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刹车，庄立维掉转车头往宋靳的公寓方向而去。
昨天晚上他心情不佳，本指望著安皓伊能给他点儿安慰，没想到竟然是雪上加霜，让他的心情一路降到谷底，安皓伊那个时候要走，不要说挽留，即便是一个好听的字眼他也不可能会说的。
事实上他能那麽坦然地看著安皓伊走出家门，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安皓伊的行踪他只要想想就能知道，根本不需要担心找不到人。
现在气已消了一大半，尽管迁就不是他的作风，但破例一次也不坏，何况是为了安皓伊，他倒觉得是自然而然的事，竟没半点儿别扭。
愉悦地勾起一抹笑，庄立维已经停车在了宋靳公寓的小区门口。
虽然来过的次数屈指可数，可凭著超强的记忆力，他很快就找到了宋靳的公寓。
大门虚掩著，庄立维犹豫了下，没有出声，径自推开门走了进去。
或许来个惊喜也不错？
当他看到客厅一幕时，笑容顿时凝结在俊脸上。
〃立、立维。。。。。。〃手忙脚乱地推开怀里的少年，安皓伊几乎觉得眼前一黑，为什麽好死不死让他看到这一幕？
嘲讽的笑意很快露在唇边，庄立维冷眼看著刚刚还密不可分的两个人，看著那双曾经拥抱著自己的手现在拥抱著别人，他问：〃这才是原因？〃
张了张嘴，安皓伊硬生生止住了解释的冲动，默默将视线从庄立维身上收回，落在身旁的人上。
小陆低著头，从安皓伊惊呼出声起，他就不敢望向玄关的方向，即便如此，他仍然感到浑身颤抖，仿佛有道视线在将他凌迟。
〃我不知道你们已经熟到这个地步了。〃讥笑越来越深，庄立维的眼神越来越冷。
〃立维。。。。。。〃安皓伊将小陆藏到身後，其实他跟小陆一样无法面对庄立维，深吸了一口气他问：〃你来干什麽？〃
庄立维冷笑，他现在出现在这里，才是真正的讽刺！
18
安皓伊睁开眼的时候，头疼欲裂，呻吟著从床上坐起身，抱头茫然地打量所在的房间。
〃对了，是宋靳。。。。。。〃随著这个认知而来的记忆让他没有防备的心房再次抽痛。
他是因为跟庄立维分了手才逃到这里来的。。。。。。
嘴角逸出一抹苦涩，他扭头拿来床边的手表，发现早过了上班时间，估计宋靳也有心放他一天假。
掀开薄被，他忍著头疼走进浴室。
冲完澡，头疼迹象也有所好转，安皓伊找遍了宋靳的厨房只找到一台咖啡机和一包咖啡豆，看来他只能自己动手煮一杯。
在等待咖啡的空挡中，他发现了一包或许是宋靳遗留在料理台的香烟，不自觉伸手取来，抽出一根点燃在唇边。
烟雾嫋嫋，愁绪纷飞，他的目光似乎在烟雾中寻找著什麽，又好像只是木然的注视。
电话骤然响起，安皓伊萎靡的精神一振，随手摁灭了香烟走出厨房。
〃喂。〃
〃还好吧？〃宋靳的声音。
〃没事，下午我就回公司。〃手头还有许多工作，与其独自一人胡思乱想，还不如一头扎入数据堆。
〃不用回来了，我放你假。〃
安皓伊会心一笑，正打算婉拒，又听宋靳说：〃还有，今天有个小子来找你，叫小陆，认识吗？〃
〃。。。。。。认识，他还在公司吗？〃胸口的疼痛又开始蠢蠢欲动。
〃我让你秘书把他赶走，可他死活说要见你。。。。。。〃宋靳顿了一下，像是想到什麽：〃小陆。。。。。。你是不是跟我提过这人？〃
〃你让他过来找我吧。〃本来，他也该找小陆了。安皓伊苦笑了下。
〃你确定？〃
〃没关系，我正好有事问他。〃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安皓伊开门看到了小陆。
小陆打量著宋靳的大房子，眼睛里有著疑惑。
