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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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碎-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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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可千万不要忘了我的话!”那人很快就跑不见了,只剩下声音在空中传来:“是腊月!” 

   赵辉呆呆地站著,只觉得是做了一场离奇的怪梦。 

   低下头,看见手里的东西,忍不住打开看了。 

   那是一张卷轴。 

   装裱得十分精致的卷轴。 

   长长的画卷,画著一片无花的梅林。 

   不是古物,也不是名家的作品,除了画工精致,没什麽特别啊! 

   卷轴角上的落款只写著一个苍字。 

   苍…… 

   “苍呢?”开封城里的一处客栈里,白衣人问坐在一旁悠哉悠哉喝著茶的黑衣人:“怎麽我没有看见他?” 

   “苍?”黑衣人左顾右盼了一番,然後在桌上的行李里翻找起来。 

   “图轴呢?”白衣人皱著眉问。 

   “不见了!”翻了一阵,黑衣人朝他摊了摊手。 

   “不见了?”白衣人一愣:“怎麽说不见就不见了?” 

   “就是不见了嘛!”黑衣人不在意地说:“不见就不见好了!说不定是他自己跑掉了,有什麽好紧张的?” 

   “可是……要是他被人看见了……”白衣人喃喃地说:“难道说,真的是命中注定……” 

   “不会的啦!”黑衣人安慰著他:“你这麽担心做什麽?反正他在哪里都是那种死样子!” 

   “罢了!”白衣人面朝窗外,轻声地叹了口气:“这是天意!” 

   黑衣人在他背後笑得阴险得意之极。 

   扔掉了!终於把那个白痴扔掉了! 



第一章 



二十年後 洛阳 洛阳候府 

   “夫人!夜深了,您还是早些安歇吧!”丫鬟朝暖炉里多添了几块炭,朝躺在床上的主子说。 

   “现在是什麽时候了?”半躺在床上的女子有气无力地问道。 

   “已经快到子时了。” 

   “子时了吗?”女子抬头看了看窗外:“怎麽这麽亮啊?” 

   “夫人您忘了,前几日下的雪还没有化,被月光一照,天色自然显得亮了!” 

   “是吗?那梅花呢?院里的梅花有没有被雪压坏?”她连忙问。 

   “夫人,没有啊!我都说了许多遍了,绝对没有骗你!”丫鬟笑著答她:“夫人这麽爱惜这些梅花,老天爷怎麽会忍心把它们压坏啊!” 

   “啊!那就好了!”她露出疲倦的神态。 

   “对了夫人!”丫鬟走到她的床边,对她说:“您今日嘱咐我把箱子里的东西拿去晒晒,我在箱子里找到了一张旧画。快过年了,我看这屋里冷清,就挂在墙上做了装饰。” 

   “旧画?”她迷迷糊糊地答道:“哪有什麽旧画?” 

   “就是那幅画了梅花的画啊!”丫鬟朝她说:“夫人,你累了吧!早些睡吧!” 

   她的确是累了,也没有在意听到了什麽,点点头就慢慢睡著了。 

   丫鬟看她睡著了,就熄灭烛火,关门出去了。 

   清冷的月光照进来,照在雪白墙上。 

   墙上,挂著一幅画。 

   白雪,寒梅。 

   纷扬的白雪,怒放的寒梅。 

   还有…… 

   她觉得有些寒冷,那种寒冷让她醒了过来。 

   她张开眼睛,看见屋子里一片光亮。 

   怎麽这麽亮? 

   她定了定神,努力集中起视线。 

   窗户开著? 

   窗户怎麽会开著的? 

   明明记得是关上的啊! 

   仔细看过去,她的目光一下子定了格! 

   半开的窗户边,有一个淡淡的身影。 

   那影子很淡很淡,但确实是存在著的。 

   那背影修长高挑,长长的头发像是一直拖到了地上。 

   然後,她听见了一个很淡很淡的声音在说。 

   “梅花……开得真好……” 

   “谁……你是谁?”她一阵慌乱,急速地喘著气问。 

   那个影子却像是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她的存在,只是站在窗边,看著窗外。 

   “来人啊!”她惊慌地喊著,却发觉自己喉咙发干,根本就喊不出什麽声音。 

   “梅花……真好……”那个虚无的身影发出飘渺的声音:“疏影横斜水清浅……暗……暗……” 

   她应该害怕,她真的觉得很害怕,可她望著那个半透明的影子,不由自主地接著念了下去:“暗香浮动月黄昏。”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这词,是她最喜锺爱的。 

   “对!”那个影子像是点了点头,说:“是暗香浮动月黄昏。” 

   “你……是什麽人?”看见那个影子只是站在窗边,没有要危害自己的举动,她的胆子大了许多:“你是谁啊?” 

   “谁……我是谁?”那个影子喃喃地重复著:“我是谁啊……” 

   “对啊!你到底是什麽人?为什麽会在我的房里?”她撑起了自己的身子,靠在床头问道。 

   “我是什麽人……嗯……不记得了……”那个影子断断续续地回答他。 

   “那你总有名字吧!” 

   “名字……对!我有名字……我叫……我叫做……苍……”那个影子不太肯定地说:“是……是苍……” 

   “苍?”她皱起了眉:“苍,你从哪里来……” 

   “哪里?”那影子终於移动了一下。 

   她看见了影子望著的地方。 

   雪白的墙……墙上的画…… 

   那幅画…… 

   白雪寒梅…… 

   “苍?”她倒抽了一口凉气:“你是苍!” 

