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帮童话1·烟华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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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帮童话1·烟华梦醒-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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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   
  “心脏病。”   
  “怎么会?”墨石木然,短短数分钟内连续两个青天霹雳重重击落,打得他晕头转向,浑然不知所措。   
  “一年了,一年来我日日夜夜都在后悔,悔恨当时救不了她——”乔星宇怅然的低哑语音消逸于空气中。他闭了闭眸,“我不想你们担心,所以不让行飞告诉你们。”   
  红叶死了。   
  墨石怔愣住了,消化着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感觉朦朦胧胧地,如雾里看花。   
  他一直悄悄暗恋的女人死了——他简直不知该如何反应,脑海像翻腾着惊涛巨浪,脑子却又似科一团模糊,好半晌,冲出口的只有机械化的一句——   
  “那这些日子你都在哪里?”   
  “温哥华。”乔星宇深深呼吸,重新接续原先的话题,“一接到行飞的电话我就立刻赶回来了,没想到原来他被怀疑是谋杀龙主的嫌犯,扣押在警局。”   
  “……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FBI进来插了一脚,他们似乎暗中观察组织一阵子了,一听说龙主被杀便从华府派人飞来这里协助旧金山警方调查,还冻结了龙门名下所有的资金。”   
  “他们冻结了龙门的资金?”墨石愕然,不敢相信这雪上加霜的消息。   
  “没错。”乔星宇点头。   
  看来事情非常不妙。   
  墨石咬唇,脑子飞快运转,衡量眼前复杂情势。   
  FBI盯上龙门,代表他们怀疑龙门暗中从事非法勾当,龙主的遇害让他们有了借口冻结龙门资金,正大光明的进行侦查。   
  这对龙门来说是相当困难,值得忧虑的消息,对他们营救行飞更是一大阻碍。   
  要为行飞洗刷冤屈,不能不借助大牌律师的力量,而越是名律师,要价越是惊人。   
  有钱才能使鬼推磨。   
  群龙无首,又失去了自由运用龙门资金的能力,连门下弟兄恐怕都不听号令,难以调度。   
  内忧外患啊——   
  “长风呢?他现在人在哪里?”一转念,墨石问起了神剑兰长风的踪迹。   
  当此危急之秋,恐怕只有集合三剑客的力量才可能挽救龙门毁于一旦。   
  “失踪了。”乔星宇沉声一句,简洁的回答算是灭了墨石心中最后一点希望。   
  “Perry,帮帮忙好吗?你爸爸跟FBI局长的关系好,能不能打个商量要他答应拨个空大家见见面?”   
  “不行的,Lisa,”电话另一端传来的是楚天儿熟悉的拒绝言词,“你知道我爸爸其实只是个小人物,他跟局长也只是读同一所中学而已,谈不上什么交情……不好意思,帮不了你真的很抱歉——”   
  “不,没关系——”楚天儿喃喃,握着话筒的手臂无力松落,她闭眸,抑制住仰天长啸的冲动。   
  这是几天来第几通被拒绝的电话了?   
  Perry是第几个表明无法对她伸出援手的朋友?第五十个?第一百个?   
  Perry的爸爸跟FBI局长只是读同一所中学?几个月前在维也纳他还曾吹嘘感恩节时局长可是他家重要贵宾,两家人经常携家带眷,交流情感。   
  这样的关系只是普通,谈不上什么交情?   
  哈。   
  楚天儿蓦地自喉间滚出一声轻哼,想笑。   
  这样的托辞当真可笑,这样的世间实在无情!   
  她真想不到,只因为她父亲被杀,龙门成了FBI盯梢的对象,龙门名下的资金被冻结,所有曾经与她交好的家世一流的朋友们便忽然间一个个成了平凡的小人物!   
