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疯临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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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疯临天下- 第4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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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姽冷笑一声,拿过阿揽手里的强弓,拨了下弓弦,就明了康肃打的是什么主意。又从箭囊里抽出一支箭来,假装比划着,漫不经心地随口问道:“比试的校场在哪儿呢?”

阿揽不疑有他,为她掀开帘子,指着昨日角抵的那处空地道:“就在那处,康公已然在场上裁判了。”

他话音才落,惊见已有一箭从他撩开的缝隙而过,劲道之大竟鼓风掀起门帘,曹姽所站之地,比场上军士的射程远上两倍不止,哪怕她手上有些真功夫,也实在是乱来。而阿揽更担心以她莽撞的性子,可不要误打误撞一箭往康公射过去。

康肃正好整以暇地莅临校场,等着曹姽到来,人没等来,却等来天外一箭,看那方向就是从不远的后营那顶帐子里而来的,准头之高且不说了,劲道之大,一下子就把草靶子都射翻了。

他一下子神情变幻莫测,吴爽及麾下众人但见这变故都垂头不敢说话,已经上场的兵士已经收了箭默默站到一边,这实力的悬殊有眼睛的人都看出来了。

半晌康肃自嘲一笑,低低道:“我倒小看了她,到底是那辽东蛮子的种。”

当下便叫吴爽去把帐子里的人领了来。

曹姽见一箭得中,惊煞全场,原本三分得意放大作十分,手又往箭囊摸去,阿揽见她竟不肯罢手,连忙抬手按住弓首牛角,不赞同道:“小心误伤康公!”

“混账!”曹姽甩开他的手怒斥:“我的箭可比你长眼睛。”

阿揽见双方话不投机,也不迟疑,大掌抓住那把长弓一掰,长弓应声而断,曹姽不意他来这手,阻止不及,只好呆呆看着这粗暴的大汉将断成两截的弓掷在地上。

吴爽恰好这时进来,见到地上狼藉,又看看针锋相对的二人,适时出声阻止:“阿揽你出去!”又指着曹姽:“你跟我来!”

曹姽扬着下巴朝阿揽离去的背影“呸”了声,连忙随着吴爽出去,今日她就算什么都不做,也足以在康肃以及军营里趾高气扬。

众人都道帐中是何了不起的人物,就见一个同样一身朴素衣裤的高瘦少年随着吴爽而来,要说有什么不同,大概就是她那张好看得过分的脸蛋和微翘眼角露骨的得意洋洋。康肃也看见,暗暗朝手下吩咐了两句。

曹姽大步迈进校场,享受着万众瞩目的高高在上,她走到康肃面前随意一拱手,在一片倒吸气的声音里抬着下巴问:“康公有何指教?”

康肃唤人牵来一匹马,指着马对曹姽道:“你身手不凡,老夫便信守承诺,今日回军镇私宅,便带着你一道回去!”

进入封疆大吏康乐公的私邸,成为这位德高望重的老都督的座上宾,这可是无上荣耀,可是曹姽的脸此刻却没有喜悦。

她看着那匹雨夜把自己甩下马背的畜生,看着康肃纹风不动的表情,拳头暗暗捏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汉代的征兵线是按照身高来的,1。43以下无论年龄,都不得征召入伍,反正就是二等残废,国家看不上的意思,好可怜又幸运的说~

别看现在女主这么得意地骂阿揽,小朋友马上就要倒霉了,因为男配君如狼似虎啊~

汉代的士兵长这样,似乎还不错哦

☆、第四十二章

在曹姽眼里,那畜生的表情竟然和康肃如出一辙,仿佛在说她曹姽敢再骑上来一次,它就敢摔她一次。

曹姽自认骑术了得,但挡不住人心叵测。她看看说完话便站在一边的康肃,见他满是褶子的脸上都是一种静待好戏的意味,很想上去把他那把雪白胡子揪下来。今日自己是出了风头没错,然而曹姽也明白她方才飞得越高,那么无论她上不上面前这匹马,面临的可能都是摔得越惨的后果。

不上;输的是面子。

上了;大概又得给康肃行次大礼。

曹姽一时骑虎难下,在众目睽睽之下只好朝那匹矮小的滇马而去,那马在曹姽拿住缰绳的时候打了个响鼻。

她忆起慕容傀曾教过的一些驯马伎俩,默默把马牵到一边,从麻布衣服口袋里摸出几粒豆子,朝马嘴里送。

那马却用头把她的手拱开,歪到了一边。

曹姽咬牙:看吧,康肃就拿这种豆子对付了自己好些天,把自己熬得面黄憔悴,可这东西到头来连畜生也看不上呢!

