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刀门 一叶飘零by暗夜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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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刀门 一叶飘零by暗夜流光-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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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万全帮 


魏清言坐在床边,床上是一个翻来覆去、正做著噩梦的少年,他的妹子魏清媛也坐在床边的椅上,两人轻声的说著话。 


“三哥,大夫怎麽说?” 


“……很是不妥……不知哪个庸医胡乱开药,将他身子补得乱七八糟……” 


“三哥……你别生气,他醒来後好好问过再说……啊,他醒了!” 


若叶双眼睁开,神情却颇为迷茫,嘴唇动了好半天才发出干涩的声音:“……你……我在哪儿?” 


魏清言脸上气愤已换作平和,凑近他耳边柔声告知:“若叶,没事了,这里是万全帮,你只管好好住下。” 


魏清媛亦是笑著凑上前来:“若叶,我是你清蝶姐姐……三哥说的果然不差,你比我可美多了。” 


眼前女子笑容爽朗、落落大方,教人一见之下便觉亲近,若叶不禁也对她微微一笑,转瞬间却想起此前之事,转头向清言问道:“……魏大哥,那人怎样了?我……我是不是杀了他?” 


魏清言温柔笑道:“那人只是受了伤,自己胆小才晕了过去,修养几日便可无事……你刚刚醒来,肚子饿不饿?” 


魏清媛吃了一惊,正要开口,清言以眼色相阻才又对若叶说道:“……若叶,我们去给你拿吃的来。” 


其实被若叶刺伤的那人当时即已毙命,几个路过的万全帮弟子中却有一人认出他脸面,清言花上许多银子打点才压住此案,要不然若叶早已身陷牢狱之中。几日来若叶皆是昏迷不醒,但即使身处昏睡亦对他人碰触极为推拒。清言帮他换衣擦身之时瞧见数处旧伤,所伤之处难以启齿,怜惜满怀、愤怒更甚,直恨不得把那下手之人挫骨扬灰。若叶身体瘦弱,比同龄少年更显稚嫩单薄,世上偏偏有禽兽喜好此等无耻淫乐,他人两情相悦自是与尔无干,但这种事却是万万忍不下的。 


死一个地痞原算不得什麽,只是怕若叶害怕自责,不得已说个小谎骗他安心,这事也就遮掩了过去。难的是若叶年余来的身心之伤如何治好,又怕身体旧迹时时复发,大夫来看时竟是毫无良策,说道多撑一年便是万幸,不知何人给若叶吃了好些稀世药物,却是饮鸠止渴,并未对症……清言伤心焦急中骂得那庸医狗血淋头,但骂得再狠又有何用? 


唯一之计,也只能好生照料、细心相陪,待病情稳下些再作打算,银子是大大的有,就怕到最後金银无用、药石惘效。想至此处,清言心痛黯然,只是想著若叶要什麽东西都须尽力求来才好。 


魏清媛看著三哥面色难过之极,心下也跟著难受起来,勉强挤出微笑柔声相劝:“三哥,过几日我们便带他出去游玩,一路上访尽名医,也未必治不好……铁大哥也结交了几个医术高明的朋友,改日再去问问他……” 


魏清言抬头苦笑道:“那几人我也识得,俱是行踪不定的闲云野鹤,一时间哪里找得到?铁兄弟他现在何处?我可不如你知道得清楚……” 


说至这句他突然愣了一愣,像是想起什麽极为重要的事来,眉头也紧紧锁在一处:“……清媛,你与铁兄弟的事……” 


清媛面上一片飞红,扭过头轻轻问道:“三哥……你要说什麽?” 


