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剑 by 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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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剑 by 空梦-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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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我是谁?怪胎!打生下来除了我奶奶跟我妈妈,我谁都看不耐烦待见,连我爹有事没事都要挨我冷眼。

  我喜欢他,但这并不妨碍我讨厌他,我无比讨厌他,想著那两次架的失败,看著他心里就纠得慌,纠成一团一团让我难受得喘不过气,所以就算在同一个班,我能不看他就绝不看他,绝对的同性排斥。

  他妈的该死的,这王八陈东还让我知道我自己是个同性恋,教我怎麽不恨他?

  而像我这种阴阳怪气的家夥,陈东又怎能不会不恨我?

  这一开始,其实就是一个死结,而从一开始,我们都并不知道。

  我们只好在一段一段的岁月里,任自己纠伤在其中。

  那带血的红得赤眼的青春,现在回想起来都被一片红激得睁不开眼。

  利剑8

  利剑8

  “张健……张健……”背後有人在追著叫。

  眼看校门就在前,我不耐烦地回过头。

  女孩顿住……还退後了两步。

  “张健,你值日……”那女的说。

  妈的,我在心里骂了口,回过头,就往教室走。

  “这小子拽得二五八万的,哼……”一躲在角落里抽烟的小子在我走过时说。

  我连冷眼都懒得甩,别人看不惯我,成,有本事来跟老子打……怕死的你就躲角落里犯嘴贱吧,老子不在乎,没那份闲心多看你一眼。

  我漠不在乎走进教室,有人在搬著桌子,有人还拿了扫把,扫了一眼,我把书包甩桌子,拿了扫把大半个教室扫完,扫把一扔,问:“还有事没?”

  剩下那俩人齐齐摇头,没我事了,拿过书包,随便往身上一套,去赶公车。

  到了站牌,眼前站了一人,视而不见,左脚换右脚,再一次觉得自己来这学校真是被逼上梁山……

  陈东看了我几眼,我知道,他家离学校不远,平时骑车,今天没骑遇见他是我倒霉,但我告诉过他,有多远就滚我多远,他不会贱到我面前再找抽。

  上了公车,这个时间正好赶上下班高峰,没座位,还有一些人站著,还好不太挤,我顺著人流往车内挤,余光瞥见他跟了我上来,我冷哼了声,我家在终点站,他顶多就两站,最好井水不范河水……

  果然,他跟他的跟班上了车就站下车的门口没再移动了,离他四五个人位置的我站在车末放心地把眼睛投向窗外,压根不理解自己刚才在担心什麽……还怕这厮站我旁边来不成?我暗暗为自己的下意识感到好笑,但下一刻,我就僵住了。

  “张健……”又是有人在叫我,正是那欠抽的。

  妈的,妈的,妈的……听见那声音我在心里狂骂,逼著自己不回头,这小子在招你呢,张健,别理他。

  “张健……”那人的声音更大了,像在耳边。

  该死的,你他妈的没看见老子态度吗?叫死人啊……我恨恨地回过头,冷冷地盯著他。

  “这边有椅子……”他勉强一笑,朝他前面的一座位点头。

  看著他那张尽力和悦却隐著点淡淡委屈的脸,我心里想,他怎麽能就这麽犯贱呢……他怎麽就非要招我呢……

  利剑9

  利剑9

  他们说,张健,你真贱。

  我一看那张脸,突然气不打一处来,正好这时一个站台停车,我走向了门,陈东用手把著那临门的位置,脸色突地一喜,我跟著人群冲了下去,瞥了那张愣然的脸,冷哼了一声,向後头看去,等另外一班车。

  於是,陈东的两个跟班冲了下来,对著我就是一巴掌一个拳头,我躲开了巴掌但拳头没躲掉,抱著腰往下蹲。

  这时,我听他们说,“张健,你真贱。”

  我忍著牙,想冷笑,但无奈肚子太疼,旁边的人见到此况也只是纷纷躲避……

  缓了下神,我站起来想反击,一抬头却看到陈东那张脸,我皮笑肉不笑地笑了一声,“您满意了?”