她回头瞪了一眼康肃,却发现老头已经坐在木栅上就着水囊灌了几口,休息起来,只是眼神一直盯着这里。其实除了康肃,满场都在好奇曹姽在干什么。

曹姽几乎把一口白牙咬碎,手拿起又放下数回,才摸进衣襟将一颗金灿灿的包着纸的糖块掏了出来,这是她从建业带来的麦芽糖,行囊掉到了山下,曹姽除了身上的衣服,身上只留下这颗糖,那些饿得辗转反侧的夜晚,她也没舍得吃了,几番闻闻味道,甚至于伸舌舔舔,最后都是拿纸包好收回怀里。她怕脖子一仰一吞,她对建业的那些甜美的念想也就此消失无踪了。

曹姽不过怔楞一下,矮马已经卷了长长的舌头把她手心里的那个小块用口水刷了个遍。

这回可容不得她后悔了,曹姽叹了口气,耐心地看着马就着糊了她满手的口水把糖块添了个干净。就在几乎所有人都要丧失耐心的时候,曹姽紧了紧缰绳、正了正马鞍,以她的年纪,她长得尤为高挑,只以左手一撑,如春日嫩柳抽条的身姿似乎随风一扬,已轻盈地落在了马背上。

以她的一番风采,就连身下滇马的矮小看上去也不那么违和;她松了缰绳让马小跑起来;头上裹的巾帻也轻快地在风中飘扬。

康肃似乎料定此事难不倒她,见曹姽往营外跑去,挥手并不让人阻拦,自己叫上早就准备好的人马,随后而行。

襄阳便是曹魏时的荆州,是为三国兵事极繁之地,此地四通八达,进可攻退可守,如今亦是东魏、北汉和被成都王李特所据巴郡的三方中心。襄阳是自秦岭以南,东魏所据的一道屏障,一旦襄阳被敌所破,千里长江上便再无险可守。

因此曹致不但派心腹老将康肃镇守襄阳,而且着力经营紧邻建业的京口重镇,只有拥有后背倚靠的襄阳才有价值,若是襄阳一旦被破,敌兵便可顺流南下千里,襄阳便只是一块死地。

曹魏在荆州被火烧水师,刘备通过荆州西取益州,东吴孙氏袭杀关羽,都发生在这里。而这三者在荆州都损失惨重,最后反倒便宜了司马氏。

襄阳虽在过去纷争中饱受战火疮痍,仍不失为 北据汉沔,利尽南海,东连吴会,西通巴蜀的用武之地,且富庶膏腴,当年三国在江边经营的军镇如今已是繁盛的边市。曹致开放襄阳与北汉互市,一是图利,二是此地已在当地大族手上历司马氏一朝经营数十载,根基十分深厚,曹致轻易不能动手。这也是为什么康乐公放着山下好大一块军镇地盘,军营却驻扎在半山腰的原因。

一行人进城的时候,正有一队来自柔然的商人在外歇息,等待通行。

曹姽注意到襄阳进出盘查极为严格,守城的武人看装束是城中守军,并非隶属康乐公麾下,即便是城外驻军要进城,且是在康肃的带领下,也要受到细细检查。

这是一种慎重的好习惯,但曹姽看着康肃平静的面容,依然从中读出不悦来。康肃显然没有因为身为三州都督而在襄阳占到便宜,又似乎就此认栽不愿意与地方官员有所龌龊,这大概就是母帝想看到的局面。

然而曹姽环顾半山依稀可见的军营,又转头看向襄阳以北,绵延至天际的秦岭高山,一丝担忧同时也浮上了心头。

康肃并未带曹姽直接回府,而是去到大街的一处酒肆。

这处酒肆都是简陋的木条凳,就连旗幡都破旧不堪,想是康肃常来,店主人也不拘谨。

康肃让上两个平时惯吃的菜肴,一边瞥了眼拿袖子胡乱擦擦凳子就坦然坐下的曹姽,见四周无人了才道:“公主倒也不计较。”

曹姽已习惯了他的话里带刺,将碗碟拿起来吹吹灰尘,冷哼:“我并不只是待过建业。”

“那就是辽东了?”康肃一手提起酒罐给二人满上,才讽道:“餐风露宿?茹毛饮血?”

