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凡by公子欢喜(先虐受后虐攻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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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凡by公子欢喜(先虐受后虐攻he)-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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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有青面獠牙的鬼卒结阵候在地府门前,等勖扬君走近,便团团将他围住。勖扬君面色不改,袖摆挥落,手中多出一柄狭长银剑,寒光如雪,昏暗的地府中硬是被照出几分光亮。

    鬼卒们绕圈游走不敢轻易进前,勖扬君手持利刃,冷冷站於鬼阵中央。剑拔弩张的时刻,前方高耸紧闭的地府大门忽然缓缓开启,惨绿的青烟裹挟著阴风而出,众鬼卒齐齐拜倒於门前。门後,十殿阎罗,众判官鬼首,牛头马面分站两侧。

    勖扬君剑尖点地昂首入内,殿内众人垂手作揖,齐声道一句:“见过天君。”

    座上一人安然不动,发是墨黑,冠饰也是黑,黑色的绸衣无半点装饰,连衣料上的绸光仿佛也是带著暗色,只有一张俊美的脸是死气的白,光影交错间,半边阴郁半边怜悯。

    他没有站起身,坐在座上道:“在下地府之首。”音调也是死气得没有半点波动。

    见勖扬君只是微微点一点头,没有开口的意思。他才又缓缓道一句:“天君扰了我地府的安宁。”

    勖扬君挑眉,冷声道:“本君来找人。”

    脸上似有笑漾开,衬著四周的莹绿光线,有说不出的阴森之感。那人道:“地府中只有鬼,活人到了这里也要变作鬼。”

    勖扬君语塞,脸上不禁升起几分杀意,旋即又平复,从袖中取出写有文舒生辰八字的纸条,手指用劲,箭一般飞向座上的人:“此人。”

    那人两指一夹,将纸条稳稳夹住,黑衣中露出的手也是如脸色般死气的白。黑不见底的眼将纸条粗粗扫视一遍,地府之主又惨惨地笑开:“脱了凡胎的凡人,不在地府管辖之内。坠入轮回盘的魂魄更不在生死簿之列。无案可查。”

    明知不能抱几分希望,勖扬君心中仍是一坠,又听他没有波动的音调继续说道:“烙了魂印的魂魄进了轮回盘也少有能转世的。”

    笑容更大,半边阴郁半边怜悯的脸上似能看到悲哀和幸灾乐祸两种情绪交相混杂:“多半都弱得在消除魂印的时候承受不住,一起灰飞烟灭了。”

    “锵──”的一声剑鸣,只见紫影一闪,殿中众人还不及回身,勖扬君已立於冥王座前,手中长剑直指冥王喉间,剑眉倒立,银紫色的瞳中一派杀意:“他的生死轮不到你来多嘴。”

    冥王却不理会,嘴角僵硬地扯起,墨黑的眼珠无谓地看著勖扬君:“杀了我,生死簿上也能多出他的名来。”

    剑尖终是没有再往前递去,勖扬君回身步出地府。身後,地府大门缓缓合起。

    “他若转世,便在地府所辖之列。”

    门将关起时,隐隐传来他依旧无波无绪的声音。

    於是,只有等待,一直等下去……

    也曾去天崇山下看过赤炎。

    赤炎坐在洞中看著洞外不再意气飞扬的勖扬,一边的嘴角翘起,又很快地放下:“文舒走了?”

    勖扬君无言,手中结一个法印替他解去洞口的封印。

    赤炎一怔,看他要走,又把他叫住,对著他的背影喊道:“即便如此,老子依旧看你不顺眼!”

    勖扬君不理会他,赤炎又道:“这一次,老子一定先你一步找到他。”

    勖扬君停下脚步,额间的龙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是我的。”

    再不听赤炎的嗤笑,驾云而去。

    之後的日子,漫长而寂寞。

    总是忍不住隔一阵就去人间看看,在他最後住过的村庄里停留几日。他最後住过的茅屋在一个雨夜里崩塌了,他赶去时正看到崩塌的情景,心中便有一个角落跟著一起塌陷,雨水打在脸上,说不出的凉意。