  忽然间,他们与华府、警方、FBI的关系都淡薄了,疏远了,包括与她楚天儿的关系。   
  他们是生死相交的好友吗?不,只是曾经上同一所学校,偶尔会在派对上碰见,一同狂欢作乐,只能说认识彼此,谈不上交情。   
  就连曾经坦承爱恋她的Perry,以及其他无数等着与她约会的男性友人,也在一夜之间灭了对她的浓厚兴趣,各自交起各自的女朋友。   
  多现实的世界!   
  楚天儿若失去了龙门背后代表的雄厚资金,原来立时便会成了无法吸引任何男人目光的平凡女人。   
  原来他们真正爱恋的,其实是她的家世背景。   
  她楚天儿算什么?没有了龙门庞大的势力在背后支持,她不过是一个最平凡的普通女人,连跟他们当朋友都不配!   
  她咬住牙,思绪迷迷蒙蒙地飞回今日上午,她穿上质料剪裁俱佳的名牌套装,前往总部位于西雅图的一家新兴高科技公司。她去见Anderson,这家公司年轻有为的副执行长。他一向不掩对她的浓厚兴趣,即便她一年半前突然远走维也纳,他依然以电话、传真千里追踪,甚至在几天前去欧洲开会时特地安排与她的会。   
  “你好,”面对他看来精明冷静的秘书,她命令自已绽开最甜美可人的微笑,“我与Anderson约了见面。”   
  “请问哪一位?”   
  “你告诉他我是Lisa。”   
  秘书静静看她一眼,接着拿起话筒。   
  她保持微笑,尽量不去听秘书故意压低的嗓音。   
  不一会儿,冷静的秘书淡淡地说:“不好意思,小姐,副执行长现在正开会,不方便见你。”   
  正开会?可是她事先与他预约了啊。   
  她对秘书传达委婉的抗议,但对方只是稍稍一抬眉,“对不起,临时召开的重要会议,副执行长真的走不开。”秘书平板的语气几乎击败了她,她悄悄深呼吸,“那他什么时候可以见我?”   
  “不清楚。”   
  那就是说他不会见她罗。   
  楚天儿不是傻子,她明白AnderSon忽然来这一招的用意。   
  他答应见她,却又以临时会议这样拙劣的借口吩咐秘书挡她的驾,他如此“委婉”的拒绝其实是不忍直接伤害她。   
  他不肯直接点破对她求见的不耐,却吩咐秘书冷言冷语对付她。   
  他够犀利,够明白!   
  想他上回在维也纳与她共进晚餐时还曾说过,不惜为她放下所有的一切,只要她说—句需要他。   
  而今却连见她一面都推三阻四了……   
  谎言!这一切都是谎言!   
  原来她楚天儿一直生活在谎言所精心堆砌的象牙塔中,她的每个朋友,与她一同逛街游乐的女性同伴,口口声声说爱她恋她的男性仰慕者,全都是酒肉朋友……不,他们甚至称不上是“朋友”,只能说在她奢华糜烂的人生中一同堕落的游伴。   
  该醒了,这一场欺骗她二十多年的烟华残梦。   
  真该醒了——   
  无力感清晰地、明透地漫上楚天儿全身每一根神经,毫不容情地刺击着她。   
  好痛——头痛,以及心痛。   
  玉手抚上太阳穴,用力地搓揉着,试图抹去一阵阵刺击着她脑髓的激烈剧痛。   
  但那可怕的疼痛仍旧明晰,丝毫不见减缓。   
  她呻吟一声,藕臂挣扎地越过床头,寻找着几天来不知吞了几十颗的阿司匹林。   
  直到药粒跟着酒精滚落喉头,她才觉得低落的精神微微一振。   
  但不过几分钟,药粒与酒精带来的朦胧与舒缓感便逐渐消失,熟悉的疼痛又明透起来。   
  是痛啊,但她不知痛究竟该服什么药才能舒缓?   
