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花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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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花魂- 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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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他面上无一丝痛苦之色可寻,他仰天长笑道,带着邪恶的满足之意,他大笑道:“你杀了我又如何?我死了一了百了,你却要承受着更大的痛苦!你眼睁睁的看在这他的妻子死在自己的面前而不出手相救无非是为了一雪夺妻之耻,殊不知你如此做法却是将花亦飞推向他的怀里。叶明珠一死,沈洛天便不会再被他心中所谓的江湖道义所束缚,你想他还会再放开花亦飞么?而花亦飞在重情重义的沈洛天与卑鄙狠毒的慕容晟之间会选择谁,只怕你心里比谁都清楚吧!”

他提起最后一口气方才说出这几句话。话音方落便忍不住猛烈的咳嗽起来,每一次张口都带出大量的鲜血,伤口的的血液更是泉涌而出。

慕容晟怔怔的瞧着他,不知他何出此言,但对他言中之意却甚为明了,盛怒之下,再欲出手将他当场毙命却听得一声极为熟悉的声音,凄然狂笑道:“曲流觞,你步步算计,却最终将自己的儿子都作为棋子算计其中而不自知,你又能快活到哪儿去呢?”分明是叶明珠的声音。

慕容晟大惊之下默然回首,只见得叶明珠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此时面色惨白,一步一个踉跄向着这边走来,她胸口与怀中的襁褓皆被一把有刃无柄的匕首刺中,暗红的鲜血正自伤口蔓延开来,原来方才曲流觞那一招竟是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这才是他的目的。

叶明珠死死的盯着曲流觞,口中冷笑不止道:“你以为沈洛天跟你一样无耻么?新婚之夜他既知我被你糟蹋又怎会再动我?而后他为武林诸事奔波,我们更没有行夫妻之实,这孩子根本就是你的,而今你亲手杀了他岂非天意?看来当真是善恶到头终有报呀!”

曲流觞闻言呆呆的怔在当场,英俊的面庞已因几度的痛苦而扭曲,难以置信的盯着叶明珠,见她面上不仅无一丝悲痛之色反倒尽是复仇的快意,解脱后的轻松之态便知她所言非虚,怔怔呆了半晌,整个人似乎突然被抽空了,不由静了下来。直至此刻方才发觉自己处心积虑运筹的霸业只不过是一场梦,梦醒成空,自己不仅什么也没得到反倒失去了所有,甚至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名利皆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世界上其实有很多比它美好的东西,比如亲情,友情,爱情,这些都是永恒的。他现在终于明白了这些,只可惜为时已晚,他没有机会再获取这些美好的情感。

于是他绝望的狂笑一声,道:“你我不仅生能同衾,还能同日死,老天待我也算不薄了…”

他还想在说些什么,但喉头的肌肉已然僵硬,再说不出一个字来,最后扑通一声倒了下去,瞳孔的精光也随之散了开去。

叶明珠见此终于支撑不住双腿一软,昏迷过去。

慕容晟未动。他并无一丝上前扶她之意,这倒不是因曲流觞所说为报夺妻之狠,而是在他转身的那一刻他看清了一张令他无法面对的脸,那是他视作今生唯一朋友的脸,他坐在马车内。

第二百三十三章 自古多情空遗恨

车帘轻卷,露出了他因疲惫而略显苍白的脸,深锁的双眉下,那双往日里明如星辰的眼眸隐含着无可奈何的哀恸,嘴角泛起的那抹酸涩的笑意令人一望之下便觉心中滴血般疼痛。接二连三的沉重打击几乎将他击溃了,他已无力再去隐藏内心的悲痛,只是定定地看着眼前的景象,仿佛已然痴呆。

慕容晟亦是痴痴地呆在当场。天知道在这一刻之前他多想见到他,与他把酒狂欢,畅所欲言。然在此刻,他却无语了,双腿如灌了铅般提不起来,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他定是听到了曲流觞的话,他相信了么?他必定是信了,因为曲流觞所说的是多么的符合情理呀!