〃这是我亲戚的房子。。。。。。〃安皓伊端出两杯咖啡，自己捧了一杯坐在沙发上，浅啜一口後才平静冷淡地说：〃我跟立维分手了。〃说完，镜片後的双眼微微一抬，看著小陆。
小陆正襟危坐，听到这话，大腿上的双手慢慢收成拳头。
〃如你所愿，照片可以删掉了吧。〃安皓伊垂落视线，哀伤化作唇边一抹自嘲的笑。
〃真、真的吗？〃半晌，他才听到小陆轻轻的，难以置信的声音。
安皓伊勃然大怒，没好气地说：〃信不信由你，总之你要我办的，我已经做了，照片删掉！〃
小陆默默低头拿出手机，按了几个按键，忽然眼泪就一颗一颗往下掉，哭声也压抑不住，传入了安皓伊耳中。
安皓伊抚额，显得相当无奈。
〃别哭了。〃他硬邦邦地说。
小陆索性放声大哭。
〃你！〃安皓伊想要斥责两句，终究是说不出口，慢慢地才放软了语气：〃小陆，这里最该哭的人不是你。。。。。。〃他倒是希望能够痛哭一场，可男人的尊严、年龄的制约，约定俗成地剥夺了他为情哭泣的权利。
〃对。。。。。。对不起。。。。。。〃小陆抽抽搭搭地道歉。
一句对不起又能怎麽样？安皓伊冷漠地想，他已经失去的，不是这句话能够换回来的。
〃我只是希望你以後不要再骚扰立维，也不要再干这些事情。〃
或许他不应该太过苛责小陆，毕竟他跟庄立维分手并不单单因为这个威胁，他们之间本身就有问题存在，之前自己总是一味的退让、一味的视而不见才酿成今天一触即发的後果。
小陆咬了咬嘴唇，内心的悔恨让他抬不起头来。在那样威胁过安皓伊之後，他很快就後悔了，他确实希望安皓伊跟庄立维分开，但并不想让自己在安皓伊心目中是一个卑鄙的人。今天来找安皓伊，其实是为了解除条件，可没想到。。。。。。一想到安皓伊从此看他的目光，他就不由伤心得哭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除了这一句诚恳的道歉，小陆不知道自己还能在安皓伊面前挽回什麽。
〃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安皓伊起身，打算送客，小陆的出现对现在的他来说还是太过残忍了。
〃安先生！〃小陆骤然跪下抱住他的大腿，声音夹带哭腔：〃你原谅我好不好？我。。。。。。我不是故意威胁你的，只是、只是。。。。。。〃他好想说自己喜欢他，从第一眼就喜欢，他只是嫉妒庄立维，嫉妒得不知道该怎麽办才好。
〃别这样，你快回去。〃安皓伊弯身想要将小陆扶起来，可小陆就是不合作，哭闹著要他的原谅，屡试不爽之後，他大喝：〃够了！我没有那麽大度！〃
顿时，小陆呆若木鸡，眼睛里打转的泪水一颗接一颗往下掉。
安皓伊别开眼，涩声说：〃我没有办法原谅你所做的。〃这一次，他伤得很重，风度气量在他的伤重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他艰难地掰开小陆的手指，半蹲下身想将小陆扶起来。
〃你一定讨厌我了对不对？〃小陆用著让人可怜的声音问。
安皓伊摇头，他的心没有多余的空间去怨恨任何人，不值得。
小陆却理解错误了，欣喜若狂地追问：〃你不讨厌我？你不讨厌我？〃
不忍心摧毁小陆眼里闪烁的期望，安皓伊淡淡地说：〃不讨厌。〃
冷不防下一秒，小陆冲进他怀里，高兴地喃喃：〃太好了，你没有讨厌我，太好了！〃笑著，迸出了泪花。
安皓伊的身体僵硬住，欲推开对方的手在瞥见他眼角的泪花时改成落在肩头安慰的轻拍。
遍体鳞伤的自己，竟还有安慰别人的气力？真不愧是庄立维所说的烂好人一个！
正自我嘲弄，一转头，安皓伊彻底惊呆，庄立维正站在他面前！猛一回神，双手下意识就把小陆推开了去。
〃立、立维。。。。。。〃
庄立维冷冷地看著他，薄唇扬起讥讽的弧度：〃这才是原因？〃