   那个影子像是被她尖锐的声音惊醒了,终於转过了身来。 



洛阳侯府闹鬼的传言沸沸扬扬。 

   传说,每当明月当空的夜晚,在侯府後院的梅园里,总会有一个男人的影子在梅林间徘徊。 

   侯府中不止一个下人看见了,可是洛阳侯治下极严,下人们不敢在府中多话,外间倒是把这事传得街知巷闻的。 

   闹鬼啊!还是在洛阳侯的府邸里面…… 

   洛阳侯俞韬是一个自视甚高的人,平时最忌讳别人说他的不是,自然没有人敢在他的面前谈起这些,可是说的人多了,也多多少少传了一些进他的耳里,偏偏传进他耳里的又是其中最荒唐的版本。 

   传说,这鬼是缠上了人才会在家宅里留连不去的,这被缠上多是病弱又阳气不盛的人。 

   这鬼既然是男的,缠上的当然是女眷,而这梅林旁边很巧地住了一位多病的女眷…… 

   俞韬勃然大怒,不为其他,正因为住在这梅林小楼里的女眷是他的正室赵氏。 

   他不信什麽鬼怪,在他看来这多少影射了他的妻子不贞。 

   虽然他和赵氏感情淡薄,但这事传成这般,让他堂堂洛阳侯的颜面往哪里摆去? 

   可俞韬虽然自负,却也明白谣言不可尽信,说是赵氏被鬼缠上也好,不守妇道也罢,总也要眼见为实才行。 

   於是挑了一个皓月当空的夜晚,带了两三个胆大的仆人,躲在赵氏居住的小楼边,决定不论是鬼还是奸夫,定要瞧个分明。 

   直到三更时分,眼前还是白雪梅花,什麽花样也没有。 

   就在俞韬意兴阑珊准备走人的时候,却听见了仆人发出的怪声。 

   “侯……侯爷……你……你瞧……”那个平时胆大包天的仆人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鬼……鬼啊……” 

   俞韬朝他指的方向看去,只看见一株梅树旁,正站了一个身影。 

   淡淡的……却清晰…… 

   的确是一个男人的背影。 

   不,不是人…… 

   无形的月光分明地穿透了那个身体,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画面。 

   俞韬的心里也是一惊,可他毕竟是经历过风浪的人物,知道这个时候害怕是最没有用处的举动。 

   “我俞韬在此!”俞韬深吸口气,站到了明处:“你是什麽东西,居然敢在我的洛阳侯府里放肆!” 

   然後,俞韬听见了一声悠远空旷的叹息。 

   那叹息在风里萦绕不散,就算俞韬,心里也有些发毛。 

   “梅花又要谢了……”那个背对著他们的身影轻声地说著:“年复一年……开了又谢……” 

   就在俞韬还没有弄清这个无视他的鬼在说些什麽的时候,眼睛里明明白白就瞧见了这个不知什麽东西轻飘飘地飞上了半空,然後就飘进了一旁小楼上紧闭著的窗口,就这麽穿透进去,眨眼不见了。 

俞韬只怔了一怔,立刻就追了过去。 

   那栋楼,正是赵氏住著的地方! 

   俞韬轻手轻脚地上了二楼,卧房的门关著,隐约传来了说话的声音,他想了想,还是把耳朵贴了上去。 

   “你又去看那些梅花?”那是一个有些气虚的女声,俞韬模糊记得这是赵氏的声音。 

   “就要到正月了吧!你瞧,画上的梅花也快要谢了!”赵氏叹了口气:“总是这样的,时光不住流逝,我们再怎麽想要挽留,总也是徒劳无功。” 

   “要是梅花谢了,你就不再来了吧!那明年梅花再开的时候,你还会不会来呢?苍,你到底是在看花,还是在想念著谁呢?” 

   俞韬听不下去了! 

   有夫之妇说出这种话来,简直就是暗通款曲的铁证! 

   “砰”的一声,俞韬一脚踹开了大门。 



一室冷冷清清。 

   出乎俞韬的意料,也没有料想中的那个鬼魂或者男人,迎接他的只有一片安静。 

   “谁?……侯爷?”一个有些意外的声音传了过来:“半夜三更,你怎麽……” 

   俞韬看了过去,看见了半靠在床头,脸色苍白的女子。 

   “赵玉清,那个男人……不,那个鬼怪呢?”俞韬冷冷地问道。 

   “鬼怪?”床上的赵玉清,也就是洛阳侯夫人同样冷淡地回答他:“侯爷莫不是喝醉了,这麽晚到我的屋里喊什麽男人鬼怪,还真是好兴致!” 

   “赵玉清!我可是亲眼看见那妖怪进了你的房里,你最好老实跟我说,他躲到哪里去了?”俞韬冷哼了一声:“你不守妇道,我今天亲耳听见了,你别想狡赖!” 

   “侯爷也看见了,我这屋子也就这麽大,你要找什麽男人鬼怪,尽管找好了。”赵玉清不温不火地对他说:“你说你听到了什麽?我是因为夫君长年冷落著我的缘故,心里发闷,就喜欢跟自己说说话,难道也是不守妇道了?” 

   “你!”俞韬被她堵住了诘问,气愤地说:“你赵家果然是被妖孽缠身,才会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我是看在你我自小有著婚约的份上,想尽办法保全了你的性命,还娶了你过门,让你过著锦衣玉食的日子。没想到你非但不心存感激,还把不干净的东西带到我这里来了!不记得我的恩惠,还说我冷落你,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吗?” 

   “侯爷,不要把自己说得这麽伟大。”赵玉清直视著他:“我心里明白,你也不是真的想要娶我,到现在应该还是在怨恨被我坑害了。什麽你的恩惠?要不是当年老侯爷念在和我父亲的交情上硬逼著你娶我,我哪里有这样‘锦衣玉食’的日子可以过?” 

   “赵玉清,你还是一样伶牙俐齿!”俞韬受不了地咬著牙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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