可事实情况并非如此,换作别人他也许会这样做,可他沈洛天偏偏是个例外,只因他视他为今生唯一的朋友,他更能理解沈洛天与花亦飞的感情,他又怎会挟恨报复呢?他只是中了曲流觞的奸计,他并不知曲流觞最后一搏之意,但事情已然发生,事实摆在眼前,他要怎样向沈洛天解释?

他痴痴的站在原地,如磐石巨雕般动也不动,心里针刺般疼痛,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未见沈洛天之前,他料想过百十种碰面的情景,但却未曾想过是这种情景,未见之时的千言万语却未曾想过竟无法开口。

他缓缓的垂下眼帘,无法正视沈洛天的眼睛。他清楚地听到沈洛天奔向叶明珠的脚步声,随之而来的便是轻柔的呼唤声,一声低过一声,一声柔过一声,到最后已轻不可闻……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感到有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没有一丝杀气,充满温暖。然后耳边响起了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道:“往日那个沉静睿智的慕容庄主哪儿去了?”

慕容晟闻言猛然抬起头来正对视上沈洛天那郎朗星眸,他不声音低沉了许多,就连眼角也生出了几道细纹,仿佛诉说着他这些时日历经的沧桑。只见他目中尽是信任之色,一字一顿地道:“慕容兄不必解释,只因我信你!”

慕容晟闻言,感激之色尽现于表,朋友间最难能可贵的莫过于彼此相知相惜,相互信任。

他们的手又紧紧的握在一起,没有多余的语言,有的只是彼此间的信任与久别重逢后的激动。

“嗯……。”一声,两声,叶明珠终于发出了低低的呻吟之声。慕容晟这才发觉沈洛天的另一只手正抵在叶明珠的背心上输送真气为她续命,当下松手道:“沈兄,待小弟助你一臂之力!”

沈洛天涩然一笑,微摇其首道:“亦飞就在马车上,你一定很想看看她吧!”慕容晟沉默片刻,终于点点头,朝着马车走去。

叶明珠强撑起沉重的眼睑,空洞无光的双目中映出沈洛天模糊的脸庞,她轻呼道:“沈洛天?是你么?”

沈洛天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道:“是我!明珠,我来了!”

叶明珠闻得他真切的声音,欣然一笑道:“你真的没事!收到你的飞鸽传书我本不敢相信,但我还是决定来看看,幸好我来了,否则这辈子只怕再见不到你了!”

沈洛天闻言一愣道:“我的飞鸽传书?”

叶明珠听得他惊疑的语气,失声道:“难道…不是你?”

不待沈洛天作答她心中一动,恍然道:“又是曲流觞那恶贼,定是他伪造飞鸽传书将我骗来此地,为的便是以我来要挟你,不想竟被慕容大哥先一步拦截,一番苦斗,我又恰在此时赶到,他便索性杀了我令慕容大哥因未救下我而负疚终生…”

言及此处,她话锋一转,急切地道:“慕容大哥是被他冤枉的,你可千万别相信那恶魔的话,否则他死了也会笑活的!”

沈洛天瞧着她那副焦急的神情,心中一酸,点点头道:“是!我不会相信他的鬼话!”

叶明珠这才放下心来,轻轻吁了口气幽幽地道:“你们既然都来了,那我爹……”

“他死了!”沈洛天不知道用了多么大的力气才讲出这三个字,他忽然发觉自己残忍的的可怕,竟然在此刻将此事说给叶明珠听,但事已至此他不想骗她。

他真切的感觉到叶明珠的身子在他的怀中蓦地一颤,目中充满了痛苦之色,颤声道:“死了?”

沈洛天微一点头,缓缓地道:“是我杀了他!你恨我么?”

这似乎早在她的意料之中,她微微摇头,惨然一笑道:“我知道他不是好人!”

沈洛天目中痛苦之色较之他更深,长长叹息道:“但他却是个疼你的好父亲!”

叶明珠不可否认地颔首道:“所以我该去陪他才是,免得他在黄泉路上孤单!”

沈洛天的心剧烈的颤抖着,沉痛地道:“是我连累了你!”

