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兰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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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兰佳人-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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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上方迟疑了好久好久。
  终于,当地一声,她扔下短刀,伏在一旁喘息着。
  就算是不再补上一刀,韩振夜也绝对不可能存活了,她在心中不断说服自己,先前的那一刀就足以致命。
  “韩振夜……原谅我……”她喃喃说道,用披风仔细覆盖他硕长的身躯,抗拒着那阵将要淹没她的心痛。她咬紧牙根,站起身来整理衣物,穿回被他扯下的贴身衣物。
  时间急迫,她必须在告知沈宽后,马上赶回边塞去,靠着沈宽在塞外的势力,拯救她的族人。把韩振夜留在此处,他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曝尸在这片没有人迹的桃花林中,她的任务该算是圆满落幕了。
  不敢再回头,她一步又一步地往桃花林外走去,没有回头看上一眼。
  一阵风扬起,落花纷纷,她的眼角有珍珠似的液体被吹落,伴随着落花一起跌落在地上。她不敢去探究,那些泪水有着什么涵义。
  而倒卧在地上的韩振夜,只剩残余的意识,隐约听进她最后低喃的几句话,听见她离开的声音。
  他的神智已经不清,死神在一旁窥伺,可他不肯死去,全靠激烈的恨意在支撑着。他运起残余的力气,沾满鲜血的手在落花间寻找,之后握紧了她遗留下来的短刀。
  苍白的俊颜浮现一抹让人看了胆寒的微笑——
  “冰儿、冰儿、好一个冰儿……”他反复念着她的名字,像是要将她的名字烙印在心中最深刻的地方。
  没有给他致命的一击,是冰儿的疏忽,而他韩振夜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就死去,他运起最后的真气点住心口几处大穴,怎么也不愿意放弃自己的生命。
  在身子变得更冷、意识即将完全消失前,他听见了熟悉的脚步与呼吸声,知道是皇甫觉来了。
  韩振夜放心地闭上眼,脑海中唯一残留的念头,就是他要找到那个背叛自己的女人——天涯海角,他绝对不会放过她!
  ☆☆☆
  两个月后。
  瀚海无边,西北荒漠上横亘着前里流沙。
  由东方而来,行经荒漠上的险道白龙堆后,天山的雪水滋润了沙碛石瘠的土地,形成丰沃的绿洲。天山以南三十六国,介于波斯与中原之间,自古以来就是战事纷乱之地。
  其中,有一个名为“楼兰”的富庶城邦,商业繁荣,拥有难以忽视的强大国力。雄伟的宫殿建筑在楼兰北方,以雪花岩筑成,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傲视着楼兰城外碧绿的蒲昌海。
  绣着飞鸟图样的细纱,被仔细地缠绕在纤细的腰间,染了色的羊皮袄裁成贴身短背心;每当她行走时,柔软的细纱就在修长大腿边飞舞,美丽又炫目。
  冰儿正在匀妆打扮,准备将自己献给一个不知名的男人。
  她站立在宫殿后放的某个小房间内,一身舞娘的装扮,双手不断地颤抖着。柔软的丰盈因为频频深呼吸而欺负着,她想要保持冷静,但是不安一直盘据心头,她的手颤抖得那么厉害,甚至无法好好抹上胭脂。
  一旁的中年妇人叹了一口气,拿过胭脂盒,接替了上妆的工作。