曹姽看在有酒喝的份上没有拍案而起,语气显然也不高兴:“那是燕王,我阿爷,康公你为何这样说他?”

康肃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将碗中酒一口饮尽,白胡子上还淌着几滴透明酒液才道:“哼,有朝一日你可以去问问慕容傀,愿不愿意给你找个鲜卑人的驸马!”

“我身上流着鲜卑人的血,还会嫌弃自己的祖先不成?”曹姽这样说着,心里却也明白,无论前世今生,慕容傀都没有动过让她和曹婳嫁给鲜卑人的念头,慕容傀知道中原的富庶和高雅,在可以自主的前提下,他希望自己的女儿受的是中原最好的教育,过得是中原最高贵的生活,嫁的是中原最有风骨的儿郎。这并非数典忘祖,而是一种游牧流浪之人对精致而高洁的向往,就像他对曹致一贯小心翼翼的态度。

康肃因此并没有把曹姽的话当回事,反而叹道:“也不枉慕容傀一番爱女之心。”

“天下父母之心大致如此。”曹姽觉得白日还是不要喝太多酒,饿了这许多日子,她要拿肉塞饱肚子:“母亲敬康公如父,康公待母亲与阿爷待我,大概都是一样的,所以康公对阿爷不满,阿爷也不好说什么委屈。”

这回是康肃鼻子里哼了声,恰在这时,店家呈了菜来,都是些平日多见的菜色。因是往来商贾会聚之地,平常的菜色也做出些别致来。

中间的大碗里摊着几张金黄的鸡子饼,上边细细切了葱花,浇上了马奶油,醇香扑鼻。大碗周围排着一溜儿小菜,有酱肚酱肉,焖烧羊羔,甜豆腐脑,还伴了糯小米叉烧烘饭和下饭的甘脆泡瓜。那焖烧的小羊羔,用盐、糖、酱肉桂、甘草、八角、草果、山萘所做的调味料和酱油一起腌制后焖了几个时辰,香味都可以传到几里的街外去。

如果说曹姽先前不过是饿极了,此刻是饿得肚腹都要疼起来,呼噜噜地就端着碗将羊肉下了肚,还没过上瘾啧啧嘴巴,对街就吵闹起来。

襄阳城若不是占着得天独厚的地方,倒像是个大集市。曹姽先前一路走来,江左及南方诸国的珍珠、香料、象牙、犀角、玳瑁、珊瑚、琉璃、翡翠及雀鸟、金玉、昆仑奴,北方出产的马匹、骆驼、皮革、毛毡以及金玉,几乎将那条长街塞得严严实实,操着不同口音的商人不顾西坠的日头,价钱议得口沫横飞,夹杂着许多听不分明的口音,真真是热闹非凡。

这往来的人多了,吃喝玩乐的生意自然也起来了,这会儿吵闹的就是那些客商过夜的地方。

这过夜的地方可不是客栈,此处并非建业那等附庸风雅之处,譬如谢安会从城内清吟小居内挑两个面目清秀、能诗善画的妓人游山玩水,这妓人使的是嘴上和手上的真功夫,不比寻常烟·花女郎。襄阳是南来北往之地,且驻扎了大量的驻军,妓·坊起的都是实实在在的作用。

襄阳内的妓坊有三等,那吵闹起来的妓坊却是这城内的第一等,门上就效仿蜀地挂了个“茶楼”的牌子,大方开门做生意,女郎们也陪人过夜。至于二等的下处和末等的土娼,则都掩藏在大街背阴面的巷子里。

妓坊做的是迎来送往的生意,又给城内送上不少好处,至于康素本人,领着一营的大老爷们儿,常日待在半山上,因此他对休沐日里兵士们的去向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历来对此事讳莫如深,若是军镇中有现成的,也省得他不得不在军营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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