  她低垂眼睑,坐倒在地,肩头无力的靠着床,一阵一阵,规律地抽搐。   
  墨石进门,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情景。   
  他见她坐倒在地,半靠着床榻,黑发凌乱、面容苍白、双眸无神,颊畔还有才刚划过的残泪。   
  赤裸的玉足边倒着一只威士忌酒瓶,溢流的酒液沾染了附近的地毯。   
  床头柜上,几天前还满满的阿司匹林药瓶已然全空。   
  她又吃药了,服药、喝酒,用这样麻痹神经的方式逃避冷酷不堪的现实。   
  该责备她吗?   
  墨石咬着牙,思索着该不该为她这样自甘堕落的行径痛骂她一顿。   
  若照他的脾气,照他一向对她的态度,他早痛声责备她许多次了,不然也会冷言冷语地讥讽。   
  但现今,他发现自己竟无法责备她、讽刺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逃避现实的行止固然不对,但这现实对她也太过残酷,非一般人所能承受。   
  一夕之间,她失去了最亲爱的父亲,一向疼宠她的哥哥以谋杀罪被起诉,家里所有的资金,包括动产与不动产全被冻结,龙门弟兄们四处逃窜,而在没了一呼百应、呼风唤雨的龙们大小姐身分衬托后,连从前一块寻欢作乐的朋友也一个个弃她而去。   
  她失去了家人、钱财、地位、朋友,短短数日尝尽了世间冷暖。   
  教她如何能承受?她只是个普通女人啊,又一向那么骄纵任性,被龙门所有人全心全意地呵护。   
  她是温室里一朵娇贵名花,哪禁得起如此凄风苦雨的折磨?   
  怎能不折腰?怎能不耸起肩头嘤嘤啜泣,借着药物与酒精逃避现实?   
  她是千金大小姐,他从来不期待在失去了财富与权势的烘托后,她还能保有自傲与坚强。   
  “有一天从云端摔落地狱,教你生不如死——”   
  他记得自己似乎曾经这样负气对她说过。   
  果然一语成真了吗?墨石掀起嘴角,淡淡苦笑。   
  他并非真的有意那样诅咒她,他从没恨她到希望她经历这一切残酷折磨的地步。   
  他知道她禁不起这样的折磨,也无意亲眼见证一朵温室里的娇贵名花在这样的狂风暴雨中枯萎。   
  他宁愿楚天儿还是楚天儿,永远是那个不知人间疾苦的任性千金。   
  至少那样的她唇边有笑容,眼底有火苗,神采奕奕,气韵傲然。   
  她是天儿,光辉灿烂的天之骄女,生来就该享有一切的幸福美满,就该穿着漂亮的粉色洋装,坐在铺着白色精致桌布的餐桌前用餐。   
  她不必像他,坐着一艘破旧的船千里迢迢乘风破浪,只为了寻求一点点希望。   
  她不必像他的——   
  “天儿,你怎么了?还好吧?”走近她,蹲下身,更加仔细地审视她苍白的容颜。   
  她没答话,对他关怀的询问置若罔闻。   
  他一阵心痛,轻拍她冰凉的脸颊,“天儿。”   
  终于,那无神的双眸稍稍有了反应,微微一扬,将他不忍的脸庞映入眼底。   
  “墨石——”她茫茫地、轻轻地唉道,像吐出一口长气般语音细微。   
  “你还好吗?”   
  “我……头痛”   
  “头痛?”他伸手探她额头,滚烫的温度教他微微一惊。   
  该不会发烧了吧?或者只是喝了太多的酒?   
  不,该是发烧了,她的酒量不差,不会因为几杯威士忌就全身发烫。   
  他咬牙,心底窜过陌生的焦虑感,蓦地一展双臂,抱起轻盈的她。   
  她仿佛吃了一惊,“墨石?”   
  “你生病了。”他简单一句,轻轻将她安放在床上,为她盖上丝绸薄被。接着,高大的身躯一转。   
  她迅速扬起玉臂拉住他的衣袖,“你要去哪里?”细弱的嗓音略带惊慌。   
  他回头,震惊于那对美眸流露出的柔弱无助,她像是怕极了,怕他离开她身边。   
  “我只是去倒水。”   
  “倒水?”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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