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有毒 by 红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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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有毒 by 红河-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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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街的店铺里传来欢乐的乐曲,叮叮当,叮叮当……这是一个人人同庆的平安夜。
  平安……?傅重之蹲了下去,抱住头颅,不能自已地颤抖着。
  他想不通,他的生活平凡低调,为何却会误打误撞,卷入一群狩猎者的游戏。他到底什么地方出了格,竟然招来猎人的关注?他究竟做错什么?
  无论怎样追索都得不到答案,他绝望地抬起头,发现围巾的末梢鲜血般拖在雪地上。他脸色一白,拾起这条火红色的围巾,用力拍去上面的雪,拍着拍着,却渐渐停下。
  没有必要这样做,围巾并不脏,雪也不脏。真正肮脏的只有他自己。被那唇,那双手触碰过的自己……
  「为什么?」他喃喃问着,双手拢起白雪,一捧接一捧抹在脸上。污垢必须要擦掉才行。
  来往的路人看见了,不禁投去或困惑或奇异的目光,但并没有人过去询问,因为这个男人的样子有些癫狂,使人惶恐。
  「为什么?」他翻来覆去地问,佳楼,佳楼!
  回到住处时,已过子夜。傅重之解下围巾,脱去大衣,坐进沙发里,拿起旁边的电话,手指完全不抖地拨下了一串电话号码,他真的冷静,冷静到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身体里会痛会挣扎的那些根神经,大概已经都断裂了。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被接通,线路那端的人没有出声,傅重之一时间也缄默。这种安静不知算是尴尬,还是无话可说。
  「我想知道……」最终,傅重之先开了口,声音淡漠。「你接近我,和我当朋友,对我好之又好,目的都是为了今晚?」许佳楼依然不言不语。
  傅重之无声地苦笑一下。这种沉默他懂,它代表默认。
  「从一开始就是?」他接着问。
  「……」死一般的沉默,让傅重之深觉痛恶,但又无计可施。他深吸一口气,「那段影片……」
  「是针孔摄影机。」许佳楼终于出声。
  「你是有心安排的。」傅重之笑笑。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还能笑得出来,但他就是想笑,因为这一切实在是太讽刺太好笑。
  「每份礼物都用影片的吗?」他问。
  「不是。」
  「这样啊?我真幸运。」他又忍不住笑了,「那么再麻烦你告诉我,从开始到现在,你所说过的话里有哪些部分是真的?」
  很长的一段时间过后,才有话音幽幽地答,「全部都是。」
  「是吗?」傅重之几乎要捧腹大笑,「我懂了。原来你的爱情,保存期限只有一晚。」
  电话彼方隐约传来一声吸气声。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便是这个空间里唯一剩下的声响。又捱过一阵漫长的寂静,许佳楼主动开口:「只有一件事,我没有告诉你真相。」
  「什么事?」
  「那个告我强Jian的女人,她的姐姐是去年的圣诞礼物。」简短一句话,道出许多隐情。
  傅重之当即明白,所谓指控,原来就是对狩猎者的报复,可惜没能成功,因为有他。是他帮助了那个狩猎者,是他斩断这场复仇。
  真的什么都不必再问,这是一位何其矫健何其厉害的猎人,他却是一名自投罗网并助纣为虐的猎物,根本没有立场去向猎人追讨缘由。
  这一回,他败得彻底,他没有半点不服。这个狩猎圈异常强大,法理都奈何他们不得,他又哪有力量反扑,去争回所谓的公道?
