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道人间有白头 by 寒雨澈 (轻度虐心+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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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道人间有白头 by 寒雨澈 (轻度虐心+he~)-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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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边突然传来无离略带兴奋的声音:“习习,你看那边!”

    习习猛地抬头,向他指的方向看去,只是一条漫了水的小巷,没什麽特别。

    发现习习一脸疑惑,无离继续道:“不觉得有趣吗?我记得那原是条小巷,
现在都变小河了。看,都有人划船出来了呢!我们过去看看!”说著,无离便往
那边走去,丝毫不理会落在身上的雨水和地上的积水溅湿了衣裳。

    习习一呆,连忙追了上去:“公子公子!别去!小心被淋了啊!公子!”

    无离却已经跑出去了,习习只能叹口气,追了上去。

    小巷口的积水已经过了膝,无离笑嘻嘻地涉水走过去,便看清了迎面而来的
小木舟上的人。

    “小宝!是你啊!”昨天那个活泼的小孩穿著蓑衣就像只小小的粽子,费劲
地摇著竹竿,木舟上还有个小姑娘,也是一样的打扮。

    小宝看到是他,苦著脸叫:“无离哥哥,你怎麽来了?”

    “来看你,这个好玩吗?”无离好奇地看著小宝手上的长竹竿,笑问。

    习习这时正好赶上来,焦急地唤了声:“公子!”

    小宝像看著怪物似的看他,皱眉道:“还好玩?无离哥哥你开什麽玩笑了?
都烦死了,家里全进水了,东西都浮在水上的,这雨来得可真不是时候,什麽都
来不及准备!娘现在还在里头收拾呢!”

    无离顿时一愣,便感觉到习习在一旁扯他的衣袖,一脸为难地看著他。

    “无离哥哥,我不跟你说了,我们还要去买东西呢!”小宝扬扬手,摇著竹
竿撑出几步,拉著那小姑娘跳了下船,走远了。

    无离看著两个小小的身影,心中突然虚了。“习习,这是……”

    “公子,雨天都是这样的,雨太大水退不去的时候就会进屋,奴婢小时候家
里一进水,就好几天没饭吃了。”习习小心地看著他的表情,说。

    “是这样吗。”无离自言自语地应著,漫无目的地回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自己什麽都不知道。

    昨天已经隐约有这样的感觉,连很简单很简单的事物都不懂。只是今天这样
的感觉便分外明显了。

    是因为失去了记忆所以不懂,还是原本就不懂呢……只要一想,就会觉得後
者的可能性更大。

    他突然停了下来,看著四周,原来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河边,水漫过了河堤,
一点点一点点地溢出,只是浸湿了鞋子,很不舒服。雨已经渐渐小了,四处的景
象变得更清晰一些,河上飘著的几只小船上很静,没有人,街道上连行人都不见
了,整个小镇,似乎便在这一日的雨里沈沈睡去。

    无离突然蹲下身来,吓了习习一跳:“公子,公子!你怎麽了?公子!”

    好辛苦,这几天心总是隐隐地痛,却找不到原因,直到现在,那些痛似乎已
经麻木了,却换成让人更恐慌的难受。

    无力感。整个人仿佛都如同不是自己的一般,没有一丝依傍。透骨深刻的无
力感。一切都像是主宰在别人手里,就好象身出一个巨大的阴谋之中。

    自己,什麽都不懂,终於发现,如果离开了那个人,便处於怎样无助的境地。
然後越觉得惊恐。

    可是,在这样的惊恐下,明明应该学会离开那个人,却渐渐地,变得很眷恋,
那眉眼间只属於自己的温柔。

    不辨男女的温柔。

    习习就那样无措地站在一边,看著眼前这个少年,突然间哭得声嘶力竭。

    雨停了,哭声也早就消失了,他却还是蹲在那里,抱著头,一动不动。

    街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路过时,都不约而同地往这边看来,眼中丝毫不掩饰
好奇。

    习习跪下去,轻轻抚摩他已经微湿的头发,低低地唤:“公子?”

    不动。

    “公子,是不是有什麽不如意的事了?”

    还是不动。

    “公子!”习习有点慌了。

    无离缓缓抬起头,眼睛还有点红,脸色因为哭泣而显得有点苍白,却已经渐
渐泛起一丝血色,他扯了扯嘴角笑了笑,轻声说:“没事,哭过舒服多了。”

    “那,我们回去?”习习小心翼翼地问。

    “嗯。”无离点了点头,习习站起来拉他,谁知还没起得来人就跌坐了下去。

    “公子!”

    无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不管弄脏衣服,只是坐在地上仰头:“蹲久了头
很晕。”

    习习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真的是,雨过天晴了。

    四处看了看,渐渐热闹起来的大街上有人抱著一根草扎的棒子满街走,上面
插著一串串红红的果子。

    “公子,你在这等一下,别走开哦!”习习交代了一声,也不等无离回答,
笑著跑开了。

    无离也不管她,坐在地上,向著河的那边张望,因为下雨,河水有点急,匆
匆地往下流奔去,那几只小船就在那起伏的波浪上飘荡著。

    不安稳……

    突然一串红红的果子递到面前,一回头,是习习笑眯眯的脸:“公子,这是
冰糖葫芦,试试看,很多小孩子都喜欢吃的。”

    无离呐呐地接过来,咕哝道:“你还当我小孩子啊。”

    “难得出来,总不能空手而归啊。公子你没试过,现在试一下嘛。”习习像
安抚小孩似的说。

    无离好奇地看著手中的东西,嗅嗅,再看,再嗅嗅,终於小心翼翼地伸出舌
头舔了舔:“好甜!”