    邻家放风筝的孩子渐渐长大,他曾听他跟人闲聊,说起少时隔壁住过的那位先生,记忆都模糊了,已经长得很壮实的年轻後生挠著後脑勺说:“是个挺好的人,挺好的……”

    勖扬君在墙外站了很久,却再听不到关於他的只字片语。

    有一次,大雨倾盆,他在山间见到一双共打一把伞的人影,挨得很近的两个人,胳膊贴著胳膊,衣服都被雨水打湿了,头还凑到一起,低低地说著什么,脸上很愉快地笑著。他从林间转出来,看著他们慢慢走远,消失在山间的小道上。

    天崇宫门前的石阶比这高很多,宽很多。有一回,他自菩提老祖处下棋归来,也是一阵急急的暴雨,他在云上冷看著尘世间慌乱奔走的凡人。回宫时,云朵刚降在宫门边,头上就罩了一顶画著几叶绿竹的伞。转过头,那人低垂著头,只看到他紧紧抿起的唇和脸颊上两道越晕越浓的红。故意快走两步想甩开他,他低著头紧紧跟来,那伞牢牢罩在他上头。心里一阵异样,就缓下了步伐,一把伞遮住了两个人,近在咫尺,能听见他轻微的呼吸声。寥寥几步路,余韵始终盘旋不去。

    很多之前忽略的事都慢慢记了起来,越发等不下去,越发熬不住越来越空寂的心。

    澜渊说,这种情绪叫做思念。
 


思凡(公子欢喜) 正文 第十八章
章节字数:3965 更新时间:08…04…27 10:01
    时间一天复一天地流逝,连自己都忘记已经等待了多久。廊外的琼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某一日,勖扬君坐在廊下,湖中忽而跃起一尾红鳞的锦鲤,鱼尾摇摆,带起一线水珠,阳光下,炫目得仿佛是七彩的虹,瞬即又落下。突兀的水声让他倏然一惊,似是心弦被拨动,手指不由自主地拈起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的算诀,感应是意料之中的空白,颓然之感浸透了全身。

    墨黑的冥鸦划空而来,尚未到跟前就已经能感受到几分阴冷的死气。它收拢翅膀停在回廊的木栏上,一双闪着沈光的漆黑眼瞳埋在通身的黑羽里,几乎看不真切,连喙也是黑的,一张一合,露出其中血红的舌:

    “有魂魄落于南方,身带龙气。”是地府之主不带半点情绪的口吻。

    一根黑羽仿佛有意识般自发地飞了出来,在半空中飘荡却始终不落地,行过处就留下一缕黑烟。勖扬君支着下颌看着面前的黑烟飘飘地构成几行文字,是个凡人的生辰八字。月前才刚出生,看不出前世的因果,今生算不得大富大贵,倒也无甚凶灾大劫。只是这魂魄未免太弱,命线飘忽,不是长寿之兆,怕是活不到三十就要气力衰竭。

    眼睑一点一点垂下,勖扬君猛地背过身,视线落到廊外的落花上,一阵粉色的花雨簌簌落下,昨夜一夜疾风骤雨,碎红摧绿,枝下一片狼籍:“要本君如何酬谢?”

    黑烟消散,那冥鸦平声答道:“日后自有劳烦天君之处。”

    不待勖扬君点头就拍翅飞走,廊中还残余几分冷冷的死气。

    许久,勖扬君慢慢回过头,瞳中一片闪着银光的紫。

    依据冥鸦留下的八字,轻易就能算出这魂魄的落处。劳作了一天的庄稼人都围在大槐树下东家长西家短地闲磕牙时,一朵祥云慢慢悠悠降在了小山庄前。

    骑在牛背上的牧童明明瞧见庄口来了个穿紫衣的富贵公子,好似周身都闪着光,真真老人家口中瑶池边的神仙模样。方要擦亮了眼睛看个清楚,那公子却又不见了。又惊又喜的孩子赶紧下了牛背奔去庄里说给小伙伴们听:“庄里来了个神仙!”