清言犹豫了好半天,终於叹息著道:“……算了,没事……你若想见铁兄弟就快些去吧,若叶有我照顾便好……见了铁兄弟,你告诉他若叶在我这里,让他不必担心。” 


清媛喜道:“真的?三哥,我明日就去找铁大哥,让他来看看若叶,他们师兄弟也有很久没见了吧?说不定……小若叶见了师兄便会好得快些……” 


清媛这段话清脆急促、一气呵成,清言待要说话,却不知如何说得出口,也只得对著妹子热切的笑脸点了点头。 




十四、 


第二天一早,清媛便出门去找铁铮,因他作客之地实在不远,不过三、四日内即可来回。本来铁铮也要来与清言兄妹相聚,只怕主人挽留耽搁了行程,清媛出身江湖,也不顾旁人取笑她不知矜持,两人即已由长辈定下婚约,以後总是一家,何用像一般女子扭扭捏捏。 


清言小心照看著若叶,心里却是犹豫不决,等到第三日若叶精神好些竟也带了他出门,只想将妹子与铁铮的近况瞒著若叶。 


一路上清言带他游遍风景名胜,言谈举止间极是温柔,用尽心思说些风趣笑话逗他开怀,大夫开的草药也是随身携带、日日熬煎。若叶心知清言待他极好,却始终不能尽情展颜,只一派安静乖巧听清言说话,自己甚少开口。 


一日两人游至蠡园,遥想当年范蠡与西施悠然退隐,相守相伴,真是羡煞天下有情人。若叶听清言说了许多往昔佳话,却突然皱眉插嘴:“那个范大夫也未必待西施很好……若是真心挚爱,怎会把她送给他人?当日两人相约私奔便成……” 


清言莞尔一笑:“就如你爹爹妈妈那样?生个你这般的美人再去误国便是。” 


若叶脸上一红,神情中带著三分薄怒:“我是男子,怎能误国……” 
此话只说得半句却是脸色微变:“不错……男子……男子也能害人……” 


清言心中一惊,握住他手安慰道:“对不住,是我言辞轻浮了……你可别往心里去。” 


若叶勉强回之微笑,手却轻轻挣开,向著湖畔的大树走了过去,清言在後跟上,懊恼之极,绞尽脑汁想著还有什麽笑话未说。 


若叶手抚大树仰目远眺,手心在树干上缓缓摩娑,只过得须臾时刻神色突又一变,转回头细细看向手触之处,面上竟浅浅绽开笑意,这次才是真真切切的开心笑容。清言心中大奇,也凑过去仔细探看,但见其上歪歪斜斜刻著三排小字,上面两排似是一男一女之名,最下一排是“今生今世,永不变心”;再偷瞄若叶脸上,除去高兴还有刻骨思念,教清言心头一紧,却不知如何开口。 


“……魏大哥,你是知道的对不对?我好像快要死了……”若叶语调平静,全不象说他自己:“我好想他……你也知道对不对?我只想回去看看他、看看爹,你就让我走吧……” 


清言一阵尴尬,却也别无他法,若叶即已明明白白说了出来,再隐瞒也是枉然,不得已狠下心肠道:“若叶……铁兄弟他……他已有婚约。” 


若叶胸间气息一窒,看著清言老半天方才绽出微笑:“……不要紧……我知道啊……铮哥哥早就到了成婚的年纪……我只想见见他,就凭我这副身子……也早无妄想之心。” 


清言心中好生痛惜,不忍再看若叶此时笑容,只得将眼神移开才可继续那些伤人言语:“他未婚妻子……便是我亲妹子清媛,那日你也见过一面……他们两人说不定已在帮中,你若非要见他,我们这便回去,若叶……你自己拿主意吧。” 


“……魏大哥,我想见他……我求你一件事可好?” 


“……嗯。” 


若叶面上一愣,又再微笑:“魏大哥……你真是个好人,都不问我是何事便答应了我。放心……我只求你别把我的病情告诉旁人,就说……就说我已经快好了……” 


清言轻声问他这是为何,若叶却对他眨了眨眼,瞬间回复几分少年灵动之态:“魏大哥不用担心,我不会这麽快死……我还要等著铮哥哥和清媛姐姐成婚呢,答应我好不好?我只求你这一件事……” 


清言久久凝视他脸上神情,不能言语,到最後亦只得点头答应。若叶……只可惜若叶他身为男子,情深如许又有何用?终究是一场无果孽缘……但明明这世上有千千万万罪孽之人,俱都逍遥法外、快乐度日挝ǘ滥凶蛹涞那槭挛瞬豢埃? 




