“今天起来兴起,让人摆了纸,又想不到写什麽好,听她念的
句子,就写了下来了,对吧?”他笑著问一旁的丫鬟。

    丫鬟连连点头。

    嬴墨央狐疑地看著两人,好一会才笑著对那丫鬟道:“行了,下去吧,就会
包庇你们主子。”

    丫鬟应声退了,凤臻才问:“怎麽起得这麽早,不多睡会?别以为雨停了天
就不冷了,穿这麽点衣服。”

    一见他又要开始念,嬴墨央笑著摇头:“行了行了,够暖和的了。”扬了扬
眉,“那位皇後娘娘,对你不薄啊。”

    凤臻笑看著他:“我好象闻到了些味道了?”

    “什麽?”

    见嬴墨央一脸迷糊地看著他,好一会,凤臻才若有其事地皱眉道:“酸酸的
……”

    “找死!”

    看他挥手要扔出些什麽的样子,凤臻连忙跳到一边,笑著求饶道:“没有,
开玩笑,开玩笑!不说了,墨央,你来看,我的字,有进步吧?”

    嬴墨央也不跟他计较,走近一步,端详了一会,道:“柔情不足,苍劲有余,
字是漂亮,却不合诗的意境。”

    凤臻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却道:“我说,一直就听你评我的字,就是没见你
认真写过一帖。干脆今天就写一下吧?”

    嬴墨央怔怔地看著递到手中的笔,没说话。

    “写你常写的就可以了。”

    “常……写……”苍然一笑,嬴墨央摇头,“算了,写了扫兴。”

    凤臻看他的样子,装作不懂:“扫兴什麽,只是练字……难道,你只会评,
不会写?”

    嬴墨央叹口气:“师兄,你真是……”话没说下去,手中笔沾了墨,凌空顿
了顿,终於提手,一气呵成。

    相思织就叶成秋,皇锺绝处数风流。便因眼底长离恨,直道人间有白头。千
金绣,珍珠裘,不及断肠新杯酒。信知旧年人已没,未肯遗恨未肯休。

    写罢,笔一扔,他却把纸卷成一团,弃到一旁,笑了笑:“就这样吧,本以
为不会再写了。现在写来,也没那个心情了。”

    凤臻应和著,一边悄悄地将那纸又拣了起来,藏进怀里。

    又听嬴墨央淡淡说来:“从前读到‘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时,
总是觉得太痴。偶然想著,若有离恨,也不过为了厮守。白头……该是白头到老
的白头。所以把词改了,只是现在……原来不是。”

    凤臻压著衣服的手紧了紧,那张纸便在衣服里微微作响,他搭不上话。

    ──未肯遗恨未肯休。

    见他不说话,嬴墨央抱歉地笑了笑:“就说了会扫兴。换一个吧?”

    “是扫兴,看你怎麽补偿?”

    嬴墨央无辜地瞪著他:“你还耍赖啊!明明是你要我写的。”

    “不管,你现在吃我的住我的,扫我兴了当然得赔!”凤臻笑嘻嘻地回视著
他。

    嬴墨央扬扬眉:“行行行,不吃你的不住你的,我走好了。”

    见他头一甩要走的样子,显然就是威胁,凤臻哭笑不得:“嬴墨央!跟个耍
赖的人耍赖,你要脸不要啊!”

    嬴墨央得意地看著他:“从小到大,你哪次赢得过我的?还耍赖!学这麽久
都学不乖。说吧,有事要我做吧?”

    凤臻笑著拿出一幅锦缎,上面曲曲折折地画著黑线,密密地布满了小小的标
记。

    “阵法图?”嬴墨央愣了愣,抬头看他。

    凤臻拉著他在一旁树下坐,一边道:“是师父留下的那些书里发现的,怎麽
看都看不懂,你比较擅长,所以问你。”

    “怎麽了,又对阵法感兴趣了?以前让你跟我一起学还不愿意呢。”嬴墨央
一边取笑著一边细细端详起那图。“这是……”

    凤臻笑著道:“看来你是看懂了?这阵法图还附著典故,就是一千多年前以
三千兵士破二十万大军的故事,我就是看著不信,才拿出来看的,就是看不懂。”

    嬴墨央又看了一会,笑著道:“那得一千多年前才办得到,这图若放到现在,
就不管用了。”

    “是麽?那为什麽一千多年前就可以?”

    嬴墨央笑著摇头,站起来取过笔墨,一边在图上勾画一边道:“现在若要用
上,这里非得改,还有这里,三千不够,至少五千吧……”

    凤臻听著他说,渐渐的,心神便不在图上了,只是静静地看著他,脸的轮廓,
专注的眼神,似笑非笑,就如同多年前在花静山上的一般。

    只是,很多东西都已经改变了。

    “师兄?师兄?凤臻!”嬴墨央叫了几声,见他不应,一时恶作剧心起,拿
笔在他脸上画了起来。

    脸上一痒,被他一喝,凤臻顿时一惊,闪了开去。伸手摸摸脸上,一片墨湿。

    “都想什麽了?浪费我口舌。自己拿去参详吧。可惜师父不在,不然他的法
子定要比我的妙上几倍。”嬴墨央说著,不禁感叹。

    凤臻笑了笑:“师父的法子虽然好,却没你的独到。你的布阵,一想就能认
出来了。”

    “师兄真是抬举啊。”嬴墨央白了他一眼,“不知道师父现在在哪呢,说是
出去游历,也大半年了吧?”

    凤臻笑道:“怎麽,想师父了?除了上山那年,也没见你思念他老人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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