  “老大,别拦著我,这小子给脸不要脸,他妈的欠揍。”

  “打他个半死,看他还作不……”那两人火气冲天,俨然我不死不足以平他们的愤怒。

  警察这时远远地过来了,陈东咬了下牙,“走……”拉著两人就往旁边窜走了。

  警察走过来,问:“出什麽事了?”

  我把手放两旁,平静地说:“没什麽。”

  车来了,我走了上去,剩下一群对我指指点点的人。

  是的,陈东,我贱,但你放心,这辈子,我永不会在他面前犯贱的,我特别平静地想。

  到了家里,肚子已经青了,晚饭没有胃口,我奶睁著她的老花眼,左瞧瞧我右瞧瞧我,然後说:“乖孙,多吃些,长身体呢,要吃得多才能长得高……”

  “张健,听奶奶话,还不多吃点……”皇後娘娘凶狠地道,严格执行老太後的旨意。

  我爸在旁吹胡子瞪眼睛,习惯性地对我荣受家里两个女人的溺爱表现不屑。

  吃著吃著我就想吐,但为了不让家里出现俩女人发现情况的惊天动地,忍著把她们堆我碗里的东西吃了,一回房间,全部贡献给垃圾桶。

  晚上太难受,仰著睡不碰肚子都睡不著,只好下床等所有人都睡了去偷医药箱,从里面摸出红花油,一个劲地搓,搓著搓著眼前就呈现出陈东那张脸,肚子上火辣辣地疼,心里,关於怒气的熊熊火焰在燃烧。

  阳光很明媚,刺得人难受。

  体育课自由活动时间,我找了个树底,躺著,尽量不去想肚子上那些隐隐作疼。

  刚眯上眼半会,就感觉上空有人,睁开眼,陈东那张欠抽的脸就又在视线里。

  冷淡地看了他一眼,继续闭上眼。

  身边有人坐下,那厮说:“你……昨天的事对不起……”

  他坐到我旁边真让我难受,没人会不厌恶一个频频让你受伤的人的,我站起来,好,他不识趣,我自己滚蛋。

  把铺在地上的外套一扯,边套边往操场走……那人还跟在身後,“张健,你能不仇视我吗,你明明知道我不想对你怎麽样的……我不是都让你打了吗,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你能不能不计较了。”

  我停住脚步,回头,一字一句地说:“陈,东,滚,我,远,点。”

  回过头,大步向前走,那是个祸害,张健,有多远你就要离他有多远。

  利剑 10

  其实不用别人说,我也知道自己不是个东西。

  就冲我爱陈东,这辈子却一个爱字也没对他说过,完全可以说明我是个怎样的混蛋。

  BY──很久以後的张健。

  利剑 10

  “张健……”体委在喊:“足球队还少一个人,你来不来?”

  我摇头,连眼都不想探过去看他,趴著桌子要睡。

  体委不死心,冲著他体型的巨大对表示我英勇无畏,拍著我的桌子,“醒醒,这都下课了,你该醒了,班上就你还高点,来吧,就要参加运动会了,你有点荣誉感行不?”

  我抬起头,对他说:“我没荣誉感,你能不能不打扰我睡觉?”