  这年轻女子已经够美丽了,只是这样的美丽怕仍是不够的,她必须被装扮得艳丽迷人,让人只是看上一眼就神魂全失。
  她的美丽将是关键,七十几条人命,全都牵系在她的美丽上。
  “冰儿,乖,冷静些,不要害怕,你这么美丽,那人一见到你肯定会心动的,为了得到你,绝对会恳求女王放过你的亲族。”葵嬷嬷安抚着脸色苍白的女孩,心里充满了怜惜。
  多么可怜的女孩啊!为了挽救全族的性命,竟然必须装扮成舞娘,去讨取男人的欢心。
  “我不害怕。”冰儿小声说道,视线凝在遥远东方的某一点。那是中原的方向,她的视线在搜寻着,有些许的碎片遗失在东方的一片桃花林中。
  想起那时落花满天的景况,洁白纤细的手握得很紧,指尖陷入了掌心,几乎要刺出血来……
  这两个月来的种种变故,将她更往绝望的深渊推去,她怀疑世上所有的厄运都降临在她的身上,无论怎么努力也挣脱不开。
  冰儿真正的身份是楼兰国威远将军的长女,本该是将军府里备受宠爱的尊贵女子。但是半年前威远将军的副将叛国,企图夺取王位。经过一番风险后,副将谋反失败被杀,楼兰女王大为震怒,将威远将军亲族一概送入牢狱中。
  她靠着葵嬷嬷的帮助,扮成仆人逃出将军府,勉强躲过一劫后,便一心一意地想要救出亲族。
  聚贤山庄的沈宽,在塞外各国的势力颇大,她前去哀求沈宽相助,沈宽却要她远赴中原,杀死韩振夜作为交换条件。
  为了拯救全族,她只能狠下心,杀了那个已经夺得她身心的邪魅男人。只是再回到楼兰,情势却变得更加无法控制,沈宽被不知名的剑客所伤,无法亲赴楼兰,她的亲人们还是命在旦夕。
  她甚至让这双手沾上那个男人的血,却还是没有办法救出亲人吗?冰儿缓慢地举起双手,眼神黯然。
  想起韩振夜死前愤怒而冰冷的眼神,她的胸口就会感到疼痛。
  这会是他的怨灵所设下的诅咒吗?他太过恨她,所以恶毒地诅咒着她,不让她救出亲人们。
  “你还在恨我吗?”她悠悠地自言自语,看着宫殿外的无垠蓝天,恍惚间像是又看见他黑发披散,对着她邪笑的摸样。她欠他一条命,而这辈子没机会可还了,若是有来世,她倒是愿意还他……
  葵嬷嬷拿出一块绣着金银双线的面纱,用银制的别针扣在冰儿美丽的脸庞上。她一脸的严肃,仔细打扮着冰儿。
  “听我说,这应该是一个最好的机会。女王最殷勤盼望的贵客即将到来,传说中女王对那位贵客言听计从,你就趁着宴席进行时闯进去,只要能迷住那个贵客,求他收你为女奴,你的亲族就能够被赦免。”女人最原始而有力的为期,就是美丽,没有任何男人可以抗拒的。葵雅是宫殿内年长的女官,以职位之便,才让冰儿得到如此难得的机会。
  “我知道了。”冰儿点点头,转身离开房间,往宫殿大厅奔去。
  为了救出亲人,她甚至愿意动手杀人。而如今只是委身于一个男人,求他收她为女奴,比起七十几条人命,这该是最微不足道的牺牲吧?
  葵雅嬷嬷看着冰儿的背影,心却突然漏跳了一拍。不只为何,她心中却是充满了不安,就像是冰儿的不幸并未结束。老天到底还要怎样折磨冰儿呢?
  葵雅叹了一口气,在原地坐下。接下来的一切她都无能为力,就只能静静等待,祈祷着冰儿的美丽能够迷住楼兰女王的贵客。
  ☆☆☆
  雪花岩筑成的宫殿外,娇小的身影奔跑着,冰儿仰着头,收拾起所有不安的情绪,美丽的眼睛里有残余的骄傲。修长的双腿是赤裸的,轻巧地迈了出去,细纱在她脚边飞舞着,她坚定地一步步走向宫殿的大厅。
  穿过一层层帷幕,冰儿喘息着站立在打听之外,双手握紧了最后一层帷幕。这双手在两个月之前,曾经紧握着一把短刀,将短刀刺入一个男人的体内,那一瞬间,那男人严重的温柔与笑意,全都化为可怕的愤怒——
  她愕然发现,自己一直忘不掉韩振夜,那个被她欺骗后、杀死在桃花林中的男人。他的尸首现在应该还躺在纷纷的落花间,没有人埋葬,孤孤单单地恨着她、怨着她。