不！怎麽可能！安皓伊张嘴欲辩，但一想到小陆在场，便抿紧了双唇，甚至将目光别开。
〃我不知道你们已经熟到这个地步了。〃
庄立维冷峭的视线让安皓伊的整颗心都揪紧了。
不是你所想的那样，不是！
但他解释不了，更不想让庄立维知道照片的事情，伸手将罪魁祸首小陆挡在身後，他深吸口气迎上庄立维的目光：〃立维。。。。。。你来干什麽？〃
庄立维俊脸铁青，片刻後不怒反笑：〃如果我不来，恐怕还得为自己被不明不白地甩掉而伤脑筋。〃
〃我们之间。。。。。。不是因为这个。〃安皓伊绝望地看著眼前的男人，事到如今，他还是不能明白吗？
〃对，就因为事业在我心目中比你重要，所以你选了一个会把你放在首位的人？〃庄立维冷言冷语地嘲讽，看起来镇定自若，事实上他快要被气疯，安皓伊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背著他一再地跟小陆接触，完全将他的话当成耳边风！
安皓伊猛然间得到一个霹雳，庄立维终於说了！事业比他重要！摇摇欲坠的身体幸亏有小陆在身後支撑著才不至於软倒。
原来，亲耳听到会是这样大一个打击。
原来，在他心里还是存在著一点小小的希望。
原来，当微不足道的希望破灭时，他无法承受。
看著血色从安皓伊的脸上一点儿一点儿退去，庄立维不禁後悔自己是否说得太过刻薄，要不是在场的小陆严重刺激他的情绪，或许他就会忍不住先软了口气。
〃你说得对。。。。。。〃安皓伊终於自颤抖的唇间挤出几个字，要不是小陆站在离他很近的地方，他的镇定绝对可以骗过所有人的目光。
〃我要的是一个全心全意的恋人。〃看著庄立维，安皓伊觉得好痛，痛得他不由抓紧了小陆扶著他的手臂，声音却出乎意料地冷静：〃所以那个人不会是你。〃
19
仿佛被重重扇了一巴，庄立维的脸色难看到极点，他站在那里，愤怒的黑眸只望著安皓伊：〃这就是你想对我说的？〃他特意过来，甚至做好放下身段妥协退让的准备，得到却是这句话？
几乎是靠小陆的支撑才能毅然不动地站著，安皓伊承受了那愠怒的视线片刻，无视内心的煎熬和挣扎，而後轻轻地吐出一个字：〃对。〃
恍然间，庄立维总觉得眼前的场面好不真实，安皓伊是在跟他决裂吗？为了一个毛头小子？一个跟他比起来，什麽都算不上的小子？
〃他值得你这样做？〃庄立维的俊脸上不受控制地扯出一抹嘲笑，紧接著许多嘲讽的词汇就从他冷酷的唇间吐出：〃他算什麽？一个小小的、没有任何出头机会的发型助理？还是一个给我开除了的发型助理？伊，你的眼光就是这样而已？〃
〃你。。。。。。〃当面被侮辱，小陆气红了眼睛，却讲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我的眼光？〃安皓伊突然想笑，心底一阵凄凉，他低头忍住了几乎夺眶而出的泪水，然後说：〃我的眼光一直不怎样，但至少。。。。。。至少比以前进步了不是吗？我现在懂得要挑一个合适自己的人。〃
庄立维仍然觉得他们之间这样的对话给他一种很恍惚的感觉，潜意识似乎在警告他立刻停下来，但那从来都是高高在上、不容侵犯的自尊却更快一步地控制了他的言语：〃确实挺合适的，我想，你在投资公司赚的钱应该养得起这个小白脸的。〃
残酷无情的话像是把安皓伊的心撕扯成两半，对於庄立维的冷语讥讽，他只是冷冷地看著，一言不发。
伤害要到什麽样的程度才能够停下来？
安皓伊的眼神让庄立维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一件愚蠢又可笑的事情？他在干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