  可能是体委没见过向我这样适当能表达自己意思的人,瞠目结舌了半会,转过头,对著一大群看戏的人耸耸肩。

  我继续睡觉,这个学校,老师同学不太喜欢搭理我,一是我这人不讨喜,二是因为我叔父刚好荣升为这个城市的市委副书记,前途无量,官威不可挑畔,我作为其亲属,鸡犬升天中的一员,当然没人来自讨没趣。

  士可忍孰不可忍,可惜他们再难忍也得忍下去,我不是那麽好欺负的人,一看我,就知道我是瑕疵必报的小人。

  “班长……”有人在喊。

  有人在冷笑,有人在低声咒骂,尔後听到背後的那人说:“行了,小田,你顶上……”

  “不行啊,”有个人委屈地在说:“我才1米6,这不丢人嘛……”

  又是一片熙攘声,“行了,就这样。”陈东一声不耐烦的下令,全部人闭了嘴,我遂也安心地睡觉了。

  放学铃声一响,我按照我的步缓拉起书包往外走,无视一片热闹的打闹声和哥俩好的热呼劲,自己一个人撺著裤兜往公车站牌走。

  运动会上,据说那足球队已经赢了一球,我趁著难得的没人看管的时候从一大群人中脱身回了家睡觉,懒得为那些无聊的事情浪费时间。

  我起床下楼喝水时,我听见我叔在我奶面前说话,“妈,你得教教健健好好跟同学相处,听说他孤僻得很,这对孩子的成长很不好……”

  我叔跟家里原来走得不勤,他老早就在外求学,学成出来了也是在外地当官,这下子调回家乡了,家里走得密些了,倒管起我的事来了……

  我奶听半天不知听明白他的意思了没有,满是皱纹的手摸他的脸,“小儿啊,你什麽时候给我添个乖孙啊……”

  此话一出,我叔就闭了嘴,悻悻然地回过头,看著我,笑开了眼,“健健啊,睡饱了……”

  我奶招手,“乖孙,喝牛奶……”危颤颤地起身,就要去厨房帮我弄牛奶。

  我叔站起身,“您站著,我去。”

  我打了个哈欠,拉著我奶的小手玩著,我叔拿来了牛奶,我接过,说了句,“谢谢,小叔。”

  一口饮尽,把杯子给他,对著他动了动嘴,“我奶就我一个孙子,你别让她伤心……”我继续玩著我奶奶的手指,用她重听的耳朵听不到的声音说,“老人家眼里,是不太喜欢说她在意的人的不好的话的,您别跟她多说什麽,有什麽就直接跟我说就好。”

  我叔本来是笑眯眯的,这下脸僵了僵,拿著杯子走出去了,我继续拉我奶奶的手跟她玩对对指。

  我奶有点累,玩著玩著就在躺椅上睡著了,我叔在旁轻轻说:“你啊,都给自己家人给宠坏了……”

  “张健……”他严肃地说:“陈东是个好孩子,也不是池中之物,你不能跟他当朋友,也别跟他当敌人。”

  我抬起眼,看他,“为什麽?”

  我叔瞪著眼看我半晌,最後叹气说:“他们家不是咱们家能比的,他父亲桃李满天下,关系网繁杂得很,得罪他没好处……”

  他还要接著往下说,我妈刚好下班,看著我小叔跟我在说话,笑颜如花:“阿申,回来了啊,快跟健健回屋坐著聊,我就去做饭……”

  我叔忙说,“不用了,嫂子,我还有事忙……”

  看著我妈在换鞋,我叔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健健,你不笨,该知道怎麽办,你奶奶,你父亲,你母亲,还有我,不是谁都能护你一辈子的。”

  他走出了门,我妈看著我愣在原地,给了我後脑勺一巴掌,“小东西,又惹你叔惹生气了?”

  我没好气地撇撇嘴,扯开她的手,往楼上走。

  “你这孩子……”我妈不依地在後头说:“要吃什麽?红烧排骨还是酸辣鱼?”

  我走前头,有点头昏,回答说道,“随便。”

  我回头到了房间,打电话给我叔,“您什麽意思?”

  我叔在那边沈默了两下,说道:“市委书记是陈东父亲的弟子,也是他干哥,听说他跟你关系不好,问了我两句。”

  这下换我沈默了,过了会才回答他:“我知道了,叔叔。”

  叔叔的仕途,这我是不能添堵的,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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