  大厅内传来欢欣的笑声,乐师吹奏着璧篌,伴随节奏激烈的异国舞蹈,楼兰女王喜悦的声调透过薄纱传来。从女王那愉快的声音,就可以听出那名贵客在女王心中有多么重的分量。
  而那名贵客也掌握了冰儿的命运,她必须迷住他,然后恳求他收她为女奴……
  帷幕飞开,她美丽的脸上绽放微笑,掩饰着心中的不安。优雅的身段踏了出去,绝妙的舞姿瞬间就夺去了所有人的注意。她的黑发飞散,跟着细纱一起飘动,乐师们不由自主地帮她伴奏。
  在炫目的舞蹈中,她只能隐约看见,在楼兰女王身边饿那长柳木椅上,坐着一个高大的男人,那男人在看见她时,端着酒樽的动作陡然僵住。
  她连连深呼吸,而后舞了过去,踏着波斯舞娘所传的舞蹈,她不断旋转着,知道曲调将尽,她颓然跪倒在那男人面前,趴伏在地上不断喘息。
  她的心跳得好快,不仅是因为剧烈的舞蹈,更是因为某种不明的原因。空气中笼罩着某种压迫感,让她感到意外的熟悉,有一双锐利的视线像是网,牢牢地捕捉了她。
  裙摆的细纱上绣着飞鸟,而她是即将被捕捉的鸟儿……
  “这小舞娘表演得太好了,我该好好赏赐一番才是。”女王轻柔的声音传来,很是愉悦。
  “我不求赏赐,只求这位贵客收下奴家。我是罪族之女——冰儿,我求这位贵客看在冰儿薄面,恳求女王恕我全族死罪。”冰儿鼓起勇气说道,知道成败在此一役。
  整个大厅寂静下来,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在她面前的那个男人也一言不发地看着她,尚未接触到他的是视线;她的心就开始不安。她似乎感觉到对方锐利的视线扫过她几乎半裸的身躯,像是在确定些什么。
  “啊,你是威远将军的长女,亏得你聪明,挑在我高兴的时候出现。”女王的声音仍旧慵懒,没有半分愠怒。她笑了笑,侧头看着身旁的男人,很是亲昵地拍了拍男人的肩头。“这女娃儿可是楼兰数一数二的美人儿,你若是看上眼,愿意收下她,我倒是真的可以从轻发落那一族人。”
  全场屏息都在等待着男人做出反应,而冰儿始终低头跪倒着,额上沁满冷汗。
  “这个余兴节目倒也特别。”男人终于开口,低沉的声音回荡在大厅里,那声音冰冷而没有情绪,甚至还有一丝残忍的笑意。“抬起头来,让我看看你的脸。”他命令道。
  冰儿浑身一陡,慢慢地抬起头,颤抖地伸手取下精致的面纱,过多的不安和紧张染她没有辨认出那熟悉的嗓音。时间就像是静止了一般,她的视线一寸寸地往上移动,强压住自己紊乱的心跳,带着最后的希望与绝望,她将目光望向这个掌握自己全族性命的男人。
  她的一生,也将交付给这个男人——
  那人面容映入眼中的瞬间,冰儿的脸色变得惨白,因为震惊而没有半丝血色。就像是落进冰冷的井底般,她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着,无助地迎视那人锐利的目光。
  她认得这张脸!
  那难以描述、能够魅惑所有人的俊邪面孔,向来含笑的男性薄唇轻扬成蔑视的弧度,望向她的目光甚至比寒潭更要冷上几分。她怎么能忘记,这两个月来几乎夜夜出现在梦中、反复纠缠着自己的面孔。冰儿的唇颤抖着,吐出那个令她心惊胆寒的名字。
  “韩……韩振夜!”
  炙热的风由沙漠上吹来,带着灼热的温度,让人感到燥热无比。而刚刚献上舞蹈的冰儿,此刻却只感到彻骨冰寒,她不断颤抖着,楞楞地看着韩振夜。
  怎么会是他?他为什么没有死?
  无数的问题在脑海中回荡,却得不到任何解答,唯一能从那双锐利的黑眸中确定的,是他对她的深切恨意。
  “喔!威远将军的女儿、楼兰国数一数二的美人儿,这身份的确特别。”一抹古怪又嘲讽的笑痕扭曲了他的俊颜,深幽的眼瞳中有阴冷的火焰跳动着。
  他站起身来,轻率地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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