  「你知道吗?」他说,脸上浮现出扭曲的微笑,「原来轩然比我更了解你。」
  「什么?」
  「他早就知道,你这个人不值得来往。原来,他真的在天上庇佑我,只是我却愚蠢地没有当真。」
  「……」两边都沉默很久。
  直到许佳楼再度开口,声音隐约有些咬牙切齿:「所以呢?你是要说,直到最后只有他才是对你最好,他才是你最值得珍惜的人,对吗?」
  「我应该听他的警告……为什么我没有相信他?」傅重之像是没听到他的质问,喃喃说着,「他答应了不再骗我的,我应该相信他,为什么我却在最后怀疑他……」
  从听说许佳楼被那条鱼咬了的那一刻,他就该回头,可他却依然向前冲,义无反顾。
  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他选择了伸出手,也选择了不顾一切,到如今,他终于别无选择。
  感情?那是什么。他已不想再提,也无力再提,就让它沉淀,就这样枯死也没关系。
  也许有的人,天生就与爱情无缘,注定孤单寂寞。习惯了,也就好了。
  「你还欠我一个要求,记得吗?」忽然他问,脸上的微笑已扭曲得不像在笑,「现在,约定还有效吗?」
  那边犹豫了很久:「……嗯。」
  「那好。」
  他平静地说,「许佳楼,请你永远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咔喳,他挂掉电话,走到鱼缸前,拿起鱼食洒下去。鱼食入水的声音,咚、咚,重如雷鸣,似乎有什么在他脑中轰然炸开。砰地一声,他倒在地上。
  额头上刺骨的冰凉,将傅重之从昏睡中惊醒。他睁开眼,映入视野的是两只正为他调整冰袋的手,以及一张温雅的英俊面孔。
  「醒了?那正好,吃退烧药吧。」这样说着,薛烨把水和药一齐递过来。
  起先,傅重之因为他的出现而糊涂不解,很快便大略猜到是怎么一回事。
  今天是圣诞节,于是有人迫不及待想要把圣诞礼物拆封。只遗憾这个礼物出了点意枓之外的状况。
  傅重之别过脸看向窗外,对这份别有用心的好意回以冷漠。说是冷漠,那双修长的眉却难掩苦涩地皱起来。
  虽然早知许佳楼的绝情,但是竟会做到这一步,连他家的钥匙都送出去,依旧令他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冷。
  「这么倔强?」薛烨无奈地笑,将手里的东西搁到床头柜上,「好吧,如果你撑得住,不吃药也无妨。反正,你只要撑到听我把话讲完就好。」傅重之眼睫一颤,狐疑地回过头看他。他的来意似乎不是想像中那么简单。
  成功得到傅重之的正视,满意的笑容在薛烨颊上舒展开来,他以一贯的语速不急不缓地说:「从我过来到现在,你喊一个叫『轩然』的名字喊了不下十次,他是不是欠你好多钱?」
  傅重之恼羞成怒地坐起来,可是身子一软,又倒了回去。无能为力地只能含恨转身,背对着薛烨,冷冷地说:「想要耍我的话,你成功了。现在请你马上离开,在我还没报警之前。」
  好半晌没有动静,眼前却突然一暗,原来是薛烨绕过床尾来到窗边,身子挡住了部分阳光。
  傅重之咬牙,没想到这个看似斯文的男人居然相当难缠。
  看出他脸上的厌恶,薛烨倒也不以为意,若有所思地说:「不过,按照这种理论的话,那么佳楼岂不是要卖身给你才行了?」
  傅重之恍然一震:「你……」
  「你喊佳楼的次数,我压根记不下来。」
  「……」傅重之死死咬住下唇,强烈的自我厌恶令他眼眶发热,嘴唇也被咬得渗出血丝。
  果然,感情不是能说抛就抛的,他是真的付出了。一个害怕寂寞却又守着寂寞的人,一旦动了真心,放出感情,那份专注恐怕寻常人连想都想像不出来。可他却只能强行把感情回收,哪怕被它决绝的棱角撞击得血肉模糊。
  薛烨观察着他的表情,目光渐渐深沉,忽然问:「你知道Macelele吗?」
  他勉强打起精神,应付对方不知是何意图的问话,「听说过。」
  「但你大概不知道,不久前的Macelele钻石设计大赛上,一组名为『摘星』的配饰夺得冠军。而它的设计者,就是Carlos,佳楼。」讯息来得很突然,傅重之怔了半晌,方才醒悟过什么。
  「摘……星?佳楼?」他的右手摸向左手腕上的手链。
  绘画,最美的事物,眼泪……许多景象在他脑海中联播,他好像明白了什么,但有的地方却更加糊涂。
  「这件事,各时尚媒体早已传得沸沸扬扬。」薛烨接着说,也不管他能否来得及消化。
  「全球只有这一组『摘星』,堪称天价,Carlos却不予出售。我们也问过他打算怎么处理,那时他没有回答,直到昨晚,我们才知道『摘星』的去处。」他有意稍作停顿,盯着傅重之愈来愈僵硬的脸,恶作剧般地笑了。
  「你可真够幸运,全世界不知有多少男人女人嫉妒你,嫉妒得发疯发狂。」承受着他的调侃,傅重之无法言语。
  手指下,钻石尖锐的触感让他想到,在描绘它们的轮廓时,许佳楼是怎样的眼神。是谨慎、是苦闷,还是那晚流露出的,艺术家所特有的使人战栗的狂热?