    习习看著他那孩子气的举动,不禁笑了。

    “笑什麽笑!”无离一边说一边赌气地大口咬了下去,却突然僵在了那儿。
眼中开始泛起一丝恐惧。

    习习一惊:“公子,怎麽了?”

    无离缓缓回过头来,眼神莫测:“习习,你怎麽知道,我没吃过冰糖葫芦?”

    习习一下子愣在了那儿,什麽话也说不出来。

    无离的眼神变得锐利:“不能说?”

    习习死命地摇头,还是不说话。

    无离叹了口气,站起来。语气如同刚才什麽都没发生过似的,“好了,回去
吧。真扫兴啊,每次出来都做不了什麽。”

    “公子?”习习的声音有点抖。

    无离回头笑看著他:“怎麽了?”

    “公子……”习习又叫了一声。

    “走吧走吧,没怪你,是我自己闹情绪在这浪费了大半天。”无离扬扬手笑
著转身便走。

    习习跟在後面,一直低著头不敢说话。

    “离!”才踏进庄园,只听得赢墨央的声音,便被人一把搂住了,紧紧地,
让人觉得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离……”赢墨央紧紧地抱著他,声音中是还未来得及平复的恐慌,如此地
亲密,亲密得能感受那个身体上强烈的颤抖,还有透过衣服一层一层传来的夹著
湿寒的温热。“你回来了……”

    无离呆呆地任他抱著,眼中看到的只是那披散的长发。好久,才低声道:
“好痛。”

    赢墨央猛地松开手,退了一步,紧张地看著他:“哪里痛了?”

    无离这时才看到他的脸,那是一张写满了担忧的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他低下头,不忍再看:“没有,只是刚才被你抱得很痛。”

    赢墨央无措地伸了伸手,却没碰到他,只是连声道歉:“对,对不起……”

    错杂的脚步声突然响起,无离猛地抬头,便看到微朝微晚等人匆匆地往这边
走来,看到他时,都是一例地愕然,只有一个人例外。

    是凤臻。他只看了他一眼,便缓下了脚步,落在了众人身後,那眼中,分明
闪过一丝笑容。苦笑。

    赢墨央回过头去,笑著对众人道:“看,我就说离回来了。”最後一个字突
然消失在风中,人像是断了线的布偶,突然间便倒了下去。

    无离下意识地便伸手去接,人倒在他怀中,已经昏了过去。

    “少主!”微晚叫了一声跑过来,却有人比她更快。

    只一闪身,凤臻已经站在了无离面前,伸手便要将赢墨央接过去。

    无离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却已侧身退了一步,躲过了凤臻的手。

    凤臻脸色微微一变,之前柔和的声音中掺进了一丝生硬:“他在发热。”

    无离愣了愣,伸手抚上赢墨央的额,掌心传来阵阵微烫。

    “衣服也还是湿的!”微晚这时已经走了过来,丝毫没有掩饰她的敌意。
“玩得很开心吧?你知道少主发现你不见了时有多惊慌吗?雨下那麽大,他就满
庄园找你……你……”

    微朝从後面走过来拉住她,示意她别再说下去了。“我们好不容易让他安静
了下来,他却突然说你回来了,就一个人从屋子里跑出来,湿掉衣服都没来得及
换下来。所以,先让凤公子看看少主再说吧。”

    无离低头看怀中的人,只是出去一会,需要那麽担心吗?刚才那拥抱,脸上
的担忧,还有,眼角处不小心遗留的泪痕。

    都不是假的。

    无论有多少隐瞒,有多少虚假,只有这样,真实得让人无处可逃。

    这个人真的爱他,很爱很爱。

    凤臻看著无离抱著赢墨央的手渐渐紧了,一垂眼,掩去了眼中的神色。

    然後无离听到了凤臻很轻很轻的一句低语。

    “先把他抱回去吧。”

    日落时,雨又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无离靠在床边坐著,床上的人已经换过
了衣服,还没醒。

    一旁桌面上摆著的药已经有点凉了,那道冉冉的白烟不知道什麽时候已经没
了影踪。

    无离就那样看著赢墨央,头发,眉毛,紧闭著的眼睛,然後是鼻子,苍白的
唇。少了一丝生气,就会让人觉得分外地安静,带著一抹擦不去的柔和。甚至,
还有一丝淡淡的稚气。

    ──或者叫央哥哥。

    他比自己年长吗?一点也看不出来。

    平时见著时,总是感觉高高在上不可亵渎的样子,现在睡著了,却突然让人
觉得……好小。是的,明明是个修长的青年,却让人奇妙地觉得小。是那种让人
想一把抱住,再不放开的小。

    突然意识到自己在想什麽,无离脸上一热,明明知道没有人在看著,却还是
局促地别过头。

    这才感觉得到坐久了的酸痛。

    伸了伸懒腰,他站了起来,看了看床上的人,似乎还没醒来的迹象,便轻微
地动著手脚,开始打量著这个房间。

    卧室里除了床就是镜台,衣柜,小小的桌子,没有任何累赘物,窗台上摆著
些植物,无离也说不出那是什麽。墙上挂著剑。

    卧室有两个门,一个通去书房,一个通去的是偏厅,便是那日他第一次到寂
忘居时见到墨央的地方。

    突然想起那日看到墙上的画上写著“寂然如灭,笑忘归处”的字,还有的,
就看不清了,无离转身,便想走过去看,却看到书房那边的墙上也挂著一把剑,
文饰挂佩,跟卧室里的那把很是相象,踌躇了下,还是向书房走了过去。

    剑似乎是一对的,却被挂在两个房间里,巧妙地遥遥相对著,无离站在剑前
细细地看了好一会,觉得没趣,便又向四周看去,书桌上有书,翻开地摆在桌子
上,似乎便是赢墨央平日常常在手的那卷。

    好奇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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