叶明珠苦笑道:“这是老天在惩罚我,这一切的悲惨结果都是我一手造成的,我万死也难辞其咎……”

沈洛天摇头惨然道:“这都是命中注定的劫数,怪不得任何人。”

叶明珠摇头道:“我对你痴心一片,你却情系花亦飞,你觉得有负于我,所以不忍怪我,可你不忍怪我并不代表我没有错,我……”

沈洛天目中的痛苦之色更深,他截口道:“你有伤在身,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好么?”

叶明珠苦笑着摇头道:“我知道自己活不成了,曲流觞下手又岂会留情?我这会儿能说话全是因为有你真气的支撑,既然挨不久,你就让我把想说的完好么?”

沈洛天疼惜的凝住着她,眼睛里充满了无可奈何的痛苦与悲伤,喃喃地道:“我对不住你,我未能保你万全…”

瞧着他那副神情,叶明珠心中一阵抽搐,泪水泉涌而出,她嘶声道:“你为何要伤悲?你为何要自责?这根本不是你的错,我根本不值得你为我这样,你跟花亦飞的感情悲剧都是我一手造成的,从那封信开始,直到如今。若不是我,你与花亦飞早就在一起了,又怎会承受这么多痛苦的折磨与煎熬?”

她的语气渐渐微弱,已有嘶呼转为低语,神智也在一点一点的消失,沈洛天痴痴地聆听着她梦呓般的低语,凝注着她的双目已盈满了晶莹,眼角已湿润了,他实在不明白,为何他身边的女子都要一个个先他而去,为何红颜总是薄命,难道是因为自己么?自己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天煞孤星么?

他带着几近崩溃的神色,凝注着怀中垂死的人儿,颤声道:“难道你真就舍得这样走了么?”

叶明珠神情已然恍惚,脸上泛起了无奈而凄凉的笑意,喃喃低语道:“我曾说过,如果得不到你我就去死,所以我只有死!”

沈洛天心中一紧,还未及酝酿出最能抚慰的话她那蒲扇般的眼睫轻轻一颤一覆上了那原本明澈动人的眼眸,柔荑颓然落了下来。

她的眼睑已覆住了眸子,眉梢眼角与嘴角还遗留这无可奈何的酸楚与无法化解的悲伤。生前强忍在眶中的两滴珠泪划过哀婉的面庞,滴落在沈洛天抚向她脸庞的手心,蓦地一凉,浸透了他的心。

他紧紧的将叶明珠搂在怀里,痴痴地凝注着她脸上微微浅溢的凄楚之意,已心神麻痹,失魂落魄了,神色说不出的悲怆落寞,只是怔怔的呆着,一动不动,甚至连眼睛都未眨一下。脸上已不复往日的神采,目中更没有一丝活力,空洞无神,天地万物,他似乎都已看不见也听不到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 不愿与君长相守

日已西斜,残阳如血,充斥着他的双眼,腥红一片。花溅泪凝望着他,百里浩然凝望着他,慕容晟也凝望着他,然而只是静静的凝望,因为他们实在不知道在这个时候该说些什么。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未见过他这种神情,仿佛已然麻木!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驻,死一般的寂静,就连虫鸣也无一丝。然后几个人背后响起了一个淡漠的声音,极淡,淡的不含一丝情感,道:“其实这样也好!”

语气虽淡,但在这静寂的时刻却显得异常突兀,只将沉痛的心惊醒过来,齐齐回望,唯有沈洛天例外,他虽未回头,但已明显恢复了神智,这世上也唯有此人能让他恢复神智了。

他不知道她此言之意。明珠死了,她们之间便再便再没有不在一起的理由了。明珠死了,她就不用亲自动手杀她了,如此两人之间的鸿沟就不会再增加一道。明珠死了,对她自己来说是种解脱,曲流觞对她的伤害如影随形,她也许终生不得解脱。或许她还有别的意思,或许这些都是她言中之意。

他没有说话,更没有反应。

她不知何时已然清醒,她缓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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