  也许三者皆有吧,创作毕竟是艰难的过程。如此艰难的事,他却完成得一声不响。
  「为什么?」傅重之问。为什么,世上竟有许佳楼这样的人。
  星,他以自己的双手给他摘来,但其实何必为他做这么多?而且既然做了,为什么又不告诉他?那样不就能让他陷得更彻底,伤得更惨重吗?
  他的疑惑,薛烨也无法解答,静静地望着他,等他稍微平静下来,才重新开口,「昨天子夜,打电话给Carlos的人是你吧?」
  「嗯。」
  「果然。」薛烨点点头,「他跑到酒吧外去接电话本身就很奇怪,回来的时候满身落雪,嘴唇也冻得发紫。我们劝他回去,他不肯,要我们陪他喝酒。结果,千杯不醉的他史无前例醉了,最后还是我开车把他送回家。你才一通电话就这么大威力,我该怎么夸你才好?」
  傅重之听得糊涂,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他不懂,薛烨何必告诉他这些,关于许佳楼的一切,他都已经没必要知道。再听下去,只是一种煎熬。
  偏偏薛烨不肯放过他,冷笑一声说:「你以为钥匙是Carlos给我的吗?错了。他怎可能把你的钥匙给谁?昨晚有人向他打探你的事情,统统被他一副可怕的表情凶跑。」
  「……」够了,别再说了。傅重之抗拒地将头埋进被褥,企图与外界隔绝,可惜收效甚微。
  「钥匙,是我趁Carlos熟睡,从他衣服里找出来的。」薛烨将钥匙扔到床上,脸色是罕见的阴霾。「是不是很奇怪?我怎能在那么多钥匙里找到这一把?哼,太明显了,因为这把钥匙的钥匙扣上刻了两个小字。想知道是什么字吗?」
  傅重之没有接腔,心却抑制不住地激跳着。他害怕听到那个答案,可是,却又好想知道……
  很快,薛烨以极其讥讽的口吻,公布谜底:「重楼。」他扶着额头,笑得有气无力,「重楼?天啊,他是怎么想出来的?他以为他今年几岁?我简直不认识他了。你呢?你了解他什么?你究竟是用什么方法,把Carlos改装成这样?说来听听,我也想学。」话到这里,傅重之明显地察觉不对劲,他掀开被子,质疑地回视那道紧逼的目光。
  「你……是不是喜欢许佳楼?」
  「人和人相处,不是喜欢,就是不喜欢。」薛烨摊开手,淡淡地说,「我的确喜欢他,但别误会,不是那种喜欢。他有一种死也要达成目标的魄力,和他在一起,够张狂、够过瘾。可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居然因为你而沉沦了,实在是让人不爽!」傅重之呆然。他完全想像不出来,自己哪有如此大的影响力。
  昨晚的梦魇至今仍然生动,被出卖的他又怎敢奢望拥有卖家的真心?儍瓜,不要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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