    没人信他,都说他是花了眼。他赌咒发誓说绝对是真的,末了却被众人刮着脸皮说他吹牛。委屈的牧童一路哭着跑回家讲给娘亲听。

    在地里累了一天的村妇正坐在灶前生火,烟灰熏得两眼出水,心底里又是一阵“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这辈子的命怎么就这么苦”的哀怨。听得儿子抽抽搭搭的哭诉,不耐又添了一层,把手里的蒲扇塞进儿子手里,没好气地说道:“看错了就看错了,瞧你这点出息!除了给老娘惹事就知道吃!我是造了什么孽,怎么就生下了你这么个小讨债鬼!要真来了神仙,我头一件事就是求神仙把你塞回肚子里去!唉哟……我的命哎……”

    小牧童便不敢再说话,乖乖坐在灶前扇火,扇着扇着,炉火红通通地旺起来,跳动的火苗间,连他自己都搞不清,到底是不是真的瞧见了一个穿紫衣裳的神仙。这一夜的梦里,仿佛又回到了庄口,牛正低着头吃草,他骑在牛背上,手中横一截粗糙的竹笛。不经意地一瞥眼,庄口的歪脖子树下就多了道紫色的身影,再一看却又不见。

    勖扬君就站在庄口,施法隐去了身形,凡人三三两两地自他跟前走过,却没人察觉到他的存在。等待时总有满腔满腹的按捺不住,一点风吹草动就能牵起他无数纷乱的心绪。真到了此刻,文舒就在庄里,凡夫俗子如何也无力与他作对,带走他,于他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事。脚下却踌躇了,这小小山庄的庄口仿佛设下了天罗地网一般,跨出一步都要艰难得让他在这里思量一宿。

    他跃下轮回台的情景又在眼前不断闪现。那些苦苦等待的日子里他总是在想着从前,此刻才发现,重逢时会是怎样的场景,会看到什么,会听到什么,他要说什么,甚至……文舒还记不记得他?他若忘了他,该怎么办?从未想过。此时方觉无措,举步维艰。

    屈指去掐算,把自己的一部分思绪抽离出来,紧紧地想要和那线微弱的龙气相交。若不是当年赤炎覆于他额上的那片龙鳞,兴许现今还找不到他。若没有龙鳞护持,或许他已经……不再往下想,闭起眼,屏气凝神地去感应。过得好不好?可还……记得他?

    思绪方有些颤动,什么都还未感受到,相连的感应无声地绷断,如同当年失去他的行踪一样的感觉,跳动的心直落谷底。轮回盘中为了剔除他烙下的魂印,到底折损了他多少的精气,才让他的魂魄这般孱弱。方出生的婴儿,气数却已到了风烛残年。垂在身侧的手慢慢蜷起,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地嵌进掌心,心口酸疼。

    “三十年阳寿,真短命。”有人趁他心绪浮动悄无声息地站到他身后,口气凉薄。

    勖扬君愤然转身,那人在他的紫眸下依旧笑得从容,是一张可以用艳丽来形容的脸,眼角微勾,唇角也是上弯的形状,那双浅色的眼里有太多的颜色混杂,妖娆的、挑逗的、嘲弄的、自弃的……掺到一起就变成了一种浅浅的灰色,仿佛是刻意罩了一层云烟,欲拒还迎的味道。太过张扬的艳色,叫一袭出尘脱俗的白衣也透出几分媚气来。

    “艳鬼。”勖扬君皱眉。

    心有不忿,故而为鬼。鬼中亦有分别,青面獠牙的恶鬼,无形无体专夺人肉身取而代之的阴鬼等等。艳鬼擅画一副好皮囊,又爱放纵声色,专好勾引人间男子,以色相迷其眼,以淫欲惑其心,吸进其元阳,再开膛剖肚吞其心肝。不说天界,众鬼中也常有骂其下作的。

    “你不屑收我的。”那艳鬼笃定地笑道,从宽大的袖中取出一只白瓷酒瓶来,仰头喝下一口,酒液自唇畔溢出,细细一道银线沿着脖颈一路蜿蜒而下。他红唇微张,唇边也沾着莹亮的酒渍,说不尽的媚态,“你是尊贵无双的天君呢。”

    又把酒瓶递到勖扬君面前:“里头掺了红豆的。此物最相思……红豆……试试?”

    勖扬君暗哼一声,甩袖回身,不愿再搭理他。

    他也不以为意,对着勖扬君的背影继续问道:“到了为什么还不进去?堂堂天君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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