回到万全帮中,清媛与铁铮早已等待多日,若叶见了铁铮竟无甚失态之处,客客气气叫了声“铁师兄”。 


倒是铁铮看著若叶呆了好半晌,似是认不出眼前这人便是若叶,待清媛瞪了一眼才如梦惊醒,问若叶这些天身子怎样。 


若叶看著他脸,只觉他又长高了些,言语面貌倒无变化,仍是当初那人,只不过身侧相陪的已换作清媛。心中情丝蔓绕,口中却自回答:“……并无大碍,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劳烦师兄费心……” 


说至此处,他语声一顿,脸上又展露一点笑意:“……师兄,你们看来很是很相配,我……我好高兴。” 


清媛面带羞红但未抢白,只转头偷偷看了铁铮一眼;铁铮却是不解风情、浓眉皱起,问若叶为何私自离开叶府,道是叶家已两次派人至短刀门中接人,可急煞了门中的师兄弟与五师叔。前月五师叔又再下山寻他,至今未捎回片言只字,若叶身为大户人家的少爷,怎能如此任性胡为…… 


若叶默不作声听著铁铮训斥,心中竟是满满欢喜,往昔铁铮也曾这样管教他,直到他委屈哭泣才解释道爱深而责切也;今日铁铮焦急之态溢於言表,那夜所说之话似乎已抛至脑後,说到後来连“师弟”二字也忘了,只直呼他名字训个不休。 


一旁两人见他们如此情状俱都於心难忍,护著若叶让铁铮少说几句,铁铮好不容易方想起若叶有病在身,心中一软便待住口,若叶却悄悄抬起头来注视他脸,目中神采脉脉动人,苍白的脸色也变红润。铁铮语声一窒,心思立变混乱,匆匆移开目光道:“……你到底去了何处?” 


若叶寻思半刻,只得随口应答,道是想念父亲所以私自离开,不想半路上结交了几个新朋友带著自己到处游历,这漏洞百出的谎话却也骗过铁铮,只有魏清言为他暗自叹息。 


听他胡言乱语的说罢,铁铮又再皱眉说了他几句,他一一受之并不辩驳,见他柔顺若此,铁铮的气恼也自消去,後来便慢慢说起江湖中的锁事趣闻。魏清言兄妹此时方有插话之地,四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将起来。 


闲谈之中清媛无意问起若叶可有心仪女子,魏清言、铁铮二人面色俱变古怪:魏清言眼光在铁、林之间徘徊来去;铁铮却是目不斜视而身子微侧,若叶想了一想,点头道已经有了,只是那女子年纪尚小,须得再过两年方可登门提亲。 


魏清言眼神回转,并未言语,只默默看著若叶沈静面容;铁铮直直凝视若叶,目中之意隐讳难明,似欢喜又似惆怅,过了良久方才将手掌落在他头上触抚,轻轻说道:“这样就好”。 

十五、 


几日来四人时有相携出游,当然是清言陪着若叶多些,清媛生性活泼豪爽,每每拉着铁铮走在前头。若叶话虽不多,一双眼睛却总是瞟向铁铮背影,待四人坐在一处倒又避开了。 
这番做作尽入清言眼底,终有一日看得心头火起,寻了个时机拉住若叶好生劝慰起来,更巴不得能留下他在帮中养病,说你若思念父亲,了不起把人一并接过来便是。但不管他如何劝解,若叶始终不应,清言磨了他把个时辰仍无良策,不禁长叹一声,颓然离开,只走了两三步仍是不甘的回过头来: 
“……若叶,你这是何苦?就算你钟情男子,天下也多的是好男儿,何必只陷于铁兄弟一人?” 
若叶低下头去,声音却是清清楚楚:“只有他……陪我爬树抓鸟、使计骗我喝药、狠狠的骂我、亲我……别的人……别的人都当我是女子一般,我不喜欢。” 
清言怔了半晌,又再说道:“那是小时的事,怎能当真?他如今待你冷淡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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